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薛蟠和季明倫薛蝌一起在碼頭上等貨船。薛蟠現在將季明倫當準妹夫看待, 也就越看越順眼,何況季明倫容貌氣質本就不俗。薛蟠現在也不是過去那一無是處的呆子了, 有些東西還是可以問問的,於是問了下他們對這一次縣試的把握, 雖然季明倫和薛蝌謙虛,但他還是感覺到兩人口氣中的輕鬆之意,好像童生之位唾手可得似的。


    這一來,薛蟠心中又有些打鼓了,暗道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童生,但隨後就是考秀才考舉人,看他們這樣子, 竟不似很擔心的樣子。要真是這樣, 那這個季明倫該不會心大誌大,看不起我一個小小八品的妹妹吧?因越想越覺著有些擔憂,暗道算了,我還是先打聽清楚再說, 免得到時候傻傻等人家提親, 卻等出了個笑話。


    想到此處,呆子也顧不上什麽臉皮了,隨便給薛蝌指了個差事,將他支走,他這裏和季明倫有一句無一句的搭話,越聊就越覺得這位兄弟是個厲害人物,自家娘子果然一點兒也沒看錯, 聯想到之前下江南的時候,聽薛蝌說京裏廠子多虧了季明倫坐鎮,可以知道此人心思玲瓏,無論從商從政,都必然有一番成就。


    一念及此,也就不想再兜圈子,便直截了當的問道:“季兄弟,你老家還有什麽親人沒有?那個……定沒定親?”


    季明倫不明白薛蟠怎麽忽然就轉了話題,撓了撓頭疑惑道:“家裏並沒有什麽親人了。至於親事……”他不由得苦笑一聲,搖頭道:“大哥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呢?之前我都淪落到賣字為生了,哪裏還有臉去求什麽親?不是誤了人家姑娘一生麽?”


    “哦哦哦……”薛蟠轉著眼珠子,心想我要是直接問一句“你覺得我家妹子怎麽樣?”要是讓娘子和妹子知道後,兩個人會不會直接用擀麵杖將我一下子拍死啊?因猶豫了半晌,吞吞吐吐的怎麽也不敢把這話說出來,眼看薛蝌就要回來了。這呆子心裏一咬牙一跺腳,心想管它呢,死就死吧,反正厚臉皮的是我,再說了,季兄弟也不會把這個當話柄去宣揚炫耀啊。


    季明倫還在奇怪呢,不明白薛蟠為何這樣問。他可壓根兒沒想到寶釵身上,不是他愚蠢呆愣,而是根本就不敢去想,以他現在客居在薛家的身份,去肖想人家的小姐,那簡直是比癩□□想吃天鵝肉還要更加無恥的事情。


    “季兄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了,那個……你覺得我妹子如何?”


    薛蟠果然開門見山,這要是讓寶釵知道了,還真能拿擀麵杖把他打死。難道我是沒人要的嗎?竟然要哥哥你主動開口詢問。但是這件事情難為就難為在這裏,薛家若不主動,季明倫有十個膽子一百個心,他也萬萬不敢開口,這不是自取其辱,一旦傳出去,是要讓人家小姐閨譽受損的。


    季明倫整個人都呆住了,也是薛蟠這混子不細心,你說這話你擱哪兒說不好,你擱在碼頭上說,下一刻,他就看見季明倫身子晃了晃,“咕咚”一聲,就掉河裏去了。


    這下薛蟠也傻眼了,紮手紮腳的跳著大喊救命,瞬間就從碼頭上衝來了幾個工人,二話不說跳下去,才發現河水剛剛到胸口。不由得一起怒目看向薛呆子。


    薛蟠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謝了救人的幾個苦力,又每人給了二兩銀子,打發的眾人歡天喜地的離去。季明倫落湯雞一樣在旁邊一邊哆嗦,一邊還不忘露出一個顫微微的笑容:“大哥哥富貴至極,難得卻待人好,連這些苦力也不嫌棄。”


    “以前不這樣兒的,後來不是你嫂子嗎?她死了一回,這心腸也變了,拿誰都當親人似的,在她身邊時間長了,也就改了。”薛蟠說到這裏,才看到季明倫還在哆嗦著呢,忙笑道:“看我這糊塗的,來來來,趕緊去碼頭邊的屋子裏換身衣裳,這事兒整的,怎麽船還不到啊?再不到季兄弟你就先回去吧,我在這兒等著。”


    季明倫這個時候哪裏顧得上這個,雖然不好意思問,但這可是事關終身的事,隻是薛蟠露出了那麽一句話,就再沒提這個茬兒,因此心裏咬了幾回牙,到底豁出去了一般,紫漲著麵皮輕聲問道:“大哥哥……剛剛……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


