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護法是金丹修士,也是榮慧卿大師姐尚枷慈的爹爹,他聽尚枷慈提過榮慧卿,知道她是一個懂事守禮,又修煉刻苦的小姑娘。


    現在聽張呂依口口聲聲說榮慧卿“欺師滅祖”,尚護法忙欠著身子問道:“門主,可否將話說得明白些?她現在的師父,好像是她的表叔吧?——這欺師滅祖從何說起啊?”


    練氣期的弟子,一般都是先拜築基期的弟子為師父。等築基之後,再拜金丹期的師父。當然也不乏資質特別優異者,或者家世特別強勁者,會直接拜高階的金丹修士為師。


    榮慧卿不過是練氣期,羅辰又護短得緊,自然就由他自己收為弟子了。反正他們是親戚,表叔做師父,肥水不流外人田。


    張呂依想起榮慧卿的師父正是她自己的表叔羅辰,忙咳嗽一聲,板了臉道:“尚護法,羅辰雖然是她的直係師父,但是所有龍虎門的弟子,都要尊門主為師祖,您不會忘了吧?”


    尚護法在心裏暗罵一聲:當然不會忘,所以大家才不想讓你做門主。不然老子們一群金丹修士,要叫你一個築基修士做師祖,憋也憋死了……麵上就打著哈哈道:“當然不會忘啦。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會忘呢?”說著,對邊上旁的金丹修士擠眉弄眼。


    這些人都低了頭忍笑。


    張呂依將他們的神情看在眼裏,隻在心裏冷笑。——等我祭了龍神,龍神自會答應我一個要求。到時候,有你們這群老家夥好看!


    “既然不會忘,那我就放心了。”張呂依走到門主的金色交椅前麵,轉身一抖袍袖,往後坐了下去,吩咐道:“去請皇運寺的俗家弟子孟修士過來,有事讓他幫忙。”然後對尚護法有些不耐煩,“尚護法快去吧。”


    “門主不說清楚,屬下實在不好意思對一個新入門的初階弟子下狠手。”尚護法兩手交疊,抱住自己的大肚子,哼哼唧唧地道。


    張呂依柳眉倒豎,厲聲道:“還要我怎樣說清楚?——你們聽好了,榮慧卿是老門主遇害的幕後黑手!她手段高超,尚護法還是快去的好,如果去晚了,讓她得了消息跑了,難道你要跟她認同謀之罪?!”


    尚護法嚇得從護法的交椅上蹦了起來,張著大嘴詫異地問道:“這是咋說的?老門主死了一個月了,怎麽先前沒有聽說?”


    “尚護法,門主先前一直隱忍不乏發,當然是有理由的。——你就不要再拖延時間了。先去把榮慧卿那妖女抓過來,然後我們再向你展示證據,你說怎樣?”何新鮮握著自己的五虎斷門刀,慢慢踱了過來,在尚護法麵前站定。


    尚護法是金丹修士,自然不懼何新鮮這個築基後期的修士,可是想到老門主之死馬上就要真相大白,也將玩世不恭的樣子收了起來,大聲道:“既然何堂主也這樣說,我就給門主一個麵子。——等下我把榮慧卿抓過來,你們可得要有真憑實據,不然的話,可別隨便抓門下弟子抵帳,寒了龍虎門上上下下的心!”


    張呂依冷笑道:“我自然理會得。——還不快去!”


    尚護法一溜煙消失在門主正殿外,轉眼就到了羅辰的洞府門口。


    “咦?還設了結界?——羅辰去哪裏了?”尚護法抓了抓頭上雞窩一樣的亂發,隨便叫了一個弟子過來問道。


    那弟子滿臉迷惑,“羅師叔?不是應該在他洞府裏麵嗎?”


    “滾!——一臉癡呆相!我龍虎門怎麽盡招些廢物!”尚護法一腳踹在那弟子屁股上,自己拿起掛在腰上的酒葫蘆,拔開塞子,仰頭往嘴裏灌了一通,然後大嘴一張,對著洞府裏麵的結界噴了出去。


    烈酒帶著火氣往羅辰的洞府上空噴泄而去。


    榮慧卿在自己的洞府裏正在哄著肯肯。她不想肯肯跟她出去獵妖,擔心肯肯被某些心懷叵測的人渾水摸魚給害了,肯肯卻執意要跟她一起走。


    一人一花栗鼠在屋裏大眼瞪小眼。


    那烈酒帶著火氣噴過來的時候,肯肯第一個反應過來,吱吱叫道:“結界破了!”


    榮慧卿驚訝地走到窗口,正好看見尚護法大步走了進來。


    整個龍虎門,除了羅辰,榮慧卿就是跟大師姐尚枷慈的關係好一些,對尚護法也不陌生,忙笑著迎了出來,“尚護法,有什麽事嗎?辰叔不在,您等會兒再來?”


