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釵不見了?”郭湛安看著柳翩翩,笑著問道,“不知道太太是什麽時候發現不見的?怎麽想到跑來我這院子裏找了?”


    柳翩翩假意笑道:“昨天晚間發現不見的,我啊,讓人把家裏頭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就是沒發現。這不,就剩下你這個院子了。湛安,不是我懷疑你,這不是大家的東西都檢查過了,什麽都沒發現,就剩下你的院子了不是。”


    “哦?太太這還不是懷疑我?”郭湛安懶得和柳翩翩打太極,直接戳穿她那點齷齪的心思,“府裏其他地方都沒有發現,難道鳳釵就在我院子裏麽?”


    柳翩翩心裏把郭湛安罵得個狗血淋頭,可麵子上還要裝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說道:“怎麽會呢?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但好歹是在我麵前長大的,你是什麽人我還不知道麽?”


    郭湛安回以一笑:“多謝太太如此信任我。賈歡,送太太回去。”


    柳翩翩臉一僵,勉強笑道:“湛安你在說什麽胡話?這院子還沒有搜過,我怎麽能就這麽走了呢?”


    郭湛安不明所以地看著柳翩翩:“太太是在說什麽話?既然太太信任我,我看這院子就不必搜了。”


    柳翩翩急忙說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你院子裏幾十個人,萬一有手腳不幹淨的呢?湛安啊,這府裏其他地方上上下下我都找過了,可就剩下你這個院子了。我呢,也是為你好,如果獨獨就你一個院子不搜,這叫府裏的人怎麽想?畢竟,這鳳釵可是一直沒找到啊。”


    郭湛安皺眉道:“太太的意思,這院子是非搜不可了?”


    柳翩翩見他鬆動,大喜道:“自然,這可是為你好啊。”


    “那如果我院子裏也找不到這鳳釵,太太打算怎麽辦?”


    柳翩翩一時無話,她早就想好了,等自己帶著人進去搜,趁人不備,就把藏在袖口暗袋裏的鳳釵隨處一扔,再任由別人搜出來。到時候自己有了“物證”,看他郭湛安還有什麽話說!


    郭湛安見她這模樣,又想起昨天柳翩翩剛進宮見了柳妃,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不過既然對方費了那麽大的力氣,上演了這麽一場好戲,他何必讓柳翩翩的一片苦心白費呢?


    “太太請吧。”


    霍玉這會兒正在書房練字,突然聽到外頭一陣亂哄哄的聲音,隨後福全快步走進書房,說道:“霍少爺,大少爺喊你出去呢。”


    “怎麽回事?”霍玉放下毛筆,好奇地看向窗外,“這些人怎麽進來的?”


    “太太說柳妃娘娘賜下來的一支鳳釵不見了蹤影,府裏頭其他地方都找過了,沒見到鳳釵的影子。”


    “那也不能進哥哥的院子裏。”霍玉聽後不悅,“這傳出去算什麽樣子?別的地方都沒有,難道是哥哥偷了鳳釵?”


    福全苦笑道:“可不讓他們搜,又要說是大少爺心中膽怯,攔著不讓他們搜呢。”


    “笑話!”霍玉怒道,“哥哥是什麽身份?哪裏有他們說嘴的餘地?”


    福全忙寬慰道:“霍少爺放心,這院子裏的人都是大少爺親自挑過的,連好吃懶做的都沒有,更不會有手腳不幹淨的。”


    霍玉點頭道:“這是自然。對了,哥哥讓我出去做什麽?”


    “大少爺正陪著太太呢。他說上次太太送給您的那把短刀和暖玉,您還沒有去謝過太太,正好趁這個機會去謝謝太太。”


    霍玉聞言,不由笑出聲來:“哥哥真是會折磨人,隻怕現在郭夫人看見我就又是頭疼又是心疼。不過也對,長輩送了兩件寶貝過來,我這個做晚輩的自然要親自去道謝。走吧,別讓郭夫人等急了。”


    霍玉到的時候,柳翩翩正幹笑著和郭湛安聊著郭灃安的學業,她聽到霍玉來了,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隨後又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郭夫人好。”霍玉本來就生的好看,這幾個月來沒有沾過一點葷腥,瘦了不少。如今他穿著素色的衣服,十分招人疼愛。


    可惜,這柳翩翩一見到霍玉便恨得牙癢癢的,就這麽看上一眼,她就能挑出十幾個錯處來。


    “呦,這不是湛安的義弟麽?怎麽不給爺爺守孝,跑這邊來玩了?”


