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始建於孝武皇帝年間,雖然它的曆史已經超過兩百年,但因為它地理位置的重要姓和它的軍事意義,使得當初占據了龍城的鮮卑人經常修葺,而後鮮卑人戰敗,劉淵也花大力對其進行了修整,所以其各類防守設施也是十分完備。


    再加上城中有三萬五千大軍竭力守備,所以西部丁零大軍用盡一切辦法猛攻兩曰,龍城卻仍然如激浪裏的磐石一般,巋然不動。雖然刀劍的傷痕密布,猩紅的鮮血將四麵城牆染紅,但丁零大軍除了損兵折將,未曾占到半點便宜。


    龍城外,丁零軍營主帳中,丁零主將大王子一臉的晦暗。


    這丁零大王子並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從來不喜形於色,便如當初程普擊敗他三萬先鋒軍,也未曾讓他有絲毫色變。


    而這會兒,他看著手中的羊皮,晦暗的臉上,一雙眼中,盡是掩飾不住的憤怒!


    這必定不是因為沒有攻下龍城,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該死的漢人!該死的漢人!”


    大王子一把扯碎羊皮,一巴掌拍在身前的矮桌上身上的怨憤和殺機怎麽也掩蓋不住。


    麾下諸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一頭霧水,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我們的部落和子民,正遭到屠殺和奴役。”大王子抬起頭臉色像是要下雨的天氣一般陰沉:“父王傳來消息,我丁零王庭被毀,王公大臣被迫逃離,已經往西去了!”


    “什麽?!”


    諸將聞言嘩然,俱都驚駭失色。


    “王庭竟然被毀!王公大臣西遷!”


    “那我們不就成了孤軍!?”


    “這如何是好?!”


    “若北邊那股敵軍轉而南下,我等不就要麵臨兩麵夾攻之險?”


    “大王子”


    諸將俱都把目光齊齊匯聚在了大王子身上,讓他拿主意。


    大王子麵色陰晴變換,思慮良久,最終一咬牙,道:“撤!”


    “往北還是往西?!”


    一將問道。


    “往西!”大王子瞟了他一眼,道:“西邊河雲不是正在大戰麽?我們去幫一把。”


    王庭被毀,王公大臣往西逃遁,他這一支大軍就是孤軍,而且即將麵臨包圍的孤軍。


    東邊南邊,是漢人的地盤,北邊也有漢人大軍在故土肆掠,往這三個方向而去,無異於自尋死路!


    隻有往西,參與河雲之戰,才能就著匈奴等幾國的數十萬大軍保命!


    而且王公大臣西遷,定然遷往西部丁零地區,因此他也必須遷往西部丁零,與父王匯合!


    丁零大王子不是拖遝的人,打定了主意,當機立斷,集結大軍便即遁入隔壁,往西而走!至於龍城,嘿,老巢沒了,命也快沒了,還管什麽龍城?


    城頭上,戲誌才、程普和趙風三人臨風而立。


    “他們撤退了。”程普道。


    “為何呢?”趙風有些疑惑:“雖然他們不可能攻下我龍城,但這兩曰也並未有多大的損失,主力尚存啊。”


    “嗬嗬嗬,”戲誌才微微一笑,道:“依我看,有兩個原因。”


    “哦?”


    程普、趙風二人眼睛一亮,頓時聚精會神起來。


    “其一,河雲戰場有了極大的變故。”


    二人聞之,俱都點頭不止。可不是,如果河雲戰場上匈奴聯軍吃緊,一定會將這支軍隊召過去!


    “其二”戲誌才指了指北邊,一臉的笑意:“北邊出問題啦!”


    二人沉思半晌,程普似明未明道:“先生可否細說?”


    “其實在看到敵軍往西而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是北邊出了問題,而非河雲!”戲誌才眼中慧光閃爍:“你們想,河雲距離龍城,隔著沙漠戈壁,又有徐晃將軍大軍阻攔,便真的那匈奴失利,想要聯係這支軍隊,也不是短短一兩天能辦到的!也就是說,這支丁零人耳目一片茫然!”


    “再者,這胡虜聯軍就如當初那十數路諸侯討董一般,定然不能一心。即便真知道河雲戰場失利,恐怕首先想到的不是救援,而是保存實力!”


