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絕住現實中的空氣與聲音,塞壬與銀發少女正待在虛幻的結界裏。


    結界內正是一片如夢似幻的絕世美景——


    空曠的青綠草原上挺立著幾棵青樹,徐徐微風輕撫.著大地,綠油油的海浪正緩和的翻覆著。碧藍的河流往不見盡頭的地平線前進著,水流湍打著岩石也滋潤著石塊上的青苔,孕育出別具風味的節奏。


    悅耳的鳥語聲遍布於心曠神怡的花香之中,沁涼的微風整理著兩人的柔發,按摩著圓滾的臉頰肉,蒼白的雲朵撐起湛藍的天空,熾熱的太陽卻又不會太毒辣,溫婉的日光親吻著肌膚,觸動著全身每條神經。


    這是能夠令人常居於此的世外桃源,同時也是攝魂人心的恐怖結界——“幻夢世界”。


    除了施術者,一旦受害者被困在“幻夢世界”之中,不僅精氣神會遭到這個世界的吸收,待意識逐漸步入迷幻之際,肉體會如同煉油般緩緩融化,最終會在半夢半醒的神遊狀態成為這個虛幻世界的養分。


    而作為施術者——塞壬體內的元素正是構築“幻夢世界”主要來源,也就是漆畫這般美景的七彩元素。


    其次則是被結界吸收的受害者血肉。


    結界占據著塞壬的一部份血肉,更應該說塞壬的生命是與“幻夢世界”連接著,當結界崩壞之時,也會影響著塞壬的生命。


    不過要透過擊潰結界打敗塞壬並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


    準確來說,即便是神也不一定能完全擊潰。“幻夢世界”隻不過是塞壬展現結界的其中一種景象,其“幻”與“夢”二字也並不完全的詮釋著美好的光景。


    除了美夢之外,亦也有惡夢。


    吞噬獵物之際,其養分並不完全是快樂的元素——支撐著這片美景的背後,亦有另一片滿溢著恐懼與絕望的不祥之地。而這些也隻是塞壬所持有的結界當中相對知名的虛幻空間。


    除此之外,塞壬的頑強之處並不僅於此。


    傳聞中的“界源神”能夠同時間操控千百個超大型結界,生平也創造出不少至今仍未被破解的結界,不過並沒有任何記錄說明界源神究竟擁有多少結界,說不定到現在還有不少的受害者依舊困於某個永遠無法掙脫的結界裏。


    不過這也間接說明了“幻夢世界”隻不過是塞壬手裏的其中一道結界,如今隨著結界數量的增加,塞壬死亡的風險也被分散的近乎為零,倘若要徹底殺掉塞壬也隻能將不計其數的結界通通破壞掉才能辦到。


    總歸來說,銀發女孩若要逃出去已然是希望渺茫,在這片目不轉睛的美景中,全是無盡的死亡與絕望,仿佛正為銀發女孩舉辦著盛大隆重的告別式。


    不過銀發女孩卻冷靜的詭異。


    “幻夢世界”構築完成,披風如同含羞草般緩緩閉合並包住塞壬的幼小軀體,防止七彩元素繼續向外泄露。


    塞壬瞪向眼前的唾手可得的獵物,猶豫不決的心正在思考著究竟要一口吞掉還是將她戲弄致死。


    在那次吞噬數萬名士兵過後自己便再也沒嚐到半個活物,空蕩的肚子正如同這片空蕩的“幻夢世界”一樣空曠,早已將萬名受害者的血肉消化的一點殘渣都不剩。


    饑腸轆轆的塞壬已經不願多說廢話,雌牙裂嘴的笑臉猙獰的笑著,短小的雙腿也開始了前行——


    興奮得渾身發抖的塞壬正緩緩逼近著銀發少女,咧起的小嘴露出鋒芒的利齒,格外駭人。


    不過要說詭異的一點——被困到陌生環境之際,銀發少女竟然異常的冷靜,就好像以前就看過這般風景。


    紋風不動她靜靜的站著,呆滯的眼神觀察著相較幼稚的塞壬,全程就像是個雕像一樣,等待著結界構築完畢。


    雖然少女的反應有些奇怪,但塞壬早就餓昏頭以致於失去判斷力,蠢蠢欲動的身體已經不管這麽多。


    在步步逼近後,兩人的距離終究也不到五公分,女孩依舊不逃跑並繼續呆視著近在眼前的塞壬。


    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詭異,但粗神經的塞壬也不在意。


    她血盆大口,興奮的大喊道:


    “那我就開動嘍!”


