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想了想,然後從打開櫃門的櫥櫃裏拿出一條灰色的領帶,說:“這條適合你。”


    方博宇身上的西裝外套是灰色的,而襯衣則是黑色的,根據她對西裝搭配的了解,領帶應該和西裝外套顏色一致。故她選了一條純灰色的領帶。純色比較適合他溫潤的性子。


    笑容甜美的服務員插嘴道:“敖太太您真有眼光。您挑的兩條領帶都很適合敖總和方總。”


    方博宇俊臉上的笑容斂去,被尷尬取而代之,卻在片刻後重現溫和笑容,對服務員說:“聽夏小姐的吧,幫我把這條領帶包起來。”


    他拒絕稱呼她為敖太太。


    出了範思哲店後,方博宇問夏雪:“你吃晚飯了嗎?”


    夏雪想了想,忽然問:“幾點了?”


    方博宇抬起手腕看了看戴在左手的卡地亞手表:“八點多了。”


    “這麽晚了?”


    方博宇從她驚訝的表情中看出她還沒吃飯的事實,遂提議道:“我剛從公司加完班回來,也還沒有吃飯,不如賞個臉,讓我請你吃頓飯吧。”


    或者是他眼裏的誠懇和熱切的期待讓她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又或者是在饑餓感的驅使下,夏雪在一種混亂不明的情緒下,答應了他的要求。


    她說“好”的那一刻,方博宇露出一排閃閃發亮的白牙,笑容如星辰般璀璨。


    這個身份尊貴,卻卑微地愛著她的男人,明知她已是有夫之婦,竟然還因為她一個小小的承諾,而笑得如此開懷,仿佛得了蜜糖的孩子。


    原來她不是最可憐的……


    吃飯的地點是一家高檔私房菜館。兩人邊吃邊聊,聊天的內容不涉及敖天霽,不涉及夏雪的婚姻狀況。這是兩人刻意回避的結果。內容多為美食,卻也聊得興味盎然。


    ========


    敖雲夕早上從家裏出來後,本想打電話約許晉陽談判,奈何臨時有公事要處理,這一忙就忙了10多個小時,等她忙完後,已是晚上七點多。


    離開公司之前,她撥打了許晉陽的電話。


    “喂?”他的聲音很冷淡。


    “我想和你談一談。”


    “該說我已經說了。”


    她忽略他語氣中的不耐煩,破釜沉舟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談判。”


    許晉陽終於動容:“在哪裏見麵?”


    “我在春泉飯店等你。”


    他先掛了電話。


    在離開公司之前,敖雲夕去洗手間補了補妝,直到用化妝品掩蓋了臉上疲憊的痕跡後,她才深吸一口氣,然後朝鏡子中的自己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為自己打氣:“敖雲夕,加油。”


    離開公司獨自駕車前往公司附近的春泉飯店,一進入飯店大門,就有服務員齊齊向她問好:“大小姐,歡迎光臨。”


    她要了最高檔最豪華的包廂。


    許晉陽推開包廂的門進來的時候,看到身體靠在落地窗前,看著飯店外麵燈火通明的繁華夜景發著呆的敖雲夕。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是覺得她的背影好孤單好落寞。這份孤單和落寞,即使是她裙子上的那抹鮮活綠色也無法掩蓋。


    她打算對他妥協,把孩子打掉嗎?


    如果真是這樣,明明應該覺得開心,但他的心情卻莫名其妙變得沉重起來。


    他說不清這種沉重的心情,是憐惜還是內疚,又或者,兩者皆有?


    輕咳一聲以此提醒她他到了,敖雲夕緩緩地回過頭,果然看到熟悉的他。


    “你來了。”說這話的時候,她絕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邁開步伐,徐徐往桌邊走過去。


    “請坐吧。”她不冷不熱地招呼他。


    拉開椅子,率先坐下來。


    許晉陽猶豫了片刻後,也隨之拉開椅子坐下來。


    敖雲夕拍了兩下手掌,等候在門外的服務員整齊有序徐徐而入。


    她和許晉陽的旁邊同時站著一個負責記錄菜式的服務員。


    雖然工作了一整天,但她沒什麽胃口,隻是隨便點了一份意大利麵和水果沙拉。


    服務員把菜式呈現上來後,許晉驚訝地看著擺在她麵前那兩樣簡單的菜式,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情,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問:“怎麽吃這麽少?”


    “沒胃口。”她回答得輕描淡寫,咀嚼了兩口意大利麵,忽然覺得反胃,嘔吐感迅速彌漫開來,幾乎覆蓋了所有知覺,她迅速丟下筷子,拉開椅子,掩住嘴巴,快步衝出包廂。


    敖雲夕回來的時候,許晉陽看到她麵色蒼白,無精打采,顯然是剛才吐得不輕。


    敖雲夕剛坐下來,看到那盤意大利麵後,嘔吐感又從胃部翻湧而上,遂又快步奔出包廂,前往洗手間。


    等她回來的時候,許晉陽看到她的臉色比剛才更蒼白,更加疲憊和無精打采。


    敖雲夕讓服務員把她的意大利麵拿下去。聞不到油膩的東西,胃這才好受了一點,但是也沒有心情再吃其它東西了,於是抓緊時間切入正題,她盯著許晉陽,一字一句地說道:“許晉陽,我要結婚。”


    剛才對她的憐惜和內疚瞬間蕩然無存,轉而變為冷漠,許晉陽反問:“這就是你所謂的最後一次談判?”


    “對,這是最後一次。”敖雲夕心裏難受,表麵卻是出奇地平靜。


    許晉陽丟下手裏用來切牛排的叉子,叉子與碟子相撞時發出清脆的聲響,響應著他內心的不悅:“我不同意。”


    敖雲夕直視他憤怒的雙眼,輕柔地說:“你一定要同意。”


    “你不可能威脅得了我。”他起身,拉開椅子,往外走。


    敖雲夕看著他還未到門口的背影,聲音不同於剛才的平淡,帶了威脅的色彩:“許晉陽,如果我把我懷了你孩子的事告訴你奶奶呢?”


    腳步驀然停住,許晉陽徐徐回頭,陰沉的臉色夾帶著清晰可見的憤怒:“敖雲夕,你這是在威脅我?”


    “你有兩個選擇,”敖雲夕對他的憤怒視而不見,聲音溫柔,眼裏卻閃爍著如岩石般的堅定:“第一,和我去民政局登記結婚,第二,我把我懷孕的事告訴你奶奶,由她向你施壓。”


    最終的結果都是要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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