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並沒有聽出什麽來,她原本就什麽也不知道;而紅袖、六夫人和夢春都聽出了沈二爺話中的擔心;紅袖和六夫人對視一眼,暗暗點了點頭,沈二爺不管怎麽說,眼下並不是糊塗的什麽也不知道;而夢春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喜色:二爺沒有被人迷去了心竅,這就好。


    在夢春的腦子裏,原本這事兒就怨江氏的多:因為沈二爺是她丈夫,這是一種潛意識的自我保護;現在聽到沈二爺的話,她更是認為全是江氏的錯,一定是江氏勾引的沈二爺;她不需要查證,就這樣認定了。


    紅袖聽到沈二爺此話後,一麵暗中注意著江氏,一麵給映草兒使眼色:“嫂嫂們,我們送二嫂回房吧。”先把江氏和霜霜、夢春弄出這間臥房再說。


    丁氏答應著,過去打開簾子,映草兒和夢春扶著霜霜出了臥房;安氏也沒有再逗留,隨著霜霜向外走去,紅袖也是一副作勢要走的樣子;江氏當然不能再留下來。


    江氏又看了一眼沈二爺,輕輕的開口:“二哥好好調養,二嫂和孩子有我們照應呢。”說完和沈夫人、六夫人欠身行禮之後,轉身跟上了紅袖,和丁氏一起出了房門。


    沈二爺聽到江氏這句話,嚇得心裏一撲騰,隻是沈夫人已經握住了他的手,他就是再著急也不能喊著江氏說什麽;可是他的心思都被江氏一句話帶走了,也就沒有聽到沈夫人拉著他說了些什麽。


    他現在全身上下都是軟的,沒有半分力氣,就算是想起床去保護妻兒也是不可能的;他雖然不想把江氏想得過壞,可是她的那句話總在他耳邊晃來晃去,攪得他根本安不下心神來。


    沈妙歌因為霜霜等人離開了床邊,所以他近前來侍候沈夫人,聽到了江氏的那句話;雖然江氏那話聽著像一句客氣話,她說得也極為親切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是落到沈妙歌的耳朵裏,還是泛起了冷意。


    六夫人也因為江氏的話愣了一愣,隻有沈夫人以為江氏隻是關心沈二爺的寬心話,所以並沒有往心裏去。


    沈妙歌和六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六夫人尋了一個借口也自房裏出來,去尋紅袖了:怎麽也不能讓江氏接近霜霜和孩子、奶娘,以及霜霜的飲食。


    六夫人出來之後,正好看到江氏和丁氏、安氏和紅袖告辭:沈二爺退了高熱已經醒了過來,也就不會有大礙,她們當然也就可以回去好好的睡一覺了。


    看到江氏走了,六夫人回頭看了一眼霜霜的房間,她輕輕的籲了一口氣:這一天一夜把她嚇壞了,不過是一句平常的話,也被她當成了威脅。


    她並沒有再上前去送江氏三人,實在是懶得多說話、多走路了,又轉身回到了房裏,勸慰沈夫人去了。


    等到紅袖送走了江氏等人回來,沈夫人也自屋裏出來,和六夫人正準備回房呢;紅袖當然不會留下沈夫人二人,立時叫婆子們打著燈籠,送了沈夫人和六夫人走。


    把人都打發走了,她正想和沈妙歌說一聲,也去廂房睡一會兒時,霜霜卻打發了人來叫她;紅袖不用細想,也知道霜霜為什麽要尋自己。


    霜霜原來擔心沈二爺,所以什麽事情都沒有往深裏想;現在就不同了,她一定是想起了那些疑問來;紅袖對那丫頭苦笑:“你去回你們奶奶,我這頭啊實在是疼的厲害,容我睡一睡,明兒再和你們奶奶說話可好?而且你們奶奶也兩晚上沒有合眼了,也需要好好的歇一歇才成。”


    她想了想又把靈禾喚出為,讓她去為霜霜診診脈;趁著說話的時候,紅袖給靈禾打了一個眼色,讓她想法子讓霜霜好好睡一覺。


    靈禾也累得不輕,當然也想能好好的睡一覺,不會再這人那人來吵醒,便應聲和那丫頭去了;不一時回來,靈禾打了個哈欠:“二少奶奶一準睡到明天過午才會醒過來。”


    紅袖苦笑了一下:“兩位爺可都睡了?”


    映草兒答:“都睡了,奶奶也去廂房睡一會兒;天雖然要亮了,但是睡一會兒總能輕省些。”


    紅袖點頭,吩咐幾個上夜的丫頭在外麵仔細聽著動靜點,她帶著靈禾和映草兒去了廂房;正好遇著夢春帶著丫頭抱著棉被過來:“五弟妹,到這邊來吧,我已經帶著人收拾好了——你累了兩天,可應該好好歇一歇了。”


    紅袖謝過了夢春,也說了兩句讓夢春好好歇著的話,便和靈禾、映草兒進房裏和衣躺下便睡得人事不省:這兩天,當真是把紅袖累壞了。


    靈禾和映草兒也好不到哪裏去,兩個人一沾枕頭便睡得極沉:這個時候就算是紅袖喚她們,她們也不一定能聽得到了。


    紅袖主仆們都知道,接下來的這一天日子也並不好過,所以能睡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的睡一覺,不然怎麽能挺得過去?


