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誰也沒動,又近又靜,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呼吸。


    “晚了。”虞青鳳輕輕吐出兩個字,是說給裴無厭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裴無厭隻感到虞青鳳的氣息打在自己的喉嚨上,喉嚨癢癢的,心也癢癢的。


    “什麽晚了?”


    “送出去的禮物想要拿回去,晚了。”


    控製不住的喜歡,想要拿回來,也晚了。


    玩什麽也不該玩感情,撩誰也不該撩裴無厭,想要女主光環就得憑真本事,如今身不由己,虞青鳳隻能告訴自己,自作自受,活該。


    裴無厭後退兩步,馬上轉身。


    虞青鳳雖然看不到,但可以想見,裴無厭一定又臉紅了。她剛想取笑裴無厭,後知後覺自己的臉頰也是火辣辣。


    “裴大人在當官之前到底都在忙什麽啊?”虞青鳳嘴欠的毛病又犯了,一定要趁熱打鐵,逗弄小奶狗。


    “什麽忙什麽?”裴無厭聽出了虞青鳳的玩笑口吻,冷冷反問。


    “我是說,裴大人也有二十八的高齡了,怎麽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這絕對是虞青鳳的大實話,內心最大的疑惑。


    裴無厭的肩膀一聳,逃也是的朝門口走去,丟下一句:“投身愛好,忙著編手鏈。”


    虞青鳳獨自一人留在房間,望著手腕上的手鏈出神。往日與裴無厭的種種全部在腦中重新上演。


    已經可以確認的是虞青鳳的的確確對裴無厭動了心。


    不能確定的是虞青鳳到底能不能,該不該對裴無厭動心。


    不能確定的還有裴無厭的心。


    要不要去確定一下呢?虞青鳳不確定。


    心裏亂成一團,彎彎繞繞,扭曲打結,一如手腕上編織的青色手鏈。


    ***


    大清早,四人用過早膳後再度從侯府出發,直奔賀仙姑所在。


    清早,與昨晚的熱鬧截然不同,賀仙姑的小院清冷得很,各個房門緊閉,院子裏隻有一個丫鬟在清掃。


    “你們來了。”丫鬟看到虞青鳳他們四人進院,很自然地放下掃帚,跟他們打招呼,“六位裏麵請。”


    看來賀仙姑早有預料,他們還會再來,早就派人在這等著。


    裴無厭這次帶了兩名高手侍衛一同前來,以防萬一。一名侍衛打頭,一名侍衛殿後。


    眼看著丫鬟引路居然把他們帶去二樓,虞青鳳問道:“不是賀仙姑有規矩,外人不能上樓嗎?”


    丫鬟在前麵一麵上樓一麵悵然回答:“規矩已經破了,無所謂了。”


    虞青鳳驚訝之餘隱隱放心,這是不是說明曹如意要對他們坦白了呢?


    到了二樓,丫鬟推開了房門,又率先進入。


    六個人進入房間,房間裏一目了然,連個鬼影都沒有。


    “這是什麽意思?”廉書榮不滿地問丫鬟。


    “如各位所見,就是這個意思,”丫鬟苦笑,“人去樓空,從此溯州,哦不,是世間,再無賀仙姑。”


    “跑了?”虞青鳳訝然。


    “不是姑娘說的嘛,姑娘不會離開溯州,除非賀仙姑先離開,永不回來。”


    虞青鳳無話可說,這話她的確說過,但當時不過是試探一下對方的想法,誰知道一句話,對方就當真了,還真的實行了。


    影視劇裏的反派,哪有這麽輕易就退場的啊,哪有一嚇就跑,不戰而退的道理?編劇安排的反套路?


    虞青鳳對著三個同伴歉然說道:“怪我,怪我。”


    “無妨,賀仙姑這是聽懂了咱們的暗示,間接承認了她就是曹如意。我原本就已經做了打算,放過她,但前提是解藥。”裴無厭說話時一直瞪著丫鬟。


    丫鬟了然,指著圓桌正中間放置的一隻青色瓷瓶。


    藺鳴率先上前,拿起瓷瓶打開蓋子,小心地放在鼻下聞了聞。


    應該是沒有什麽刺鼻的味道,藺鳴聞過之後,跟沒聞一樣,得不出任何結論。


    “賀仙姑走了,那麽她的同夥呢?”廉書榮說話很不客氣,明人不說暗話,也沒有必要跟這個丫鬟拐彎抹角客客氣氣。


    “賀仙姑腿腳不便,自然不可能一人獨自離開,身邊是帶著伺候的人的。”


    丫鬟倒是仍舊秉持著把話說得好聽的原則,客客氣氣。意思就是該走的都走了,溯州從此往後恢複太平。


    裴無厭從藺鳴手中拿過瓷瓶,也聞了聞,還倒出來一點點其中的淡黃色粉末在掌心,仔細觀察。


    廉書榮也湊過來看。


    “這麽看不是辦法。”藺鳴不容分說,又從裴無厭手中拿走了瓷瓶,倒了一點在自己的手心,湊到嘴邊,伸出舌尖。


    “藺鳴!”廉書榮忙出聲阻止。


    虞青鳳也是受寵若驚,藺鳴這是要親自給她試藥啊!