    塞壬朝少女撲了過去,猙獰的撐開一排尖銳的利齒,不顧吃相的撲向手無寸鐵的銀發女孩。


    說時遲那時快,連銀發女孩的半根寒毛都沒碰到,忽有一道銀光從塞壬眼前衝過,瞬間阻擋了塞壬的撲擊。


    這並不是多麽強大的威脅,卻足以阻擋塞壬的靠近。


    縱使餓昏頭,塞壬仍然不失“界源神”的敏銳度——她當即反應過來,張開雙手撐開披風,利用傾瀉的七彩元素抵銷了這道銀光所帶來的衝擊。


    事情發生的太快,連塞壬都沒能看清這股不知名力量究竟是如何。


    兩股強勁的力量互相碰撞,強度竟然不分上下。為此瞬間引起不小的爆炸,兩人的身影就此沒入灰白色的塵霧中。


    隻不過塵霧很快就散去,銀發女孩依舊冷靜地盯著逐漸清晰的前方——眼前的景象竟然不見塞壬的身影。


    待銀發女孩發覺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在女孩的背後忽然爆發出巨大的壓迫,正以極快的速度朝女孩逼近——


    一大片的七彩浪潮,正是先前撲殺萬名士兵的詭異銀河。


    鋪天蓋地的巨大浪潮就這麽在綠油油的草原上翻滾著,而消失的塞壬正抱著胸,趾高氣昂的站在浪潮的上方。


    那是史詩級的巨大浪潮,整片藍天都被波濤洶湧的浪潮遮住,氣勢逼人的攻勢更是毫不留情地往銀發女孩襲去。


    依照人類的能力,是絕對無法逃離這股浪潮,即便是再強大的魔法都無法輕易撲滅。


    塞壬笑得詭譎,那麵目猙獰的邪笑完全不是一個小女孩該有的表情。盡管對剛剛的力量不清不楚,不過塞壬還是很有把握的。


    仗著浪潮的高度,位居高處的塞壬傲慢的鄙視著草皮上的銀發女孩。


    “雖然不知道你剛剛動了什麽把戲,不過一般人是無法阻擋我的‘星河’,如果你還有其他把戲就放馬過來吧!”


    “好久不見了……,令眾神為之震懾的‘星河’……。”


    “什麽?”


    銀發女孩難掩微笑的喃喃著,勾起的嘴角都咧成令人寒蟬的彎度——這是出乎塞壬預料之外的反應。


    既不逃跑也不跪地求饒,眼前的這女孩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奇怪。


    雖然對眼前的女孩有些好奇,不過事到如今也改變不了她是盤中飧的事實——


    加快了浪潮的行進速度,女孩的身影很快就被巨大的浪潮吞沒,眨眼間就消失在塞壬的麵前——


    看似如此,塞壬竟然沒有一絲飽足感,甚至連進食的充實感都沒有。


    “怎麽回事?‘星河’沒能吞下去嗎?”


    這完全超出塞壬的預料之外,足以讓塞壬抑製住饑餓感,警覺的收回腳下“星河”的力量。


    七彩繽紛的浪潮快速的退化著,被大量卷入塞壬的披風內——失去了“星河”的支撐,塞壬也跳回地麵。


    絢麗的“星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發無傷的銀發女孩,就這麽冷靜的站在原地。


    果然沒有被“星河”消化掉。整個“幻夢世界”就好比塞壬的胃,而滔滔不絕的“星河”就是腐蝕一切的胃酸,從來沒有活人能夠逃離塞壬的胃裏。


    當然,眼前的女孩毫無疑問的打破了這個事實。


    見女孩仍舊沒有動作,塞壬抱持著狐疑的態度朝銀發女孩靠近。


    這應該兩人見麵以來,塞壬第一次認真的觀察著這位銀發女孩。那股清淡的體香,毫無特色的發香,還有那束無邊無際的長發——一股熟識感從塞壬的心頭中湧現。


    為了更近距離觀察女孩,塞壬冷靜地緩緩逼近女孩,而女孩也不反抗,站在原地任由塞壬靠近並觀察。


    小眼一瞧,塞壬的神情開始有些凝重。


    “你是……?”


