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薛蟠在這裏後怕, 隻說金桂和寶蟾,兩人登上車子, 不一會兒到了孫家,主仆兩個下了車, 還不等走到門邊讓家丁去通報,就見那門口或蹲著或坐著的幾個男人都一起站起來,瞪大眼睛往這邊看了看,還有兩人揉了揉眼睛,接著就聽一聲大叫:“媽呀,薛家大奶奶來了,快快快去通報主子, 我的個老天, 這才消停幾天啊,就又上門了。”


    金桂站在那裏,用現代的說法那就是:額頭上的黑線都夠下麵條了。偏偏旁邊的寶蟾還忍不住笑,在那裏假意奉承道:“奶奶看看, 這可真是威風八麵, 有句老話怎麽說的?人的名兒樹的影兒,瞅瞅,這人還沒上眼前兒呢,就把那些家夥都嚇成這樣兒了。”


    金桂回頭看著自己的心腹丫鬟,咬牙道:“你個小蹄子,覺著自己這是誇獎我嗎?”說完把脖子一梗,冷笑道:“他們愛怎麽樣便怎麽樣, 隻要二姑娘不受欺負,就是視我如洪水猛獸,誰理他呢?”說完抬起裙裾上了台階,還不等走到門前,便見角門處抬出來一頂轎子,幾個小廝陪笑道:“奶奶請上轎,我們奶奶在後院花廳裏等著您呢。”


    金桂答應了一聲,便坐進轎子裏,心想迎春大概平安無事,不然那孫家人哪肯這麽痛快就讓她去看人。因想想也覺好笑,暗道看來做悍婦的好處就是多,不然的話,哪裏能降服住孫紹祖這種王八蛋。


    一路穿花繞樹,終於來到了後院,金桂一下轎,便見迎春和繡橘司棋都在門口等候,見她從轎子裏出來,忙都趕上前來,另有一些華裝麗服的姬妾也都圍上來給金桂問好,神態之間極是親密欣喜。


    金桂一一寒暄過了,才拉著迎春的手進了花廳,先端詳了端詳她的氣色,才笑道:“我有些日子沒來了,怕你又受欺負,如今看來氣色倒還好,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些。”說話功夫,繡橘司棋早親自捧上茶水點心,迎春又非要她坐在首位上,因此無奈何隻得坐下,迎春對麵而坐,那些姬妾們則在下首相陪。


    金桂心裏有些疑惑,暗道孫紹祖不見人影,卻弄來這麽多姬妾做什麽?難道指望這些女人給我個下馬威?還是說這些都是他搜羅來的潑婦,正經要和我打擂台來的?一邊想著,心裏便凝神戒備。


    卻聽迎春笑道:“多勞嫂子掛懷,若沒有嫂子,我這會兒不知身在何處呢,興許連胎都投了也說不定。自從嫂子殷勤探看幾番後,夫君便沒有往日那般張揚了,不但是我受益,闔府上下沒有不稱頌嫂子的,你看看今兒來了這許多人,我本來是不讓她們來,可一個個非說要當麵謝了嫂子,且也都對嫂子有些好奇,便都擠過來了。”一麵說著,臉上竟露出笑容。


    金桂一口茶水差點兒噴出來,心想好嘛,我成動物園裏大猩猩了,一邊就拿眼睛環視了一圈,隻見幾個姬妾的麵上的確都露出感激神色,她不由深以為異,先把那口水吞了,才在桌上輕輕敲著手指笑道:“可是老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聽你今日這樣說,難道姑爺竟改了性子不成?”


    迎春笑道:“自然不是一下子就能改過來的,隻是現在比起從前,卻不知要好了多少,不但我心裏輕鬆,便是她們,也都是天天嘴裏念著佛的。”說完便看向那些姬妾道:“好了,成日家隻說要見我嫂子,如今人也見了,你們便散了吧,也讓我們自在說話兒。”


    那些姬妾這才紛紛告退,一邊往外走著,金桂還能聽見她們小聲議論什麽“真漂亮,看不出性子那麽潑辣啊”或是“誰說是潑婦來著,瞧瞧坐在那裏,分明就是一個端莊的當家奶奶”之類的話,讓她十分無語,隻好低頭喝茶,隻裝作沒聽到。


    等到人都散去了,迎春便笑道:“嫂子別介意她們的話,平日裏大家說起你,都是極佩服的。”說完卻聽金桂笑道:“我介意什麽?我若是介意的話,早就該拿了繩子吊死或者觸柱而亡了,如此才遂了那起小人的心。隻是我憑的什麽?哼,如今我不理不睬,才叫那幫子假道學衛道士恨得寢食不安呢,所以我一早就知道自己名聲不好,頭上不知頂了幾盆子汙水,可我也不去在乎,我若在乎,也行不下這許多的事。”說完又仔細看著迎春道:“那孫紹祖當真好了麽?既如此,上一次元妃娘娘收養了二殿下,怎不見你回去賀喜?連史大妹妹都來了,我想著你若不是不能見人,怎也不該不露麵啊。”


