李笑難,28歲,是一名真材實料的高材生,自認為自己精通痕跡學、偵查學、犯罪心理學等一係列作為警署探長需要掌握的所有學科。


    即使在這個“偵探”已經成為了被廣泛人群所接受的高危高薪職業的世界裏,他依舊認為憑借警署與自己的能力依然能夠破除絕大多數罪犯的詭計或是謎題。顯然他並沒有思考過為什麽如今“偵探”已經成為了一種職業並廣泛且頻繁地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因為李笑難的“課餘時間”都被用來鍛煉身體了,他同樣覺得“安樂椅神探”隻能存在於文學作品中,而真正的辦案,是需要一步一步把證據和線索“走”出來的,而不是僅憑他人的轉述與邏輯思考。


    在李笑難擔任波蘭市警署探長前,他其實思考過一個對於他所接觸了解的世界中,很實在的問題——為什麽罪犯永遠層出不窮。但是很可惜,他沒有找到答案。同時也很幸運,或許正是因為他沒有得到答案,所以才能夠成為今日的“李探長”。


    我們的李探長的確是一個高材生,在他念大學的時候就曾接觸過無數平凡或是不平凡的案子,甚至其中之一他記憶猶新。而在那個時候,各路“偵探”就已經開始嶄露頭角了,甚至最早一批“偵探”成名的時間,要比李笑難自己認為的更早。並且,與“偵探”一同在波蘭市這座舞台上演出的,還有著層出不窮的罪犯。他們有的精通格鬥,身上的肌肉像是漫畫中的虛擬人物,在不動用槍支的前提下,需要五六個警員才能夠穩穩地製伏。但這在李笑難看來,都不過是“肌肉多得都長進腦袋裏了”。真正讓他感到棘手的,其實是那些身形並不強壯,甚至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對生命的漠然和人性的狡猾。


    甚至狡猾都不足以形容他們所設下的謎團,那仿佛是一張首尾相連的巨大蛛網,一旦深陷其中,便沒辦法輕易找到出口。


    而此時我們疾惡如仇的李探長正皺著眉頭觀察其他三間房屋,至於那具極具視覺衝擊力的屍體,自然是被他交給了手底下的專業人士,包括那個血腥又奇怪的案發現場。


    “相同的布置。”李笑難想著,拿起了筆名為“可樂”的那位寫手留在書桌上的手稿:“他們會跪拜著祈禱,而神明當然不會去幫他們完成那些自私的願望。”


    “他們日複一日跪拜著,期盼著虛無又縹緲的神明能夠出現。”


    “直到一天,其中一個跪著的人站了起來,他舉起火把,謾罵著,教唆著其他人一起燒毀這個充滿了欺騙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兜帽的身影從陷入瘋狂的人群中悄悄站起,他低著頭,嘴角如有若無地掛著一絲笑意,輕輕地遠離了已經產生爭執的人們,隨後走出了教堂的大門,並用鐵鏈將大門緊緊鎖住。”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兜帽下的那張臉一定會尖叫出聲,因為那屬於撒旦。”


    “身影轉過身,身前依然是無數向他跪拜的人群。‘你們的願望實現了。’撒旦開口說道。”


    “...”


    李笑難皺著眉頭歎了口氣:“這些搞藝術的都有點什麽病是麽。”


    隨後仔細探查了一番,便退到了2001室外的走廊中,毫無形象地坐在樓梯上,從兜裏掏出了一根香煙叼在了嘴裏。


    就像是大多數人的習慣一樣,李笑難陷入思考的時候也會來上那麽一根,淡青色的煙霧從火光處漫起,一路向上,從李笑難那雙忽明忽暗的眼睛前經過,最後撞在那頂黑色的警官帽的帽簷上。


    “真的是相同的四間房間麽。”李笑難的另一隻手不斷摩擦著下巴上的胡青,眉毛皺成一團。


    “阿難,初步結果出來了。”老鍾和法醫小夏來到了李笑難麵前。


    同時,幾名警員步履匆匆地抬著那具裝進裹屍袋的屍體從三人身邊經過。


    李笑難對著老鍾和小夏點點頭:“辛苦了。”


    隨後,在老鍾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了案發房間的門口。


    “初步判斷,案發現場是一間密室。”老鍾戴著手套的右手指了指房間門上的內側把手,說:“把手上隻有一組指紋,並且門鎖是指紋鎖。在我們將鎖撬開之前,門鎖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所以能夠判斷出,把手上的指紋屬於死者。並且房門與門框間沒有絲毫縫隙,唯一的縫隙出現在房門與地板之間,隻有1.8厘米。”


