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就消腫了。”程嬈對尉赤說，“帶我去吃飯吧。”
尉赤能看出來她似乎是不太想提這件事兒。
跟她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下來，尉赤也摸準了一些她的脾氣。
所以，她不想提，他暫時就不問了。
其實程嬈去e國之前，尉赤就有過各種各樣的擔心，那個地方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亂”字兒可以形容的。
除了明麵上在鬥爭的兩邊勢力之外，e國還有其他組織在行動，國內局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就算真的出什麽事兒，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組織做的。
尉赤之前有去那邊出過任務，原本是想幫忙緩解一下局勢，但是他們對那個地方真的無能為力。
呆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撤退了。
“想吃什麽？”尉赤側目問程嬈。
這會兒時候不早了，從機場開到市區的話，估計就快十二點了。
要去，也隻能去那種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
程嬈想了一會兒，洋快餐她不愛吃，思來想去……好像隻有海底撈了。
於是，程嬈對尉赤說：“海底撈。”
尉赤：“嗯，成，你先排個號兒。”
程嬈“嗯”了一聲，掏出手機，在尉赤住的小區附近的那家海底撈門店排了個號兒。
拿到號之後，程嬈就把手機放回到兜裏了。
路上，尉赤問程嬈：“困不困？困就睡會兒。”
程嬈搖頭，“不困，睡了一路了。”
尉赤：“提前回來的事兒跟你媽說了沒？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
程嬈：“明天吧。”
尉赤：“也對，這會兒她估計睡了。”
程嬈沒接尉赤的話，轉過頭看向了窗外，頭靠在了玻璃窗上。
後來一路上程嬈都沒說話，一直都在胡思亂想。
沒多久又想起了先前在飛機上做過的那個夢，想到夢裏尉赤的那個表情，她打了個哆嗦。
這一下動作幅度有些大，尉赤看到之後，問程嬈：“很冷？”
“……沒。”程嬈搖了搖頭。
尉赤直接動手把空調調到了二十八度。
程嬈很快就感受到了一陣熱風。
**
到海底撈的時候，果然快十二點了。
不過，他們來的時間還算比較準，剛停車過來，正好輪到了他們的號。
尉赤拉著程嬈跟在服務員後麵，在雙人位前坐了下來。
點完餐之後，尉赤給程嬈倒了一杯酸梅湯。
程嬈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托著下巴看向了對麵的尉赤。
尉赤剛喝了一口酸梅湯，就瞧見程嬈這麽盯著她看，當即就緊張了，被嗆了一下，然後開始咳嗽。
他趕緊抽了一張紙巾，捂住了嘴，將身體轉向了後麵。
程嬈：“……”
咳嗽完之後，尉赤才問程嬈：“你看什麽？”
程嬈：“就是在想，你凶起來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尉赤被她逗笑：“你想看我凶你？”
程嬈；“有點好奇而已。”
尉赤：“那你就好奇著吧。”
程嬈：“你不表現一下？”
尉赤：“我舍不得凶你。”
其他是挺凶的，之前沈楊評價他，嚴肅起來的時候用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嚇得腿軟。
但是，這僅限於任務中。
私底下他雖然也不是溫柔那一卦的，但絕對不會平白無故跟人發脾氣。
尤其是對程嬈，他不舍得，也不敢。
“瞧你那點兒出息。”程嬈被尉赤的話逗笑了。
她的臉還是有些腫，笑起來的時候表情也不是很自然。
尉赤瞧見她這樣子，有些心疼。
他抬起手來，摸上程嬈的臉，“疼不疼？”
“現在沒那麽疼了。”程嬈搖了搖頭。
“呃，二位，上一下鍋底。”服務員剛端著鍋底過來，就瞧見的一對兒小情侶膩歪，頓時有些尷尬。
但尷尬歸尷尬，最後還是得打斷他們。
聽到服務員的話之後，尉赤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趕緊給他們讓開了。
後麵的菜也上得很快，等鍋沸騰之後，程嬈就開始往鍋裏放東西了。
她不太擅長做這種事兒，往鍋裏頭放豆腐的時候，不小心濺出了湯汁，手背被燙了一下。
很疼。
程嬈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兒把盤子扔了。
看到這一幕之後，尉赤直接把盤子從她手裏接過來，然後對她說：“你別動了，想吃什麽我給你下。”
