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裏知道是哪個王八蛋的?”薛蟠撓撓頭, 卻聽金桂冷冷道:“水雲裳應該不是忠順王的親妹子吧?他要圖謀咱們家,可也用不著犧牲一個親妹子來給人做平妻, 那可是堂堂郡主。”說完見薛蟠點頭,她才笑道:“那就是幹妹妹了吧。這水雲裳的舉止動作, 倒的確是有一股子大家風範,斷不是丫鬟奴婢可以冒充出來的,這就說明,她雖然不是忠順王的親妹妹,但應該也是以小姐的身份在忠順王府長大的。既如此,便該謹守門風和女兒禮儀才對,怎麽可能去偷漢子, 還偷到了懷上骨肉的地步?忠順王能容忍他有這麽個不知羞恥的妹子嗎?”


    薛蟠也不是糊塗蛋, 仔細的想了想,忽然間麵上變色,失聲道:“娘子,你的意思是說……是說……”說到這裏, 忙四下望望, 見周圍沒人,這才敢小聲問道:“你是說,那賤人肚裏的孩子,有可能……是……是忠順王那老家夥的?”


    金桂沉吟道:“我也隻是猜測,但縱然不是忠順王的,也必定是他們府裏地位很高的主子,斷不會是奴才的種。你想啊, 那忠順王府裏的主子,都是什麽人?說他們基本上都是皇親國戚也差不多了吧?若是傳出了這樣的醜聞,皇室的臉麵還要不要?就算是皇上,現在看起來對咱們還不薄,但終究那是皇上,我們隻是升鬥小民,咱們要是不管不顧把事兒捅了出去,皇上心裏能痛快嗎?以後還能這麽厚待咱們?想都別想了。“


    薛蟠急道:“那怎麽辦?叫娘子這般說,竟是麵團落進了灰裏,對那水雲裳打不得吹不得了?難道還由著她在咱們家胡作非為?不要說媽了,我也要活活被氣死了。”說完卻聽金桂笑道:“你急什麽?忘了我剛剛和你怎麽說的?因為這層利害關係,我們不能雷厲風行,還不能慢慢圖謀嗎?”說完執起薛蟠的手,脈脈看著他道:“這道坎兒是有凶險,但隻要你我夫妻同心,隻要咱們家人齊心協力,你放心,我保管那水雲裳做不了怪。隻是你這人性情衝動,我隻擔心你不小心說漏了嘴。所以日後那水雲裳若是找到你麵前,你不必看著她眼睛就冒火。盡管做出一點畏縮樣子來,隻說管不了我也管不了她,由著我們兩個婦人來弄。隻要你不幫手,區區一個狐狸精,你娘子我還收拾得下。”


    薛蟠點著頭,眼眶有點發紅,握著金桂的手道:“那賤女人是真厲害,我隻怕你吃虧。”


    金桂笑道:“你忘了我是什麽人?京城第一悍婦,她要想和我比彪悍,那還差著十幾年的火候呢。我隻是奇怪,既然你說她這樣厲害,怎麽竟然沒讓你再沾身子呢?若是床底之間收拾了你,還用怕我回來嗎?這樣急的就把爪子伸進廠子裏頭去了?”


    薛蟠笑道:“不瞞娘子說,從她進府後,倒是變著花樣兒的來找過我幾次。隻是我心中雖然那時對她還有愧悔,卻怎麽也興不起那個心思,要說食色性也,我自己也奇怪呢,那時候對著這麽個嬌媚美人兒,怎麽就能不動心?後來慢慢才尋思過來,蓋因娘子你生性厲害,香菱是在你之前進門的,你方能親切對待,可這水雲裳卻是半道插了進來,娘子在外竟不知情,我已經很害怕你回來收拾我了,好歹尚有個酒醉當借口。可若是日後還碰了她,我想著以娘子的性子,未必再能容我。若不碰她,好歹你麵前還有個一兩句話轉圜的餘地。我在心裏將你和她比著,是怎也不願為了她得罪娘子的。因此我就說她有身孕,唯恐傷了胎氣,隻叫她安心靜養,她也就沒辦法了。”


    金桂歎了口氣笑道:“我知道你說的這是實話。你若是和我說什麽心裏隻有我一個,所以對什麽女人都不動心,我倒是不會信,過去你也是個風流的,哪裏就能忽然變成柳下惠了?但隻是你心裏了解我的性子,不敢也好,不願也罷,但凡你不去沾惹別的女人,我心裏已經高興了。”


    夫妻兩個說著話,眼看就要走到書房,忽見一個小小的人影兒跑過來,薛蟠看了一眼,才發現是金桂帶回來的那個小男孩兒。


    “娘,你去哪裏了?到處都找不到。”嶽水氣喘籲籲的跑到金桂麵前,累的直喘著氣,汗水從他發間流下,淌在臉上,匯成幾道小溪。


    “找我做什麽?難道對給你安排的屋子不滿意?”金桂抱起他來,卻聽薛蟠道:“娘子一路風塵,這時候正累著呢,不如把他給我吧。這小子既然叫你娘,想來真是你認的幹兒子,那我也算他爹了不是?”呆子一邊說著,就一邊去接嶽水,卻見小家夥不知是怎麽了,猛的咳起來,然後眼神有些古怪的看著薛蟠道:“你要做我爹?”


