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夏極降臨,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了。


    聖門的人顯然不想驚動這未知的存在...


    即便自告奮勇的精英弟子也無法進入光霧。


    那茫茫的光明裏存在著奇異的力量會把他們推開。


    無論他們是通玄之中的何等境界,都無法做到進入。


    撤離在進行著。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環境裏安心待下去。


    而雲心閣,這個曾經造出了一個神話的地方,如今也再次進入了大魏各方勢力的視野。


    龐斑早早就令人去告知了魏國如今的女皇。


    神秘的女皇橫空出世,強大到了極致,冷豔高傲,可以享受這世上一切尊貴的殊榮,更可怕的是...女皇是無敵的存在。


    沒有誰能麵對女皇而不敗。


    即便龐斑也不能。


    所以,這位聖門門主格外好奇,如今世上最強國都的神秘女皇是如何成長的?她又遭遇過什麽?


    一個年幼時時常跟著母親四處行商的女孩,如何能在長大後,變得如此恐怖?


    去的人很快返回了。


    回報的信息是女皇在閉關。


    龐斑神色未變。


    隻是有條不紊地繼續把事情吩咐下去。


    撤離幫眾,甚至暫時搬遷聖門,隻留下必要的長老,精英弟子,以及他,駐守在這碧空山上,望著那神秘的光霧。


    ...


    ...


    夏極消化了第九殿閻王,從“遊戲世界”,鑽入陰間,與朱魘,第八殿交手,又被白閻羅,紅閻羅安排,而與白閻羅一起經過漫長的旅途,而回到了人間。


    這就是這段時間所有的故事。


    三十年,真是彈指便過。


    而他原本熟悉的人間,卻並沒有被陰間入侵,反倒是玄氣充裕。


    尤其是魏國。


    如今大魏,人才濟濟,神仙遍地。


    更有女皇高坐殿堂,雄霸四方。


    大雪下了一整個冬天。


    期間諸多強者紛紛來這光霧外探索,卻都是一無所獲,而返回了。


    久而久之...


    眾人對於這光霧的防範就降低了。


    雖然還將此處劃為禁區,可卻沒有那麽恐懼了。


    除夕之前的魔竹節到了。


    大雪裏,家家戶戶取出了冰凍的盈翠長竹,高高舉著。


    這已經成了風俗。


    紀念的是那已經遙遠的神臨之日。


    雖然不明白神為什麽要竹子。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孩子們舉著竹子玩起了比武遊戲。


    女子們拿著竹子,在茶館裏泡一壺茶。


    權貴們象征性地舉起竹子,辦一場盛宴。


    張燈結彩。


    熱鬧非凡。


    甚至天空時不時有飛劍,葫蘆掠過,也無人驚訝。


    此時的魏國,早已被稱為神國。


    魏都,又為神都。


    曾經需要使得心無暇才能達到的通玄,如今卻是變得極為容易,因為玄氣太過濃鬱,呼吸一口,甚至都有著那玄妙的氣息能鑽入五髒六腑。


    碧空城裏,更是在進行著冬日的節日。


    但熱鬧是他們的。


    湖心島,雲心閣前的怪物卻還在發呆...


    他已經堆了許多雪人,小女孩也玩膩了雪仗。


    “夏極,夏極!!”白閻羅尖叫著,推著身側的怪物。


    兩個小山般的瞳孔睜開。


    “那是煙花嗎?”


    小山般的瞳孔翻了翻...


    山腳下,時不時在雪夜裏竄出流星,然後在半空炸開,四散而驚豔,令人心動而覺到喜慶,和全家團圓的欣喜。


    白閻羅好奇地尖叫著:“是人類在過年嗎?”


    夏極隻是看了一眼,兩隻瞳孔就閉上了。


    他的記憶很模糊了。


    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要與這宇宙融合起來,在融合的過程裏,祖巫之體,白噩後的進度條才會讀到100,而讀到100的時候,也許自己...就會成為這個世界的天道。


    而如果自己還存有人性,這進度條就永遠不會開始。


    他腦海裏忽然閃過刹那的記憶。


    ...


