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漢忠在你這肉鋪是做什麽的?”裴無厭問。


    “屠宰。”於禮義不假思索地回答。


    三人又交換了眼色,又是一個符合凶手的條件。


    裴無厭繼續提問:“楊家滅門案前後,張漢忠還有什麽反常表現嗎?”


    於禮義低頭想了想,“楊家滅門之後,大家議論紛紛,有人相信是狐仙為梁小花報仇,也有人相信是梁磊犯案。我聽手下人問過張漢忠,他不表態,也不參與。這算是反常吧?”


    “張漢忠跟梁家父女關係怎樣?”虞青鳳問。


    “這個嘛,張漢忠找媒婆去提親之前,梁磊對他還是客客氣氣的;後來張漢忠被梁磊拒婚,便總是躲著他們父女;直到那一次之後,唉!”於禮義想到了什麽,不住歎氣。


    “那一次?”藺鳴催促,“什麽事?”


    “就是楊植當街調戲梁小花那次啊。那次梁磊不在,大家都在圍觀,誰也不敢多管閑事去招惹楊植。當時張漢忠也在圍觀人群之中,一開始,他也不想管,可是後來,旁邊的人鼓動他,說隻要這次幫梁小花解圍,梁磊就不會再拒婚。”


    虞青鳳恍然,“所以,所以張漢忠便是那個見義勇為者?”


    “是啊,當時這小子腦袋一熱,就衝上去啦。可最後怎麽樣?被楊植的家丁一頓暴打,還威脅他再多管閑事,就連同他老母親一起打。唉,丟人啊。”


    裴無厭問:“那次之後,張漢忠一定又去提過親吧?又被梁磊拒絕了?”


    “可不是?趙媒婆跟我提過,張漢忠又找她去梁家提親,可那梁磊隻說一碼歸一碼,張漢忠仗義出手,他自會準備謝禮,登門拜謝,但是結親還是不可能。”


    “所以張漢忠就徹底跟梁磊翻臉了?”虞青鳳越聽越覺得心寒,這動機是越來越紮實啊。


    於禮義咂嘴搖頭,“作孽啊,後來梁小花跑去端州知府狀告楊植,捕快前來尋找證人,一個為梁小花作證的人都沒有,反倒是有人站出來為楊植作證,證明是梁小花勾引在先。張漢忠就是其中一個!”


    虞青鳳仿佛胸口被重擊,當初的見義勇為者仗義相助是為了求親,如今出賣良知、顛倒黑白、助紂為虐,是為了報複求親被拒。


    看來梁磊看人還是很準的,他看穿了張漢忠的本質,所以堅決不同意這門婚事。


    梁小花可真是倒黴,被楊植這樣的大惡人和張漢忠這樣的真小人看中。


    “梁小花也就是瘋了,但凡保持清醒,就算是餓死,也不會去接受張漢忠的好處。”虞青鳳再回想起小木屋裏的柴火肉蛋,隻覺得肮髒無比,令人作嘔。


    至此,擁有犯罪動機的人有三:楊絲婉、莫離、張漢忠。


    同時擁有犯罪動機和犯罪能力的人有二:莫離、張漢忠。


    已經湊夠了三個嫌疑人,罪案推理劇經典的三選一模式。虞青鳳有把握,真凶一定就在這三人之中。


    虞青鳳他們一行一共四人,不適宜直接去張漢忠家裏抓人。


    裴無厭囑咐於禮義,他會讓知縣府衙的捕快去抓人,如果張漢忠跑了,那麽就是他於禮義提前通風報信,與張漢忠同罪。


    於禮義恨不得磕頭搗蒜,一遍遍發誓賭咒,隻想老老實實做買賣,不想蹚渾水。


    一行人乘坐馬車打道回府。


    虞青鳳的目光又一次像是被磁鐵吸引一般飄向裴無厭的手背。裴無厭替她被咬,在洞中相擁而眠,又為了護住她被莫離扯掉繃帶的畫麵曆曆在目。


    很好,天助我也,進展不錯。如此下去,俘獲男主指日可待。


    隻不過暗喜得意之餘,虞青鳳又感到內心深處某個地方隱隱有些異樣。


    裴無厭感受到虞青鳳的注視,把受傷的左手縮進衣袖。


    “為什麽?”虞青鳳終於搞明白了那異樣的感覺叫什麽。


    感動。


    打住,虞青鳳告誡自己就此打住。她就是個一心想要當女主,獲取保命光環的無情機器,更何況自己早晚是要回到現實的,哪能在這動真感情?


    真要動了情,那最後苦的還是自己。


    “別誤會,換做他人也是一樣。我這個人有個毛病,看到他人遇險,會本能出手相助。”裴無厭急於澄清,生怕虞青鳳想多。


    有一點點煞風景。不過沒關係,男主嘴硬、口是心非,口嫌體正直,符合套路,虞青鳳很滿意。


    “裴大人,您說什麽呢?我是在想,為什麽狐仙要每逢初一十五才現身呢?山上夜間如此寒冷,他到底有何目的,要偽裝成狐仙,跑到山洞裏過夜?那被褥裏的迷藥又是不是狐仙放的呢?”


