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卿在洗漱之後換上了一身新裝。在其本人都摸不著頭腦的情況之下被恭恭敬敬的請進了皇宮。


    姚九歌看著訴卿漸漸離開自己的視線,有些擔心的拉了拉秦疏白的袖子,抬頭道:“你能帶我進宮嗎?”


    秦疏白挑眉道:“怎麽?”


    “我有點擔心,訴卿的情況並不是特別穩定,他若一直在牢裏也就罷了,可如今被召入皇宮,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存在,足以讓他發狂。”


    秦疏白點點頭,道:“訴卿突然被請入宮確實有些異常,本王身為攝政王,自然應該為小皇帝的安危著想。因此……”他低頭看了一眼一臉期待色的姚九歌,輕笑了一聲,拍了拍她的頭,道:“走吧。”


    皇宮代表皇權中心,位處京城中央。一條護城河將其重重環繞。皇宮前頭的護城橋被精心設計,一塊塊昂貴的大理石就這樣被極其鋪張的鋪在了橋上。靠近宮門的兩座鎮河之獸用玉打造,眼睛則被鑲嵌有紅色珠寶。皇權之下,似乎隻有這樣的布置才能顯現出天子的威嚴。


    姚九歌仰頭望了一眼高高的宮門。隨著朱紅色大門的緩緩打開,裏頭的景象頭一次以如此清晰的模樣出現在她麵前。


    數不清的宮殿交錯在這京城中央。宏達的呈四方狀的宮殿重簷,有好幾層廊柱固定,黃色琉璃瓦,朱紅數宮牆。姚九歌隨著秦疏白走過正中央的大殿,踏過如同天梯一般的台階。越過一道道宮門,穿過繁花盛開,枝繁葉茂的禦花園。被前方的太監恭敬請安後,跟著這太監緩緩慢慢地朝其中一處宮殿走去。


    這麽大一座宮城被填滿了眾多妃子,眾多太監以及眾多宮女。高高在上的小皇帝從小便居住在此,被人敬畏,被人伺候。即便天生心性純良,也會被這巍峨宮殿下的皇權與外族之患逼得轉了性子。


    或是變得愈發賢明,或是變得無法無天。很顯然的是,小皇帝屬於後者。


    “小皇帝生性頑劣,等會兒你萬不能與他打起來。”


    姚九歌撇撇嘴,翻了個白眼,道:“我是那麽衝動的人嗎?”


    秦疏白腳步一頓,轉過頭俯身看向她。他看著姚九歌一臉不服的模樣,笑了笑,低低地“嗯”了一聲。


    訴卿身為江北神醫,曆來都是被人高山仰止的存在。即便如今出了這番事,令人不禁懷疑他的人品。但長年累月的名氣堆積還是不太可能因為這一件事而轟然倒塌。


    對於高高在上的小皇帝而言,訴卿其人,品行如何他是一點也不感興趣。重要的是,訴卿的醫術究竟能幫到他什麽。


    秦疏白身為攝政王,即便沒有被小皇帝召見,依然可以在皇宮中自由出入。姚九歌跟在秦疏白身後,明顯感覺到這座宮殿的裝修華麗。她仰頭看了一眼畫有飛龍在天的天花板,嘖嘖感歎了兩聲。


    站在兩旁的宮女恭恭敬敬的對著秦疏白請了安,隨後,在看到他身後的姚九歌時,皆頗為驚異的打量了兩眼。但也僅僅兩眼便快速低下了頭。


    “皇叔?你怎麽來了?”


    小皇帝身著龍袍,坐姿懶散的躺在榻上。身邊還有一個身著桃紅色宮服的女人服飾。這女人濃妝豔抹,一顰一笑間皆帶著絲豔氣,刻意改短的宮服大大方方的露出了自己飽滿的胸部,一雙紅唇輕啟,伸手拎起一顆葡萄含在嘴邊朝小皇帝湊了過去。


    小皇帝心情愉悅的展眉笑了兩聲,一把抱住女人朝她嘴邊狠狠咬過去。一聲嬌喘就在此時傳入了眾人的耳裏。


    姚九歌抖了抖身子,覺得自己方才仿佛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這嬌媚到骨子裏的嗲音差點連她都快被叫酥,更何況小皇帝。眼看著小皇帝便要不顧場合的這樣那樣一番。秦疏白適當的輕咳了一聲,輕聲道:“陛下召訴卿過來是因為身子不適嗎?”


    小皇帝輕輕推開幾乎軟在自己懷中的女人,聞言點了點頭。他這才終於抬頭看向秦疏白。看著秦疏白一臉溫和的模樣,臉上一閃而過一抹陰狠,他隨即笑著站起來,虛虛抬手將秦疏白迎到了位置上。


    他正欲說話,餘眼便瞧見了一直躲在秦疏白身後的姚九歌。他眼前一亮,抬起手來指著姚九歌似乎是在回憶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搖搖頭,對著秦疏白問道:“皇叔,這是哪家的千金?”


    秦疏白抬起蓋碗抿了一口,聞言抬眼看了一眼用如狼似虎般眼神望著姚九歌的小皇帝,笑道:“本王家中的。”


    姚九歌愣了愣。小皇帝也愣了愣。


    最後還是小皇帝很快反應過來,幹巴巴笑道:“皇叔說笑呢?”