    “啊?什麽話?”薛蟠懵了,心想都快著涼了,這會子還想著什麽話?正納悶間,就見季明倫猛跺腳,滿臉通紅的如蚊子哼哼般道:“就是……就是大哥哥剛剛說的……令妹……令妹的話……”


    “哦哦哦,那個啊……”薛蟠隻一心怕他著涼,這呆子又是個心性爽直的,一時間也沒多想,便隨口道:“你要是對我妹子有意,看看就找個什麽時候來提親吧……哎……哎我說你這是怎麽了?”話音未落就大叫起來,原來是季明倫險些又掉進河裏去。


    “壞了,這該不是腦子裏進了水吧?”薛蟠看季明倫整個人都癡呆了,越發的心慌,一把把季明倫的頭按下來,就想去查看頭發裏是不是有什麽傷口,萬一剛剛掉河裏的時候讓什麽尖石頭給撞了呢?不然腦子沒進水,這人怎麽就傻了?


    季明倫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隻覺得整個身子好像都是在雲端飄著,又好像是在一場美夢裏,隻是害怕一睜眼,這美夢就要醒過來。十幾年辛酸艱苦鍛煉出來的寵辱不驚,竟然在頃刻間就毀於一旦,一直回到府中,他整個人都還是懵懵懂懂的。


    薛蟠擔心他,接完了貨便也回府來,正遇到金桂,他也來不及問別的,抓了金桂的手就問道:“季大兄弟沒事兒吧?大夫怎麽說?”


    金桂詫異道:“季公子怎麽了?我不知道啊?請什麽大夫?早上和你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兒的?”話音未落,就見薛蟠捶胸頓足道:“你怎麽還不知道?他在碼頭掉進河裏,我隻怕他腦子進了水,現在整個人就和傻的一樣。”


    聽了他的話,把金桂也嚇了一大跳,顧不上避嫌疑,就和薛蟠一起來到季明倫的客房,卻聽大夫和薛蝌在外麵說話,隻道季明倫沒事兒,喝幾副湯藥預防一下著涼傷風就行。接著大夫便告辭了。剩下薛蝌對金桂薛蟠笑道:“季大哥已經沒事兒了,真是的,大哥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麽?一回神來就找你,急的不行似的。”


    金桂看了薛蟠一眼,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問他道:“你把妹子的事兒和他說了?你怎麽這麽魯莽?”


    薛蟠委屈道:“我這不是想著問問他的意思嗎?別讓咱妹子在這兒空等,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你要指望著他主動提,他哪裏敢啊?所以我今兒可不就點了一句?呀,他不會是因為這事兒才那般失態吧?”


    金桂瞅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你真真是個呆子,竟然現在才想起來,不是你惹的禍,還會有誰?”一邊說著,就和薛蟠一起進去探季明倫,見他已恢複常態,眉梢眼角盡是喜色和一絲羞愧拘謹,金桂便知道這事兒成了,若不是心裏也有寶釵,這雲淡風輕的男人斷不會如此情態。


    因此倒也是不著急,又去找薛姨媽說了半天,薛姨媽聽說季明倫為自己女兒如此的失魂落魄,丈母娘心思,自然是希望女婿都能把自己閨女看成仙女兒似的。相比之下,寶玉眼中的仙女就隻有林黛玉。更何況季明倫無家無業的,等於是入贅到自己家,將來女兒也不用嫁出去,仍能母女時時一塊兒說話。因此薛姨媽最後一點猶豫也打消了。隻說等考試後就讓季明倫找個族中長輩來提親。


    一個中秋之夜過得熱熱鬧鬧,席間季明倫和寶釵都覺有些不自然,可小兒女心思,又總忍不住去看兩眼對方,雖然都是小心謹慎的很,難免也要為金桂這等精明的人察覺。好在金桂知道這時候禮教森嚴,不能拿他們兩個打趣,不然季明倫和寶釵可有的難過了。


    一直樂到半夜,那月亮一直升到中天,大家方盡歡而散。


    又過了些日子,這一日因為五彩緞終於可以上市,所以許多商家湧來,金桂和薛蟠忙完了,已是半夜才回來,她睡得晚,早上便有些起不來,好在事情已經辦的差不多,倒不用她早起操心。薛姨媽那兒本該每天早上去請安的,但之前那個夏金桂就把這規矩破了,現在的金桂,薛姨媽憐她操勞,也不命她去請安,倒是能讓她安安心心睡個覺。


    薛蟠這會兒卻是真的勤奮起來,一大早自己起床,到書房裏看賬去了。金桂這裏睡到迷迷糊糊,正想睜眼起床,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響,接著是寶蟾的聲音道:“奶奶,大……大事不好了,太太讓你趕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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