    “想起來我是誰了嗎?”


    銀發女孩反問著。


    “錯不了……,這股渾身仿佛被寒冰包覆的殺氣,如同雪原上的一匹孤狼,沉寂且凶悍……。”


    “終於冷靜下來了嗎……?”


    一連串懷念的感覺使一條熟稔的名子從塞壬的腦海閃過,些許往事也隨之喚回。


    近乎完成的拚圖拚湊出大部分的景象,碎片般的回憶刺動著塞壬的腦神經,使她逐漸露出訝異的表情。


    女孩笑了笑——對於塞壬的反應十分滿意。同時,女孩難得主動的有了行動。


    又是一道銀白的光刃從塞壬的背後閃過,眼角餘光之中塞壬及時跳離女孩的麵前,漂浮在女孩的上方,勉強躲過這下襲擊。


    “妳還是老樣子,果然沒辦法這麽輕鬆的殺掉妳呢!”


    一句充滿懷念的感歎從沉默寡言的女孩口中說出。


    塞壬定睛一看,眼前的一幕更加確信先前的猜疑。


    那是一條從少女的長馬尾變化而成的鋒芒銀白毒刃——因為塞壬的閃躲而深深的插在草原的土壤裏。


    這力道可不輕,況且刀刃上還附著濃密的元素,即便是神也有可能受到傷害。這便能證明,眼前的女孩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散發著雪光的長刃包覆著灰暗的元素,隻有鐮刀才有的彎弧形狀,刀型似乎卻比正常的鐮刀還要詭異。


    毫無疑問的,剛剛的襲擊正是眼前這位銀發女孩發起的。


    盡管有些冷汗從額邊滴落,總算認出女孩身分的塞壬卻是難得一見的感到興趣。


    “果然是妳啊——‘天蠍宮’……。”


    “真的好久不見了,‘前任寶瓶宮’,喔不!應該稱呼妳為‘界源神’才對!”


    一邊收起鋒利的毒刃,一邊展露出明顯虛偽的微笑。


    眼前這名赤裸的女孩,正是足以讓塞壬警惕的敵人。


    “妳這家夥還是一樣討人厭……。”


    “彼此彼此吧!不過能再次遇見妳還真是奇蹟呢。”


    “這就是問題所在!為什麽妳會在這裏?”


    “恩——妳說為什麽呢?”


    “妳這個臭平胸!有種就不要給我賣關子!信不信我殺了妳!”


    “論及平胸妳應該也不遑多讓吧?”


    “妳……!妳可知道以妳現在的實力,要殺死妳簡直比吃飯還要簡單吧?”


    “這我倒不清楚——但能夠確定的是,我現在非常想要再與妳交手一次。”


    “哼!正合我意。”


    一言不合的戰端就這麽被雙方的共識挑起——


    在女孩的控製下,那把鋒利的鐮刀緩緩漂浮在空中,柔軟的發絲與犀利的刀光圍繞在女孩的身旁——銀白色的刀刃上竟然沾附著與塞壬體內相同的七彩元素。


    仿佛濃稠的毒液般,沾附在刀刃上的七彩元素正以汁液的型態緩緩滴落著。


    塞壬見狀不禁表現出麻煩的神情。


    因為她很清楚眼前敵人的能力。


    “這是久違的‘烈毒反噬’嗎?”


    “真是感人,妳竟然還記得我的能力嗎?”


