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隊伍中這個年輕得有些“突兀”的醫生,譚主任是疑惑,而霍其國則是好奇,不由得多打量了兩眼寧浩然。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被大伯多次推崇的小寧醫生。


    “小寧醫生還真是年輕啊,看起來和小香差不多……外貌和氣度倒是不凡,寵辱不驚,從容淡定,應該是見過大場麵的。”


    霍其國對寧浩然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眾人一路寒暄,一路緩行,來到了特需病區。


    譚主任又發現,那個年輕醫生也跟著來了,看樣子也是會診隊伍中的一員。


    她心裏不由得更好奇了:“這是誰家的關係戶啊,把這麽年輕的醫生帶來這種場麵長見識?而且還是個小夥子……”


    不過好奇歸好奇,譚主任臉上可是半點異色都沒有。


    進了客廳,大家又是一番寒暄。


    “好了,患者的病情要緊,我們還是抓緊時間開始吧。”


    譚主任確實是幹練的風格,短暫寒暄後就直入主題。


    丁院長聞言,便對自己的手下道:“廖主任,你來向譚主任匯報一下患者的情況。”


    廖主任自然聽令行事,小心翼翼地介紹何心慧的病情。


    譚主任聽完,點點頭,又快速翻閱何心慧的病曆資料。


    看完,道:“我先去看一下患者本人。各位主任一起來嗎?”


    “不了,我們已經看過了。”


    眾專家搖頭。


    一大群醫生去看患者,會給患者帶來壓力,所以沒什麽必要,還是不要一起去。


    霍其國便帶著譚主任進病房,看何心慧。


    幾分鍾後,兩人出來了,臉上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各位主任,你們先前已經討論過了吧?結果如何?”


    譚主任沒有急著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想先聽聽眾專家的看法。


    這一次,就不是廖主任匯報了,而是丁院長親自上陣——


    “各位主任的意見,偏向於手術治療,至於具體的術式,則尚存在異議……”


    霍其國聞言,臉色不太好看。


    作為何心慧的丈夫,他自然是不希望手術治療的。


    譚主任則不動聲色,問丁院長:“有哪些術式,具體說說看。”


    “有的主任認為應行腫塊切除術,有的主任認為應行乳腺區段切除術,還有的主任認為應行左側ru房單純切除術……”


    丁院長一邊說道,一邊觀察霍主任和譚主任的臉色。


    卻見霍主任眉頭越來越皺,而譚主任,依舊是一臉平靜,看不出她心裏有什麽想法或傾向。


    “咳咳。”


    霍華鎮幹咳兩聲,又對丁院長打了個眼色。


    丁院長心領神會,轉而小心翼翼對兩位主任道:“還有一位寧醫生,他認為,患者的情況不需要手術,針灸和中藥治療即可。”


    聞言,霍其國臉露喜色,隨即轉頭望向寧浩然,似是要從小寧醫生的臉色分辨其說的是否真話。


    卻見小寧醫生一臉平靜,無喜無悲,似乎丁院長說的寧醫生不是他。


    而譚主任,聽到丁院長的話,臉上終於起了波瀾,眉頭也高高皺起。


    “僅針灸和中藥治療即可?這個寧醫生是誰?”


    譚主任的語氣有些冰冷。


    丁院長見狀,暗暗為寧浩然擔心:“寧醫生,接下來就隻能靠你自己了,我老丁也幫不了你啊。”


    其他專家看到譚主任的臉色變化,以及聽到她話裏那嚴肅冰冷的語氣,都紛紛在心裏幸災樂禍起來,似乎要看到寧浩然被譚主任狠狠批鬥的狼狽樣。


    “我是寧浩然,寧醫生。”


    寧浩然往前走一步,向譚主任自報名號。


    “哦,原來你就是寧醫生,真是年輕啊!嗬嗬……”


    譚主任沒想到這個別有看法的寧醫生,就是她先前留意過的那個年輕小夥。


    心裏暗暗猜想:“這小夥子到底有什麽來頭?不僅能來參加會診,而且還敢提出這麽大膽的方案!如果不是胡說八道、嘩眾取寵,那恐怕就是師出名門,有過人膽識。”


    “南粵省有什麽醫家名門?莫非是柳老?這寧浩然是柳老的關門弟子?”


    由於譚主任向來嚴肅,不苟言笑,她那突然的“嗬嗬”一笑,不僅沒有表達出正常的笑意,反而讓人聽出了別有意味的嘲諷感。


    “哼,這小子這次還不死?吹牛吹過了頭,惹到了中央專家的頭上了!”


    幾個先前被寧浩然批鬥過的主任,見譚主任語氣“不善”,又開始暗暗幸災樂禍了。


    被批鬥得最狼狽的白主任,甚至忍不住跳出來為寧浩然“說話”:


    “寧醫生很有信心,他先前曾表示,能在三天內,有效控製患者的症狀,減小腫塊和消除疼痛;並在七天內,治愈這個病。”


    “不用手術,僅憑針灸和中藥治療,就能在三天內見效,七天內治好?”


    譚主任語氣甚是驚訝,臉色卻是異常的冰冷,又眯起眼睛,對寧浩然道:“寧醫生,你說過這樣的話?”


    “是的。前提是,患者配合我的治療。”


    寧浩然不閃不躲。


    “你憑什麽這麽說?你有什麽依據?”


    譚主任冷冷質問。


    寧浩然便把先前跟專家們說的情誌因素致病那一套,複述一遍。


    當說到何心慧這兩個月有煩心事、生悶氣、情誌不暢的時候,霍其國的臉色明顯有些不自然。


    “就憑這個情誌因素,你就敢說出那番話?”


    譚主任質問寧浩然。


    寧浩然搖搖頭,沉聲道:“還有我的醫術。我的良心。”


    說著,他還特意指指自己的左胸。


    這個動作,落在譚主任眼裏,讓她臉色陡然大變。


    寧浩然繼續道:“相信譚主任也應該明白,目前患者左乳的情況,還能有救,沒到手術切除的那一步。”


    “如果為了免絕後患,而貿然作預防性切除,那就太極端了。一旦切錯了,以後就再也要不回來了,追悔莫及,是一生的遺憾!”


    說話之間,寧浩然再次用手指戳戳自己的左胸。


    譚主任臉色數變,最後,對寧浩然點點頭,語氣低沉道:“是的,寧醫生說得沒錯。切錯了,就再也要不回來,餘生都會感到遺憾可惜……”


    聽到譚主任的話,眾專家都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而寧浩然卻心知肚明。


    他剛才查看了譚主任的健康檔案和醫生檔案,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譚主任在十五年前,和何心慧一樣,患過這個乳腺囊性增生病。


    由於當時醫學界對這病的主流意見是預防性切除,所以,譚主任讓別的醫生,把自己的左乳給切掉了,以至於此後的十五年,她每日都在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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