程嬈“哦”了一聲，指了指旁邊的青筍：“這個。”
尉赤很聽話，程嬈說要吃什麽，他就給她煮什麽。
………
程嬈也是真餓了，一個人吃了好多。
一頓飯吃完，她的肚子都鼓起來了，撐到走路都有些困難。
“飽了嗎？”尉赤問程嬈。
程嬈下意識地抬起手來摸了一下肚子，“撐死了。”
尉赤：“哪兒能啊，你又吃得不多。”
程嬈被他逗樂了。她今天晚上這個吃法，他還覺得不多？
他應該是沒見過別的女人吃得有多少吧。
就拿蕭麓來說，她經常以要保持身材為由，每頓飯隻吃一丟丟。
還有她大學時候的室友也是這樣，有的人甚至兩三天都不吃飯。
程嬈這個飯量，其實已經算比較大的了。
“你知道別的女的吃多少嗎？”程嬈問尉赤。
尉赤搖頭：“不知道。”
程嬈：“你之前不是談過女朋友嗎，之前那些女朋友吃多少，你不記得了？”
程嬈這麽一提，尉赤便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他想了一下，之前談的那幾個女朋友，好像出來吃飯的時候都不怎麽動筷子。
有時候他催幾句，她們都會說“不餓”。
這麽一比，程嬈吃得好像確實比她們多。
尉赤撓了撓頭，“她們好像就不吃東西。”
程嬈被他這個形容逗笑了，“嗯，這是常態。”
“常態？”尉赤不解，“不吃東西怎麽活？”
程嬈沒回答，站起來走到尉赤麵前，抬起手來捏了一把他的臉，“傻子。”
“行了，你吃飽了咱們就回去。”這會兒正好有服務員路過，尉赤朝服務員招了招手，“麻煩買單！”
程嬈剛吃完火鍋，有些熱，所以沒穿外套就出去了。
尉赤在身後給她拎著包，把掛在椅背上的衣服拿起來，跟在程嬈身後走了出去。
尉赤追上程嬈，把衣服披在了程嬈身上，“穿上，太冷了，別感冒。”
………
“尉赤哥哥？！”
古月做夢都沒想到，夜裏跟朋友出來玩兒，竟然能碰上尉赤。
她驚喜得不行。
尉赤一聽到古月的聲音就頭大了，但是古月叫了他，他也不好不理人。
尉赤回頭看了一眼程嬈，生怕她誤會什麽。
不過，程嬈表現得倒是非常淡定。
就在這個時候，古月就往前走了一些，“尉赤哥哥，你也來這裏吃飯啊？”
尉赤：“嗯，吃完了，先走了。”
說到這裏，尉赤拉起程嬈就準備走。好不容易碰見他一回，古月哪裏甘心，“尉赤哥哥你別走啊，這位是……？不介紹一下嗎？”
尉赤被古月弄得有些不耐煩，他停下來看著古月，反問：“你腦子是不是不好，我都拉她的手了，你覺得她是誰？”
古月被尉赤說得臉色難看。程嬈從開始就沒說話。
她對古月其實是有印象的，之前去酒店找蕭麓的時候，她們還鬧過不愉快。
還有就是，之前她去找尉赤，也有看到他們兩個人走在一塊兒。
尉赤對自己不喜歡的人，一向都沒什麽耐心。
他就是這種直接的性格，不會因為對方是女性，就給她留麵子，更不會在明明不喜歡她的前提下還給她希望，這不是他的做事風格。
所以，該說的說完，尉赤就拉著程嬈走了。
程嬈倒是一直都沒有什麽反應，上車之後，尉赤側目看向了程嬈，動了動嘴唇，打算和她開口解釋：“古月她——”
“她喜歡你，看出來了。”程嬈接過了尉赤的話。
尉赤幹咳了一聲，“我又不喜歡她，我隻喜歡你。”
程嬈沒接話。尉赤以為她是生氣了，便試探性地問：“你生氣了？我私下沒跟她見過麵，你別——”
“沒生氣。”程嬈打斷他，提醒道：“開車吧。”
她這麽一說，尉赤也不好再解釋了，隻能點點頭，然後開車回家。
**
程嬈吃得很撐，回去洗澡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好像很長時間都沒吃過這麽多東西了。
她身上還有之前那兩個男人試圖侵犯她的時候留下來的痕跡，程嬈不太想讓尉赤看到這些，所以洗完澡之後，是披著浴巾出去的。
尉赤倒也沒在意這麽多，他本身就不是什麽細心的人，所以很好就糊弄過去了。
程嬈洗完澡之後，尉赤也去洗澡了。
他洗澡很快，洗完之後就關了燈躺在了程嬈身邊。
尉赤進來臥室的時候，程嬈已經閉上眼睛了。
尉赤以為她睡著了，所以動作特別輕。
他躺下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這會兒已經淩晨兩點鍾了。
其實，程嬈根本就沒有睡著，隻是閉上了眼睛。
她在床上躺著，毫無睡意。關上燈之後，程嬈翻了個身，坐了起來。
胃裏撐得難受，躺著根本就睡不著。
尉赤感覺到了她的動靜，於是問她：“我吵醒你了？”
“沒，睡不著。”程嬈淡淡地回了一句。
尉赤：“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說到這裏，他打開了床頭的燈。
這會兒程嬈身上隻穿了一件吊帶，他一開燈，就瞧見了她身上的痕跡。
有的紅裏帶著紫，有的紫裏帶著青。
尉赤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咬牙：“誰弄的？”
程嬈沒說話。她覺得有些難堪，抬起手來抓被子，準備蓋住。