    尚護法瞪著榮慧卿。


    還是個小姑娘,雖然才九歲,個子好像很高,都快有自己這麽高了。(尚護法自動忽略了自己寬比長高的圓筒型體型……)


    小臉嫩的恰得出水來,雖然有道疤痕,但是疤得恰到好處,正是吾輩中人。


    不用說話,一雙大眼睛忽閃兩下,能看得你從頭軟到腳,心眼子都酥了,眉毛又黑又長,鼻子更是又挺又直,那小嘴就跟花兒似的,再加上頭上綁著的雙丫髻,怎麽看,怎麽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怎麽會是欺師滅祖之人?!


    尚護法打心眼裏不信。


    可是何堂主和門主也不像是說笑。


    尚護法是金丹修士,活了兩百多年,自然知道人不可貌相這句話。


    硬起心腸,尚護法臉上還是帶著彌勒佛一樣的笑,一雙蒲扇一般的大手卻已經淩空抓來,將榮慧卿的後頸衣衫拎住,順手堵起她的嘴,如老鷹抓小雞一樣,將她拎到門主正殿的大廳裏去了。


    榮慧卿不過是練氣七層的初階修士,以前在孟林真那個築基修士麵前,都被欺負得手無還手之力,現在麵對金丹修士,除了乖乖就範,完全沒有別的選擇。


    榮慧卿心裏恨的翻江倒海,隻暗暗發誓,如果這一次,她能逃出生天,一定不會再受製於人!


    她當初怎麽就失心瘋了,非要入個門派!


    先前從魏楠心手裏逃脫,她就應該直接躲起來算了……


    榮慧卿一邊想著,一邊被尚護法如扔包袱一樣扔到門主正殿的大廳中央。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榮慧卿直接摔了個嘴啃泥,上唇被下頜的牙齒撞得出血,一陣鑽心的疼。


    榮慧卿忍住痛,想從地上爬起來。


    可是有人故意放出了築基修士的威壓,直接將榮慧卿剛爬起來的身子又壓趴下去。


    “讓我看看,這個膽大包天、欺師滅祖的逆賊到底是誰?”一個聽起來有些耳熟的聲音笑吟吟地在她耳邊響起來,帶有慣常的滑音和顫音。


    榮慧卿一愣,緊接著頭皮一痛,左邊的丫髻被人抓住往上一扯,榮慧卿被迫抬起頭,映入她眼簾的,是孟林真這個死變態比美女還漂亮的麵龐。


    “死人妖!我呸!”榮慧卿一口啐到孟林真臉上,口水中夾著剛剛咬破嘴唇的鮮血,噴了孟林真半邊臉。


    孟林真沒想到榮慧卿奄奄一息了,還能反抗,不由大怒,出手就甩了兩個耳光,將她直接打暈過去。


    尚護法有些不忍,伸手一擋,將孟林真平平架了起來,嗬嗬笑著:“小孟啊,我們龍虎門的人,還輪不到你們皇運寺的人教訓吧?”


    孟林真修為不如尚護法,又嫌棄尚護法邋裏邋遢的樣子,連忙往後急退,順手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血水,冷冷地道:“這等欺師滅祖的賤人,你還當她是弟子?就不怕她以後反咬一口,將你們龍虎門全部拖下水?!”


    張呂依到底是女人,看著榮慧卿的樣子,半晌沒有說話。


    何新鮮在旁邊輕咳一聲,轉身對張呂依拱手行禮道:“門主,是不是該開審了?”


    張呂依醒過神,點頭道:“將她弄醒吧。”


    尚護法伸手往榮慧卿頭上輕點,將一股柔和的靈力注入。


    榮慧卿睜開眼睛,覺得兩頰火辣辣的疼,眼前依然冒著金星,心裏有些惡心,忍不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大概是被孟林真兩巴掌打成腦震蕩了……


    榮慧卿恍恍惚惚地想著,在地上坐起來,就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孟林真嫌惡地看了榮慧卿一眼,往後退了一步。


    一旁伺候的弟子忙過來使了個淨塵術,將榮慧卿吐出來的穢物都打掃幹淨。


    張呂依就在上首威嚴地問道:“榮慧卿,我且問你,你上個月妖獸夜襲的晚上,在哪裏?”


    榮慧卿心裏一沉。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些人抓她到這裏,是要問這件事!


    “在哪裏?——快說!”何新鮮跟著厲聲問道。


    殺戮之道的殺氣翻滾,往榮慧卿那邊纏繞過去。


    榮慧卿更加喘不過氣來,又不肯低頭認輸,掙紮良久,才能抬起頭,不卑不亢地反問:“我還想問你,為何最厲害的妖獸,那一天晚上,先去了我的洞府!”


    “是啊,為何最厲害的妖獸,先去了你的洞府呢?——是不是你們本來就是一夥的,相識的,所以它先去你的洞府?”孟林真搖著折扇,笑得雲淡風輕。


    榮慧卿大怒,可是想到自己不小心說了有歧意的話,隻好強行忍住怒氣,正色道:“那妖獸第一個挑了我的洞府又打又砸,還想要我的命!——敢問如果我跟它相識,它為何要將我的洞府夷為平地?還滿山的追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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