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霧飄過,晨風輕輕地撩起東方的初陽。楊驛站在易取身邊,二人站在大佛山下,看著大佛山半腰之上濃濃的大霧。


    “老不死的,我們在這裏站著幹什麽?”


    楊驛看著山上濃濃的大霧,滿是疑惑。


    “等人。嗯?到了!”


    易取話聲剛落下,遠遠的,一個身著袈裟的光頭和尚緩緩走了過來。


    隻見和尚臉色蠟黃,身材魁梧,約莫四十左右的年紀,脖掛著一串佛珠,隱隱透著莊嚴厚重,手裏擒著一條金色的伏魔杖,映著朝陽的晨輝,散發著淡淡的金光,走到二人身前,道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兩位道兄,大佛山上有山精妖怪作祟,還是早些離開這裏吧。”


    “這不是那村裏祠堂見過的那法號了晨的和尚麽?老不死的,又憋著什麽壞水了?”


    楊驛看著易取,心裏誹腹不已,擺明了就是在等了晨和尚,就是不知道又憋著什麽心眼兒。隻是現實之下,楊驛還不可知而已。


    “滾蛋,閉嘴!”


    易取毫不客氣,一瓜子崩在楊驛腦瓜仁兒上。在楊驛極度哀怨的目光中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原來是大師,我與徒兒雲遊天下,遠遠看到了這山上盤踞的妖霧,雖然你我佛道有別,但畢竟都是修行之人,遇上這等妖物,又怎能坐視不理!”


    易取朗朗的聲音傳來,楊驛聽在耳朵裏,大呼好一條神棍。


    “阿彌陀佛,失敬!原來道兄也是為降妖伏魔而來,是小僧無理了,之前我還擔心這妖怪厲害,僅憑我一人之力無力降服,沒想到竟在此能遇到道兄,能與道兄攜手除妖,實在是幸事!”


    了晨蠟黃的臉上升起一絲笑意,說道。


    易取看著了晨,神色莊嚴,道:“既然你我都是為了這妖物而來,那我們就上山吧?”


    “道兄,山中凶險,令徒是不是……”


    了晨聽到易取的話,看著易取身邊的楊驛,道。


    “無妨!我這徒兒皮實……”


    了晨話沒說完,便被易取打斷。


    易取還要說什麽,忽的似乎發現了什麽,匆匆斷了話頭,帶著楊驛,向著山中走去,倒是更多了些急切。


    了晨看易取二人向著山中走去,跟著易取二人向著大佛山上走去。


    楊驛跟在易取的身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但見林中古木參天,樹木高直,枝葉繁茂,林子深處,仿佛輕紗一般的薄霧,淡淡地飄了過來。也不知是被山霧,還是林間繁茂的枝葉遮擋住了日光,隱隱間竟是一片昏暗。


    了晨也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楊驛的另一邊,隱隱之間,與易取一左一右將楊驛護在中間。楊驛看著了晨,雖然對和尚一直以來好感缺缺,但是看著了晨蠟黃臉上堅定的臉色,似乎這和尚中,也還是有些不同的。


    走在林間山路上,四周一片寂靜。易取與了晨二人忽然對望一眼,了晨舉起手裏的伏魔杖,回頭向著楊驛低聲道:“小心。”


    “嗯!”楊驛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提神戒備。


    忽然之間,天旋地轉,醒過來時,濃霧猛地吞噬了一切,將三人緊緊的困住,陰氣陣陣。


    “孽障!還敢逞凶!”


    了晨一聲獅子吼,聲音滾滾蕩漾開去,這山間的濃霧也是被了晨的一聲大吼一震,漾起圈圈漣漪四散開去。嘴裏低聲念著不知什麽的經文,身上驀然揚起一股浩大莊嚴的氣勢,身上隱隱透出淡淡的金色佛光,手上的伏魔杖重重的砸在地上,“蓬”的一聲悶響,地動山搖。


    楊驛看著了晨身上揚起的金光,感受到了晨身上的氣勢比自己隱隱之間似乎更強上不少。


    想來或許是因為了晨是佛門的緣故,之前隻是沒有感應到修行者的氣息,這了晨竟也是修行之人,修為更似乎是達到了三元煉氣境的境界!


    按易取所說,寒林之中天元之氣極為稀薄,倒是不知道這了晨是如何修行的,竟是達到了如此境界,前有張玄素,而今又有了晨,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天下,還有多少隱士高人!


    易取身上依舊卻沒有半點氣勢,身上的道袍無風而動,將楊驛護在身後,臉上似乎也多了一絲凝重。


    猛然之間,一陣更加劇烈的搖晃傳來,隱隱間竟似天翻地覆一般!幾人一陣搖晃,除了易取,了晨與楊驛更多了幾分狼狽,好一會兒才努力的站住身體。


    了晨看著風輕雲淡的易取,臉上神色轉變,心裏一驚,難怪這道人敢帶著自己的弟子進入這山中,自己布道多年,天下有數的人物也算知之甚多,卻從沒有聽說過這麽一個道人,而且這道人的修為,境界似乎不知比自己高了不少。


    幾人如同站在水浪之上,一波一波的水浪滾滾而來,整座大佛山劇烈的搖晃了起來,大大小小的山石開始滾落下來,林間百獸嘶吼著向著大佛山外跑去,不時被山石砸死在地上,隱隱的血腥味淡淡的傳了過來。


    “金剛罩!”