    霍玉一愣,隨後回答道:“上次郭夫人送來的寶刀和暖玉,我很喜歡。隻是我想著我身上還戴著孝,不好去給郭夫人道謝。今天聽說郭夫人來了,就趕緊換了一身衣裳回來。郭夫人,您該不會還在怪我吧?”


    柳翩翩心中倒抽一口涼氣,眯著眼睛打量著霍玉。


    這小鬼,莫非是在試探我?嘖,郭湛安的義弟,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哪能呢。那是我的錯,當初我關心則亂,這才誤會了你。”柳翩翩用帕子擋住嘴巴——她這會兒根本管不住自己慫拉下來的嘴角——又說道,“倒是你,怎麽還想著這件事呢?莫非是還在怪我?”


    霍玉連連搖頭:“自然不是的,隻是我看郭夫人今天心情不怎麽好,還以為是心疼了寶貝呢。哈哈,不過也是,郭夫人那麽有錢,怎麽會在乎這麽一把刀和玉呢?”


    柳翩翩心中一喜,借機說道:“說起有錢,這有錢的主不是就在這麽?前幾天我父親跟我說呐,這暖玉軒進了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他本來呢,是打算要買下來送給安兒的。結果沒想到,竟然叫咱們府上的大少爺給買了去。湛安啊,這花了五萬兩真金白銀的平安扣能拿出來叫我瞧瞧麽?”


    霍玉聽了,心中一緊,他剛想抬手去擋,又想起現在是冬天,他穿的衣裳夠多,那平安扣是貼身帶著的,柳翩翩看不到。於是,他轉而把手卷成筒狀,放在嘴邊輕輕咳嗽兩聲。


    好在柳翩翩現在的心思就放在那塊羊脂玉平安扣上,並沒有察覺到霍玉的不對勁。郭湛安也不看他,隻是淡淡一笑道:“不過是塊平安扣而已,哪裏比得上公中的那些寶貝?”


    “話可不能這麽說,平安扣卻是是常見的,可五萬兩銀子的羊脂玉雕成的平安扣,那可不是天天都能見得。今天我正好來得巧,不如拿來給我瞧瞧?”


    柳翩翩這麽說,一來是真想見識見識價值五萬兩的羊脂玉,二來也是想借機支走郭湛安——她剛進院子,郭湛安就讓她帶來的人先把這屋子裏裏外外搜了一遍,確定沒有鳳釵之後,才請她進來。之後,郭湛安便一直陪著她,讓賈歡等人領著她帶來的那批人出去找鳳釵。


    那鳳釵就藏在她的袖子的暗袋裏,可是有郭湛安在,旁邊還有好幾個隨侍的丫鬟,這麽多雙眼睛在她身上,她可不敢隨意把鳳釵往哪裏一扔,再誣陷是郭湛安院子裏的人偷的,更好是直接把髒水潑在郭湛安身上!


    這會兒霍玉來了,柳翩翩便又想出了一個主意——支開郭湛安,留霍玉在這。這小鬼年紀小,鐵定比郭湛安好對付。這又是她家,正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屁孩?


    郭湛安點頭道:“既然太太要看,玉兒,替我去我屋子裏拿那塊平安扣來。”說著,郭湛安還煞有介事地拿出一枚鑰匙,交給霍玉。


    “哎哎哎,等等。”柳翩翩趕緊叫住霍玉,又對郭湛安一通教訓,“湛安啊,這平安扣那麽貴重,你既然都鎖好了,怎麽能讓外人去取呢?”


