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大佛山下的一個小村,由於往來大佛山的大路從村子中間穿過,不少香客信眾常在村裏歇腳暫住,一來二去,竟成為了附近最為富庶的村落,城中客棧酒肆,茶樓差館從客如流。


    自大佛山被濃霧籠罩以來,王家村村民的日子早已不似從前,自從官府派人察查不了了之之後,村裏人更是篤信大佛山被山精妖怪所占據。


    不少村民早有了些積蓄,月前便開始遷居他處,幾個月下來,到如今,除了一些不願離去的老弱,還在觀望不舍得家業的村民,就剩下一些久居此地,卻經濟窘迫,無處投靠的住戶。


    正是晌午十分,秋日正烈,一片沃野之上,空空曠曠,渺無人煙。頗寬的大道筆直的延伸向遠方,大佛山上濃濃的白霧在烈日下如是重墨一般,依舊沒有半點散去的痕跡。


    山道遠處,隱隱走來一道青衫人影,漸行漸近。


    微風吹過,帶來些微的涼意,青衫來客忽然停下了腳步。


    村口立著一個頗為壯觀的牌樓,牌樓上掛著一塊雕銀繪金的大匾,上麵刻著“王家村”三個大字,字若遊龍,似乎是出自某個書法大師的手筆。


    “王家村……怎麽跑這來了……”


    楊驛無語,回想起丁香鎮那八卦的小廝,好像說的就是王家村,自己這無頭蒼蠅,不會好死不死的,偏偏這麽跑到了這麽個地方吧。


    緩步走進村子,冷清的大道上,還依稀有著昔日繁華的模樣,隻是早已沒了小販的影子,路邊的商鋪也大多關著門,隻有幾家小店,稀稀落落的還開著門,卻沒有半個客人的影子,整個村裏,安靜得聽得到心跳的聲音。


    “看這村子的格局,應該很是繁華才是,怎麽這光景?難不成真有妖怪?”


    隻片刻時間,楊驛便已然確認了,這就是小廝口中的王家村。


    “鐺鐺鐺鐺鐺鐺”


    就在楊驛暗自疑惑的時候,忽然前方傳來了一陣急促刺耳的鑼聲。周圍的村民們聽到鑼聲,都出了門,向著村裏的一個地方跑去。


    “快走吧,族長召集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情!”


    “我看是為了那件事情吧?”


    “除了那事情還有什麽事情。”


    “是啊,聽說村裏昨天來了一個高人,昨晚上和族長整整商量了一個晚上,不知道有沒有商量出什麽辦法”


    “希望有什麽法子吧,不然這日子真沒法過下去了,二狗子前幾天托人帶信回來,說是已經在李家莊落腳下腳來,那邊李家莊的族長是他的一個遠房表叔,那邊已經答應了,要是這裏實在住不下去,讓我也去李家莊落戶。”


    “李家莊,那邊地裏都沒啥出產的,去了還不得受他李家的白眼啊。”


    ……


    紛亂的腳步聲裏,幾個人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嘴裏談論道。


    楊驛聽著幾人的談話,心裏也是好奇,隻是不知什麽事情,竟弄得這昔日那麽繁華的村子,落魄到了如此光景,更是到了要人背井離鄉的地步。


    隨著村民,楊驛也快步向著村裏走去,不多時候,一座寬大的祠堂出現在了楊驛的麵前,“王家祠堂”四個大字在陽光下散發著刺眼的金光,雕椽畫鳳,倒是頗為豪氣。


    隨著人流走近祠堂,是一個寬闊的大廳,似乎是村裏聚會的地方,大廳當前的正中,立著半人多高的石台,石台上站著兩個人,一個拄著一條拐杖的須發皆白的老者,一個身著袈裟的光頭和尚。


    這大廳原來是全村聚會的地方,此時已經有百十來人在祠堂裏站下腳來,正淅淅碎碎的談論著,在寬廣的大廳裏,隱隱有些稀落落的嘈雜。


    老者看著台下的村民,似乎覺得人來得已經差不多了,向著村民們招了招手,拐杖拄地,砰砰的聲音回蕩在大廳裏,村民們也隨之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等到村民們完全安靜了下來,老者環顧了一下四周,語氣沉重的說道:“諸位鄉親,我王家村老少千餘口,現在隻剩下了百口不到。今日召集大家,大家想必已經知道了所為何事,自從那妖霧籠罩大佛山以來,大家無不戰戰兢兢的過日子,老夫身為族長,卻無能為力,實在是對不起列祖列宗!”