但是尉赤根本沒給她這個機會，直接把被子拽到了一邊。
他將她拽到腿上，讓她坐到了他身上。
兩個人的距離陡然拉近，這些痕跡也就看得更加清晰。
尉赤恨得牙癢癢。他可以肯定，程嬈身上的這些痕跡，跟她臉上的傷口是有聯係的。
“別問了。”程嬈不太想解釋。
畢竟，被人侵犯不是什麽好事兒。
雖然對方沒有得逞，但是她自己想起來的時候，還是覺得挺惡心的。
一提到的這件事兒，程嬈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救她的那個人……
那熟悉的氣息，還有擁抱的感覺，絕對不會是她的幻覺。
如果蕭野真的還活著——那他為什麽不來見她？
是不愛她了，還是另外有苦衷？
不管是什麽原因，她都沒辦法接受。
“程嬈，我是你男朋友。”尉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我不想你遇到危險了也憋著不跟我說。”
聽到尉赤這麽說，程嬈下意識地動手攥緊了拳頭。
她抿了抿嘴唇，然後問尉赤：“如果我被別人侵犯，你會不會跟我分手？”
“……什麽意思？”聽到程嬈這麽問，尉赤的目光陡然冷卻下來，他眼底的溫柔瞬間被肅殺取代：“是誰？我斃了他——”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程嬈似乎對他的答案很執著。
“不會。”尉赤搖頭，“又不是你自願的，我隻會恨自己沒能保護好你。”
他說得很真誠。
程嬈知道，尉赤一直都不是那種會甜言蜜語的人，他既然這麽說了，就說明他真的是這麽想的。
程嬈突然就很感動。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在被侵犯之後還要再忍受這個世界的惡意，還有無緣無故的拋棄。
最初認識尉赤的時候，程嬈覺得他也是觀念有些迂腐的人，現在想想，應該是她對他有偏見。
程嬈抬起手來抱住了尉赤的脖子。“謝謝你。”
“你先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尉赤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她究竟經曆了什麽。
“沒有被侵犯，隻是差一點。”
大概是因為被他感動到了，所以就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了。
程嬈說，“有兩個男人，臉也是被他們打腫的。”
“操他媽的。”尉赤恨得牙癢癢，但是這種事情，他真的無能為力。
因為，他也不可能現在再跑去e國跟對方對峙。
就算他真去了，誰知道這些人在哪裏？
那麽亂的地方，每個組織都不可能有固定的集合點。
“不過他們已經死了。”程嬈抬起手來摸了一下尉赤的臉，“有人救了我。”
聽到這裏，尉赤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
“誰救的？”他習慣性地追問一句。
聽到尉赤這麽問，程嬈的身體略微僵硬了一下。
然後，她搖了搖頭：“不知道，後來我被帶到紅十字會那邊的了，應該是他們的人吧。”
“沒事兒就行。”尉赤摟緊她，“以後別去那麽危險的地方了，那種地方什麽畜生都有。”
尉赤根本不敢細想這件事兒，一想起來，就覺得後怕。
如果不是有人救了她——
程嬈沒回複尉赤的話，雙手纏著他的脖子，頭埋在了他的胸口，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就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尉赤知道，她大概是睡著了。
尉赤騰出一隻手來關了床頭的燈，然後把程嬈從身上抱下來，放到一邊，為她蓋好了被子。
實際上，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這樣照顧過別人，更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的天賦。
等把程嬈安頓好以後，尉赤自己也睡下了。
他其實已經很困了，頭剛碰著枕頭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
兩點鍾才睡，程嬈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一點。
她醒來的時候，尉赤已經起床了。
實際上尉赤今天也有些起得晚了，估計是因為昨天太累，所以今天早晨七點鍾才醒過來。
醒來以後，尉赤也沒再出去跑步了，出門兒買了個早餐就回來了。
程嬈一直沒醒，他也不忍心叫醒她，所以就隻能一個人在外麵等著了。
他本來是給程嬈準備了早飯，結果——
程嬈醒來的時候，已經到午飯時間了。