    了晨嘴裏快速的吟唱了一段經文,猛地一聲低喝,一道泛著淡淡金光的光圈驀地騰起,將幾人快速的護在其中。


    了晨和易取神色凝重的看著四周,全沒有注意,楊驛的臉上,開始扭曲了起來,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滴落下來,一手抱著手臂,似乎極為痛苦的樣子。


    隻覺得手臂上傳來劇烈的灼燒般的痛感。楊驛隻感覺自己的右臂就要被融化了一般。恍惚之間,似乎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手臂裏掙紮著,就要破體而出!


    “嗚哇!”


    猛然之間,天地之間似乎傳來一聲巨大的嬰兒的哭聲!


    搖晃的大佛山終於安靜了下來!


    濃霧忽然散去,空蕩蕩的山道上,易取三人身形猛地一動,快速的消失在了山道之上!


    大佛山頂。


    大佛寺後,齊臨當先站在中間,儒劍門的唐升與宋屏站在齊臨的左邊,邀月宮的莫羽與李夢純站在齊臨的右邊,五人循著一個奇異的姿勢,看著廣場盡頭的巨大佛像,神情凝重。


    不多時候,楊驛三人也到了,齊臨幾人對幾人的出現視若無睹,依舊直勾勾的看著大佛。


    楊驛遠遠的看著齊臨的背影,隻感覺一陣熟悉之感傳來,摸了摸懷裏的古玉,漸漸與那個丁香鎮的老道重疊在了一起,而站在齊臨兩側的四人,楊驛眼裏更是驚駭,那不正是李靜璿幾人麽?!


    “怎麽會在這裏都湊到了一起?蘇玥呢!怎麽不見蘇玥!”


    心知那幾人與易取的恩怨,看著易取依舊麵無表情仙風道骨的臉,楊驛心裏一陣陣地發苦,還好易取早已換了模樣,不然,隻怕自己還得再受一次無妄之災了!隻是楊驛目光流轉,卻未見蘇玥的影子!


    “阿彌陀佛!”


    了晨看著遠處大佛,一聲佛唱,聲如洪鍾,虔誠的跪下身來。


    “哪裏來的禿子?”


    了晨一聲佛唱,似乎驚醒了齊臨幾人。


    一聲尖利的聲音遠遠傳來,卻是李靜璿發現了了晨,喝道。隻是在看到楊驛的時候,眼睛裏閃過一絲訝色!


    “怎麽回事?怎麽那封印還在?”


    淡淡的霞光灑在大佛上,泛起淡淡的金光。佛光繚繞,唐升似乎沒有聽到李靜璿的話,對易取幾人視若無睹,疑惑道。


    “剛才隻是那東西的試探而已,那封印堅持不了多久了,不過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助它一臂之力吧!”


    齊臨淡淡的回道,一番眼花繚亂的印決結出,一道淡淡的光影向著大佛擊去!


    “不可造次!”


    看著齊臨向著佛像出手,了晨雖明知自己修為遠不如齊臨,也渾然不懼,一聲大吼。手裏的伏魔杖猛然間金光大放,向著齊臨的後背襲來!


    “哼!”


    齊臨已知了晨的動作,隻一聲悶喝,楊驛隻感覺腑髒一陣翻湧,腦袋一沉,懷中玉佩之中,透出一股清涼之意,流轉全身,再睜眼看時,隻見了晨已經倒在了地上,竟已是生死不知!


    楊驛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了晨,隻見齊臨手輕輕一招,伏魔杖猛地騰起更加刺眼的金光,如一輪烈日,向著佛像轟去!


    “哐啷!”


    一聲更大的轟響傳來,伏魔杖猛地打在大佛之上,竟是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金石之音!


    “哢擦!哢擦!”


    聲聲細微的破裂聲傳來,片刻的時間,佛像之上已布滿了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網一般,快速的布滿了佛像,


    “嗚哇!”


    一聲更大的嬰兒哭聲傳來,如同天翻地覆,天上驀地黑了下來。一片死寂,大地開始更加猛烈的搖晃了起來!


    楊驛捂著右臂,自從到了山頂之後,這劇烈的灼熱感越來越明顯,似乎連著自己的血液都要燃燒了起來!


    “嗚哇!”


    一聲哭吼,佛像終於不堪重負,轟然之間化成了塊塊碎石,落在地上!一道金光閃現,快速的沒入了倒在楊驛不遠處的了晨的身上。


    “阿彌陀佛!”


    了晨忽然睜開了眼睛,一陣淡淡的檀香從了晨身上傳了出來。刺眼的萬道金光繚繞在了晨的身上,一臉慈悲。身上驀然升起一股厚重的氣勢,一聲佛唱,如暮鼓晨鍾,響在眾人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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