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現在正混哪兒?”楊不戩貌似絲毫不介意自己低頭一頭,用尊稱叫著我,要是放在先前,我還能理所當然地應承這“江湖騙子”的尊稱,現在自然不敢托大,老老實實地說:


    “前輩說笑了,叫我葉黑途或者黑子就成,現在還在育人中學讀書。”


    楊不戩點了點下巴,又像個神棍一樣,嘖嘖稱奇:“怪不得頭角崢嶸,原來還是位狀元郎。”


    我尷尬地擺了擺手,忙說不是,以自己的成績,和蕭雨倩他們差得遠了,可算不上狀元郎,。


    倒是楊不戩,真就像是開了天眼一樣,能看透我的過去,徐徐說道:


    “育人中學過去可從未招過鄉鎮農村戶口的學生,今年才特例招了一個學生,在那些鄉鎮戶口人群裏,你當得起狀元郎三個字。”


    和太過妖孽的人聊天,會顯得很無趣。


    例如現在的我,就是這種感覺。


    這天聊不下去了。


    楊不戩開掛一樣說的頭頭是道,還總能被他自己用各種理由滴水不漏地圓回來,我也懶得詢問對方怎麽知道我從鄉下來的,生怕他不客氣地說我看上去就像個土鱉,所以才推斷出來我鄉下來的。


    我歎了口氣,沒有找到包打聽,又丟了錢,就算見著了楊不戩這樣一個奇人,心裏依舊很不好受,用身上僅有的錢隨便點了一些飯和兩瓶啤酒填飽肚子,也當作是給先前對楊不戩的不敬簡單的賠罪。


    喝得七七八八,我向對方告別,離開快餐店打算去第一中心醫院,沒想到楊不戩把手裏那瞎子摸骨四個大字的大掛子往垃圾桶一扔,然後將那副圓墨鏡揣進口袋裏,跟在了我後麵。


    經過剛才那一頓酒飯,我倆也算得上熟絡了,我就直接問他:


    “你還跟著我做啥?”


    楊不戩在口袋放好眼鏡,然後掏出一把金屬梳子,把自己有些淩亂油滋滋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振振有詞道:


    “逮著個大人物還沒成長到呼風喚雨的時候,先抱緊大腿。”


    我被他這副模樣逗樂了。


    想想先是有蕭雨倩把賭注下到了我身上,現在又有楊不戩,還真把我當寶貝了。


    我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要說忽悠個蕭雨倩那樣的傾世紅顏,我厚著臉皮也就應當下來。


    可楊不戩可不成。


    這家夥實力不俗,來頭也不簡單,我可不認為自己真是對方說的啥龍啊啥天子的,什麽王霸之氣一震,就把人家收服了。


    我自認為自己沒這個本事。


    而他這種不穩定的因素,我也不敢帶在身邊,指著自己拄拐杖的那條腿,說:


    “我這條腿,昨天剛被人打廢,你現在跟著我,說不定下次就被人挖了雙眼,真得淪落到街頭靠糊弄人過日子了。”


    我打趣恐嚇了他一句,然後在湧進快餐店的人流裏推搡著走出去。


    現在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這托運站這片地也就這麽幾家小飯店,這進快餐店吃飯的人,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都不為過。


    但等我擠出人群,朝著後麵一看,楊不戩還跟著我。


    他時不時用梳子打理著自己的發型,從能把人胸罩都擠出來的人堆裏走出來,倒是一根頭發都沒亂。


    我無奈地向他說:“我就是一個學生,你跟著我能有什麽大出息,就算我以後考上了大學,現在大學生出來工作一個月3000塊,你還準備靠我養老啊?”


    楊不戩把手裏的梳子一收,剛想反駁我。


    牛大財這時候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出來,見到我和楊不戩,跑過來一把抓著他的手臂,激動地說:


    “大師!大師!總算是讓俺找到你了。”


    他似乎是剛剛從銀行裏取出錢來,手裏還抓著一隻開口的牛皮袋子,裏麵那一摞摞的紅鈔票閃瞎眼。


    我真是服了這個傻大個,一把年紀了竟然連這麽點警覺都沒有,自己把錢藏在上衣口袋都被人劃破衣服偷走,他竟然還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揣著。


    牛大財激動地抓著楊不戩,語無倫次地說:


    “大師,俺笨!不明白你剛才跟俺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這些是俺所有的積蓄,你再詳細幫我說說,俺接下來半輩子該怎麽活?”