程嬈從臥室出來的時候也沒穿衣服，就穿著吊帶和下麵的一條短褲走出來了。
尉赤瞧見她這樣出來，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了她麵前，把手裏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小心感冒。”
“幾點了？”程嬈其實還有些沒睡醒，爬起來的時候也沒看時間。
尉赤說：“十一點多了。”
程嬈：“……”
原來她睡了這麽久。
程嬈揉了揉眼睛，“我去洗漱。”
“午飯想吃什麽？”尉赤想著，這會兒都中午了，就不給她吃早飯了。
“我想喝小米粥。”程嬈想了想，“你煮吧。”
尉赤：“哦……也行。”
雖然他不太會，但是小米粥這種東西也就是小米和水一起放鍋裏煮一煮，到也不難。
不過，他家裏頭沒小米。
尉赤想了想，對程嬈說：“我先出去買米，除了小米粥你還想吃什麽？”
程嬈：“別的吃不下了。”
昨天晚上那頓火鍋吃得過了，她感覺自己未來一周的時間內都不會想再吃口味重的東西了。
尉赤“嗯”了一聲，然後就穿上衣服出門了。
臨走的時候，他對程嬈說：“等會兒穿毛衣，家裏沒暖氣，冷。”
程嬈：“知道了。”
昨天一夜之後，她的臉沒之前腫得那麽厲害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不對勁兒，但是大致看過來基本沒什麽硬傷了。
尤其是眼皮那塊兒，現在也恢複了正常。
洗完臉刷完牙之後，程嬈照了一會兒鏡子。
昨天晚上睡了一覺，她頭發已經亂了。
短發不好打理，睡醒之後完全沒有型了。
程嬈打開水龍頭，掬了水隨便抓了幾下，看它稍微順眼了一些，就沒再繼續了。
然後，她聽了尉赤的話，去臥室裏穿上了毛衣和長褲。
家裏確實是有些冷的。
洛城是屬於那種冬天比較冷，但是還沒有暖氣的城市。
這會兒十二月了，差不多要到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家裏的溫度自然也高不到哪裏去。
穿好衣服之後，程嬈就坐在沙發上等尉赤回來了。
等了十幾分鍾，門鈴響了。
程嬈揉了揉肩膀，走上前去開門。
她本來以為是尉赤回來了，正準備問他為什麽不自己開門。
但是，打開門之後，卻看到了紀媛和尉鈞遼。
紀媛程嬈之前見過，所以她是認識的。
尉鈞遼雖然沒見過，但通過長相，她也可以判斷，這是尉赤的父親。
程嬈沒說話，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們。
她記得尉赤說過，他父母對他都不好。
既然如此，她就更沒必要跟他們客氣。
“你這是什麽意思，長輩過來了都不知道讓長輩進來嗎？”
上次那事兒之後，紀媛就對程嬈一肚子的不滿，後來沒少跟尉鈞遼提過。
今天一早，紀媛在大院裏晃悠的時候，碰上了古月。
古月跟紀媛提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兒。
後來，紀媛就回去拉著尉鈞遼過來了。
尉鈞遼本身也挺好奇程嬈的，所以也沒拒絕紀媛，跟著她一塊兒過來了。
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孩子，能讓尉赤這麽神魂顛倒的。
打開門兒看到程嬈的時候，尉鈞遼著實驚了一把。
她這樣子……怎麽看怎麽像未成年。
不過，她眼神裏帶著濃厚的敵意，這點尉鈞遼是看得出的。
“你好，我是尉赤的父親。”尉鈞遼和程嬈做了一下自我介紹，然後問她：“你是他女朋友吧？”
程嬈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側目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紀媛，然後反問：“她沒告訴你麽。”
她的聲音冷冷的，還帶了幾分不耐煩，聽起來好像一點兒都不想和他們聊天兒。
尉鈞遼倒是還不怎麽介意程嬈的態度，但是，紀媛就不一樣了。
她非常非常受不了程嬈這樣的眼神。
“哎你這是什麽態度啊？長輩問你問題，你就這麽回答嗎？”紀媛小聲嘟囔，“真是沒教養。”
程嬈發覺尉赤這個媽也真是夠矯情的，真是很難想象尉赤從小是在什麽環境裏頭長大的。
程嬈聽到紀媛評價她沒教養，抬眼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她眼神太冷了，看得紀媛有些心虛。
程嬈不想跟他們廢話，轉身走進了客廳。
“你看見了吧？”紀媛壓低了聲音對尉鈞遼說，“你兒子的眼光太差了！”
尉鈞遼沒說話，先拉著紀媛走到了客廳。
他們兩個人倒是也不需要招呼，進來之後就坐下來了。
程嬈在電視牆附近站著，沒說話。
紀媛上次一個人來的，跟程嬈說話的時候有所忌憚。
這次有尉鈞遼在，她什麽都不怕了。
坐下來之後，紀媛對程嬈說：“你懂不懂禮貌呀？長輩來了不倒水嗎？”