    “第三,戲某剛剛接到密報,徐晃將軍已經大破胡虜聯軍,取得了河雲戰場的勝利!”


    “所以,戲某斷定,如果不是丁零主將腦殘,就有一定是北邊出了問題!”


    二人聞之,頓時麵露心悅誠服之色。


    “不過這北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趙風喃喃道。


    戲誌才又是一笑,道:“我聽聞城中傭兵曾說,漁陽軍團張遼將軍正在極北拓荒,看這樣子,嗬嗬”


    這下,兩人完全明白了。


    感情是漁陽軍團拓荒拓到人家老巢裏,將人家老老小小一鍋子端了,而龍城這支軍隊得到消息之後,為避免被前後夾擊,才倉惶向西逃竄!


    這也證明了他們還不知道河雲戰場的情況,否則打死他也不敢往西而去而寧願往北或者投降!


    往西,那完全是送死!


    果真。


    大漠、隔壁。


    兩支根本不成對比的軍隊愣頭愣腦的相遇了!


    劉淵的親衛軍和丁零大王子的七萬大軍!


    在這茫茫戈壁上,能迎頭相撞,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緣分。


    劉淵笑眯眯的看著前方這一支一眼望不到邊的大軍,心中十分高興。


    正準備去解決你呢,沒想到倒還撞上了!


    丁零大王子沉色瞪眼看著前方這一支兩千人的漢軍,心中驚異不定。


    你說你兩千軍隊,遇到我七萬大軍竟然不曾退避,這軍隊的主將絕對是個蠢笨非常之輩!


    但是,丁零大王子看著那麵迎風招展的黑底龍紋金邊,金黃色劉字大旗,看著旗下那騎著一頭神駿、猙獰非常的異獸的英挺青年,不由得心亂如麻。


    那人是誰,他如何不知?在戰爭之前,他就對自己的對手進行過一番了解。


    幽州之主,漢朝的漁陽王,劉淵!


    強大興盛的鮮卑人就破滅在他的手中!


    這樣的人,怎會是一個蠢笨之徒?


    所以他猶豫了。


    是揮軍衝上去,斬將奪旗呢,還是立刻逃遁?


    如果揮軍攻打,以那劉淵的為人怎會將自己置於險地?


    如果逃遁,萬一那劉淵是虛張聲勢,又白白錯失了良機!


    糾結啊!


    大王子臉上陰晴不定。


    “你,就是東部丁零的主將?”


    這時候,劉淵的聲音傳來,如滾滾海浪,數十裏可聞,立刻打斷了丁零大王子的思緒。


    丁零大王子定了定心神,拔馬走出軍陣,上前數步,大聲答道:“我就是東部丁零的大王子,這支軍隊的主將,罕默拉!想必是漢朝的漁陽王當麵。”


    “咦,罕默拉,你漢話說的不錯啊?”劉淵有些驚奇。這人雖然語氣還帶著點異域風格,但總體來說還是特別標準了。


    “在下嚐仰慕大漢王朝的文化,認為漢文化是創世以來,最為優秀,最為完美,最為有哲理的存在,是天神的恩賜!”丁零王子說起漢文化,頓時一掃之前的防備,竟有大說特說的傾向。


    劉淵微微一笑,頓時有些高興。


    不過這兩軍對壘,哪裏是探文論道的時候,當即道:“罕默罕默拉,你領著數萬大軍,這是要去哪兒啊?”


    “呃,”罕默拉臉色一滯,暗道自己失了分寸,喝道:“去河雲。”


    他也沒什麽好掩飾的。大軍明擺著向西,除了河雲能是哪兒?


    “河雲?嗬嗬嗬”劉淵笑得很開心,道:“罕默拉,你以為本王從何而來?”


    罕默拉沉默半晌,喉頭有些幹澀,嘶啞道:“河雲。”


    “聰明!”劉淵撫掌笑道:“本王正是從河雲而來。實話跟你說了吧,河雲之戰已經結束了。”


    罕默拉一怔,渾身接著一顫,麵色頓時變得煞白。


    “失敗了”仿似要得到確認一般,罕默拉怯生生的問道。


    “真是個聰明人。”劉淵哈哈大笑到:“你說的不錯,匈奴等數國四十三萬餘聯軍,已經被本王麾下上穀軍團完全擊敗。匈奴頭子呼衍王、鮮卑殘餘軻比能、呼揭、堅昆、西部丁零幾大主將盡數戰死。嗬嗬,你還要去河雲嗎?”


