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聽冀行箴話裏有話, 不由問道:“有人給她撐腰?誰?”


    冀行箴看她問得認真,反倒避而不答了,“這事兒先不與你說。你明日的時候依著我和你說的來行事,過不多久應該就能知曉了。”


    阿音看他賣關子,懶得搭理他, 轉身去了旁邊拿書細看。


    冀行箴瞧她這樣似是不高興了, 忍俊不禁,踱步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摟在懷裏。


    阿音輕嗤一聲要掙脫他的懷抱。


    冀行箴好生將她摟住,緊緊把她箍在懷裏不準她跑, 又在她額上落下一個輕吻。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他輕笑著與她說道:“而是現在我自己也並沒有十分的把握對方的身份。所以暫時不與你詳說,待到有了十足的把握後再與你細論。”


    “沒有把握就不能與我商量麽?”阿音眼睛盯著書冊根本不理會他這樣的說法。


    冀行箴笑道:“這並不是商量不商量的問題, 而是對方在籌謀的事情有些牽連過廣。未免弄錯, 還是小心點的好。”


    雖然他是在笑,可是這話說得十分認真,半點都不含糊。


    ……牽連甚廣?


    阿音知道,能從監國的太子殿下口中聽聞這幾個字, 那就是這事兒真的是牽扯到不少人和事了。而且八成是和朝政脫不開關係。


    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俞千雪能和朝政上的事兒到底有何牽連,阿音決定放自己一馬,不再細究,免得絞盡腦汁費了力氣還吃力不討好。


    冀行箴見她把書冊擱下了,曉得她這是把這件事也暫且擱下了, 笑著俯身在她唇邊輕吻了下,揉揉她發頂,“好乖。”


    阿音沒好氣地把他手一把推開, “別鬧。”


    冀行箴無奈地輕笑著搖了搖頭,喃喃道:“怎麽還不開心。”


    “你要我放她一馬,我能開心得起來才怪!”想到剛才冀行箴和她說的,阿音就氣不打一處來,“即便知道她背後有人撐腰。即便知道要引了那人出手,所以暫且不讓她受到太大責罰。可一想到欣妍和孩子們當時的情形,我的心裏就好受不起來。”


    剛才冀行箴與她說了,俞千雪暫時不嚴懲。隻因她背後撐腰那人還要借了她的手來做一番事情。倘若把她給扣在牢中,對方的有些動作就會施展不開。


    這樣一來,倒是有點麻煩了。畢竟那些人不動手,冀行箴就沒法將其一網打盡。


    道理阿音都懂。


    可是懂歸懂,真正地實施起來,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道坎兒。


    冀行箴看著阿音眼中的倦意,想到她今日在俞家所遭受經曆的一切,當真是心疼得緊。


    他坐到了位置上,把她一把摟在懷裏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輕輕給她按揉著筋骨放鬆身體,與她低聲商議道:“不如這樣罷。明日我遣了人去扣住俞千雪,把她關上幾日,給你解解氣。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後,再把她正式扣押起來。如何?”


    阿音狐疑地抬頭看他,“你讓人把她關起來?不用我動手?”


    冀行箴笑著輕點她鼻尖,“有我在,何須你親自來做?你與她本是堂姐妹。這樣一來,也省得你被她怨上。”


    阿音曉得冀行箴平日裏事情很忙,這樣的事本不用他去摻和,所以她從未想過讓他來幫忙出手。


    誰曾想,她不曾想過的問題,他倒是替她考慮到了。


    一時間心裏思緒紛雜,阿音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是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裏,抱住他勁瘦的腰身,半晌都未曾言語。


    許久後兩人方才分開。


    冀行箴就拉了她一同去到浴池中沐浴。


    阿音原本不想和他一起泡在水裏,免得這人再發瘋折騰她。她可受不住。


    後來禁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再想到今日裏哥哥嫂嫂的情形觸動了她,讓她一時心軟也就答應下來。


    可是沒過多久阿音就後悔了。


    這家夥就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即便剛開始信誓旦旦說了不會多做什麽,可是一下了池子,那些保證的話語他就能忘個一幹二淨!


    阿音掙紮著要脫離他的桎梏,結果不等逃離,就被他給當場辦了。


    事畢阿音軟著身子靠在池邊不住地喘.息,慢慢平息身上的熱度。


    誰知她意識還未完全恢複清醒,就聽身邊的男子沉聲問道:“今日吳欣妍究竟是怎麽好起來的?”


    阿音被他剛才那一番熱情給搞得腦中昏沉沉的,根本思維都跟不上他的速度,聞言“嗯”了聲問道:“什麽?”


    冀行箴強壓著心裏的百般思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著,問道:“我是說,吳欣妍今日是怎麽脫離危險的。”


    待到聽清楚他的問話後,阿音猛地清醒過來。


    想到當時的情形,她努力不著痕跡地笑道:“當然是福大命大熬過來了。再說了,太醫和大夫們都在……”


    “可是我聽太醫說,當時基本上已經判定了再無回天之力。”


    “所以我說是欣妍和孩子們福大命大啊!”


