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涼涼的月色下,主殿寢房內。


    黎晚泩揉著手腕,越揉心情越差,滿肚子的怨氣油生,低沉沉嘟囔了一句,“不是你主動的嗎,怎麽這會兒又說起我差勁來了……”


    申目諶啞然無語,伸出手順著壁沿摸到了隨身攜帶的草膏藥。


    那藥膏抹在手腕涼涼的,揉著揉著又溫溫熱了起來,倒挺舒服的。


    “什麽味兒?”


    一邊揉,晚泩還能聞見那藥膏的草香味,淡淡的草香中還帶著花香氣。


    “山茶花的製成的香油。”一邊揉一邊細聲說道,“李太醫是宮裏的老人,知道我常常帶傷便特每個月都做一罐派人送到清華宮。”


    這一罐帶有花香的是新開的罐,李太醫派人送來後還神秘兮兮地說這一罐與以前都有所不同……


    晚泩心裏有事,全程沒有聽見申目諶說話。


    突然屁股被打了一下,晚泩一愣,隨後腦袋上一個陰陰不悅的聲音響了起來。


    “想什麽呢那麽入神。”


    申目諶還以為黎晚泩是因為不喜歡這個味道,才默不出聲。


    彎下身,從側麵瞧了一眼她的臉蛋。


    這才發現,晚泩神情怪怪的,這個表情與她初入清華宮的表情是一樣,讓人摸不透心。


    申目諶一看就知道她心裏有事,還曉得她心裏的事,就是那一夜跑去後花園找申子天要說的事。


    黎晚泩,你到底有什麽是隻能與申子天說的……


    “泩兒……”


    “申目諶。”


    申目諶剛想問,殊不知兩人在沉默了一刻後同時出聲了。


    他眼角愣了一會兒,下一秒又陷入了溫柔,“你先說~”


    她縮回手,雙手交叉擺在腰間,撲通一下在申目諶麵前跪了下來。


    此刻她已經忘記膝蓋上的傷,雖然已經好了一大半,卻還是依舊是有些痛楚的。


    雖然痛可她卻沒有站起來,麵不改色,隻是咬起了牙後跟,整個臉‘噗’地一聲腫成了小包子。


    “申目諶,雖然我當初不曉得你的真實身份,但那段日子結束後,我們也算是淺識,那交往下來,我在你心中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申目諶皺了皺眉,能這麽折騰,那膝蓋上的傷勢算好了?


    這小丫頭連自己全名都敢直呼,怎麽還改不了說跪就跪的習慣?


    他未多言,反而坐直了身子垂眸看了看腳邊,上下打量了一番得出結論。


    “腦袋不蠢但犯笨時候偏多,人不漂亮卻還長得清秀。”


    晚泩一聽,這話不就是打自己一巴掌再給顆糖吃嘛。


    她笑臉,繼續問,“那你覺得我為人又如何?”


    申目諶看著泩兒繼續問,想都沒想就回答,“不壞”


    “……”


    身前的聲音越來越近,聽那聲音仿佛是要貼近自己的臉頰了!


    “泩兒”男人沙啞的聲音在身前發出,“隻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會盡我所能告訴你,但不要再與我兜兜繞繞了……”


    他的呼吸聲縈繞在黎晚泩的耳邊響了起來,這聲音讓人魂魄心動,令人著魔。


    可申目諶不知道的是,黎晚泩對這方麵幾乎就是新出生的嬰兒般懵懂,她對男女間一竅不通更談不上什麽陷入情愛了……


    “若你相信我,我便說了。”晚泩感受到溫度,自覺朝身後撤了一步。


    她堅定穩重的聲音由聲帶震動發出後落在了寢房內,打破了唯一一絲絲曖昧情愫。


    申目諶神情恢複自然,輕聲嗯了一聲,表示讓她繼續說下去。


    晚泩問道,“幾個月前,清冠寺遭到歹人的暗襲,一夜之間寺廟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死在了裏麵,這事情你可知曉?”


    聽泩兒這話,她還不知道道遠的身份?


    罷了。


    “事發在禦城,此事我當然知曉。”


    “那時有熟人將我救下才讓我幸免於難,那人是陽承人,他將我帶去了陽承。”


    “也是因緣巧合,有一日我碰巧聽見兩個陽承人的對話,話語意思我聽出他們正在與禦城的一個女人保持著聯係。”


    “而這個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宮中的某個人。”晚泩將她心裏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申目諶,她且對申目諶敞開心扉實話實說。


    “我不知道那個人的確切身份所以不敢到處與人說,那一晚去花園找陛下也是急迫之舉。”


    申目諶眉角一撇,她費力那麽大的力氣進宮藏到今天的秘密居然是自己早就知曉的事?


    真是難為她了….


    “你想要與我說的就是這個?”


    申目諶下意識將黎晚泩抱緊,輕輕拍著她的腦袋,“藏到現在,真是難為你了…”感動之餘卻不忘給泩兒潑涼水。


    “不過,你說的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


    一碰冷水澆下,那叫一個透心涼,黎晚泩的腦袋突然短路。


    似乎是沒有理解他剛才所說的話,“你說知道了,是指知道我進宮另有原因,還是宮裏有奸細?”


    申目諶一臉憐惜地看著泩兒仰‘望’著自己的小臉蛋,那張小臉蛋撲撲紅,一臉迷惑的表情就像個孩子一樣單純。


    果真的印證了申目諶那句‘腦袋不蠢但犯笨時候偏多’。


    “其實,這件事清華宮早就得到消息了,隻是一直不確定是誰”他頓了一頓,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他看著朱行宮的方位,“也就最近幾日,我們才奸細人選有了大概的輪廓。”


    “哦,是嗎……”


    晚泩簡單地哦了一聲,黯然失色。


    也是,像申目諶這種鐵中錚錚出將入相之人,怎麽會沒有這點兒洞察力呢……


    申目諶嘻嘻看著黎晚泩問道“很失望?”


    “倒也談不上失望……”晚泩也說不上來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


    若說自己一點兒也沒有感覺那是不可能的,費勁千辛萬苦從陽承回到禦城,無非就是為了這件事在奔波…


    “你後悔了嗎,進宮。”


    申目諶以為這就是她來宮裏唯一的目的,以為她得知真相後想要離開了。


    想到這裏,他還有些不舍,若泩兒回到了沈家,那自己就無法像現在這樣可以整日見到她了。


    “我還沒有想過要回沈家。”


    黎晚泩要搖搖頭,“我要助你一臂之力,一起將那個奸細從黑暗中找出,我要看著ta墜入肮髒的藻泥深淵,然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申目諶被黎晚泩的話一驚。


    這惡毒的話語完全不符合黎晚泩安靜柔弱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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