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遼軍是個老手。


    他很利落的擋住了宗升的攻擊,隨後就準備反擊。


    這是宗升第一次上戰陣,但他絲毫沒有慌亂。


    “鈐轄!”


    那些軍士都慌了,有人彎弓搭箭,可宗升的速度更快。


    “老子弄死你!”


    宗升的長刀被擋飛了。


    他順勢鬆手,然後撲過去,一嘴就咬住了對手的臉……


    “嗷……”


    一個野獸般的慘嚎回蕩在黃河岸邊,折繼閔回身看著這一幕,不禁讚道:“好一個鈐轄!”


    當宗升站起來時,嘴角和下巴都是血。


    他看著屍骸遍地的河邊,喊道:“這便是遼人?”


    折繼閔心中一動,就說道:“是,遼人的精銳。”


    宗升笑道:“什麽狗屁精銳,被咱們兩下就殺光了,可見遼軍不可怕,可怕的是咱們自己先怕了。”


    這是在給大家打氣。


    “大勝!今日犒勞全軍!”


    宗升的話引爆了情緒,軍士們歡呼著,聲音傳到了遠處的船隊上。


    “宋人瘋了!”


    遼將麵色慘白。


    他知道自己回去要倒黴,所以就說道:“你們都看到了,宋人的文官發狂了,此戰與我等無關……”


    受傷的人在慘叫,沒受傷的都在顫抖。


    大家都還沒從剛才弩箭覆蓋的恐懼中恢複過來。


    這些人確實是精銳,但長久的和平同樣讓他們缺乏經驗。


    “是,宋人的文官瘋了。”


    宗升在岸邊的瘋狂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打破了大宋文官們以前留給他們的固有印象。


    有人說道:“可咱們是越境……”


    宋遼和平,但越境時有發生。


    以前遼軍越境就算殺人放火宋人也最多是驅趕而已,甚至很多時候那些宋軍連屁都不敢放,所以大家都沒想過被宋人攻擊。


    可今日……


    “而且是水路。”


    宋人恐懼大遼從水路攻擊,這不算是秘密,反而是遼人口中的笑柄。


    這時上麵來了一艘船,還沒靠近就喊道:“府州城中是宗升,是那個禮院的宗升,讓你們回去……”


    遼將看著損失慘重的手下,終於落淚了。


    “宗升……原先是司事局的,而且和大遼使者很熟。”


    眾人愕然,遼將抬起頭來,臉上全是懊惱:“此人就是秦為一手教出來的,秦為……那就是個瘋子啊!”


    眾人都想起了河間府之戰……


    那時的秦為當真是悍勇!


    他一夜之間就殺光了那些遼軍精銳,還膽大包天的築了京觀,這樣一個膽大包天的家夥,他教出來的人會是什麽樣的?


    物以類聚啊!


    遼將痛悔不已的道:“為何不早些把消息送來?為何?”


    來船靠近後,見他們這副淒慘的模樣,不禁愣住了,然後說道:“早就報上去了,可……可這個消息被人丟在了箱子裏。”


    “他瑪的!”


    “這等大事竟然被人給忘了?”


    “戰前要知道敵將的秉性,這樣才有把握,可他們幹了什麽?竟然把這等消息給遺漏了,該死啊!”


    這些敗軍紛紛叫罵著,遼將的聲音最大。


    “這是謀害!這是有人想謀害我等!”


    “回去找他們算賬!”


    每一個強盛的國家都會隨著掌權者消失的危機意識而漸漸衰弱。


    而這衰弱開端定然是文恬武嬉,大宋如此,遼國也是如此!


    ……


    府州軍還在打掃戰場,有人問道:“河裏的遼人怎麽辦?”


    宗升的興奮勁過了,淡淡的道:“去割了耳朵來,其餘的……喂魚!”


    於是那些遼軍的結局就被注定了……


    稍後呼救聲漸漸消失,全都被淹死在河裏,這時對岸也有人駕船過來了。


    “知州,是李科!”


    李科在過河的途中就遭遇了遼軍,可他卻視而不見,上了岸之後,滿地的屍骸讓他有些惡心。


    “嘔!”


    他忍不住回頭幹嘔了一下。


    “這是武人?”


    才將躲著吐了許久的宗升出現了。


    他一見李科這副模樣,就冷著臉鄙夷的道:“武人就算是飲血也該甘之如醇,你這個算是什麽?”


    他對保德軍先前的反應有些不滿,所以借機發作。


    “先前為何不動手?”


    若是兩岸一起動手,今日遼軍能逃回一半船隻就算是祖上積德了。


    李科苦笑道:“鈐轄,某不知啊!再說遼人凶狠,這些年大宋從未率先動過手……某一時間不敢決斷啊!”


    以往誰敢和遼人動手?


    你這個讓我措手不及不說,後果誰來承擔?


    興奮在漸漸散去,那些將領都憂心忡忡的看過來。


    宗升很是淡定的道:“此事要從幾邊來看,遼人在河間府被秦大人打了一巴掌,京觀至今依舊聳立在河邊,南京道士氣大跌,這是起因。”


    折繼閔點頭道:“遼人蠻橫慣了,吃虧就要找茬!”


