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博宇重返的原因,是因為夏雪落了圍巾在他車裏。


    當他開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她淚流滿麵的樣子,他正想開門下車問候她,她卻已經主動打開車門徑直坐了副駕駛座,顫抖的聲音夾雜著低沉的哭泣:“請你,帶我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那樣的梨花帶雨,那樣柔軟的哀求,任何一個男人聽了都不忍心拒絕,更何況是作為一直以來都深愛她的自己。


    敖天霽臉色鐵青地看著方博宇的寶馬漸行漸遠,俊臉寫滿狂風驟雨。


    想追上去……卻又屈服於對夏雪的那份憎恨……


    夏雪無意中在車鏡中看到凝望這個方向的敖天霽。


    因為距離太遠,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她知道那個男人一定很生氣。


    此刻她產生一種強烈的叛逆心理。他越不想看到自己和其它男人在一起,她越要這樣做。


    方博宇注意到她的目光看著窗外的車鏡,不由得有些好奇,也看向旁邊的車鏡。


    敖天霽站在身後,凝望著他們。就算距離隔得很遠,看不清敖天霽臉上的表情,他也能猜得到此刻敖天霽正握起雙拳,怒容滿麵。


    他沒有拆散別人的惡作劇心裏,但夏雪在敖天霽那裏受了委屈,他就不能不介意了。


    手伸進口袋裏,從裏麵掏出一條手帕,遞給夏雪,他沒有說任何一個字,唇邊卻扯出一抹淡笑,目光裏滿是柔軟的,安慰的情緒。


    夏雪遲疑了一秒鍾,然後接過:“謝謝。”


    聲音略帶哽咽。


    方博宇轉過頭去,眼睛注視著道路的前方,沒有看她。他知道沒有人會喜歡讓別人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一麵。


    擦幹了眼淚後,夏雪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盡可能地想一些快樂的事,但無論她如何努力使自己轉移注意力,腦海中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那個人的臉……


    她為此十分氣惱。


    忽然看到路邊有一間五星級酒店,黯淡的眼神一亮,忙對方博宇說:“方總,麻煩在那酒店門前停一下。”


    方博宇看過去,隻見前方兩百米處真的有一家五星級酒店,又回頭看夏雪:“你要住酒店?”


    夏雪毫不猶豫地點頭。


    家醜不可外揚,方博宇又對她情有獨鍾,她不想解釋她哭著出來莫名其妙上了他的車,以及今晚要住酒店的原因。


    她是有夫之婦,無論如何都不會住到他家裏去。


    她的長睫毛垂下去,在略顯蒼白的臉上投下一道憂鬱的陰影,方博宇望之,眼中流露出一抹悲憫的情緒,他知道她什麽也不想說,他也什麽也沒問,隻是安靜地把車停在酒店門前。


    “方總,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謝謝你。”夏雪真誠地道謝。


    方博宇將她落下的圍巾物歸原主,夏雪這才明白剛才他突然把車開回去的原因。


    他目送她進去。


    她的背影看起來分外孤單和落寞。


    夏雪走到前台登記處才發現自己沒帶身份證,不知所措時不由自主地看向門外的方博宇,隻見他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方博宇似乎瞧見她愁苦的表情,沒等她走過來,他已下車,快步朝她走過去。


    “怎麽了?”


    夏雪垂下眼簾,小聲地說:“我沒帶身份證。”


    方博宇立即從皮夾裏取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前台:“用我的登記吧。”


    前台雙手接過,開始用方博宇的身份登記,登記好了之後,她把房卡遞給夏雪:“敖太太,這是您的房卡,請您收好。”


    夏雪接過,轉而對方博宇說:“方總,謝謝你。很晚了,你回去吧。”


    方博宇目光戀戀不舍:“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打我電話。”


    夏雪點頭。


    他戀戀不舍地轉身離去。


    夏雪坐電梯上去。回到客房,首先打開燈,看到全然陌生的地方,陡覺空虛。


    她不知道她以前有沒有嚐試過離家出走。


    但此時此刻,她感到一種無邊無際的寂寞,幾乎要將自己淹沒。


    她不想再一次離家出走。


    手機沒電。聯係不到任何人。也接不到任何人的來電。


    胡思亂想到大半夜,終究敵不過濃濃困意,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天亮後,她去退房。然後去酒店附近的手機店買了一個充電器。


    買好充電器後時間還早,她去附近的餐廳吃早餐。想起昨夜敖天霽對她說的那些傷人的話,眼淚湧上眼眶,腦海中卻出現一句勵誌話語:“越沒有人愛自己,越要自己愛自己”。她要善待自己。她要狠狠愛自己。


    在吃完早餐後,她再坐計程車回公司。剛下車,就看到從她身邊似乎是故意放慢的,熟悉的勞斯萊斯經過,短暫的一愣後,她迅速低下頭,佯裝若無其事地走進公司大門,隻是無端覺得背後有一道灼熱的視線,似乎要把自己盯穿,這讓她異樣不舒服。


    一回到辦公室就收到方博宇的短訊:“昨夜沒發生什麽事吧?”


    她回:“我一夜好眠。剛回到公司。謝謝你昨晚的照顧。”


    方博宇:“舉手之勞。”


    夏雪打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過去。


    過了片刻後,方博宇的短訊又傳了過來:“如需要幫助,不妨直言。作為朋友,我隨傳隨到。”


    夏雪看著短訊,不由自主地想著方博宇打這一段字的心情。他是否樂在其中,又帶著一絲酸澀?在他心裏,他真的隻把她當朋友嗎?


    隨傳隨到?


    他的這份愛,究竟有多深厚?


    而她這個受身份局限的有夫之婦,隻能對他表達兩個簡單的字:“謝謝。”


    方博宇的短訊沒有再發過來。


    夏雪放下手機望向窗外的時候,發現外麵的天空籠罩在一片濃濃陰霾之中。


    上午九點鍾,夏雪又收到來自另一個短訊,署名是老公:“我出差了。軒軒的事,還有昨晚,對不起……等我回來。”


    她這才想起,他前天的確跟自己說過,他要去澳大利亞出差的事。


    看著那些柔軟的語語,她堅硬的心也不由自主,漸漸地變為柔軟。


    所有的恨,都在這寥寥數語的短信裏,蕩然無存。


    然而,她卻失去回複的勇氣,隻在心裏默默祈禱,但願他一路順風。


    敖天霽出差的第二天,公司就麵臨另一場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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