    冀行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未曾再多說什麽,隻拿了幹淨布巾來擦淨了兩人身上的水漬。


    抱著阿音去到床上,冀行箴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半點也不敢鬆開。


    剛才事畢後阿音半側著靠在池邊,他往她脖子下掛著的那個平安符上看了一眼。


    那個平安符設計得很巧妙,外麵有繩帶緊緊纏了兩圈,是個能夠防住水的。


    平日裏無論做什麽,阿音都貼身戴著它,不曾放下過。所以他也趁著她睡著的時候很仔細地看過它。


    因著尊重她的個人私隱,他並未把東西打開來看過。但是,裏麵有個東西,他是知道的。畢竟這麽個東西中間鼓起來一小塊,他想要忽略也很難做到。


    可是,就在今天,那個鼓起的小東西不見了。


    冀行箴心裏陡然一驚,總覺得自己好似察覺到了什麽。在那一刻,他瞬間手腳冰涼,心止不住地往下沉。所以問了她。


    很顯然。她剛開始的時候還昏昏沉沉著,一聽到這個問題就瞬間醒了過來。


    冀行箴不敢再多想。隻能強壓下滿心的緊張,抱了她回到床上。


    阿音早就累極了,加上剛才在池子裏那一番折騰,更是全身懶懶地不想動彈。


    如今冀行箴沒有鬧她,她就一躺下就瞬間入睡。


    冀行箴卻睜著眼聽著她的呼吸聲,半點也放鬆不下來。一直緊緊地抱著她不肯鬆開。


    此時的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倘若那平安符裏東西的效用果然如他所想的話,那麽,就是俞千雪的作亂害得阿音不得不用掉了最後一個那種東西。


    若真如此的話,俞千雪當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他也定然饒不了她!


    *


    第二天一早,阿音就去了俞家。


    原本她打算的是今日既是要探望吳欣妍,也順便處理了俞千雪的事情。可是俞千雪那邊,冀行箴已經派了人去扣押她,如今她就隻需去探望吳欣妍和孩子們就可以了。


    對付俞千雪,冀行箴用的理由倒也簡單。


    ——言行無狀,衝撞了太子妃與樂寧郡主。


    根本不需要其他罪狀,單憑這點,就已經足夠關她個十天半個月的了。


    阿音去到俞家的時候,俞千雪已經被禦林軍右統領帶走。


    如今俞家上上下下都在因為孩子們的降生而歡喜著,沒多少人在關注俞千雪的狀況。


    畢竟當時在場的人都看見了,若非俞千雪在那邊亂鬧,吳欣妍和孩子們根本就不會出事。


    所以把她帶走,當真是大快人心。


    隻有二夫人孫氏心裏不舒坦,哭哭啼啼地到了俞老夫人這裏,請求老夫人幫忙說說話,把俞千雪從那殺千刀的地方弄出來。


    “……那天牢哪是人住的地方?”孫氏用手帕抹著眼淚,“聽說那裏有蟑螂有老鼠,還有好些蟲子。我們千雪最愛幹淨了。怎麽能去那種地方?”


    俞老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隻和旁邊的丫鬟道:“去給太子妃拿些甜點來。她最愛吃甜食了,多拿點也不要緊。”


    孫氏用帕子狠狠擦著臉頰上的淚珠,“……不過是關押幾天罷了,何至於去到天牢那種地方?隨便在自己家的屋子裏住幾天就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不留情麵?”


    俞老夫人終是忍不住了,抬手猛拍了下桌案,指了孫氏怒道:“就是你這樣不分輕重的娘,才能教出來那樣不懂規矩的女兒!她做的事情還算小?我的孫媳婦和重孫都要被她害死了,你想我饒了她?”


    孫氏被老夫人的怒氣所嚇住,呆呆站著,帕子都擦到了一半忘記收起來。


    俞老夫人重重哼了一聲道:“也是太子殿下仁善,不過是關押她一下而已。倘若是我說,非得把她送到京兆府,治她個意欲殺人不可!”


    這樣的重話讓孫氏懼怕又憤怒,“老夫人,您可不能這麽偏心!”


    大夫人楊氏正在旁邊給老夫人端茶,聽聞後笑道:“老夫人偏心?我可不覺得。我倒是覺得二弟妹才叫偏心得緊。旁人的孩子你就當成是草,死了就死了,一點都不心疼。你的孩子不過是關上幾天而已,你就哭天搶地的鬧著。好似全天下都對不住你一般。”


    孫氏氣道:“你怎麽說話的你!”