尉赤能看出來她似乎是不太想提這件事兒。
跟她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下來，尉赤也摸準了一些她的脾氣。
所以，她不想提，他暫時就不問了。
其實程嬈去e國之前，尉赤就有過各種各樣的擔心，那個地方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亂”字兒可以形容的。
除了明麵上在鬥爭的兩邊勢力之外，e國還有其他組織在行動，國內局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就算真的出什麽事兒，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組織做的。
尉赤之前有去那邊出過任務，原本是想幫忙緩解一下局勢，但是他們對那個地方真的無能為力。
呆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撤退了。
“想吃什麽？”尉赤側目問程嬈。
這會兒時候不早了，從機場開到市區的話，估計就快十二點了。
要去，也隻能去那種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
程嬈想了一會兒，洋快餐她不愛吃，思來想去……好像隻有海底撈了。
於是，程嬈對尉赤說：“海底撈。”
尉赤：“嗯，成，你先排個號兒。”
程嬈“嗯”了一聲，掏出手機，在尉赤住的小區附近的那家海底撈門店排了個號兒。
拿到號之後，程嬈就把手機放回到兜裏了。
路上，尉赤問程嬈：“困不困？困就睡會兒。”
程嬈搖頭，“不困，睡了一路了。”
尉赤：“提前回來的事兒跟你媽說了沒？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
程嬈：“明天吧。”
尉赤：“也對，這會兒她估計睡了。”
程嬈沒接尉赤的話，轉過頭看向了窗外，頭靠在了玻璃窗上。
後來一路上程嬈都沒說話，一直都在胡思亂想。
沒多久又想起了先前在飛機上做過的那個夢，想到夢裏尉赤的那個表情，她打了個哆嗦。
這一下動作幅度有些大，尉赤看到之後，問程嬈：“很冷？”
“……沒。”程嬈搖了搖頭。
尉赤直接動手把空調調到了二十八度。
程嬈很快就感受到了一陣熱風。
**
到海底撈的時候，果然快十二點了。
不過，他們來的時間還算比較準，剛停車過來，正好輪到了他們的號。
尉赤拉著程嬈跟在服務員後麵，在雙人位前坐了下來。
點完餐之後，尉赤給程嬈倒了一杯酸梅湯。
程嬈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托著下巴看向了對麵的尉赤。
尉赤剛喝了一口酸梅湯，就瞧見程嬈這麽盯著她看，當即就緊張了，被嗆了一下，然後開始咳嗽。
他趕緊抽了一張紙巾，捂住了嘴，將身體轉向了後麵。
程嬈：“……”
咳嗽完之後，尉赤才問程嬈：“你看什麽？”
程嬈：“就是在想，你凶起來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尉赤被她逗笑：“你想看我凶你？”
程嬈；“有點好奇而已。”
尉赤：“那你就好奇著吧。”
程嬈：“你不表現一下？”
尉赤：“我舍不得凶你。”
其他是挺凶的，之前沈楊評價他，嚴肅起來的時候用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嚇得腿軟。
但是，這僅限於任務中。
私底下他雖然也不是溫柔那一卦的，但絕對不會平白無故跟人發脾氣。
尤其是對程嬈，他不舍得，也不敢。
“瞧你那點兒出息。”程嬈被尉赤的話逗笑了。
她的臉還是有些腫，笑起來的時候表情也不是很自然。
尉赤瞧見她這樣子，有些心疼。
他抬起手來，摸上程嬈的臉，“疼不疼？”
“現在沒那麽疼了。”程嬈搖了搖頭。
“呃，二位，上一下鍋底。”服務員剛端著鍋底過來，就瞧見的一對兒小情侶膩歪，頓時有些尷尬。
但尷尬歸尷尬，最後還是得打斷他們。
聽到服務員的話之後，尉赤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趕緊給他們讓開了。
後麵的菜也上得很快，等鍋沸騰之後，程嬈就開始往鍋裏放東西了。
她不太擅長做這種事兒，往鍋裏頭放豆腐的時候，不小心濺出了湯汁，手背被燙了一下。
很疼。
程嬈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兒把盤子扔了。
看到這一幕之後，尉赤直接把盤子從她手裏接過來，然後對她說：“你別動了，想吃什麽我給你下。”
程嬈“哦”了一聲，指了指旁邊的青筍：“這個。”
尉赤很聽話，程嬈說要吃什麽，他就給她煮什麽。
………