    我沒想到牛大財取出錢來,是來送給楊不戩的,響起剛才自己說沒錢給他養老,這時候就被赤裸裸的打臉,有些臉紅。


    楊不戩也得意地衝我掃了一眼,這時候慢悠悠地從口袋裏拿出那墨鏡給自己戴上裝瞎子。


    缺一根筋,傻乎乎的牛大財根本沒意識到楊不戩是個假瞎子,還一臉興奮地看著他。


    楊不戩衝我挑了挑眉毛,耀武揚威似的,然後一隻手抓著我,在我一臉懵逼下,見他把我的手放在牛大財的那雙手臂上,“路在腳下,既然你走到了這裏,那我也送你一程,搭上這貴人。”


    “噗。”我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把自己手掌抽回來,看著牛大財那火熱的目光,似乎是真將楊不戩的話當作了真理,轉過頭看著他。


    “假瞎子,你可別禍水東引,你要玩自己神棍的那一套,別扯上我。”


    牛大財被我一點醒,缺根筋的腦子終於回過神來,看著楊不戩的眼睛,剛才還見他睜開眼,這時候戴上一副圓墨鏡,這不就是個騙人的假瞎子嗎!


    可那之前,對方又是怎麽知道自己的背景條件?


    牛大財瞪著眼珠子,一時間分辨不出是非真假,而就在我們三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時候,邊上一穿著白色工裝背心的男人毫不客氣地從我們三人間撞了過去。


    我自從剛才錢被別人割袋偷走後,心裏已經長了個心思,時刻戒備著周圍任何與我接觸的人,那人一走過去,我就看見牛大財那隻牛皮袋子裏的錢,不見了!


    “抓小偷!”我猛地吼了一聲,手裏的拐杖當作棍子就是衝著那白色背心男人一棍子抽下去。


    那人顯然是個老手,原本還想躲在人群裏神不知鬼不覺慢悠悠地離去,被我發現後迅速地低下腦袋加速往人堆裏麵走,還想掩飾自己,稱得上“臨危不懼”。


    直到被我一棍子打在身上,他意識到不對了,撒開腿就準備跑。


    牛大財雖然腦子缺根筋,可反應不慢,聽見我一吼,低頭就看見自己袋子裏那三萬多存款不翼而飛了,從後麵衝上來一腳把他踹到在地上。


    “敢偷俺的錢!找死!”他一屁股地坐在人家肚子上,狠狠地甩上兩個耳刮子,伸手在別人口袋裏掏出來錢來。


    我眼睛一亮,這托運站的小偷,按楊不戩說的,那都是慣偷,既然這樣,很有可能這裏麵還是個小偷團夥。


    雖然這人顯然不是剛才偷我錢的那位,但要是從他身上撈回我剛才的損失,也不算犯罪吧?


    想到這,我走過去,摁著他的兩條手就先給他蓋上頂帽子:“把我的錢給我吐出來!我之前在快餐店被偷的兩萬塊,肯定是你幹的!”


    我和牛大財兩人一人逼問著自己錢的下落,一人搶回自己的錢,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不知不覺已經有一群人圍了上來。


    我感覺不對,回頭一看,就見到一個倒三角眼的男人陰惻惻盯著我和牛大財,“趕來我的地盤鬧事!活得不耐煩了!”


    他手上不知握著什麽武器,抵在我的後腰,一股冷冷的涼氣就從身後躥上我的腦門,威脅道:


    “不想下半輩子躺在床上,就乖乖地當作沒事人!”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那群二十來個圍攏上來的人,暗叫了聲糟糕,至於楊不戩這家夥,這時候他媽的不知躲哪兒去了。


    剛才還一副死心塌地要跟著我混的模樣,現在估計已經跑遠了。


    但就在我腦子一片混亂的時候,身後的牛大財,猛地從那白色背心男人身上跳起來,身上不知從什麽地方掏出了一把殺豬刀!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知這殺豬刀是被他藏在什麽地方,而那用刀抵著我後腰的男人被他的動作猛地嚇了一跳,剛想製止牛大財,就見對方不要命地揮著手中的殺豬刀撲上來。


    殺豬刀反射著刺眼的陽光,嘩嘩嘩地一刀子砍過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俺們隻是想要拿回俺自己的錢!你們要幹嘛子?”殺豬的牛大財手裏架著那把刀,磨得光亮,讓人毫不懷疑一刀子下去能把幾百斤大豬放幹血,再把肉豬肢解個幹淨都不會變鈍。


    倒三角眼的男人手裏隻捏著一把小彈簧刀,剛才就是用他威脅住我,現在被別人用一把刀刃足足有碗口大的刀子抵在脖子上,嚇得兩條腿都發抖。


    他怎麽想得到,帶著二十幾個兄弟上來教訓這兩人,竟然眨眼間自己就要小命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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