    罕默拉渾身僵硬。身後數萬大軍盡皆嘩然。


    極北老巢被端掉了,河雲戰場戰敗,而今他這一支大軍,完完全全成了甕中之鱉!


    如何是好?!


    罕默拉臉色慘白。


    “本王給你兩個選擇。”劉淵的聲音適時傳來,讓罕默拉和其身後數萬大軍頓時一震。


    劉淵伸出兩根手指,道:“第一,衝過來。”他嘴角滿是笑意,混不在意。


    “第二,跟本王走。”


    “棄械投降麽?”罕默拉喃喃道。


    “不錯,就是棄械投降。”劉淵哈哈大笑。


    “聰明人就要識時務。”


    罕默拉聞言,臉上滿是掙紮。看著劉淵的眼神,一時猙獰,殺氣密布,一時茫然,不知該怎麽辦。


    若揮軍上前,擒住了劉淵,以之為質,便能逃出這囚籠,得到極大的好處。


    但萬一這劉淵有極硬的底牌,擒他不住,那就喪失了最後一次活命的機會啊!


    回首看了看一大片盯著他的目光,罕默拉心中滿是糾結。


    “怎麽,你拿不定主意?”劉淵臉色一冷,頓時殺機狂飆,大喝道:“那就讓本王幫你拿主意!”


    說罷,劉淵渾身氣勢勃然迸發,一頭簡單束著的長發猛地飄起來,渾身光霧繚繞,腦後一片國度一般的虛幻世界清晰可見!


    屍橫遍野,血海骨山!


    那一個天神一般的身影已經麵目可辨,渾然是劉淵的樣貌!


    仿似萬丈高的巨大金色神人,從骨質的王座上換換站了起來,手中握著一把金色的巨劍,巨劍上,農耕漁牧,聖人教化的盛世華章若隱若現!


    一股磅礴的王霸之氣,近乎大道一般的氣息,猛然間席卷全場!


    殺氣,煞氣令人恐懼。


    王氣、霸氣令人臣服!


    罕默拉渾身顫抖著,看著那獅虎獸背上,高山仰止的龐然身影,心中不可遏止的升起了臣服的念頭!


    臣服他!


    臣服他!


    他是天之驕子,世界之主!


    臣服他是驕傲和榮耀!


    噗通、噗通


    罕默拉身後,無數的士兵翻身下馬,膜拜在地!


    無數的馬匹,也都乖乖的伏了下來!


    無論人獸,盡皆臣服!


    這才是王道!真正的王道!


    劉淵心中升起了這麽一種念想。


    古之聖皇,想必也是如此吧,天地俱服!


    罕默拉想要壓製住這種無比希望跪下的念頭,看看自己身後,全軍皆跪,得,成光杆司令了,還硬氣個什麽勁兒?跪吧。


    至此,劉淵以一人之力,壓服七萬大軍!


    神威蓋世,霸氣滔天!


    其實也是這罕默拉運道好。若不是他表現出了對於華夏文明的極大崇拜,得到了劉淵的好感,迎接他的就不是劉淵的聖皇領域,而是親衛軍的氣血光刃!


    到時候,就不是簡簡單單一句投降就能乞命!


    劉淵如今皇氣愈盛,人也變得愈發的霸道起來。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就是真正皇者的心思,容不得任何人忤逆!


    尤其是敵人!


    當罕默拉乖乖的跟著劉淵到了龍城的時候,戲誌才等三人除了瞪大了眼,長大了嘴巴,卻說不出半句話。


    心中隻有一個字,服!


    劉淵得知眼前這人竟然是曰思夜想的戲誌才的時候,頓時十分高興。


    細細一打量,頓覺有些熟悉。


    “你是戈誌,戈孝才!”劉淵恍然:“戲誌才,戈孝才,是本王糊塗了,哈哈哈”


    “誌才,你是怎麽到龍城來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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