程嬈也是真餓了，一個人吃了好多。
一頓飯吃完，她的肚子都鼓起來了，撐到走路都有些困難。
“飽了嗎？”尉赤問程嬈。
程嬈下意識地抬起手來摸了一下肚子，“撐死了。”
尉赤：“哪兒能啊，你又吃得不多。”
程嬈被他逗樂了。她今天晚上這個吃法，他還覺得不多？
他應該是沒見過別的女人吃得有多少吧。
就拿蕭麓來說，她經常以要保持身材為由，每頓飯隻吃一丟丟。
還有她大學時候的室友也是這樣，有的人甚至兩三天都不吃飯。
程嬈這個飯量，其實已經算比較大的了。
“你知道別的女的吃多少嗎？”程嬈問尉赤。
尉赤搖頭：“不知道。”
程嬈：“你之前不是談過女朋友嗎，之前那些女朋友吃多少，你不記得了？”
程嬈這麽一提，尉赤便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他想了一下，之前談的那幾個女朋友，好像出來吃飯的時候都不怎麽動筷子。
有時候他催幾句，她們都會說“不餓”。
這麽一比，程嬈吃得好像確實比她們多。
尉赤撓了撓頭，“她們好像就不吃東西。”
程嬈被他這個形容逗笑了，“嗯，這是常態。”
“常態？”尉赤不解，“不吃東西怎麽活？”
程嬈沒回答，站起來走到尉赤麵前，抬起手來捏了一把他的臉，“傻子。”
“行了，你吃飽了咱們就回去。”這會兒正好有服務員路過，尉赤朝服務員招了招手，“麻煩買單！”
程嬈剛吃完火鍋，有些熱，所以沒穿外套就出去了。
尉赤在身後給她拎著包，把掛在椅背上的衣服拿起來，跟在程嬈身後走了出去。
尉赤追上程嬈，把衣服披在了程嬈身上，“穿上，太冷了，別感冒。”
………
“尉赤哥哥？！”
古月做夢都沒想到，夜裏跟朋友出來玩兒，竟然能碰上尉赤。
她驚喜得不行。
尉赤一聽到古月的聲音就頭大了，但是古月叫了他，他也不好不理人。
尉赤回頭看了一眼程嬈，生怕她誤會什麽。
不過，程嬈表現得倒是非常淡定。
就在這個時候，古月就往前走了一些，“尉赤哥哥，你也來這裏吃飯啊？”
尉赤：“嗯，吃完了，先走了。”
說到這裏，尉赤拉起程嬈就準備走。好不容易碰見他一回，古月哪裏甘心，“尉赤哥哥你別走啊，這位是……？不介紹一下嗎？”
尉赤被古月弄得有些不耐煩，他停下來看著古月，反問：“你腦子是不是不好，我都拉她的手了，你覺得她是誰？”
古月被尉赤說得臉色難看。程嬈從開始就沒說話。
她對古月其實是有印象的，之前去酒店找蕭麓的時候，她們還鬧過不愉快。
還有就是，之前她去找尉赤，也有看到他們兩個人走在一塊兒。
尉赤對自己不喜歡的人，一向都沒什麽耐心。
他就是這種直接的性格，不會因為對方是女性，就給她留麵子，更不會在明明不喜歡她的前提下還給她希望，這不是他的做事風格。
所以，該說的說完，尉赤就拉著程嬈走了。
程嬈倒是一直都沒有什麽反應，上車之後，尉赤側目看向了程嬈，動了動嘴唇，打算和她開口解釋：“古月她——”
“她喜歡你，看出來了。”程嬈接過了尉赤的話。
尉赤幹咳了一聲，“我又不喜歡她，我隻喜歡你。”
程嬈沒接話。尉赤以為她是生氣了，便試探性地問：“你生氣了？我私下沒跟她見過麵，你別——”
“沒生氣。”程嬈打斷他，提醒道：“開車吧。”
她這麽一說，尉赤也不好再解釋了，隻能點點頭，然後開車回家。
**
程嬈吃得很撐，回去洗澡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好像很長時間都沒吃過這麽多東西了。
她身上還有之前那兩個男人試圖侵犯她的時候留下來的痕跡，程嬈不太想讓尉赤看到這些，所以洗完澡之後，是披著浴巾出去的。
尉赤倒也沒在意這麽多，他本身就不是什麽細心的人，所以很好就糊弄過去了。
程嬈洗完澡之後，尉赤也去洗澡了。
他洗澡很快，洗完之後就關了燈躺在了程嬈身邊。
尉赤進來臥室的時候，程嬈已經閉上眼睛了。
尉赤以為她睡著了，所以動作特別輕。
他躺下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這會兒已經淩晨兩點鍾了。
其實，程嬈根本就沒有睡著，隻是閉上了眼睛。
她在床上躺著，毫無睡意。關上燈之後，程嬈翻了個身，坐了起來。
胃裏撐得難受，躺著根本就睡不著。
尉赤感覺到了她的動靜，於是問她：“我吵醒你了？”
“沒，睡不著。”程嬈淡淡地回了一句。
尉赤：“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說到這裏，他打開了床頭的燈。
這會兒程嬈身上隻穿了一件吊帶，他一開燈，就瞧見了她身上的痕跡。
有的紅裏帶著紫，有的紫裏帶著青。
尉赤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咬牙：“誰弄的？”
程嬈沒說話。她覺得有些難堪，抬起手來抓被子，準備蓋住。
但是尉赤根本沒給她這個機會，直接把被子拽到了一邊。
他將她拽到腿上，讓她坐到了他身上。
兩個人的距離陡然拉近，這些痕跡也就看得更加清晰。