    “別,別……”虞青鳳的阻止晚了。


    淡黃色粉末已經沾上藺鳴的舌尖,藺鳴在嘴巴裏品著粉末的味道。


    “找個郎中看看多好……”虞青鳳還是把內心所想說完,盡管有可能已經晚了。


    裴無厭直接揚了手中的粉末,冷冷說:“放心,藺大人一定會安然無恙。”


    丫鬟在一旁看著這幾人的反應,忍不出笑出聲,吸引了六人注意,不滿地注視。


    “賀仙姑早就料到各位會懷疑她的誠意真心,為了證明,她特意給諸位留下了一樣禮物,各位見到之後便會相信。”


    丫鬟笑著走到門口,衝著門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虞青鳳狐疑地跟隨著同伴走出房門,猜測著所謂能夠證明曹如意真心放棄複仇的禮物會是什麽。


    丫鬟的腳步停在了距離賀仙姑房間最遠的一間客房前,她指了指房門,隨後便獨自退下了。


    廉書榮想當然以為所謂的禮物就在房內,便示意打頭的侍衛開門。


    侍衛推門,沒推開,房門竟是從裏麵上了門栓的。


    “誰?”房內傳來一個女人警惕而驚恐的聲音。


    虞青鳳一驚,所謂證明誠意真心的禮物莫非是一個大活人?她很快猜到了對方身份。


    “大理寺辦案。”廉書榮回答。


    片刻後,房門被打開一條小小縫隙,一雙蒼老的眼睛湊到縫隙前,警惕打量外麵的人。


    “你們,你們真的是大理寺的?”女人的聲音尖銳,一聽就是不好惹的人物。


    廉書榮亮出了大理寺的腰牌,“當然是真的,你若是不信,跟我們去府衙,知府大人你總認得吧?”


    女人看到了站在後方虞青鳳,驚恐地就要關門,“你,你一身的煞氣,莫要靠近我。”


    侍衛本能抵住門,大力推開。


    女人大驚失色,步步後退,躲到房間最角落的床上,雙手死死抓住帷幔,似乎帷幔可以隔絕她和虞青鳳身上的煞氣。


    虞青鳳一進門,被嚇了一跳,房間裏上上下下貼了近百張的黃符,床幔上的黃符就像是流蘇一樣,隨著女人顫抖的手抖動著。


    “你知道我,說明昨晚你也在。”虞青鳳坐在椅子上,朝向床鋪方向,話家常一樣與女人聊天,“你在這住了多久了?”


    女人不答。


    “戚夫人如此恐懼,想必自知是轉世魔童的複仇對象,定是走投無路,才會寄希望於賀仙姑的庇佑。”裴無厭坐在虞青鳳身邊,不緊不慢地開口。


    女人還是不說話,隻是呼吸更為粗重,隱約能聽到牙齒咯咯的撞擊聲。


    虞青鳳繼續分析:


    “看來外界所言非虛,曹如意在戚家備受欺淩,是源自於你這個正妻的嫉妒。所以你的丈夫戚員外還好端端的在家中,而你卻如同驚弓之鳥,萬不得已隻能尋求賀仙姑的幫助和保護。


    “在你看來,賀仙姑果然名不虛傳,至少你在她這居住的這些時日,你安然無恙。要知道,你等同於殺死曹如意的凶手,是曹如意最憎恨的仇敵,她與你之間,不共戴天。


    “之前我還奇怪,如果你真的那麽嫉妒曹如意,又怎麽會把先皇後賜予你母親,你母親又傳於你的傳家之寶玉簪送給曹如意。


    “如今在這看到你,我終於明白,玉簪的確是你送給曹如意的,但你送出去的目的是栽贓,給你懲戒虐待曹如意找一個借口而已。因為在他人看來,你絕對不會把這麽一個傳家之寶送與外人。


    “曹如意竟然敢偷了你這麽寶貴的玉簪逃走,那麽你把她抓回來之後,就算是活活把她打死,外人也說不出什麽。”


    窗幔裏傳出哭聲,戚員外的正妻,曾經大善人的後代孟雨馨,用心虛恐懼的哭泣證實了虞青鳳的推測。


    哭著哭著,孟雨馨開始上氣不接下氣,咳嗽不止。


    透過床幔能夠看到她的身影動作,她掏出了一塊手帕捂住嘴巴。


    虞青鳳無奈搖頭,孟雨馨必定咯血。


    果不其然,咳完之後,孟雨馨便去看手中手帕,隨後哭得更大聲。


    “戚夫人可曾感覺自從住在這裏,身體大不如前?”虞青鳳身為大理寺未來女官,自然要給孟雨馨和觀眾指明真相。


    “我……我,賀仙姑……賀仙姑說,她已盡力,若非如此,我早已……”


    虞青鳳忍不住笑出聲,“戚夫人,賀仙姑說你身體每況愈下是源於轉世魔童的報複,如果不是她以這些黃符來保護你,你早就跟曹大勇和賈琴一樣丟了小命。你居然對此話深信不疑?”


    孟雨馨停止哭泣,突然拉開床幔,死死瞪著虞青鳳,“你,你什麽意思?”


    虞青鳳看到了沾血的白手帕,對孟雨馨感情複雜,一方麵覺得大快人心,一方麵又覺得不該這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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