    神明指了指天,天地混沌分出開,從灰色裏產生了光明和黑暗。


    於是神明就坐在光暗之間。


    但是呢,有一天,光暗的深處卻出現了洞窟。


    神靈就去彌補這洞窟。


    可沒想到的是,神卻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於是神明的軀體粉碎了,化作了一個一個守護世界的神獸。


    有些神獸進入了黑暗裏。


    有些神獸進入了光明裏。


    於是神明的靈魂碎裂了,化作了一點一點的星彩。


    星彩流溢在這世界上,繼續哺育著萬物。


    於是神明的念頭潰散了,化作了一條一條的法則。


    法則在世界上又帶來了秩序。


    可是神明卻再也沒有醒來,他已經與他所創造的世界,融為了一體。


    ...


    “所以,神明就是天道?天道死了...這宇宙需要一個新的天道?”


    怪物若有所思的呢喃著...


    它聲音很嘶啞,嘶啞到白閻羅已經聽不出清楚了。


    小女孩失去了魘氣,但卻奇異的擁有了童心。


    哪怕,她根本不是個人。


    “所以,就選中了我...這真氣天賦就是神明的軀體核心。


    這混沌道痕就是神明的靈魂核心麽?”


    夏極輕聲自言自語著。


    “所以,我隻要放開自己...任由自己陷入沉睡,那麽,在沉睡之後,我就會化作新的天道?與這一方宇宙重新融合在一起,然後去彌補‘洞窟’。”


    “洞窟,就是那兩條母河與這個世界的連接點吧?”


    “真的很安靜啊...”


    怪物一動不動。


    它幾乎已經確定了,當自己人性、記憶全部丟失的那一刻,它就會進入真正的“天道進化”之旅,然後等醒來,就會成為宇宙的一部分。


    這種感覺是自明的。


    夏極想了想,忽然低下頭。


    白閻羅剛好也抬起了頭。


    女孩的眼睛與小山般的瞳孔靜靜對視。


    夏極張開滿是獠牙的巨嘴,溫和說了聲:“新年快樂。”


    白閻羅緊緊抱住了他。


    而他又陷入了沉睡的狀態。


    一縷一縷灰發,如光霧裏的星河。


    ...


    “夏極,夏極...”


    尖叫聲從遙遠的地方出來。


    怪物睜開眼。


    “你...是?”怪物想了一會道,“小白?”


    但白閻羅卻笑著望著他,滿臉都是淚水。


    “怎麽了?”怪物問。


    白閻羅道:“我不想看你這樣,我難過。”


    “閻羅也會難過麽?


    隻是這世上終究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不是嗎?


    我還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幫我?”


    怪物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


    它每一句都會間隔很久時間。


    可白閻羅卻耐心的聽著。


    “你也好,紅閻羅也好,甚至...我隻見過一次的黑閻羅也好,你們為什麽這麽幫我?


    我的意識在消散,這意識將融入更大的意識裏...我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記得,但我想知道,小白,你能告訴我嗎?”


    問完之後。


    怪物又開始發呆了。


    “喂,夏極,別睡,你別睡!!”白閻羅推攘著他,“我們...還沒有失敗,還沒有。”


    “失敗什麽?”


    怪物忽然睜開眼,“你怎麽奇奇怪怪的,好像和我記憶裏的...誰來著?記得不得了,但你們很像,都是神神秘秘的。”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嗎?我告訴你...雖然這是隱秘,是絕不可言說的秘密,但我告訴你,你別睡了,好不好?”


    望著又閉上眼睛的夏極,白閻羅捏著小拳頭敲打著它的軀體。


    夏極旋即睜眼:“好。”


    白閻羅:...


    對視片刻。


    小女孩抱緊怪物,“因為,你是我最親愛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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