尉赤恨得牙癢癢。他可以肯定，程嬈身上的這些痕跡，跟她臉上的傷口是有聯係的。
“別問了。”程嬈不太想解釋。
畢竟，被人侵犯不是什麽好事兒。
雖然對方沒有得逞，但是她自己想起來的時候，還是覺得挺惡心的。
一提到的這件事兒，程嬈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救她的那個人……
那熟悉的氣息，還有擁抱的感覺，絕對不會是她的幻覺。
如果蕭野真的還活著——那他為什麽不來見她？
是不愛她了，還是另外有苦衷？
不管是什麽原因，她都沒辦法接受。
“程嬈，我是你男朋友。”尉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我不想你遇到危險了也憋著不跟我說。”
聽到尉赤這麽說，程嬈下意識地動手攥緊了拳頭。
她抿了抿嘴唇，然後問尉赤：“如果我被別人侵犯，你會不會跟我分手？”
“……什麽意思？”聽到程嬈這麽問，尉赤的目光陡然冷卻下來，他眼底的溫柔瞬間被肅殺取代：“是誰？我斃了他——”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程嬈似乎對他的答案很執著。
“不會。”尉赤搖頭，“又不是你自願的，我隻會恨自己沒能保護好你。”
他說得很真誠。
程嬈知道，尉赤一直都不是那種會甜言蜜語的人，他既然這麽說了，就說明他真的是這麽想的。
程嬈突然就很感動。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在被侵犯之後還要再忍受這個世界的惡意，還有無緣無故的拋棄。
最初認識尉赤的時候，程嬈覺得他也是觀念有些迂腐的人，現在想想，應該是她對他有偏見。
程嬈抬起手來抱住了尉赤的脖子。“謝謝你。”
“你先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尉赤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她究竟經曆了什麽。
“沒有被侵犯，隻是差一點。”
大概是因為被他感動到了，所以就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了。
程嬈說，“有兩個男人，臉也是被他們打腫的。”
“操他媽的。”尉赤恨得牙癢癢，但是這種事情，他真的無能為力。
因為，他也不可能現在再跑去e國跟對方對峙。
就算他真去了，誰知道這些人在哪裏？
那麽亂的地方，每個組織都不可能有固定的集合點。
“不過他們已經死了。”程嬈抬起手來摸了一下尉赤的臉，“有人救了我。”
聽到這裏，尉赤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
“誰救的？”他習慣性地追問一句。
聽到尉赤這麽問，程嬈的身體略微僵硬了一下。
然後，她搖了搖頭：“不知道，後來我被帶到紅十字會那邊的了，應該是他們的人吧。”
“沒事兒就行。”尉赤摟緊她，“以後別去那麽危險的地方了，那種地方什麽畜生都有。”
尉赤根本不敢細想這件事兒，一想起來，就覺得後怕。
如果不是有人救了她——
程嬈沒回複尉赤的話，雙手纏著他的脖子，頭埋在了他的胸口，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就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尉赤知道，她大概是睡著了。
尉赤騰出一隻手來關了床頭的燈，然後把程嬈從身上抱下來，放到一邊，為她蓋好了被子。
實際上，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這樣照顧過別人，更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的天賦。
等把程嬈安頓好以後，尉赤自己也睡下了。
他其實已經很困了，頭剛碰著枕頭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
兩點鍾才睡，程嬈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一點。
她醒來的時候，尉赤已經起床了。
實際上尉赤今天也有些起得晚了，估計是因為昨天太累，所以今天早晨七點鍾才醒過來。
醒來以後，尉赤也沒再出去跑步了，出門兒買了個早餐就回來了。
程嬈一直沒醒，他也不忍心叫醒她，所以就隻能一個人在外麵等著了。
他本來是給程嬈準備了早飯，結果——
程嬈醒來的時候，已經到午飯時間了。
程嬈從臥室出來的時候也沒穿衣服，就穿著吊帶和下麵的一條短褲走出來了。