    煞風景嘛,虞青鳳也會。


    裴無厭略顯尷尬,白了虞青鳳一眼,順勢別過頭。


    虞青鳳得意挑眉,她就喜歡看裴無厭被自己捉弄後的小模樣。


    藺鳴忍俊不禁,接過話茬,“狐仙的確存在,而且甚為可疑,目的不明。這樣,稍後我去打聽一番,看看千營縣的百姓都對狐仙之說如何評論。”


    雖然藺鳴這話說了等於沒說,虞青鳳還是非常捧場,用力點頭表示讚同,提高音量奉承道:“還是藺大人想得周到。”


    剛回到孫府,三人便迎麵與廉書榮碰上。


    “莫離名叫沈莫離,你們猜怎麽著?她是端州府衙捕頭沈昱俠之女,怪不得懂功夫,是跟著捕頭老爹從小習武啊。”


    “她爹是房清玄的下屬,她卻稱房清玄是狗官,”虞青鳳玩味一笑,“如此清醒敢言,若她不是凶手,那我還真有點欣賞她。”


    廉書榮笑不出來,“孫乾運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去通知知府那邊了,估計午時之前沈莫離的捕頭老爹就能趕到把人接走。你們還有沒有想問的?有的話抓緊時間。”


    裴無厭苦笑搖頭,“在蒼連山,她受控於我們都不肯說實話,別說現在身份明了,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定然更不會說了。暫時把她關押至縣獄,等到張漢忠到了,給她做鄰居。”


    “關牢裏?你是沒看到孫乾運聽說沈莫離的身份後是一副什麽德行,別說關押,他恨不得把沈莫離當上賓,去討好知府的人。”廉書榮撇嘴咋舌。


    “官大一級壓死人,”裴無厭露出戲謔的笑容,伸出手指算了算官階,“我能壓得他永世不得超生。”


    藺鳴被裴無厭的幼稚之舉逗樂,笑著搖頭,“走吧,我去給沈莫離和張漢忠選個方便互通有無的好位置。”


    “虞青鳳,也給你個任務,去找楊絲婉聊天,透露一下,縣獄大牢裏有二位客人。接下來咱們就看看這三人有何舉動,是否自曝破綻。”


    虞青鳳聳肩點頭,暗暗懊惱沒能先想出這個主意,讓裴無厭占了先機。


    梳洗一番後,虞青鳳去執行任務,再次前往楊絲婉的住所。


    還未抵達,虞青鳳便被打掃庭院的婢女攔住去路,“姑娘,兩位主子還未起身。”


    虞青鳳估摸著這都快八點鍾了,這官宦人家的富貴公子就是命好,每日睡到日上三竿。


    “行,那我就在門口等著。”


    幾名婢女麵麵相覷,既不想讓主子一起床開門就見到虞青鳳,也不敢得罪了這位府上貴客。


    等了片刻,婢女們端著伺候起床的物件進入,看來是裏麵的二位起床了。


    下人們放下了洗漱用品就退出來,一個個都守在門口。


    虞青鳳望著這些下人,感歎著這對兒夫妻還真是做足了表麵功夫,早上的伺候工作都不讓下人做,要讓夫人親自伺候著。


    沒多一會兒,房間裏傳出楊絲婉的聲音,下人們又再度進去。


    虞青鳳等到哈欠連連,終於等到下人們端著臉盆什麽的全部退去。她懊惱自己在此浪費了太多時間,趕不及去看裴無厭審訊張漢忠。


    虞青鳳剛要敲門,房門開了,一名高大男子立於麵前。


    男子寬袖長袍,文人打扮,清瘦挺拔,斯文含笑,相貌與昨日同桌吃飯的孫夫人有幾分相似,雖談不上俊朗,也算是周正。


    他右手握紙扇置於腰前,左手背於腰後,妥妥的古代文人儀態站姿。


    “你就是虞青鳳?”男子問道,有種居高臨下的氣勢。


    虞青鳳欠身行禮,“您一定就是孫公子,青鳳冒昧打擾,失禮了。”


    孫震平微微一笑,客氣又不太客氣地說道:“孫某還要去書院當值,恕不奉陪。”


    虞青鳳趕忙再次行禮相送,然後望著孫震平的背影,仔細觀察他的步態細節,八卦他這個斷袖男到底是攻是受。


    等一下,孫震平剛剛說“書院”。


    他在書院上班,而不是知縣府衙,知縣的嫡長子居然身上沒有一官半職,也不想著子承父業,考個公務員什麽的,而是去教書育人?


    不對吧,虞青鳳記得昨天聊天時聽孫夫人提過一嘴,孫乾運的庶子,也就是那個剛剛娶妻沒多久就要喜當爹的二兒子,他可是在知縣府衙當差啊。


    嫡長子在書院當夫子,庶出次子反而是父親的得力助手,工作上的親信?


    這要是宅鬥戲的話,孫震平方方麵麵都是敗局啊。


    “虞姑娘。”楊絲婉的聲音把虞青鳳從兩個兒子的職業疑惑中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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