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棟也沒想到這次來帝城竟然有意外之喜, 他激動的上上下下打量著陸言卿,忍不住用手去拍他的肩膀。


    他心中的情緒如今簡直是難以言喻的,丟了二十年的兒子, 家裏都已經默認他死了。


    ——沒想到, 如今陸言卿出現了, 一打眼看上去便非常一表人才的樣子, 長得也出挑,感覺優秀的都不太像是他生的兒子了。


    要不是李光遠讓他們進屋談, 估計陸文棟真就在門口一直忘記進去了。


    陸文棟單獨和陸言卿呆了很久,畢竟久別重逢,他有太多話想要問,而陸言卿一直在回答。


    聽了兒子這些年的遭遇,陸文棟也有點感慨。


    被皇帝追殺逃過一劫, 又被好心乞丐撿走撫養, 少年時卻又去修了仙——陸言卿這些年的經曆,也算是坎坷又傳奇了。


    陸言卿答了許多, 最後才抬起頭, 看向陸文棟。


    “家裏都好?”


    “好著呢, 哎, 怪我,我忘記跟你說說現在的情況了。”陸文棟道, “你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其中呢, 你最小的那個妹妹和弟弟是龍鳳胎,今年剛十七歲。”


    陸言卿輕輕點頭,不用他問,陸文棟就自己說了起來。


    “你大妹和二妹都出嫁了, 龍鳳胎還沒有。”陸文棟道,“不過最近你二妹妹也在家裏,你姨娘——哦,就是你二妹妹的生母誕辰,所以她也在。”


    陸言卿的記憶裏,他三四歲的時候,家裏隻有爹娘。看起來是他走後,陸文棟又納了個側室。


    “爹,我有件事想問你。”陸言卿低聲道,“當年我丟失的那個車隊,參與的人有名單嗎?”


    “名單?你要這個做什麽?”陸文棟疑惑道,“當時跟車的那幾位掌櫃的和一個主管,名字我都記得。”


    “不是,我是想問侍衛的名字。”陸言卿說。


    他本來想說,其中一位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侍衛救了他一命,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陸文棟道,“不過是些奴才下人,哪有名單可言?就算當時有名單,如今也早就沒了。”


    陸文棟發現陸言卿忽然沉默下來,他以為是自己對下人的話,讓曾經做過乞丐的陸言卿不舒服。


    陸文棟又補救地解釋道,“爹不是說對下人有什麽意見,當年我們幾個跟過先帝的家族都很難,我們陸家靠你爺爺機敏,這才算是體麵退出。”


    “可就算如此,我們方方麵麵還是不敢和以前一樣,更不敢自己訓練點精良侍衛,當初的丫鬟和侍衛,都是買來的,有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叫什麽,隨便起的名字而已。”陸文棟道,“我們也怕皇帝多疑,跟著商隊走車的侍衛待幾年就會換新的,記不記名字根本沒有什麽用處。”


    陸言卿輕輕地點了點頭,他低聲道,“我明白了,我就是問問。”


    陸文棟注視著陸言卿,心中還是有點難受。


    陸言卿是他的兒子,可如今感覺起來,和他也沒有什麽關係了。


    他縱橫商場這麽多年,竟然看不透自己親生兒子的想法和情緒。


    陸言卿給陸文棟一種很陌生的感覺,好像除了血緣關係牽著他們之外,他們毫無關聯一樣。


    陸文棟絞盡腦汁,他說,“如果你想回去給那些人燒點紙,我可以陪你去一趟。”


    陸言卿眼睛一亮,陸文棟這才第一次看到他眼中露出點亮光,能明顯看得到他高興了一些。


    陸文棟心中五味雜陳,見到親爹還不如能給死人上香讓陸言卿高興?


    隻不過表麵上,陸文棟還是笑著道,“景齊,你打算什麽時候跟我回家?你娘很掛心你。”


    “我要和師父商量一下。”陸言卿低聲道。


    “哦,對,還有你的師父,那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陸文棟這才想起來,“快快,你引薦一下,我要當麵謝她。”


    二人算是單獨談完了,走出房間,李清成就在客廳裏等著。


    “陸叔,我是李清成。”李清成說,“我爹說請你吃頓飯。”


    “好孩子,你們倆還真有緣分,這能都拜到一個師門下。”陸文棟笑道,“你們師父呢?”


    “應該和我爹在另個院子裏喝茶呢,我帶你們去。”李清成說。


    陸言卿就沒見過李清成這麽正兒八經的樣子,好像真是個很懂禮節的好孩子一樣。


    結果陸文棟一背過去,李清成就對陸言卿使鬼臉。


    “我剛在心裏誇你,你就這樣。”陸言卿伸手用手指一推李清成的額頭,無奈道,“真不禁誇。”


    “快走快走,師父等半天了。”李清成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抱著陸言卿的手臂推他往前去。


    陸文棟轉過頭,他笑道,“你們哥倆關係真好,我看著也欣慰。”