    任何一個地區老大都會是這個德性。


    當年的漢宗同樣如此,吃虧了就要收拾你。


    “河間府那邊眾目睽睽,遼人不好下手,就衝著這邊來了,想打壓咱們的士氣,可能讓他們如意嗎?”


    宗升從容的道:“今年的大朝會取消了,可賜宴卻依舊有,朝中是秦大人出麵,席間遼使使人挑釁秦大人,隨後……”


    他看著這些武人,揮拳道:“秦大人隻是派出了身邊的家人,一刀就結果了遼人的勇士!”


    那麽厲害?


    遼人的勇士自然不俗,秦為的家人……他從哪找來的牛人?


    “秦大人來信給某說,遼人色厲內荏,實則早就習慣了安穩的日子,一旦開戰,歲幣就會取消,遼人可有好處?沒有!”


    每年的歲幣在遼國的財政預算裏占據了不少比例,一旦大宋取消歲幣,耶律洪基也要頭痛了。


    而他頭痛之後,定然會開戰,從小到大,從襲擾到大戰……非得要把這個錢搶回來不可。


    “……汴梁周邊的禁軍在操練,這讓遼人有些慌了,於是他們在挑撥,想讓西夏人和大宋打起來。西夏人在蠢蠢欲動,可他們偷襲秦州失敗。李元昊不是傻子,所以他在觀望,於是遼人就忍不住了……”


    “他說的可有道理?”


    李科低聲問道,目光中多了狐疑,他覺得宗升的模樣更像是在蠱惑人心,像是個江湖騙子。


    折繼閔淡淡的道:“他是秦為教出來的……”


    李科微微皺眉道:“秦為?”


    “有問題嗎?”折繼閔彬彬有禮的問道。


    李科說道:“秦為看不到這裏。”


    這話隱晦的說秦為是說大話。


    折繼閔淡淡的道:“老夫信他。”


    李科愕然,說道:“因為折繼祖嗎?”


    這話裏帶著些許質疑:你是因為你弟弟得了秦為的恩惠,所以才無條件信任秦為嗎?這是私相授受!


    “……不必擔心遼人會如何,一旦他們越境,那就趕出去。若是他們不肯出去,那就打!”


    宗升結束了自己的講話,臉上還帶著些紅暈過來了。


    折繼閔平靜的道:“繼祖如今是萬勝軍的都虞侯,這裏麵秦為起到了關鍵作用。但老夫信他,是因為他的一言一行……”


    宗升這才知道他們兩人剛才在嘀咕些什麽,


    他盯著李科,有些不滿的說道:“在朝中,連陛下和宰輔在外事上都要聽取秦大人的建議,你以為這是為何?”


    啥?


    李科隻是個武將,而且還不是大佬,哪裏知道朝中的情況,所以才會質疑。


    此刻宗升這麽一說,他馬上就拱手道:“是某說錯了。”


    陛下竟然要聽取他的建議,那麽宗升是他教出來的……


    他對遼人的判斷可準確嗎?


    李科請罪後就誠懇的說道:“遼人若是來試探,咱們驅趕就是,此次殺了不少人,他們可會報複?”


    宗升一番話忽悠了軍士們,可卻忽悠不了李科和折繼閔。


    折繼閔不好問,李科就出頭了。


    宗升看看左右,折繼閔擺擺手,周圍馬上就空了。


    宗升這才緩緩說道:“太後的身體不適,從去年到今年一直是病著……遼人早就按耐不住想要趁機找事兒了……”


    “遼人想動手?”


    折繼閔心中一驚,和李科相對一視,都有些緊張。


    保德軍就屬於河東路,這裏和河北路就是抵禦遼人的第一道防線,也是實力最雄厚的防線。


    這兩道防線一旦被突破,敵軍就能一馬平川的直抵汴梁城下。


    宗升搖頭道:“大宋正值新老交替之際,若是此刻有外敵逼迫,朝中如何應對?陛下又該如何決斷?”


    折繼閔沉聲道:“怕是會慌亂,然後服軟。”


    宗升挑眉笑道:“如今呢?”


    如今……


    李科脫口而出:“如今遼人死了這麽多人,他們會認為大宋不會服軟,朝中想服軟也不能了。這是先斬後奏啊!”


    可人是誰殺的?


    府州軍,而李科在對岸觀戰,並未阻攔,算是幫凶。


    瑪的!


    你竟然坑了我們?


    李科的呼吸有些急促。


    折繼閔卻不是那麽想的:“遼人可會動手?”


    宗升曾經主管過對外事務,按理應當很熟悉這個。


    折繼閔盯著他說道:“老夫的兄弟就在汴梁,老夫曾與秦大人在西北禦敵,折家與秦家算是同盟!”


    你可李科我不管,但你若是忽悠我,回頭秦為會剁了你。


    “不會。”宗升幹笑道:“遼人不過死了一百餘人,而且他們是試探……”


    “可他們丟臉了!”


    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宋好兒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史小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史小刀並收藏大宋好兒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