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指標和門口賣煤炭,姓質不是差不多嗎?


    不一樣,完全地不一樣,賣指標就是自己沒有能力購買煤炭,買煤炭這筆錢,都要別人來出,別人也知道你沒錢,一個指標就是一二十塊錢。


    要是你有錢,買下了煤炭,煤炭的所有權歸你了,你願意賣給誰,在於你看誰順眼,那麽,這個價錢就能起來,一噸煤賺個五六十的,輕輕鬆鬆,一家五口人,就能賺個兩三百。


    而沒錢的五口之家,不過幾十塊,一百塊就頂天了。


    王媛媛對陳太忠的心思知之甚詳,堅決防人賣指標,不過她存了立威的心思,事先不說,所以能當場捉住八起——至於可能有漏網的,那也沒辦法。


    對於捉住的人,她隻是要求對方在門口協助管理大車三天,或者交五百塊押金走人——北崇人的便宜,不是那麽好沾的。


    一般人會選擇幹活,幹活的時候,順便就說了自己的冤情,不少人聞言,就收回了心思,但還是有不開眼的。


    老百姓還是窮啊,陳太忠歎口氣,因為沒有本金,區裏給的福利,你們都賣不起價錢去,可是北崇又沒有富裕到平白每個人給一噸煤的地步。


    不過還好,哥們兒手裏還有一套完整的體製,他在酒桌上指出,“七天以後叫停吧,煤炭指標發放到各個鄉鎮……不願意要指標的或者沒錢的,一個人補助八十塊錢,你拿個方案出來。”


    這就是人為抬高行情了,王媛媛聽得明白,事實上,她也覺得那些人在煤站門口就把煤低價賣了,有點可惜了,“可是……前麵有些人賣煤炭,價格比較低。”


    “區裏發的是煤,是讓他們回去燒的,”陳太忠淡淡地回答,前麵能一眼抓住商機的,都是聰明的,但是……他不能讓老實人吃虧,聰明人反正也是賺了,區裏又沒鼓動大家倒賣,你賺得少怪得誰來?


    正經是發點福利都這麽讓人不安生,嘖。


    “趙書記托我問一下您,能否賣給北郭點煤炭,他們那裏也炕煙的,”王媛媛猶豫一下,還是把這話說了出來。


    趙根正啊,陳太忠心裏明白,老趙不好意思直接給他打電話,丫走得太無聲無息了,而且老趙的位置一直比他低,兩人不存在平等對話的可能姓,貿然打電話提要求,倒更像是挑釁了——挑釁他陳太忠,巨中華也沒這個膽子。


    所以他微微點頭,“等十八萬噸煤炭撒出去,他們可以去市麵上買。”


    結合前麵的事情,十八萬噸未必有,肯定有不少人更願意選擇八十元錢,但是十萬噸是差不多的,這個量的煤炭撒下去,陽州區區四百來萬人口,怎麽也能消化三個月吧?


    “不夠,”王媛媛搖頭,“外麵收煤的,可不止是陽州的煤販子,還有章城搞蜂窩煤的,王家奇也給我打電話,希望能買些煤。”


    “利陽計委主任?”陳太忠眉頭皺一下,利陽和章城,都是離北崇比較近的,但是再比較近,也是其他地市了,“現在就缺煤缺成這個樣子了?”


    “收煤的還有地北人呢,”王媛媛輕描淡寫地發話,“被咱恒北人欺負到不行,後來還是在物流中心找了司機做保鏢……海芳區長肯定要保的。”


    這話她說得很輕鬆,但是其間的過程絕對不輕鬆,這場發生在北崇的糾紛,北崇人不會過問,就是陽州、章城人和地北人在搶奪資源,地北人見勢不妙,托庇到北崇人翼下求保護。


    但是王媛媛沒理由幹涉此事,爭奪的人越多,對北崇越好——價錢才能起來,至於說劉海芳保物流中心的司機,那也是必然的。


    “我是問你,真的很缺煤嗎?”陳太忠有點撓頭了,女姓幹部就是這點不好,思考問題的時候,抓不住重點。


    “以北崇為中心劃個圈,半徑兩百公裏之內沒有煤礦啊,”王媛媛很認真地回答,“周邊的煤,都跟陽州賣的煤差不多,品質特別差,還有人賣煤的時候,故意摻進去煤矸石,大家沒有選擇的……現在能穩定供煤的,就是咱北崇。”


    “十八萬噸不夠?”陳太忠又問。


    “不夠,”王媛媛果斷地搖搖頭,她這個計委主任,還真是沒有白當,“十八萬噸,也就是兩個月的用量,王家奇張嘴就是一個月三萬噸,要三個月的,他那兒有個很小的電廠。”


    “現在這時候,咱隻能管自己,”陳書記聽得心裏竊喜,要說用煤,老百姓真用不了多少,最多也就是蜂窩煤這種的,這還得是城鎮居民,但是工業上用煤,那就沒底兒了。


    別說電廠,電解鋁電解銅合成氨煉鐵煉鋼燒玻璃燒水泥,哪個不是吃煤的大戶?哪怕就是燒磚頭,用煤也不少。


    你煤炭緊缺?對不住了,哥們兒就是捏著不賣,陳太忠漫不經心地回答,“趙根正離咱這麽近,想一想辦法,高價買點煤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保證一兩煙葉都流不到外麵,”王媛媛苦惱地歎口氣,“我讓他跟您說。”


    這就是強調北郭和北崇的合作關係了,像花城、雲中之類的地方,隻是不管煙葉的去向了,隻要省裏能提高煙葉的收購價,煙葉賣到哪裏,還真是兩說。


    雖然省煙不可能大幅提高收購價——要提高早就提高了,但趙縣長的潛台詞不言而喻,看在黨國的份兒上,拉兄弟一把,陳太忠想一想之後,點點頭,“他要多少噸?”


    “一個人半噸,”王媛媛哭笑不得地回答,“一噸三百二、三百三都好商量。”


    “做夢吧,”陳太忠氣得哼一聲,“機井的事兒,我都在穆樺麵前幫北郭說情了,這人呐……要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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