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珩覺得,沈墨總是這樣恕罪恕罪的不成事,她總不能次次包容他。


    與其內耗自己,不如發瘋外耗別人。


    長吸一口氣,李青珩整理好心裏要說的話,翻了個身麵對沈墨,嚴肅認真道:“沈墨,你以後能不能自信點?”


    沈墨愣了一下,覺得她生氣了。


    他平躺著看向床頂上的紗帳,雙手交疊在腹前,規規矩矩道:“若是沈某惹得郡主不快,還請郡主恕罪。”


    “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青珩要瘋了,簡直是雞同鴨講!


    沈墨:“……”


    默了兩息之後,他才小心翼翼開口問道:“那郡主是……何意?”


    李青珩:“沈墨,我求求你自信起來,別總是什麽事都覺得是自己的錯,還沒做呢就開口給別人道歉。”


    她希望沈墨自信一點,敢於正麵和她硬鋼,而不是讓她一拳打在棉花上,心裏難受的緊。


    沈墨嘴角彎了彎,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跟他說這樣的話,讓他自信點。


    心裏莫名覺得有一股暖流流過。


    郡主,好像也不是他剛見到的那麽無理取鬧,她其實很小心翼翼,很認真地對待他。


    臉上的笑容逐漸無奈,沈墨嗓音柔和開口:“抱歉,郡主。”


    頓了頓,他又接上話跟她耐心解釋:“我這樣的人,生來就是卑微的,像是一顆塵土一樣,做不到郡主所說的……自信。”


    他其實是很羨慕郡主的,她總是光芒萬丈地出現在每一個地方,有她在的地方,好似被鍍上了一層金光,和他這種卑微如塵土泥濘的人不同。


    有時候,他真怕自己離郡主太近,弄髒了郡主。


    “哪裏來的卑微貴賤!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要好好聽著,視為圭臬!”


    生來便有貴賤的那隻是少部分人,她承認的確有些人就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但是更多的都是普通人,但普通人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閃閃發光。


    況且,沈墨對她來說,比珍寶還要重要。


    那是她回家的大門啊,畢業的論文!


    “你以後都要做到吾日三省吾身,吾是不是太善良了?吾是不是給他臉了?吾是不是該動手了?”


    沈墨:“……”


    沈墨聽完,沒有說話。


    他聽著這些話,總覺得的確像是能從郡主嘴裏說出來的。


    原來郡主如此自信,是因為將這些話奉為圭臬。


    可惜,他連這種話,想都不敢想。


    李青珩:“你記住了沒有?”


    沈墨:“抱歉郡主,我怕是做不到這樣。”


    李青珩深吸一口氣。


    沒有關係,她還有更多的人生格言。


    “少問自己為什麽,多問別人憑什麽!我活著就是來發瘋的,我收斂你娘,我把你娘收進雷峰塔!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能麵刺我之過者,處極刑!”


    沈墨聽完,深受震撼。


    忽然間覺得郡主這般模樣,與天底下其他女子不同,倒是顯得可愛伶俐。


    隻是,聽郡主說到“極刑”二字時,他臉上笑意收斂。


    總覺得這兩個字,就像是一把刀一樣,戳進他的心坎上,莫名其妙的,令人窒息。


    沈墨:“郡主,等我傷好了,可否離開府上,我這輩子已不能人事,怕耽擱了郡主。”


    李青珩:“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別逼我說第二遍。”


    沈墨想跑,門都沒有!