    “這孩子,怎麽說話呢?你叫娘的人,那是我的娘子。既然叫她做娘,那我自然就是你爹,難道你還要叫我叔叔不成?可不讓人笑話死?沒有這麽個差輩兒法的。來,過來。”薛蟠難得在小孩子麵前露出男子漢大丈夫的威嚴,拍著手掌,非要去抱嶽水。


    “那好啊,爹爹抱。”嶽水嘴角漾開笑容,衝薛蟠張開手臂:“說好了,從此之後你就是我爹爹,無論怎樣都不許反悔。”


    金桂忍不住在一旁捏了下小嶽水的臉蛋,嗬嗬笑道:“好一個小東西,倒是會討便宜,這聲爹爹一叫,再加上這句話,以後你在這府裏,可就是名正言順的小少爺了,你倒是知機識趣。”說完卻聽嶽水道:“那是自然,不知機識趣,能認到娘嗎?”說完又把頭趴在薛蟠肩頭,好半晌方喃喃道:“我爹爹以前也經常這樣抱我,可是後來慢慢的他就不抱我了。果然啊,還是爹爹的肩頭最舒服了。”


    這時候金桂正和薛蟠講嶽水的來曆呢,聽到這小小孩子竟有那般毅力,隻讓薛蟠也是驚讚不已,搖頭笑道:“這孩子將來可了不得。”一語未完,聽見嶽水在自己肩上的自語,他便拍了拍對方的後背,笑道:“行了,以後爹爹天天這樣抱你,好不好?適才你娘說三個先生都教不了你,我卻不信,等把你三位叔叔接回來,我就不信他們也教不了你?真教不了,咱就去最好的學院。”說到這兒,忍不住對金桂笑道:“好嘛,咱們還沒生孩子,倒是提前把怎麽為人父母給學會了。”


    金桂笑道:“哪有你說的這樣輕巧,水兒都多大了,快十歲了呢,從嬰兒呱呱落地到十歲,這有十年功夫,有的磨呢。”說完卻聽嶽水道:“我不要去念書,我要跟著娘學做生意,我將來要做全天下最大最大的富商。”


    “嗬,好小子,有誌氣,你爹我現在還沒有這個誌向呢。”薛蟠衝嶽水豎了豎大拇指,他倒是很快就適應了“爹爹”的這個角色,張口就是“你爹我”,卻沒發覺嶽水叫他總是不像叫金桂“娘”那樣毫無顧忌。


    到書房又說了一會兒話,無非是家裏的別後情景,眼看著天慢慢黑了,薛蟠就命人去告訴薛姨媽和其他人,隻說金桂累了,今晚上不和大家一起吃飯,待歇過乏來,再整治宴席接風。一家三口遂在書房中用了餐,金桂命寶蟾將嶽水送回他的房間睡覺。這裏和薛蟠在燈下一起看了幾本帳,找出了那廠子裏幾個人許多的貪墨證據,夫妻兩個方大大鬆了一口氣,一時間身子都是輕鬆下來。


    從金桂一走,薛蟠再就沒近過女色,這時候看著自家娘子在燈下卸著釵環首飾,竟是說不出的嫵媚俏麗,一時間心癢難忍,卻又怕金桂勞累,沒有這份心思。再加上那水雲裳不論如何,總是自己親自娶進門來的,因心裏仍有些愧疚,隻好強壓下那份思念之情,先爬進被窩裏,一邊叫道:“娘子且好好沐浴一番,解解乏,我現在被窩裏給你暖著,等你進來,很容易就睡著了。”


    金桂答應了一聲,在外間屏風後的大浴桶裏洗了身子,換上了一襲輕薄睡衣,命人將浴桶抬出去後,她親自關了房門,來到床榻上放了床帳,然後看著一旁好像死人一樣僵著身子的薛蟠,忍不住心中好笑,便躺在對方身上,用手在薛蟠臉上劃著道:“還隻說想我?怎麽看了我,卻是這麽副模樣呢?瞧這身子,僵的和一塊木頭似的。”


    “娘子,你……你別……別這樣,再動……再動我可真忍不住了。”薛蟠顫著聲音說道,話音剛落,就覺得一直柔弱無骨的手伸到了自己那硬如鋼鐵的話兒上,隔著褲子輕輕一捏,耳邊是親親娘子的吐氣如蘭:呆子,忍什麽?今兒太太的模樣你沒看到?若不是想抱孫子想的瘋了,哪裏就能任由那賤人胡鬧?你這會兒倒要忍起來了,難道不知身為人子,就該努力播種嗎?早點兒我們自己生出了孩子,何苦還要媽這樣的望眼欲穿,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嗷”的一聲,薛蟠就好像是一直披著羊皮的狼瞬間卸下了那塊羊皮一般,翻了身子就將金桂壓在身下,一邊激動的興奮道:“娘子說的沒錯,沒錯,是該努力播種,不能不孝……”話音未落,早在金桂胭脂色的水潤唇上和雪白的勃頸處親了幾十下。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夫妻兩個分別了三四個月,此時正是情熱無比。一時間紅羅帳內翻雲覆雨,酣暢淋漓,粗重的喘息和不時瀉出的□□聲,為這冬日的書房裏平添了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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