    秦疏白臉色微變,但周身氣息皆忽然一變。壓迫性十足的衝著小皇帝而去。他依然溫和著臉,緩聲道:“弘文是在懷疑本王說的話嗎?”


    弘文大約是這小皇帝的名字。隻看到小皇帝臉色一僵。整個殿內突然變得一片寂靜。站在一邊的幾個宮女和太監皆慌慌張張的跪了下來,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就連榻上那位嬌軟著身子的貴妃也在此時識相地閉了嘴。整個宮殿都噤若寒蟬,唯有秦疏白悠閑自得。


    姚九歌看了看秦弘文,又看了看秦疏白,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眼看著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了她身上,她輕顫眼睫,向秦疏白看過去,朝他使了使眼神。


    秦疏白接到她的眼神,輕聲笑了笑。這輕笑在殿內簡直就像是閻王招魂一般,嚇的秦弘文往後退了兩步。他朝四周看了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可以倚仗的地方。他漸漸地有了些火氣,腳下卻突然變得有些虛浮。隻見他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一張臉也在此時變得有些異樣的紅潤。姚九歌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隨後,秦弘文就在姚九歌的打量中重重倒在地上。


    姚九歌:“……”


    秦疏白說的可能沒錯,這秦弘文大概是真的虛吧。


    秦疏白看著秦弘文倒在地上昏了過去,這才起身,抬手招了招一直跪在外頭偷偷打量的太監,道:“將陛下扶到中善殿交給訴卿查看是否龍體有恙。”


    太監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隨即想到憑自己一人之力根本無法將昏倒在地上的秦弘文扶起,便又匆匆忙忙的往外叫了兩個侍衛。朝著秦疏白福了福身子,這才跟在侍衛的後頭出了殿門。


    秦疏白環胸看了一會兒戲,這才踏著步朝外頭走去。臨走前朝姚九歌懶懶的拋去了一眼。


    得嘞。


    姚九歌接到秦疏白的眼神,連忙抬起腿想要跟上去。此時,被他們忽略了好久的榻上貴妃此時突然嬌呼了一聲。姚九歌看了一眼已經走出殿外的秦疏白,還是忍不住將頭扭向了榻上。


    那榻上貴妃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手輕輕撫向自己的腳腕。姚九歌咽了一口口水,不自覺的朝貴妃呼之欲出的胸部看了幾眼。


    隨即,她就聽見了貴妃的調笑聲。姚九歌尷尬的輕咳了一聲。隨後趕忙小跑過去將貴妃扶起。


    “沒事吧?”


    貴妃輕輕搖頭,一把抓住姚九歌的手,嬌笑道:“我聽王爺說你是他府上的人?是他府上什麽人?”


    姚九歌沉默了一下,看著貴妃的樣子,認認真真道:“你猜?”


    那貴妃似乎愣了愣,隨即掩嘴輕笑,一雙眸子顧盼生輝,看的姚九歌呆了兩下。恍惚間,似乎有一股奇異的香氣撲鼻而來,有些熟悉。


    她是真沒見過世麵,沒見過一個女人居然可以妖魅成這副德行……


    “我叫柳青青,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或許知道我的弟弟,濟民堂的柳明義。”


    姚九歌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她看著柳青青一副討好的臉,歎了口氣,道:“你要是想讓我勸王爺放了柳明義,那我還是建議你死心吧……這事兒鬧得整個京城沸沸揚揚的,王爺又那麽剛正不阿……”


    柳青青瞬間苦了臉。


    姚九歌晚了幾步,她本以為秦疏白已經徑自一人走去了中善殿。但等她走出門,卻發現秦疏白單手負背,背對著她。秦疏白聽到動靜,扭頭看了她一眼。


    姚九歌看的一愣一愣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跑了過去,問道:“你在等我啊?”


    秦疏白點點頭,看了一眼殿內扭動著身子一副婀娜多姿模樣的柳青青,隨後拉著姚九歌就往前走。他漫不經心的問道:“她找你何事?”


    姚九歌有些無聊的扭扭頭,道:“想讓我勸你放了柳明義唄。她也不想想你是什麽人,哪是誰都可以勸的動的。”


    秦疏白心神一動,繼續問道:“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本王會不會聽你的話?”


    姚九歌驚訝的張大了嘴,伸手指了指自己,欣喜道:“你會因為我而改變主意嗎?”


    秦疏白笑的溫柔,聞言拍了拍她的腦袋,溫聲道:“藥兒又在癡人說夢了。”


    眼看著姚九歌一臉無語,秦疏白拉著她腳步加快了一些,解釋道:“柳明義招了民怨,若是隻鬧到了小皇帝那裏也就罷了,吹吹枕頭風說說幾句軟話便也就過去了。可偏偏被本王碰見,誰人不知本王從不是通情達理之人,落在本王手裏便也隻能眼睜睜的等著收屍。”


    姚九歌點點頭。柳明義那樣的人,被人收屍她都還覺得浪費。


    “你那日的舉動過於冒險,誰人不知柳明義為小皇帝的小舅子,若是本王那日並未出現,你該如何收場?”


    姚九歌腹誹了幾句。她既然敢將柳明義拎到堂前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打算。她十分狗腿的捏了捏秦疏白的胳膊,笑嘻嘻道:“可你不是來了嗎”


    秦疏白對與姚九歌的信任很是滿意。他拍了拍姚九歌的頭,點點頭,道:“算你運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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