    “我就是在說大實話而已。怎麽,你不高興聽了?”楊氏輕笑了下,拿著帕子掩住自己的口,聲音卻半點也不壓低,依然清晰地說道:“所以有些人啊,就是半點也不能讓著。這不,我這說實話呢,還能被反咬一口。也真是夠了。”


    原本楊氏也是個寬厚仁善的性子。


    隻不過日日夜夜地相處下來,這麽多年過去,再好的性子也被孫氏給激得變了樣兒。任誰都沒法好生好氣地與二房那樣的人和睦共處下去。這才養成了她這樣有話就得說出來的脾性。


    不過,這也隻是單單對著孫氏和二房的人罷了。對待其他人,楊氏依然如以往一般寬厚。


    孫氏見到了獨對自己刻薄的大嫂,氣得臉色鐵青。偏偏老夫人現在一心撲在了剛剛生產的孫媳婦還有兩個可愛的小重孫身上,半點都不曾搭理她,孫氏也隻能憋了一肚子的氣,怒氣衝衝地走了。


    阿音來到俞老夫人這裏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孫氏離開的背影。


    她已經隱約知道孫氏為了什麽而來,就沒有提起看到孫氏的事情。


    不過楊氏還是把孫氏剛才的種種作為描述給她聽,最後還說道:“你看這二夫人。家裏如今還不夠亂麽?偏她還整天要添亂。好似這個家裏沒了她就不行似的。”


    俞老夫人知道楊氏是在抱怨孫氏整天想在家裏的事務上摻和一腳。


    說實話,二房不插手的話,隻大房三房管著家中的事情,既和諧,又調理,十分不錯。二房偶爾“幫忙”一二,家裏肯定就會不是少了銀錢就是少了器具,總是會短些東西。倒也奇了。


    原先老夫人就想著徹底斷了孫氏的念想,如今聽了楊氏這樣一說,索性就答應下來,“我看你二弟妹做事也不太成。往後家裏的事情能不讓她碰就不讓她碰。省得往後出了岔子也不好尋責。”


    楊氏要的就是這句話,聽聞後欣喜不已,連連謝過老夫人。


    俞老夫人不願在這兒多待,和阿音一同去了吳欣妍那裏看望孩子們。


    俞老夫人先去了廚裏看看飯食如何。阿音便獨自往屋裏行去。


    吳欣妍今日的氣色好了許多。臉頰上多了些血色,瞧著不似之前那麽憔悴了。


    看到阿音進屋,吳欣然當即坐起身來朝她招手,“妹妹來了?趕緊過來坐。外頭涼著吧?怎麽這麽冷還到處亂跑。”


    阿音看她做起來了,趕忙讓人扶了她坐下,“怎麽當娘了還這麽孩子氣?如今你的身子合該好好歇著才是!可不能亂動!”


    吳欣妍躺下後笑眯眯說道:“我這不是看到你高興麽。”


    阿音剛從外頭進屋,生怕自己身上的涼氣太重,挨近吳欣妍的旁邊會害得她身子不適。故而在屋門口稍微暖和了點,讓自己身上的涼氣散去了,這才走到她的旁邊去。


    “我左右無事,總得來看看你。”阿音笑著落了座。


    “我沒事。你若是不得閑,也不用總來。待到往後天氣暖和了,我也能夠下床了,我就去尋你玩。”吳欣妍笑著說道。


    阿音笑著指了她床邊的兩個小家夥說道:“我不是來看你,是來看他們的,總成了罷?你總不能趕了我不讓我看侄兒!”


    這樣的話一出來,吳欣妍也是無奈了,輕拍了下她的手背隻能由著她。


    阿音在俞家待了一整天方才回到宮裏去。


    見到冀行箴時已經到了晚膳的時間。桌上已經擺好了可口的飯菜,直接就可以享用。


    阿音的心思還沉浸在剛才與小孩子們玩鬧的情緒裏。她開開心心地洗漱後落了座,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問了問冀行箴今日的情況如何,其餘的時間裏都在讚美那兩個小家夥。


    “行箴,你不知道,孩子們多可愛!”


    “哦?”


    “整個人都小小的!小手才那麽大。小腳才那麽一點點。還有小嘴巴,才和我的小指頭尖差不多。”


    “嗯。”


    “我用小指頭碰了下他們的小嘴巴,他們居然張開嘴要咬。我怕手洗得不夠幹淨,趕緊撤回來了。還有他們打哈欠的樣子……哎呀,看著就香香的軟軟的,真想捏一捏。隻不過怕我哥不高興,所以沒敢。”


    “嗯。”


    冀行箴應了一聲,給她夾了些糖醋裏脊到她碗裏,悠悠然說道:“其實,你如果想真找個可愛的剛出生的小孩子來捏,倒也容易。”


    阿音咬著裏脊抬頭看他,含糊說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


    “去哪找?”


    冀行箴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淡笑著說道:“自己生一個不就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妹紙們粽子節快樂!~^_^


    ****


    謝謝 新月如鉤 投的三個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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