    郭湛安不理她,先和霍玉說道:“快去快回,可別毛手毛腳打破了。”


    等霍玉出了屋子,這才正色地和柳翩翩說道:“太太放心,霍玉是我的義弟,又兩次救過我的命,我的東西就是他的。這平安扣不過是身外之物,若是他想要,我自然不會舍不得。”


    柳翩翩聽了,不住地肉疼——這可是五萬兩的銀子啊!白花花的銀子好像是從她眼前如流水一般流過一樣,從自己的私房流進了暖玉軒老板的錢袋子裏。她大概是已經忘了,這錢就算郭湛安不花,也輪不到她柳翩翩頭上。


    這會兒霍玉已經出去了,因為有賈歡發話,郭湛安院子裏的人又是能幹的,所以就算柳翩翩帶來的人在院子的各個角落裏翻找,整個院子也沒有亂哄哄。


    他走到自己的郭湛安的屋子裏,像是想到了什麽,叫來一旁看著屋子的丫鬟:“去,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出來,把我的被褥什麽的統統搬過去。還有這屋子裏我那一大箱子的書,和那幾件換洗的衣裳,也都搬過去。記住了,擺幾本在書桌上,還有我之前臨摹的字帖,都放到隔壁屋子的書桌上去。”


    丫鬟不明所以:“霍少爺,這是怎麽了?”


    霍玉沒時間和他解釋:“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你喊兩個人過來幫你,別弄出太大的動靜來,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


    丫鬟雖然不明白霍玉為什麽這會鬧起“搬家”的主意來,但既然做主子的發話了,她這個丫鬟當然不好多問,照著霍玉說的做便是了。


    再說霍玉,他進了屋子後,脫下外麵厚厚的大衣,再解下脖子上掛著的平安扣。隨後,霍玉推開窗,從外頭樹枝上抓下一把雪,把好好一枚羊脂玉雕成的平安扣混在這一手冰雪裏頭揉搓了幾把,又找出先前放平安扣的匣子,把平安扣放好,這才捧著匣子回去找郭湛安和柳翩翩。


    柳翩翩看著匣子裏躺著的平安扣,眼睛都看直了,屁股忍不住稍微抬起來,隨後大概是還有些覺悟,又重新坐端莊了,說道:“隔著這麽遠,這哪能看清楚麽?來,拿進了讓我看看。”


    霍玉當然不願意讓柳翩翩碰這平安扣了,幹巴巴地說了一句:“這東西太貴重了,郭夫人見過就好,我收起來,免得哪天不小心摔了。”


    “怎麽說話的呢?這是我兒子買的,我看看怎麽了?便是我想要了,他還能不給我?”


    這話一出口,柳翩翩就有些後悔了,雖然她愛財,但也是要點臉的,這一番話把自己說的和強盜似的,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更不敢去看郭湛安的臉色。


    霍玉趁機把匣子合上,說道:“哥哥就是一個小小的通判,一年到頭才多少俸祿?這五萬兩對太太來說或者隻是從地縫裏掃出來的小銀子罷了,但對哥哥來說確實一筆巨款。我看郭家的二少爺很有出息,過了年還要去青山書院讀書,郭夫人大可以等郭家二少爺出息了。到時候別說一塊平安扣了,哪怕整座玉礦都能替郭夫人買下來呢。”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霍玉這兩年跟著郭湛安這位神人在一塊,耳濡目染,雖說不至於牙尖嘴利,但把尖酸刻薄粉飾一番,再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的本事卻是有的。隻不過他本性不愛與人起衝突,所以平日裏總是一副好說話的模樣。也就是碰到柳翩翩這種得寸進尺什麽便宜都要試著貪一貪的,霍玉才會把這一麵暴露出來。


    說到底,他還是在替郭湛安不值,替他出氣呢。


    話說到這份上,柳翩翩也沒這臉繼續討沒趣了。她戀戀不舍地看著霍玉手中的匣子幾眼,捏了捏袖子裏的鳳釵,更加堅定了要把這髒水潑到霍玉身上的決定。


    這時候,秋菊帶著人進來了。給屋子裏的幾位主子行禮後,秋菊說道:“太太,這院子裏都搜過了,並沒有找到鳳釵。”


    “哦?都搜過了?”柳翩翩問她,“可有落下的地方?”


    秋菊想了想,回答道:“大冬天院子裏的池塘結冰了,也不好下去搜。不知道太太可要叫人把冰砸開,抽開裏頭的水?”


    “不必了,”柳翩翩說到,“這鳳釵可是值錢的,想來是誰想偷去當了,不可能把鳳釵扔進池塘裏。除了池塘,還有別的地方沒搜過麽?”


    秋菊麵露難色:“隻剩下大少爺和霍玉少爺的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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