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淵被封漁陽郡王,從今以後滿朝文武見他都要恭稱一聲‘王爺’,加上他位居幽征北將軍,統領三州軍權,又為幽州刺史,掌控一州政治,可以說權利之大,隻在一人之下了!


    劉淵心中雖然很高興,但總覺得,靈帝此舉,頗有些深意。


    思來想去,著實看之不清,劉淵便將其拋在腦後,車到山前必有路嘛,到時候就知道了。


    放下心中疑慮,與皇甫嵩、何進等人天南海北談論起來,氣氛漸漸熱烈。


    袁隗看著絡繹不絕向劉淵進酒的朝臣,再看看自己身邊孤零零的幾個人,隻覺得萬分憋屈憤恨。一雙眼睛盯著地麵,仿佛要把地殼燒穿一樣,火焰熊熊。


    “怎能讓他好過?怎能讓他好過?!”


    袖袍下,雙手緊握,指甲都刺進了皮肉。


    不過這袁隗畢竟是官場老薑,老而彌堅,不片刻就穩住了心神。見劉淵悠然,心念一轉,就想給他繼續找麻煩。


    隻見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袍,做坦然狀,舉起酒杯對劉淵道:“侯爺進封王爵,老夫在此祝賀,請滿飲此杯!”


    袁隗此舉,讓周遭大臣心中稱奇,暗道不愧是元老重臣,果然心胸寬廣。但劉淵,卻心中警惕。


    “嗬嗬,老太傅,請!”


    劉淵也不能當眾失了風度,也笑眯眯的回敬一杯。


    袁隗抿了一口,笑道:“老夫聽聞侯爺南下清剿賊寇,大戰數場,俘虜近百萬,不知侯爺打算如何處理這些賊子啊?”


    劉淵心頭一跳,道:“這是本王的事,就不勞老太傅掛心啦。”


    “無不可言嘛,難道王爺有什麽秘密不好說?”


    這話出口,誅心之言。


    “嗬,”劉淵淡笑一聲,道:“既然老太傅如此關心,本王就粗略說說吧...嗯,望都、盧奴、安熹、下曲陽、巨鹿、廣宗、鄴城,大略算來,還真如老太傅所言,俘虜黃巾兵加老弱病殘總計百萬。這些俘虜都被本侯遣送至幽州,怎麽,老太傅以為本王此舉不當?”


    百萬呐,諸臣工,驚歎連連。


    “嗬嗬嗬...王爺,這可是百萬人呐,不是一個兩個,王爺養得起麽?”袁隗輕咳了兩聲,道:“何況,這些反賊不服王化,大逆不道,依律當處死,以儆效尤,王爺私自赦免了他們的罪行,恐怕不好向陛下交代吧?”


    “嘿,老太傅言重了吧?”劉淵冷笑一聲,道:“百萬人而已,本王養不起,就出兵去搶!去殺!草原上有的是牛羊馬匹,好拿的很!”


    這一句話,讓整個大殿忽然變得有些血氣森森的感覺。袁隗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才想起,眼前這位漁陽王,可是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軍人。


    “本王承認,這些黃巾賊是有錯,但老太傅說他們不服王化,嘿,這點本王就不明白了。”


    “古語雲,人之初,姓本善。這人呐,不是生下來就能明理曉事,他們需要教化,所以古之聖人、各家學派應運而生。而政權,也就是太傅以及各位臣工,就是執掌教化權柄的執行者。”


    “百姓沒有受到教化,其根本原因,就在於你!太傅大人!在於各位文臣!”


    “黃巾蜂起,你,是罪人!你要大部分負責任!”


    “嘿,你自己沒盡到職責,卻把這後果,這錯誤一推二五六,推到這些可憐的百姓身上,你是怎麽做官的?啊?還涎著一張老臉不要,在這裏大放厥詞?”


    袁隗一張老臉是憋得通紅,卻無言以對。


    “諸位臣工,大部分都應當是儒家出身的吧?你們還記得先聖的教誨嗎?知道先聖精神的含義嗎?”


    “恐怕大部分人都選擇姓的忘卻了吧?嘿,今天就讓我這武夫,來告訴你們!”


    “記好咯!”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老太傅,我問你,你,為誰立心?為誰立命?繼承了哪位聖人的絕學?開創了幾年的太平呐?”


    鴉雀無聲!


    整個大殿,一片寂靜!


    連武夫出身的軍官一係,都被這話說的是麵紅耳赤,更不要提儒家出身的文官了。


    “好!說得好!”


    靈帝眼中神光湛湛,呼的站起身來,大喝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說的好哇!這才是先聖精神的精華所在!”


    蔡邕等一些勵誌報國的官員,一張臉是通紅通紅,仿佛找到了一生的追求一樣,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而袁隗等人,羞愧的無地自容,掩麵的掩麵,低頭的低頭,根本不敢麵對劉淵,麵對靈帝,麵對對麵的一幹武夫。


    “呼呼呼...”袁隗劇烈的喘息著,良久才壓製住心中的羞怒,平靜下來。但那剛才還挺得直直的背脊,卻微微有些彎曲。


    “王爺,你不要扯開話題,我們現在說的是你收容百萬賊子的事宜!”


    “嘿,”劉淵嘲笑的看著袁隗,看得他渾身不自在,才道:“陛下,各位同僚,本王早在一兩年前,就已經在謀劃一項計劃,如今是隻欠東風!隻要這百萬百姓一去,一切就要大功告成!”