    村民聽到族長的話,訴苦的,叫罵那妖怪的,擔憂的,歎息的,陣陣嘈雜的聲音再次籠罩了大廳。


    “安靜,安靜!”砰砰的聲音傳來,老者拐杖拄地,廳中稀落落的再次安靜了下來:“這位是皇覺寺的了晨大師,大師佛法精深,此次下山布道,來到我們王家村,實在是我們的造化,昨晚上,老朽與大師徹夜長談,大師也認為是山中有山精妖怪作祟。”


    “當真是有妖怪!”


    “我早說是有妖怪,哪裏會有這麽怪的妖霧。”


    “還好遇上了大師。”


    “也不知道大師能不製服那妖怪。”


    “要是大師製服不了,會不會激怒了那妖怪。”


    “那妖怪現在隻是占了山,要是激怒了那妖怪下山,那可不是更慘!”


    ……


    “都給我靜下來!”


    嘈雜的聲音再次籠罩了大殿,老者不得不再次將手裏的拐杖重重的拄在地上,讓村民安靜下來。不少時間,細碎的談論終於安靜了下來,老者接著說道:“大師慈悲,已經答應為我們降妖除怪。老夫代表王家村上下老幼,拜謝大師慈悲之恩!”


    老者說著,拄著拐杖,吃力地跪了下來,老者一跪下,廳中的村民們也盡數跪了下來,隻有楊驛站在村民之後,遙遙站著。


    “阿彌陀佛!降妖伏魔本是我佛家義不容辭,施主不必如此,大家請起吧。”


    了晨一聲佛號,扶起了族長,廳中的村民也緩緩自站起了身來,三五兩人談論了起來,一時之間,大廳裏再次紛吵了起來。


    “小兔崽子,你怎麽跑這裏來了,找死啊!”


    聽著廳裏的閑言碎語,楊驛正要抬腳向著廳外走去,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傳進楊驛的耳朵裏,楊驛心裏激靈靈一愣!


    “小兔崽子。你想幹啥?”


    熟悉的聲音灌進耳朵裏,楊驛心頭一喜,一臉諂媚的回頭。


    “我能幹啥呀?!”


    楊驛看著身邊不知何時走近的老道,身著一身青色道袍,須發皆白,看去竟有幾分鶴骨仙風,得道高人的模樣,讓人隻第一眼看去便有了幾分敬意。


    楊驛仔細的盯著老頭,那麵容氣質,怎麽也無法同那猥瑣熟悉的老頭聯係起來,但那聲音,那語氣,卻半點不假!


    “小兔崽子,怎麽樣,有沒有被老夫的氣質折服?”


    熟悉的聲音傳進楊驛的耳朵裏,那猥瑣的話語,不是易取更是何人。


    聽著熟悉猥瑣的聲音,楊驛臉上一苦,道:“老不死的,我都找了你半年了,你怎麽在這裏?”


    “兔崽子,找我作甚?我還想問你怎麽好死不死的跑這裏來了,想死啊?”


    易取一邊罵著,一邊一個暴栗賞在楊驛的頭上,楊驛隻來得一聲痛呼,捂著腦袋。


    “老不死的,你以為我願意找你啊!都半年了,你不是說帶我離開你嗎?都半年也沒你消息,我哪知道你是不是死在在了那娘們兒的手裏,要不要給你收拾收拾屍骨什麽的。”


    楊驛吃痛,嘴裏罵著,卻終於克製住了撲上去揍易取一頓的衝動,心裏明白,自己也就隻能嘴上說說而已。


    “你個兔崽子,你師父我神功蓋世,區區小娘皮,不在話下!不過這裏可不是什麽善地。你個兔崽子,還真會湊熱鬧。”


    易取聽到楊驛的話,道。


    “什麽熱鬧?這冷清清的。”


    楊驛聽到易取的話,心裏隱隱有了一絲預感,想起這村裏冷清清的景象,那村裏老者說起的什麽妖霧的事情,心裏似乎明白了幾分,嘴裏故作疑惑地問道。


    易取看著楊驛,臉上掛著讓楊驛隻想大罵的笑容:“不裝能死啊。這裏的事情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點你不知道的,這裏的事兒,比你想象的還好玩兒。”


    “我不知道的,什麽玩意兒?”


    “我現在不想說了!”


    易取臉上猥瑣的笑容映在那仙風道骨的臉上,楊驛怎麽看怎麽惡心。


    “不過有風險,也就有好處,兔崽子,既然趕上了,敢不敢和我去湊湊熱鬧?”


    “不去,我還是很惜命的……”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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