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這幾天的心情極好,胃口也好,笑眯眯的。


    “陛下,李元昊登基之後……西夏內部必然會亂作一團,大宋……可否趁此時機針對一番?”


    張之白這幾天一直在醞釀著這個建議。


    為了研究西夏的局勢,可以稱得上是廢寢忘食。


    他的眼中血絲密布,神色卻很是振奮。


    “針對?”


    所謂針對無非就是要對西夏用兵,可大宋想來以仁義傳名,無緣無故的進攻西夏,這未免……


    咱們不要臉了嗎?


    “可西夏如今的地盤自古都是屬於大宋舊地,曆朝曆代那塊地方也都是中原之國土,臣以為,此次正是奪回我中原舊地的大好時機。”


    大宋自立國伊始,就一直被遼人嘲笑是南國。


    就連周圍的小國都在背後議論,說什麽不承認大宋的中原正統之位。


    沒辦法,誰讓大宋隻有南方,北方之地全都被人家遼人握在了手裏,就連一個河北路都風雨飄搖,說不定哪天就被被人家奪走了。


    這樣的局勢下,人家不承認你中原正統,這事兒你還真沒法掰扯。


    這對大宋曆代皇帝來說都算是一塊兒心病了……


    趙禎心動了。


    “新式弓弩在府州和邕州很出色,以往西夏人的騎兵能肆虐,就是因為大宋的弩箭射的不夠遠,弓箭太近,隻是兩次就要接敵了,作用不大……”


    弓弩!


    哪怕他不願意為秦為表功,可老張依舊承認了新式弓弩的巨大作用。


    如此就算是間接性的幫秦為表了功,為他張目。


    趙禎頷首道:“新式弓弩兩次立功,朕想到了秦為,若非如此,他中午回京,第二日才來稟告,朕就饒不了他。”


    啥?


    瑪的!


    張之白隻覺得一股子熱血往腦子裏衝。


    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嘴唇蠕動,最終卻沒說出那些罵街的話來。


    那小子說自己是傍晚才進的汴梁城,老夫這才大包大攬的答應給他說情,可他竟然撒謊!


    瑪的!


    好想抽死他啊!


    張之白氣得頜下三縷青絲飛舞。


    他努力呼吸著,默念著‘老夫是首相,老夫是首相,不和他一般見識’。


    連續念了三遍,張之白的情緒神奇的平息了。


    讓他不禁都有些得意,看來老夫已然修煉到泰山壓頂而不動如山的境界了。


    “陛下,內亂一般都是雷霆之勢,不會持續太久,臣敢打賭,此刻西夏內部正在交鋒之中,若一方勝了,那麽西夏很快就會平複如初,那時機也就錯過了……陛下,兵貴神速啊!”


    張之白的眼中在閃爍著光芒。


    許茂則想了想,記得一個經常被人欺負的小內侍就有過這等眼神。


    那個小內侍被欺負也不吭聲,直至抓住了那幾個惡人的把柄,然後悄然捅了上去,大仇得報。


    那時的小內侍,眼中的光芒就和此刻的張之白類似。


    老張想報仇!


    不是私仇,而是大宋與諸國的夙願之仇!


    當年澶淵之盟後,大宋卑躬屈膝的接受了遼人的條件,那個時候西夏就開始在邊上趁火打劫。


    尤其是大宋戰敗後,西夏的膽子更大了,甚至開始明目張膽的攻略大宋的土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宋雖最恨遼國,但雙方畢竟是真刀真槍的打了一場,輸贏都在明麵上,技不如人沒啥好說的。


    可西夏卻像一直偷油吃的老鼠,趁火打劫才是最可恨的!


    趙禎遲疑了,這是一個很大的建議,大到能決定大宋未來五十年的命運,甚至能決定周圍諸國未來走向。


    若是戰勝了……自然好說。


    大宋趁勢攻占西夏奪回中原故土,就算沒能徹底鏟除這些蠻夷,但至少也能讓大宋在未來的百十年來,再也不用擔心西南的後顧之憂。


    但若是敗了呢?


    到時遼人趁勢來攻……


    痛打落水狗的事兒可不止大宋一家能幹得出來,遼人更是深諳其道!


    他要仔細想想,而且這等事不是宰輔們就能決斷的,重臣們也得參與,集思廣益,尤其是太後……


    此事他要和太後好好商議一下。


    “去後宮,請太後來前殿議事!”


    這是趙禎第一次主動請劉娥來商議國事,若放在以往他巴不得劉娥能從此不理朝政,最好是馬上交權才好。


    可今日這事兒太大了,他不敢一個人拿主意。


    又或者說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稍後,劉娥就在兩個內侍的攙扶下緩緩走來。


    張之白等幾個宰輔也早到了,紛紛恭敬行禮,然後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


    陛下為何會請太後來?


    這是朝中有什麽大事兒了?


    可在座的都是大宋肱骨之臣,朝中有大事兒他們能不知道?