尉赤瞧見她這樣出來，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了她麵前，把手裏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小心感冒。”
“幾點了？”程嬈其實還有些沒睡醒，爬起來的時候也沒看時間。
尉赤說：“十一點多了。”
程嬈：“……”
原來她睡了這麽久。
程嬈揉了揉眼睛，“我去洗漱。”
“午飯想吃什麽？”尉赤想著，這會兒都中午了，就不給她吃早飯了。
“我想喝小米粥。”程嬈想了想，“你煮吧。”
尉赤：“哦……也行。”
雖然他不太會，但是小米粥這種東西也就是小米和水一起放鍋裏煮一煮，到也不難。
不過，他家裏頭沒小米。
尉赤想了想，對程嬈說：“我先出去買米，除了小米粥你還想吃什麽？”
程嬈：“別的吃不下了。”
昨天晚上那頓火鍋吃得過了，她感覺自己未來一周的時間內都不會想再吃口味重的東西了。
尉赤“嗯”了一聲，然後就穿上衣服出門了。
臨走的時候，他對程嬈說：“等會兒穿毛衣，家裏沒暖氣，冷。”
程嬈：“知道了。”
昨天一夜之後，她的臉沒之前腫得那麽厲害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不對勁兒，但是大致看過來基本沒什麽硬傷了。
尤其是眼皮那塊兒，現在也恢複了正常。
洗完臉刷完牙之後，程嬈照了一會兒鏡子。
昨天晚上睡了一覺，她頭發已經亂了。
短發不好打理，睡醒之後完全沒有型了。
程嬈打開水龍頭，掬了水隨便抓了幾下，看它稍微順眼了一些，就沒再繼續了。
然後，她聽了尉赤的話，去臥室裏穿上了毛衣和長褲。
家裏確實是有些冷的。
洛城是屬於那種冬天比較冷，但是還沒有暖氣的城市。
這會兒十二月了，差不多要到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家裏的溫度自然也高不到哪裏去。
穿好衣服之後，程嬈就坐在沙發上等尉赤回來了。
等了十幾分鍾，門鈴響了。
程嬈揉了揉肩膀，走上前去開門。
她本來以為是尉赤回來了，正準備問他為什麽不自己開門。
但是，打開門之後，卻看到了紀媛和尉鈞遼。
紀媛程嬈之前見過，所以她是認識的。
尉鈞遼雖然沒見過，但通過長相，她也可以判斷，這是尉赤的父親。
程嬈沒說話，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們。
她記得尉赤說過，他父母對他都不好。
既然如此，她就更沒必要跟他們客氣。
“你這是什麽意思，長輩過來了都不知道讓長輩進來嗎？”
上次那事兒之後，紀媛就對程嬈一肚子的不滿，後來沒少跟尉鈞遼提過。
今天一早，紀媛在大院裏晃悠的時候，碰上了古月。
古月跟紀媛提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兒。
後來，紀媛就回去拉著尉鈞遼過來了。
尉鈞遼本身也挺好奇程嬈的，所以也沒拒絕紀媛，跟著她一塊兒過來了。
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孩子，能讓尉赤這麽神魂顛倒的。
打開門兒看到程嬈的時候，尉鈞遼著實驚了一把。
她這樣子……怎麽看怎麽像未成年。
不過，她眼神裏帶著濃厚的敵意，這點尉鈞遼是看得出的。
“你好，我是尉赤的父親。”尉鈞遼和程嬈做了一下自我介紹，然後問她：“你是他女朋友吧？”
程嬈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側目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紀媛，然後反問：“她沒告訴你麽。”
她的聲音冷冷的，還帶了幾分不耐煩，聽起來好像一點兒都不想和他們聊天兒。
尉鈞遼倒是還不怎麽介意程嬈的態度，但是，紀媛就不一樣了。
她非常非常受不了程嬈這樣的眼神。
“哎你這是什麽態度啊？長輩問你問題，你就這麽回答嗎？”紀媛小聲嘟囔，“真是沒教養。”
程嬈發覺尉赤這個媽也真是夠矯情的，真是很難想象尉赤從小是在什麽環境裏頭長大的。
程嬈聽到紀媛評價她沒教養，抬眼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她眼神太冷了，看得紀媛有些心虛。
程嬈不想跟他們廢話，轉身走進了客廳。
“你看見了吧？”紀媛壓低了聲音對尉鈞遼說，“你兒子的眼光太差了！”
尉鈞遼沒說話，先拉著紀媛走到了客廳。
他們兩個人倒是也不需要招呼，進來之後就坐下來了。
程嬈在電視牆附近站著，沒說話。
紀媛上次一個人來的，跟程嬈說話的時候有所忌憚。
這次有尉鈞遼在，她什麽都不怕了。
坐下來之後，紀媛對程嬈說：“你懂不懂禮貌呀？長輩來了不倒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