    迎春笑道:“嫂子別多心,那次可是我真的病了。不信你問繡橘司棋,她們都知道的,也不知吃了什麽東西,拉肚子拉到連床都下不來,大夫說是吃的那幾塊奶酪的事兒,也是我自己貪吃,看著那東西好吃,就多吃了幾塊,不然怎麽可能不過去?賀禮都準備好了。原本夫君也說和我一起回去,隻是我這一病了,他心裏有些怵你,就不敢過去,隻讓人把東西送過去了。”


    金桂忍不住莞爾笑道:“是麽?他竟怕我到這個地步?呸,真是個不中用的,不過是挨了一頓揍罷了。”說完卻聽迎春笑道:“這哪裏是挨揍那麽簡單,關鍵是丟不起那個人,嫂子不知道,這些日子,他倒用功了些,每日裏勤練武藝,倒讓府裏人少遭了許多罪,有什麽脾氣都朝那些石頭木人發泄去了。”


    這下連金桂也驚訝了,忍不住笑道:“竟還有這種事情?將來孫姑爺功夫精進升官發財的時候可別忘了我,若沒有我那頓揍,怕還沒有今天呢。”說完又聽迎春笑道:“可不是,前兒回來和我說,有個上官巡視軍營,看見他和幾個人比試,原本是比不過那幾個人的,就因為功夫精進了些,竟把幾個人都撂倒了,那上官十分讚歎,說回去要推薦他,若真準了,大概這幾天便有信兒了。”


    金桂點頭道:“他怎麽樣我不管,隻要不欺負你,我也當他是賈家姑爺。”說完站起身道:“我還有事,看見你平安,我就放心了,回去也好和姑娘們說,讓她們也不必惦念。你自己在這裏好好兒的,若是真有什麽劫難當頭,別管那些什麽狗屁規矩,讓司棋跑出去告訴我,你放心,便是姨太太老祖宗她們礙著書香世家的名聲不敢來搭救你,還有我這個母老虎河東獅呢。”


    迎春忙站起來,眼圈兒就泛了紅,拉著金桂的手道:“何至於這樣急?吃了飯再走也不耽誤什麽。就是夫君在家,也不會說什麽的。”


    金桂冷笑道:“我怕他說什麽嗎?隻是你大概也知道,現在我那生意不單單是自己的了,還關係著宮裏呢,到現在廠子還沒擴建,機器又沒有著落,這麽多事兒都指著你那大哥哥,辦一輩子也未必利索。你不必留我,將來若得空兒了,我自然留在你這兒吃飯。若是你平日無事,也多回賈府看看,前兒姑娘們還說史大妹妹要來長住,她們又商量著要起那個什麽詩社,從我這兒鬧了一百兩銀子去呢。”


    迎春聽見說起姐妹們的舊事,麵上忍不住也泛起溫柔笑容,點頭道:“她們慣是這樣的,況寶姐姐和林妹妹都是才高之人,如今又有了琴妹妹史大妹妹。隻是她們上次從鳳姐姐那裏要了五十兩,如今卻和你要一百兩,可見是拿你當和鳳姐姐一樣的親人。”


    金桂笑道:“這倒是,不過這親人也不是白當的,轉眼功夫,一百兩就沒了。難怪二奶奶把她們推給我呢。”說的迎春也笑了,就和繡橘司棋兩個送她出門,剛出了儀門,便看見孫紹祖迎頭走過來,見了金桂,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後才不甘不願的做了個揖,呐呐道:“不知道嫂子過來,有失遠迎,恕罪則個。”


    金桂上下看了孫紹祖兩眼,不由得笑道:“可見是真進益了,如今竟還會說話了。”一句話說的孫紹祖臉都有些紅,隻好杵在那裏幹笑了幾聲。


    金桂便笑道:“我看孫姑爺神采飛揚的,這精氣神比起以前可好得多了,剛剛二妹妹和我說你最近大概要走運,怎麽?莫非是升了官兒?”一句話便將孫紹祖的笑容說了下來,連忙又鞠了一個躬,滿麵春風道:“都是托嫂子的福,今兒才去兵部領了印信。以前雖然也是個從六品的指揮,卻是手裏沒權的,不過平日去軍營裏點個卯罷了。如今這官職沒升,卻調到了正經位子上,從此後,就不是隻領世襲俸祿的閑人了。”


    金桂麵上也浮現出了一絲訝異之色,慢慢道:“的確是時來運轉,既如此,姑爺當好好上進報效朝廷,也好求個光宗耀祖。隻是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升上什麽位子,若是敢欺負我們姑娘,我卻是不饒的。二妹妹說你最近武功進益了,你若仗著這個便有恃無恐,哼,我倒也不介意再教教你什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孫紹祖心說好嘛,這潑婦說話當真是一點兒也不客氣啊。表麵上卻得恭恭敬敬的道:“不敢,自從得了嫂子教訓,小弟便下定決心痛改前非了,不信您問我們奶奶,真真這些日子我收斂了許多。過兩日聽說是榮府裏政老爺生日,我們奶奶還說要回去給她叔叔賀壽,我到時候和她一起回去,那時再拜見嫂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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