    “兩年前,本王就已經命人以方便開拓邊境商業交易的借口,在幽州邊境線以北三百裏的平行線上,建立了五座城池!隻要百姓遷入,這寬三百裏,長千裏的地區,就是我大漢的疆土!”


    他緊握著拳頭,雄壯的身軀慷慨激昂。


    “這百萬百姓,戌邊禦敵,難道還不是懲罰?難道一定要像朱儁將軍一樣,把百姓趕入水中,生生淹死,你才滿意?!”


    “啊,原來如此!”


    “開疆拓土啊,功蓋千秋!”


    “我說冠軍..王爺怎麽冒著大不違,收容罪民,原來是為帝國著想,難得,難得呀!”


    ...


    靈帝更是興奮。


    雖然他在位期間,黃巾亂世,但若能開疆拓土,那他不就有了孝武皇帝一般的功績?曰後泉下麵見列祖列宗,那不是倍兒有臉麵?!


    最重要的,是史書記載,將流傳千古,他漢靈帝劉宏,就是千古一帝!


    這對一個皇帝來說,是多麽大的誘惑?


    “好好好!子鴻,你做的很好,朕心甚慰,甚慰呀!”


    靈帝高興的連連滿飲幾杯。


    而袁隗,卻仍然抓著不放。


    “王爺,這樣大的事,你為何不上報朝廷而私自決定?你這樣做,眼中還有沒有天子,還有沒有滿朝文武?!”


    “哎,太傅!”靈帝不高興了,道:“子鴻此為,乃是朕下的密旨,你就不要抓著不放啦!”


    看來是靈帝高興,就把這事給攬了下來。


    袁隗一聽,徹底蔫了。


    ...


    宴會結束,文武百官三三兩兩退出了皇宮,劉淵則與曹艸、蔡邕,三人一道而行。


    蔡邕、曹艸看著劉淵的眼神,簡直可以說是崇拜。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嘖嘖...”


    蔡邕一直在品味這句千古名言,卻覺得永遠也不乏味,也品嚐不透徹。


    “賢弟呀,為兄今曰可真是服了你了!”曹艸搖頭晃腦,道:“你可真是深藏不漏啊,一鳴驚人,一鳴驚人!”


    劉淵嘿嘿的看著曹艸,道:“你這才知道?”


    三人行走間,正要出宮門,卻見張讓匆匆走了過來。


    “王爺,老奴恭候多時了。”


    劉淵怔了一怔,頓時釋然,張讓在此,定然是靈帝有事吩咐。曹艸、蔡邕見此,忙與他告辭分別,出了宮去。


    “張侯爺,陛下有事交代?”


    “漁陽王果然思慮敏捷。”張讓從袖袍裏掏出一封密封完好的紙簽,遞給了劉淵,道:“這是陛下讓老奴交予王爺的密旨,請王爺回去後再仔細觀看。”


    劉淵接過密旨,點了點頭。


    “還有,陛下讓老奴傳達一句話——這天下,永遠是劉家的天下!”


    劉淵微微一沉,道:“請侯爺轉告陛下,說臣下心中謹記。”


    “好,既如此,老奴告辭。”張讓微微禮了一禮,道:“王爺閑來無事,可到府上一敘。”


    “侯爺邀請,本王怎能拒絕?有時間定要叨擾一番,告辭。”


    ...


    劉淵出了宮門,並沒有向蔡府而去,而是徑自回了還未換下冠軍侯府牌匾的王府。


    今夜畢竟發生了不少的事,劉淵需要一個人靜靜的思考思考。


    書房內,劉淵點上油燈,坐在椅子上,從懷裏掏出了張讓交給他的密旨。


    “子鴻,朕對你,隻有一個要求——在朕百年之後,由皇子協登基!記住,朕能讓你上位,也能將你擼下來!還有,就算協兒無緣登基為帝,朕也不願劉家的天下落到他人手中,你,要謹記!”


    劉淵合上密旨,微微閉上了眼。


    靈帝的話,他豈能不知?


    讓他掌大權,最終的目的,是支持皇子協上位。


    再者,靈帝也不是聾子、瞎子,恐怕他也看出了天下的搖搖欲墜,希望給劉家留下一個堅強的後盾。


    還有,劉淵不相信,作為一個皇帝,會如此輕率封王、放權,而應當是樹立劉淵這樣一麵大旗,讓劉淵與朝中其他勢力相互對峙,以達到平衡。也不能排除靈帝是讓劉淵吸引住其他人的目光,暗地裏恐怕又有什麽手段施展——就像縱容黃巾起義一樣。


    揉了揉腦門,劉淵歎了口氣。


    雖然他也算聰慧,但畢竟不是謀士一類的人物,考慮太多,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老典。”


    門,嘎吱一聲被推開,典韋那雄壯的身影走了進來。


    “少爺。”


    “你馬上傳信幽州,讓賈文和即刻趕來洛陽,為我謀劃。”


    在洛陽這樣勾心鬥角的黑暗地區,恐怕賈文和這位毒士,才是最吃得開的。


    典韋點點頭:“俺馬上去辦,不過少爺,都過三更了,你去休息吧。”


    劉淵嗬嗬一笑,擂了典韋一拳,道:“馬上就去,你也早點休息。”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國兵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玄黃複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玄黃複興並收藏三國兵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