    沈妙歌就在沈二爺床邊的榻上睡著了,而早就閉上眼睛、呼吸平穩的沈二爺卻睜開了眼睛,他轉頭看向沈妙歌:沈妙歌因為照顧沈二爺,又累又急的,臉色看上去並不好,胡子也長了出來,衣服也有些皺皺的;眼下,他睡得很香甜。


    應該很久沒有合上眼了吧?沈二爺聽著沈妙歌的呼吸,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哭:這個五弟,他還真沒有想到,為自己居然能做到這個程度。


    他嫡子來服侍一個自己這麽一個庶子;沈二爺閉上了眼睛,他的眼角有些濕潤。


    沈二爺睡不著,不止是因為沈妙歌這個弟弟;更多的是因為江氏、霜霜、夢春:他要如何做,才能對得起每個人?


    他忍不住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江氏臨走時的話又浮上了心頭:她倒底是什麽意思呢?然後又想到接下來的兩天,他如何向霜霜解釋是如何受得傷呢?


    想著想著,在天色放亮時他終於還是睡了過去。


    不管是紅袖、沈妙歌,還是沈二爺、霜霜等人,他們其中醒得早的,也是在中午時分。


    紅袖先醒了,她一動靈禾和映草便醒了;主仆三人看到窗子的光亮,便知道時辰已經很晚了,都連忙起來匆匆梳洗。


    而早就等在房外的茶香等人,把紅袖和靈禾、映草兒的幹淨衣服拿了過來,讓靈禾和映草兒高興的抱了抱茶香:“倒底是我們茶香,就是好。”


    梳洗完了,紅袖雖然腹中饑餓,還是先去了沈二爺那邊看看情形如何了;沈妙歌聽到外麵的的腳步聲,連忙輕輕迎出來:他顯然也是剛醒不久。


    “茶香來了正好,你在這裏看著二爺些,小聲讓你們二爺多睡一會兒,我先去梳洗;草兒,你回去給我取……”


    映草兒一笑:“茶香姐姐已經把爺的衣服取了過來,爺過去梳洗吧。”


    留下了茶香並兩個丫頭,紅袖和沈妙歌回到紅袖所睡的房間,給沈妙歌梳洗了一番;剛剛梳洗完,就聽到有敲門聲,打開一看原來是夢春。


    夢春帶著丫頭們送來了的午飯:“沒有歇過來吧?這次可真是累了五弟你們,來,快趁熱吃些吧;一上午我們院子裏就沒有斷了人,不過看到我們爺正在睡又都回去了——我看,用過午飯之後,太夫人都會來的,你們快些吃,不然又要餓著肚子了。”


    紅袖並沒有同夢春客氣,她隻是問夢春可吃過了:“一起吃吧。”


    夢春一笑:“我吃過了,五弟妹你們用,我去看看給姐姐準備的飯菜怎麽樣了;她睡得那麽熟,醒來時一定會餓的很。”


    紅袖送了夢春回來,和沈妙歌匆匆把飯菜吃了,當真是吃得極快;就是靈禾和映草也顧不得規矩了:反正主子也發了話,她們也是狼吞虎咽;因為今天下午怕還有得忙呢。


    飯雖然吃得極快,但紅袖還是忙裏偷閑問沈妙歌,可曾和沈二爺說過受傷的事情了:此事,他醒了,是怎麽也回避不了的。


    沈妙歌搖頭:“母親走了之後,二哥便睡著了;他一個重傷之人,哪裏有精力說那麽多的話。”紅袖想想也時,便沒有再問什麽。


    吃過飯之後,紅袖推沈妙歌:“你呢,快些趁現在沒有人和二哥商量一下,受傷的事情,可不是一個人要問;就算他能哄過霜霜等人去,老侯爺那裏怕不是那麽容易過關的。”


    沈妙歌想到祖父看到二哥傷口的神色,搖著頭走了:二哥肯定不會實話實說的,萬一惹得祖父惱了可怎麽辦?不過,二哥如果實話實說,說不定祖父一下子就能氣得吐血病倒。


    他也沒有什麽好法子,想著問問二哥是怎麽想的再說;可是他一進屋裏便知道壞了:因為他的父親和祖父,顯然已經來了。


    沈妙歌急忙進屋,看到沈二爺床邊的小幾上還放著空了的碗,看來他已經吃過了;而沈老侯爺和沈侯爺正坐在床頭和沈二爺說話。


    “年青人血氣方剛,有事情衝動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但是你好端端的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可曾為長輩們想過?說吧,你倒底是為什麽要把自己的胳膊弄出那麽重的傷來——絕不是因為戰場上留下的傷疤不夠多吧?”沈老侯爺的聲音倒是很平靜,但是他的話卻讓沈妙歌提起了心來。


    沈妙歌聽到此話正著急,又聽到外麵傳來了丫頭們請安的聲音:“三少奶奶好,丁少奶奶好,安少奶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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