    沈墨“……”


    夜色正濃,困意來襲。方才交談的兩人,現下也沒了聲音。


    片刻之後,屋內響起淺淺的呼吸聲。


    翌日。


    今日是李琮的出殯日,天氣晴朗正好,五月初的陽光斜照入室,灑在屋裏的黃花梨木家具上。


    院子裏白皤飄動,像是在揮手告別一樣。


    今日出殯,聲勢很大,就連聖人也會來。


    現下,大大小小的朝中大臣,皇親國戚都聚集在慶王府的正廳內,等著出殯時候。


    李俅今日三更時候便趕回來了,他雖然已另立府邸好幾年,但李琮也算是他的半個爹,還是要回來的。


    一大清早,李俅便回到王府內李琮先前用過的書房,將李儼和李青珩都叫進屋內。


    李青珩看著這位不怎麽見麵的兄長,覺得有點疏離。


    “兄長。”她進屋之後,跟著李儼叫了一聲兄長。


    李俅他站在書桌後麵,麵色凝重地垂首看著桌上李琮曾經遺留下來字。


    見李儼和李青珩來了,李俅這才抬眼,朝兩人看過去。


    “儼兒,含辭。”言談之間,聲音帶著些許哽咽,眼中有淚花閃過。


    他一向做事穩重,不是一個性情中人。可看到叔父留下來的弟弟妹妹,他忽然間心底像是有電流閃過一樣,難受的緊。


    李儼上前兩步,恭敬開口道:“兄長,府上還有一些賬目沒有解決掉,怕是要麻煩兄長。”


    李俅也上前,拍了拍李儼的背,告訴他:“沒事,這些事情我都會解決好的,難為你了。是叔父把你慣得太厲害了,現在他一走……你哪裏懂這些。”


    李俅話音一轉,終究是沒忍心說責怪的話。


    說完之後,他目光又落在李青珩身上。


    喉結滾動,卻沒有出聲。


    畢竟,他與含辭相處時日不多,現在她的親生父親走了,心裏難受也是應該的。就算是不主動與他交談,這也沒什麽。


    李俅在書桌上拿起了一封信件,是已經拆開了的,他將信件拿出,攤開在桌子上。


    李俅:“這是叔父日前寄給我的,裏麵交代好了後事,他希望我將你們接回洛陽去,說長安這趟渾水實在是無力抵擋,還是早些躲避比較好。叔父交代了將長安的宅子賣了。


    這些事我已經在準備了,再過三日,出殯之後,你們便隨我一同去洛陽吧。”


    李儼看著那封信上熟悉的筆跡,終究還是紅了眼眶:“他什麽時候給你寄信的?他怎麽知道自己會……離世?”


    李青珩咬唇,她也想知道,詢問的目光朝著李俅投過去。


    李俅歎了一口氣,將信件收起來:“信件是五月初三寄來的,我是五月初五當日收到信件的,還未來得及打探叔父的消息,就有人傳報,說是……叔父薨逝。”


    他當時很意外這個消息,他知道叔父身體不好,已經在準備來看叔父了,可沒想到走得這麽急。


    “所以,我們三日後去洛陽,你們怎麽看?”李俅詢問二人。


    李儼點了點頭:“既然是爹安排的,就有他的道理,盡早啟程也是好的。”


    李俅目光又落在李青珩身上。


    李青珩:“那便去洛陽吧,不過我還得帶一個人。”


    李俅:“是你那位夫婿,我聽說了,既然已經是一家人,自然不能分離。”


    李俅在書房內很快將後事大抵安排了一下,把行程的確切時間也確定下來。


    至於李儼的官職,已經請報上去了,到時候去洛陽做官。


    不久,一切都安排妥當,三日便從書房出來。


    正廳全都是來給李琮送行的人,官服上麵套著白色孝服,站的端端正正,臉上的表情五一不訴說著悲傷。


    聖人也來了,今日倒是沒有帶著貴妃一並過來,隻是他一個人帶著高力士過來。


    他坐在主位上,表情悲切,時不時還抹兩把眼淚。


    李隆基:“怎麽就白發人送黑發人了,朕……我沒想到,我這個當爹的還沒去,他倒是先去了,他是我長子,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為大唐,我最看好的,就數他了……”


    說著,李隆基就開始流淚。


    一個老父親,看著自己的兒子比自己先離去,心底悲愴無比。


    曾經,李林甫還打算推舉他做太子,他一直表現得很好,又是長子,他也是動過惻隱之心的。


    隻可惜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他就這麽早早離去,隻能是死後封得一個太子的位分,實在是叫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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