    然後大家一起將疑惑的目光同時投向了張之白……


    剛才可就你老張一人在場!


    可是你與陛下說了什麽,否則陛下好不容易掌權,斷然不會輕易請太後出山的。


    偏偏老張又是劉娥一手提拔起來的,王臻等人的眼神漸漸多了幾分冷意,那眼神就差用語言來攻訐了。


    張之白欲哭無淚。


    算了……


    這事兒沒法兒解釋,越描越黑啊!


    劉娥端坐在偏座,目光淡然的看著下麵一群宰輔們的表現。


    她本就是主動讓權的,自然不會在意他們這些小心思。


    但她肯讓權,不代表她沒脾氣了。


    太後的威嚴陡然而起,環視了一周後,淡淡道:“皇帝請哀家來,是有何大事相商麽?”


    麵對自己的老娘,趙禎想端架子也端不起來,尊敬的俯身點點頭,然後將之前與張之白商議的事情說出來。


    眾位宰輔們一聽,也同樣嚴肅起來。


    怪不得趙禎要請太後出麵,這事兒的確有些棘手,該如何抉擇,要好生應對。


    稍後王德用也來了,進來時說道:“陛下,秦為也有些看法想說,隻是被攔在了宮門外麵……”


    趙禎詫異的道:“為何沒有稟告?”


    秦為進宮也不是稀罕事兒,平日裏跟回家一樣自如,隻需稟報一聲,趙禎一般都是隨時召見。


    這就是寵臣的待遇。


    可他今日卻被攔在了宮門外……


    這小子又搞什麽?


    王臻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一瞬。


    許茂則也微微點頭,然後親自出去查看。


    他一路到了宮門外,就見秦為在和侍衛吵架。


    “憑什麽不給某進去?”


    秦為的氣焰囂張,掐著腰在宮門外嚷嚷著。


    門口的侍衛們也不弱,冷冰冰的道:“秦大……平陽公,您有陛下特許,進宮自然可以,但您的板甲卻不能穿進去。”


    許茂則幹咳一聲打斷了他們的爭吵。


    秦為看見來人,馬上就怒道:“老許,陛下都說了,某有特許、可隨時覲見,這人竟然不給某進去!”


    “為何?”


    許茂則板著臉問道。


    侍衛看了秦為一眼,委屈的說道:“都知,您……他背上套了一塊薄鋼板,這……小人不敢讓他進啊!”


    許茂則頓時一臉黑線,沒好氣的瞪著他,問道:“這是皇宮,你怕什麽?”


    皇宮之中難道會有人刺殺你?


    再說就算真有人刺殺你,你一塊鋼板能有什麽用……


    秦為卻振振有詞的叫道:“老許啊,你是不知道……此番殿試之後,那些權貴都他娘的發狂了,竟然有人懸賞一千貫,想要買某的命!某得弄些東西防身啊,上次有人想潛入秦家刺殺某和折繼祖,你忘了?”


    被人刺殺的遭遇讓我後怕不已,所以弄個鋼板防身不行嗎?


    許茂則頓時啞言。


    這事兒他知道……


    因為那場刺殺,陛下雷霆震怒,最後還死了一個叫關丞的五品官,才算是草草了結,這不可不是小事兒。


    可你進宮穿鋼板……太扯了吧?


    今日若讓你就這麽進去了,明日就會有人說皇宮危機四伏連大臣的人身安全都保護不了。


    趙禎恐怕丟不起這個臉。


    他糾結的道:“先弄出來吧,宮裏安全得很,大不了你等出來時再戴回去。”


    秦為臉色不滿,小聲嘟囔道:“老許,若是宮中有人要對某下手,你可要負責啊!負全責!”


    許茂則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然後無可奈何的道:“好好好,某負責,誰敢對你動手,某扒了他的皮!”


    當!


    薄鋼板掉落下來,秦為本想接住,可卻失手了。


    隨著鋼板一起還掉下來兩塊兒鋒利的刀片兒。


    大約半個手掌那麽大,刀片兒很薄,若是不仔細看的話,與鋼板貼在一起根本發現不了。


    許茂則的眼珠子都差點爆了出來。


    瑪的!


    這到底是你怕人行刺,還是你想行刺別人……


    試想一下,若是有人與秦為發生了爭執,對方的刀劍都被鋼板格擋,然後他趁勢抽出刀片……雖小但卻鋒利!


    瞅準機會就能一擊必殺!


    侍衛們也看到了,然後不僅打了個寒顫……


    真是個狠人啊!


    你就不怕這些東西一個不少傷者自己?


    他們均是後怕不已,慶幸剛才沒有放他進去,否則一旦出了什麽事兒,在場的侍衛都得滅族。


    大家警惕的看著秦為,手握刀柄,隨時準備動手。


    秦為卻理直氣壯的道:“陛下都說了,某文武雙全!所以身為一個文武雙修的官員,尤其是在有人準備暗殺某的情況下,隨身帶些防身的兵器不是很正常嗎?”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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