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黯然:“我要為家裏賺錢蓋房子,每天累得回去倒頭就睡,沒時間想呢。做事的時候,我又不想思考,對於一台機器來說,思考反而是痛苦的。”


    麗娟笑道:“你總是想得那麽多,所以讀書時你成績才那麽好。說點高興事吧,你和那個沈洲怎麽樣了?”


    我更加垂頭喪氣了:“我也說不準,感覺他怪怪的,有時對我很好,又時好象又在逃避什麽!”


    麗娟馬上斷言:“那肯定是他心裏有鬼!這樣三心二意的男人,你還是離他遠點吧。”


    我搖搖頭,不置可否。麗娟她哪裏知道,我是多麽貪戀他的本科學曆、他的ie主管身份、他的成熟穩重和那一點點的溫柔啊。


    走出商場,天氣似乎有些冷了,我把剛買的外套穿上了。錢包裝在牛仔褲口袋裏實在不舒服,我想都沒想便放進了外套的口袋裏,還小心地將口袋的拉鏈拉上了。


    回去的路上,大巴上的人照例很多的,隻好站著。我和麗娟將大包小包的東西小心護在我們中間,警惕地望著四周。走了一裏多路售票員才開始買票,我趕緊去摸錢包,手卻摸了個空,我心裏不由一沉!


    錢包裏還有沒舍得花的兩百塊錢,我失聲喊起來:“錢包,我的錢包!”


    麗娟也慌了,將我身中的包都接了過去,安慰道:“找找,再好好找找。“


    我把身上的口袋都摸遍了還是找不到,急得快哭了。正在這時,我旁邊有人喊“停車”,車慢了下來,我看到一個腋下夾著公文包的男子低著頭往車門走去。我腦中忽然想起在深圳南頭看到那個夾著公文包的“平頭”,腦中靈光一閃,便認定那個公文包裏有我的錢包。


    幾乎是下意識地,我尖叫道:“錢包,那裏有我的錢包!”我邊說邊猛地去奪那人的公文包。公文包是夾在腋下的,並沒有用力,我輕爾意舉地奪了過來!


    那人愣了一下,立刻回頭撲了過來。我躲過了,猛地將公文包往下一倒,我的錢包立刻掉在地上!黑底綠花,一看就不是男人用的!


    我撿起錢包打開一看,裏麵的錢還原封不動。我憤怒地望著那人:“你真無恥,幹嘛偷我的錢包!”


    那人己經撿起公文包,麵目猙獰地望了我一眼,忽然揚起手,“砰砰”扇了我兩個大嘴巴,他一邊扇,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著:“我叼你老母,死雞婆!老子拿你錢包是看得起你!”


    我身子趔趄了一下,要不是有人架住,差點就跌倒了。我立刻感到嘴裏鹹鹹的,兩頰火辣辣地痛。我本想和他拚了,但轉念一想,以我一個弱女子,肯定是打不過他的。就算加上麗娟,這車上說不定還有他的同夥呢。拚的結果有兩種,一種是死了,一種是重傷。如果死了,我的媽媽和弟弟就沒人養活了;如果受傷了,那要多少錢才能治好啊。想到這裏,我拚命咬著嘴唇,生生咽下了這口氣。車下剛好停下了,那人凶狠地瞪了我一樣,兩腿利索地跳下了車!


    偷錢的人還打人!車上好多身強力壯的男子,可他們全都神情冷淡,沒有一個人幫我!甚至,我身邊一個中年男人還埋怨我:“錢包都找回來了,你還說那麽多話做什麽?不是找事嗎?”


    還有一個女孩歎息道:“做公車都是這樣的,誰叫我們沒錢呢,有錢自己開車,就不怕被偷了。”


    聽了這話,我隻感到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呆了、傻了!


    我依然緊緊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我害怕我一說話,就會把怒火轉移到車上所有人!他們眼睜睜看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被欺負了,不但不幫助我,反而講風涼話,仿佛做賊的是我一般!


    但下了車,我再也忍不住了,蹲在路旁,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麗娟兩手緊緊挽著東西,不住地安慰我:“海燕,別哭,別哭了,海燕。快把嘴角的血擦擦啊,快擦幹淨。”


    我接過紙巾,正準備繼續哭,不經意間看到旁邊的治安員往這邊走來,我忽然想起自己沒帶暫住證,趕緊拉起麗娟,轉身就跑。


    我回廠裏,麗娟要回出租屋,分手的時候,她忽然說:“海燕,經過剛才的事,我忽然意識到錢的重要性。”


    我狐疑地望著她:“你想說什麽?”


    她難過地說:“我們來東莞後,不但在廠裏受苦受累,到外麵也要擔驚受怕的,這一切都是因為窮。我有五個侄兒侄女,我不想他們再出來打工,我不想他們再過我們這樣的生活!”說到這裏,她欲言又止。


    我嚇了一跳:“莫非你想嫁給高天?”


    她頓了頓,猶豫著說:“不。”


    但我感覺,這個“不”字,卻再也沒有以前那樣擲地有聲了。


    望著麗娟單薄而瘦弱的身影一步步向她和陳剛的出租屋走去,我再一次淚如雨下!曾經那麽相愛的兩個人,從初中到現在,整整六年多的感情啊,豈是說分就分的了呢?而舍棄陳剛,今生她都要陪在一個白癡身邊,縱使是錦衣玉食,又是多麽地淒慘冷清啊。


    正這樣想著,忽然一個熟悉而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響起:“海燕,你回來啦。”


    我剛一抬頭,他便驚叫起來:“你怎麽哭了?你臉上怎麽有紅印!”


    看到他,剛才的委屈再次湧了上來,哽咽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頭撲在他懷裏嚎啕大哭。


    沈洲連忙推我:“別、別,好多人呢,去我房間吧。”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點點頭,順從地跟在他身後。


    第一次,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他的房間。他住在職員宿舍樓,離我們宿舍有些遠。他的宿舍亂亂的,床上的被子也沒有疊。但房間內隻有兩張床,還有洗手間、兩個衣櫃、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子上有一台電視機,我忽然意識到,自從來東莞,我己經好久沒看電視了。


    進了房間,他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我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告訴他,他拍拍我的肩安慰道:“出門在外,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的。先去洗洗吧,等一下我們出去吃飯。”


    洗好臉出來,他怔怔地望著我,讚歎地說:“海燕,你真漂亮。”邊說邊將我抱在懷裏。


    我感到剛才還無所依從的心立刻找到了停靠的港灣,緊緊依偎在他懷裏。他喉嚨發出一陣含糊的聲響,輕易吻上我的唇。我整個人如泥一般癱倒在他懷裏,他一邊新一邊拖著我向床邊走去,剛坐到床上,他立刻壓了上來。


    我其實隻是想在他懷裏多趴一會兒,並不希望他做這些動作。但他的唇掠過我的嘴,我的耳垂,我的脖勁。不知什麽時候,他的雙手己經掀開了我的衣服。雖然我理智上還在拒絕。腦中不斷回想著在亮光廠宿舍、在麗娟出租屋聽到的那些異樣的聲音。這樣的動作和場景,曾無數次在我的夢裏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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