    李清成本來還想和陸言卿鬧著玩,結果被長輩忽然說這麽一句,頓時就蔫了,也沒什麽興趣了,老老實實領他們往後院去。


    陸文棟腦海裏所腦補的修仙門派師父,應該是個鶴發童顏的老太太,再不濟也該是個話本裏那種把頭發紮得很緊、嚴肅中年女人。


    結果,他看到虞楚時,便有點呆住了。


    虞楚的年紀一直保持在二十五六的歲數,她漂亮,身上還有一種凡人沒有的縹緲氣質,坐在桌邊和李光遠聊天,就覺得她身上有種光環濾鏡,把李光遠人都給遮住了。


    陸文棟還以為這是陸言卿的師姐,便聽到說,“爹,這就是我師尊虞楚。”


    陸文棟呆了半響,才過去寒暄。


    大概聊了一些感謝之類的話之後,陸文棟連忙道,“虞仙長,請您一定要答應我,帶著景齊的其他師兄弟,跟我回趟陸家,讓我好好款待你們。”


    虞楚笑道,“好。”


    “那你們去,我能不能把我兒子留下?我們爺倆也一年半沒見了。”李光遠不好意思的說,“還是你們去完陸家,直接回門派?”


    “我們不趕時間,沒那麽著急。”虞楚緩聲道,“畢竟下次再來帝城,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多待幾天也好。”


    李家好不容易翻身,一家人都不容易,虞楚也有意讓李清成多和家人待幾天。


    正好這個時間,可以讓陸言卿回去見見爹媽。


    “不過,陸先生。”虞楚看向陸文棟,“我們一行人前去,總有叨擾之處。你直接帶著景齊回去也好。”


    虞楚叫陸言卿的本名,本意是讓失去兒子這麽多年的陸文棟心裏舒服一些。


    沒想到她剛說完這句話,陸言卿便回過頭看她,目光似有不解之意。


    也不知道他自己想了什麽,也不等父親開口,便說,“師尊,我們一起去吧。”


    陸言卿停頓了一下,又找到借口道,“留沈懷安他們自己在這兒,我不放心,怕他們闖禍。”


    “對對,虞仙長,我們家就住在帝城附近,趕馬車很快就到了。”陸文棟笑道,“您總歸得給我一個答謝的機會吧。”


    最終,眾人終於達成一致,陸文棟今天先在這裏住下,派小廝回陸家稟告一聲,明天做好準備。


    晚上,眾人又聚了一次,當初的帝城三大世家裏的兩家終於在幾十年後又坐下來一起吃了飯。


    隔日,三輛馬車前往隔壁城的陸家。


    其中一輛是陸文棟的馬車,另外兩個則是在帝城買的。


    陸言卿和父親單獨乘坐一輛,其他兩個車,蕭翊駕虞楚的車,沈懷安和穀秋雨一個車。


    蕭翊嫌車都慢,他暗搓搓用風係術法推著馬車屁股,平時要走兩個時辰的路程,一個時辰就到了,把馬累得直吐舌頭。


    陸家這些年確實混的很好,府邸看起來也很氣派,似乎當初沒有受到李家那麽大的衝擊。


    他們這邊下車,陸家府邸裏的人早就聽到消息,都來門口迎接。


    陸文棟這邊拉兒子,那邊招呼虞楚,與此同時,陸家的大門打開,是一個身穿貴氣的四十歲出頭的女人打開的,後麵的人都沒她快。


    “文棟,景齊在哪呢?他回來了?”女人著急地說。


    陸文棟笑笑,伸手將陸言卿攬過來,笑道,“愣著做什麽,快叫娘。”


    陸言卿跟著他的話喊了娘,這位中年女子,也便是陸夫人,頓時激動地伸手抓住陸言卿的肩膀,將他摟在懷裏,便失聲痛哭。


    這邊,陸家三口重逢時,虞楚順便看向陸夫人身後的這群女眷。


    一位盤著頭的年輕女子攙扶著另位三十歲出頭的婦人,二人站在一側,悄悄的張望打量著,應該是陸文棟的側室和他的二女兒。


    另一邊,則是位十七八歲,看起來和穀秋雨差不多大的姑娘單獨靠著門的另一側,注視著母子重逢的感動場景,神情有點玩味。


    這個應該便是那個雙胞胎裏的妹妹了。


    三人身後,後麵則是一些沒太搞清楚狀況的丫鬟們。


    虞楚這麽一掃,便大概知道陸家目前的後院狀況是如何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看看你,還有沒有點夫人的樣子。”陸文棟無奈地說道,“知道你激動,等進屋在說,貴客都等著呢。”


    陸夫人這才緩過神,她的手一直緊緊抓著陸言卿的手腕,她點了點頭,又道,“不是說齊兒的師父也來了?”


    陸夫人看了一眼門外的人,便隻覺得外麵這些年輕人都漂亮飄逸,確實是過去看到的那些修仙者們的樣子,但卻沒找到年齡大的人。


    “這位就是虞掌門。”陸文棟說,他看向虞楚,又笑道,“仙長,這位是齊兒的母親。我昨天讓小廝去傳話,她便一直想感謝您呢。”


    虞楚看向陸夫人,她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陸夫人怔怔地注視著她,又上下掃視了數眼,才不敢相信地說,“你是齊兒的師父?你才能比他大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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