    天蠍宮冷笑著。以為有關於自己的記憶早已從塞壬的腦海中除去,心裏有著不願說出的高興。


    “烈毒反噬”——這是隻專屬於天蠍宮的超物質魔法,難度定位於神階。


    能夠吸收全部的傷害,再以傷害轉化為自身力量,也能夠百分之百施展敵方的能力。乍聽之下與饕餮的“暴食”相近,實際上卻比“暴食”弱非常多。


    兩者之間的差異便在於“烈毒反噬”的那兩大副作用。


    第一,啟動“烈毒反噬”的方式隻有被攻擊,無法主動吸收,且伴隨的傷痛並不會隨之減少。這是風險非常大的魔法,倘若承接的威力大過天蠍宮的忍耐程度,最終也隻是白白送死。


    其次,承接的力量無法永遠保存,一但全部施放便會完全失去吸收的力量。這也是與“暴食”望塵莫及的懸殊差異。


    至於能夠保存的時限就決定於天蠍宮對這招的熟練度。


    當然,塞壬並不知道,早在兩人見麵之前,自己尊敬的大人才領教過“烈毒反噬”的厲害。所幸當初蕪隻有施展水元素魔法,饕餮的體質並不懼怕任何元素,也才沒有惹出大事。


    早在被關入“幻夢世界”之前,其實天蠍宮早有與塞壬對戰的準備。


    她深知塞壬因為餓昏了頭以致於沒有認出自己,為此一直保持著沉默並隱藏自己的氣息,為的就是誘使塞壬向自己攻擊。


    結果也正如天蠍宮計畫的一樣,自己確實短暫獲得塞壬的力量,這也代表著自己也能夠施展塞壬的魔法。


    不過塞壬也算是夠單純,在心機重重的天蠍宮麵前,無可避免的踩入對方的陷阱。


    一但天蠍宮短暫擁有了塞壬的力量,這片由七彩元素構築而成的“幻夢世界”的掌權者也不在隻有塞壬一人了——


    自然而然的,天蠍宮也獲得了部分的權力。


    但天蠍宮也僅僅隻有部分的操控權,至少自己的力量不在會被幻夢世界吸取了。


    塞壬不甘的看著天蠍宮,肚裏滿是敵意。


    “那可是令我感到厭惡的能力,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忘記。”


    “這可真是低俗的玩笑話,要殺死妳可不是輕鬆的事情。”


    “我並沒有在開玩笑,世界上能夠賜予我死亡的——沒錯!隻有那一位大人……。”


    塞壬屏氣凝神的開始聚集著沉重的七彩元素,雙方之間的空氣瞬間凝結。


    從微量的元素殘渣到五秒過後的海量七彩元素——塞壬的身邊已然迸發出足以毀掉一座城鎮的元素量。


    連披風都不需要掀起,幾近撕裂空氣的元素莫名其妙的爆發。


    帶有殺氣的視線再次凝向眼前的天蠍宮,悶不吭聲的塞壬突然笑了。


    “妳應該知道,我隻要處在自己創造的結界裏麵,自身的力量可以無限製的提升到最大吧?”


    “嗬嗬,我當然知道嘍。”


    天蠍宮冷笑著。


    “既然知道也就沒什麽好介紹的,怕妳死的不明不白。”


    “那也得要妳辦得到才行呢——。”


    “哼,沒有什麽事情是我辦不到的!”


    與畢,一隻細小稚嫩的右手從塞壬的披風裏伸出,準備操控著身邊強烈的七彩元素。


    與其說是操控,不如說是“改變”。


    “首先是開胃菜!‘繁星神火’——!”


    與“星河”完全相斥的元素魔法,這是能夠焚燒萬物的“七彩烈火”。


    沒錯,這超乎常理的火焰並不單單隻有熱情的鮮紅,而是與“星河”一樣的繽紛絢麗。甚至連煙火都不及“繁星神火”的美麗。


    順帶一提,“繁星神火”並不是以純正火元素施展的屬性魔法,而是誕生於結界中的虛幻元素。而“星河”亦是如此。


    相傳“界源神”體內並沒有蘊含基本的六大元素,而實際上也的確是如此。塞壬所持有的能力範圍涵蓋了“結界”與“封印”兩個區塊。


    而關於“結界”的部分,塞壬具備著隻有她才擁有的獨特能力——一但身處在由自己創造的結界之中,身為施術者的她便能夠操使六大屬性元素。


    隻需經由塞壬的幻想,便能在這結界裏施展各式各樣型態的元素魔法,盡管並不是真的元素,威力卻更勝自然界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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