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和他在一起是多麽地下賤,多麽地愚蠢啊!如果第一次還能原諒自己的話,那麽這次,絕對都是我的錯了!一個人跌倒一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我一遍遍對著黑暗的天空在心裏呼喊他的名字,一遍遍詛咒著他:“你去死吧,總有一天你會受到詛咒的!”


    正在我哭得昏天暗地時,一輛出租車停在我身邊,杭宗巒和一個叫秦學禮的東北同事打開車門走出來。我象遇到親人一般,撲在杭宗巒身上,放聲大哭,抽抽泣泣地說:“我好想去死,真的好想去死。”


    杭宗巒象大姐姐一樣拍拍我的肩:“別哭了,回去吧,你膽子太大了,這條路非常危險,前不久就有兩個女孩就是在這裏被輪奸了。”


    我知道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在午夜的街頭,危險是無處不在的。隻好擦幹眼淚,機械地跟她上了出租車。可一坐在車裏,聞到那股劣質汽油發出的氣味,我的胃便翻江倒海地難受,不住地幹嘔,我拚命壓抑著,不讓自己吐出來。秦學禮趕緊打開車窗,我這才好受些。


    我不想哭,可我的眼淚,卻一次次無聲地流下,越流越多,怎麽也擦不完,我索性不再去擦了。窗外的風一遍遍吹過我潮濕的臉龐,眼淚不一會兒便風幹,我的臉龐再次潮濕,風再次吹幹,如此反複。


    我多麽想我所受的傷痛,也能象這眼淚一樣,被風吹走,不留一絲影蹤啊。


    回到宿舍,我破例沒有衝涼,倒頭就睡。無論如何,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既然我的處女身換來的是欺騙,我的一片真情得到的是被拋棄,我也沒有必要為誰守身如玉了。這種艱難的生活,我實在無力再支撐下去,我要墮落,我要放縱自己,我要找個有錢人把自己賣了!


    杭宗巒勸我:“以我的經驗,你還是趁著年輕,趕緊從有錢男人包裏掏出一些錢來。男人嘛,你要把他們當做錢包,掏空了一個再換一個,舊的去,新的來,攢夠了錢,一輩子就不愁吃穿了。現在,是有錢人找你,等象我這麽大了,想找有錢人都找不到了。”


    我堅決地搖搖頭:“不,就算賣了,我也要整賣不要零售。我要找個績優股,然後套住他,讓他做我一生一世的飯票。”


    杭宗巒搖搖頭,不置可否。雖然我和她的想法都與愛情無關,但我總想,我和杭宗巒,本質上還是有區別的。


    一旦動了這個心思,我便開始對我采訪的老總們留意起來了。有錢男人雖多,有錢了卻還單身的男人卻不多,有錢了單身但年齡比我大不過十歲的就更是微乎其微了。但常言道,功夫不負有心人,我還是在一次采訪中,遇到了一個叫陸昌柱的有錢人。


    陸昌柱比我大九歲,我穿上高跟鞋和他差不多高,非常幹瘦,標準的五短身材。雖然有錢,肯定不是很大的款兒。但最起碼,若能嫁給他,一輩子的吃穿是不成問題了。


    陸昌柱是潮汕人,初中還沒畢業,說著一口生硬的普通話,喜歡把西服上的標簽讓人家看,喜歡顯擺自己多麽有錢,喜歡歡說話故意加上幾句英文,英文無非是yes、no之類的,簡單到三歲兒童都會。


    但他懂得賺錢,他從擺地攤賣皮鞋開始發家,現在在珠三江好幾個城市的大超市租有皮鞋專櫃,當然,大部分業務還在東莞。賣皮鞋,雖然說起來名稱不是很好聽,但畢竟人家開著很好的本田車。


    那天我和杭宗巒去采訪他時,他就一直盯著我目不轉晴地看,並數次聲明自己是單身。他雖然個子不高,卻長著一張極誠懇的臉。連杭宗巒都說:“看上去是個不錯的男人,也有錢,你要是能讓他娶你,一輩子就吃穿不愁了。”


    我的心,不由得就動了。雖然我沒有文憑,但也算青春美貌,一個賣皮鞋出身的男人,能對女人的文憑有多高的要求呢?采訪完畢,他雖然並沒有簽單,卻迫切地約我吃飯,我沒有拒絕。果然,在約好的時間,他開車到專題部的樓下接我,宿舍的女孩子們都很羨慕。


    坐在他的本田車上,車窗打開,風從耳邊吹過,既涼爽,又不用擔心暈車,我感到十分滿足。我不由憧憬未來,要是他能娶我,我便每天都可以過上這樣的生活,該有多好啊。


    別看陸昌柱文化不高,但很是健談,一路上都滔滔不絕他的奮鬥史,盡管這些,我在采訪他的時候就聽過了,但我還裝出很想聽的樣子,一臉仰慕。他越發得意起來,言語間全是有錢人的那種張狂:“我的故事,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講得完的,以後有時間我再跟你說。就連本田車我都開膩了,明年一定換奔馳。”


    我始終保持我仰慕的眼神,連連點頭。他望了望我,很是滿意。他帶我去一家很有名氣的海鮮酒樓,點了大閘蟹,還有基尾蝦,連價錢都不看,非常大方。我知道這個男人故意在我麵前顯示他的有錢,雖然我從心底看不起他,但沒辦法,他也確實有錢。為了達到我的目的,我依然保持著我仰慕地眼神,時不時裝出一付小鳥依狀。做假真不是人幹的活兒,比幹農活還累。


    海鮮很美味,我的麵前很快堆滿了蟹殼和蝦皮。酒樓很大,環境幽雅,冷氣適中,吃得再多也不會汗流浹背。我很想在這家酒樓裏多呆一會兒,這樣會吃得更多一些。


    但他卻很快吃完飯,這讓我不好意思一個人再吃下去,隻好也停住了筷子。他喚來服務生埋了單,然後說:“海燕,去我家吧。”


    不言而喻的意思,如果跟他去他家,ml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不去,他便沒有了和我交往下去的興趣。在這個充滿荷爾蒙氣味的城市裏,男女之間的ml象吃飯一樣隨便,既然我和他吃了飯,ml似乎也就順理成章了。想到這裏,我順從地點點頭。


    陸昌柱的家在一個很大的別墅區,正是現在流行的所謂時尚住宅區。剛一走進住宅區,我便聞到露水和花草的芳香。良辰美景,如果身邊行走著的是心愛的男人,該有多好啊。想想真是悲哀,雖然我失了身,但我還沒有真正愛過一次。沈洲不是,陸昌柱當然也不是。


    從本田一下來,便感覺空氣十分躁熱。但一走進他那幢中央空調開得很足的別墅,我就感覺到了春天似的。客廳布置得很漂亮,除了金壁輝煌,我實在無法合適的語言來形容。但牆壁上掛著的一副濃墨重彩的山水畫,卻不由讓我想起了“附庸風雅”這四個字。


    他殷勤地問我:“想喝點什麽?”


    我隨口道:“什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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