    “你再看那。”老鍾對著書桌上方的窗戶揚了揚下巴:“同樣內部上鎖,窗戶為兩扇玻璃向外推式的結構,窗戶與窗框,兩扇玻璃之間均嚴絲合縫,沒有任何絲線通過的或是摩擦過的痕跡。”


    “而且這間屋子的隔音和密閉性十分優秀,甚至在人多的時候將門窗關上,屋內的人在幾分鍾內就會有缺氧的感覺。”老鍾帶著李笑難越過一灘血跡,走到書桌前:“除客廳外,每間房間都沒有鋪地毯,也許是因為隔音特別好的緣故。屍體就被發現在倒下的椅子旁,從體位上看,有可能是從椅子上跌落。”


    老鍾伸手指了指三人腳邊的一灘血跡:“從現場的血液殘留情況來看,出血量有點過於多了,而且這裏的血液已經開始分層了,下層接觸地板的血液已經凝固,但在其上層的血液還保持鮮紅...”


    “從味道上來看...”這時法醫小夏打斷道:“我是說聞起來的味道...不像是所有的血液都屬於人類,也就是死者。”


    李笑難點了點頭,習慣性地掏了掏兜,又將手從兜裏拿了出來,案發現場不允許吸煙。


    “這個房間的天花板挑高,是不是有點太高了。”李笑難抬著頭,看向除了隻有一根長方體形狀且獨立在空中的房梁外,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老鍾回答道:“確實是這樣,但是我檢查了其他三間房間,高度都是一樣的。”


    李笑難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尋找著什麽,這個房間的結構總是讓他感到有一些說不出來的奇怪。


    “那我簡單說一下死者的情況,然後我還要回去進一步屍檢。”小夏有些清脆的聲音,將李笑難的思緒拉了回來。


    “屍體的死亡時間初步判斷應該在今天的上午九到十點,死因是由於重物擊打頭部造成的顱骨碎裂,導致顱內出血,最終死亡。”小夏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好像在尋找什麽,然後接著說道:“但是對凶器的推斷還沒有,通過傷口形狀隻能判斷是類似於球形的重物,在現場並沒有被發現。”


    “辛苦了。”李笑難示意自己了解了,說:“回去之後先把血液的化驗結果和指紋與身份的比對交給我,我現在去看看那三個報案人的口供錄的怎麽樣了。”


    “...”


    “錄完了?”李笑難走出公寓樓,如願地點了一根煙,對麵前這個看上去就有些精明過頭的女孩說道:“你不會把我的嫌疑人都放跑了吧。”


    趙櫻鹿轉過頭,擺出了一個看傻子的表情看向李笑難,有氣無力地說:“放心吧,一個也跑不了,都被小楊他們拉走了,先請回局裏喝杯水,對吧~李探長,李si


    。”


    “呋。”李笑難吐出一口煙,伸手接過趙櫻鹿遞來的口供資料,大大咧咧地坐在公寓門口的台階上,一邊翻看一邊問道:“有什麽想法。”


    “那個筆名叫做‘可樂’的人一直很緊張,幾次想要回到2001室去取什麽手稿,說是對自己很重要。還三番五次地打聽案發現場的具體情況,問東問西地搞一些猥瑣又可疑的小動作。”


    “反觀那個叫‘紫龍’的...嗯...怎麽說呢,除了問過了一句:‘首陽’是不是死了,當然我們也沒回答他。在那之後,他表現地十分配合,知無不言的那種。”


    “那個叫做蕭雪的...美女。她表現地有點太正常了,包括她給寫手定的外賣是幾點幾分都記得很清楚。當然她的理由也說得通,她有一個記事本上麵記滿了自己做過的和要去完成的事情。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但的確包含著被壓製著的微微顫抖。”


    “所以你覺得蕭雪沒問題?”李笑難將煙頭踩滅拿在手裏。


    趙櫻鹿被這麽一問有些遲疑:“大概吧,她真的太正常了,我看多少年人了,我的眼睛就是尺!”


    “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


    “阿難,剛才臨走的時候我發現2001室的大門,有被提前撬過的痕跡,手法很專業,不是我心血來潮可能都發現不了。”李笑難看了眼手機上老鍾發來的短信,結合著剛才看過的口供內容,給小夏也編輯了一條信息。


    “一會我讓手底下的人把那幾份外賣拿過去,化驗一下有沒有類似安眠藥的安眠成分。”


    李笑難站起身,拍了拍褲子,對趙櫻鹿說道:“讓公寓的管理員把門口的監控複製一份,從今天開始,到一周前的。”


    “先留他們24個小時,局裏吃喝還是管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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