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山的夜晚,沉寂而寒冷。[ h a o ]


    劉偉鴻的房間裏,馬吉昌和他對麵而坐。


    馬吉昌雙眉緊蹙,頗有憂色。


    慕新民、王化文和縣裏來的其他幹部,都在夾山區住下了。一般來,以往很少有縣領導在夾山區過夜,都是當天來當天走。夾山的條件,實在是太差了,完全沒有任何娛樂活動,領導們怎麽呆得住呢?隻有蹲點的領導,偶爾會住上一兩天,那是工作需要,沒體例,哪怕做個樣子也是必須的。


    現在,慕新民以縣委書記之尊,竟然在夾山區住下來了。原本馬吉昌想邀請慕書記一起打打撲克牌,這是夾山晚上唯一的娛樂了。以往其他蹲點的縣領導在夾山過夜,都是這種娛樂。區裏幹部陪著打打撲克,吃點宵夜,算是對領導的尊敬。


    就這麽個條件了。


    固然打牌是純娛樂,不打賭的。


    九十年代早期的偏僻山區,基層幹部的思想相對來還比較純粹,還沒有學會在牌桌上做“常敗將軍”。那是特意輸錢給領導呢。夾山的幹部,連工資都不一定能發全,就更加沒有餘錢剩米去“孝敬”領導了。


    不過馬吉昌這個放置,被縣委辦主任王化文攔住了。


    不知道慕書記是個什麽脾性,還是不要隨便去邀請他打牌的好。通常這種活動,產生在比較親近的人之間。大家和慕書記差不多還是初度見麵,就請書記打牌,未免唐突。


    於是馬吉昌便艾排好縣領導的住宿”又叮嚀食堂的工作人員,在九點鍾左右給領導們送點宵夜過去,便徑直去了劉偉鴻的住處。


    劉偉鴻卻是好整以暇地在看書。


    “書記,慕書記怎麽能這樣呢?”


    馬吉昌忍不住發了年牢騷。


    劉偉鴻微微一笑”倒也能夠理解馬吉昌心裏的鬱悶。今天慕新民的表示,著實讓區裏的幹部心中忐忑不安。慕新民參觀了飼料廠和機械廠,獨獨不去看奶製品廠。


    伺料廠的情況,著實喜人。車間裏忙碌不堪,每個工人都沒有絲毫閑暇。縱算縣裏和區裏的領導都過來了,也沒有工人和他們搭訕話,沒時間。隻有車間管理人員過來相陪”將情況詳細介紹給縣委書記。銷售科更是熱鬧,好幾個老板圍在那裏吵喧嚷嚷,手裏拿著硬紮紮的票子,唰唰作響,紛繁要馬上提貨。還有老板很氣惱地指責飼料廠的領導話不算話,明明好了給他的貨,已經等了一整天了”都不見蹤影,這是不講信譽的行為!


    銷售科的幾個人便陪著笑臉,又是倒茶又是敬煙,不住地解釋。


    實在是要貨的處所太多了,工廠三班倒,開足馬力生產都來不贏,原材料的供應,也不是那麽順暢。當初誰能想到銷售情況會這麽好?


    見到這種情形,劉偉鴻卻是比較滿意。


    現在看上去,伺料廠是百分之百的,“賣方市場”銷售科的幾個人還能這麽,“低三下四”陪笑臉,沒有擺出一副“店大欺客”的囂張嘴臉,這就很好。


    有了市場競爭意識哦眼下生意好,不見得以後還是這麽熱銷。如果銷售人員太勢利,就要獲咎客人了。一旦競爭敵手多起來,那些客人們隻怕轉身就跑了。


    供不該求的時候還能這麽客氣”那就很不錯子。


    慕新民對同料廠的成績,也十分肯定。


    接下來參觀機械廠,雖然情況沒有伺料廠那麽“火爆”也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樣子。機器轟鳴,工人們忙碌不堪。領導進去的時候,一名五十幾歲的老師傅正在大發雷霆,對著兩名年輕夥子指手畫腳,罵了個狗血噴頭。


    這名老師傅頭發花白,穿戴油膩膩的勞動布工作服,黑呼呼的手裏拿著一個切割件,滿嘴口沫橫飛。對蜂擁而進的縣區領導,視而不見,隻管罵。


    見了這一幕,馬吉昌便很尷尬。


    慕新民卻看得饒有興趣。


    劉偉鴻笑著告訴慕新民,這位老師傅,就是機械廠的生產廠長,整個機械廠的生產調劑,都由他一手掌控,乃是事實上的“最高領導”。


    慕新民更加訝異了,這個樣子,哪裏有半點生產廠長的架勢?


    劉偉鴻便解釋,眼下機械廠的技師實在過於缺乏,剛剛培訓的學徒伢子,尚不克不及零丁操作,必須有師傅指點。老廠長閑不住,往往會穿上工作服,親自操刀,還帶了幾個徒弟。這位老廠長,正經是某個軍工廠的高級工程師,是所有技師之中職稱最高的,技藝也是最好。因此在機械廠威望極高,沒有任何人敢於和他頂撞。


    瞧這個架勢,一準是那兩名學徒操作失誤,將切割件弄壞了,這才惹得老頭子雷霆大怒。


    越是這種技術幹部,越是較真。技術上的事情,可來不得半點虛假。老頭子脾氣極壞,機械廠開工以來,幾乎所有幹部工人,都被他罵了個遍,包含區裏任命的正式廠長亦不例外。有人不服氣,將狀告到了劉偉麵前。結果又被訓偉鴻罵了一頓。


    自己沒本領,弄欠好,還禁絕人家罵了?


    劉偉鴻立即趕赴機械廠,召開幹部職工大會,完全肯定了老頭子的做法,公然為老頭子撐腰。


    都“棍棒底下出孝子”工廠也是這個樣子。草創階段,不樹立技術幹部的絕對權威,這個工廠生產的產品,質量上就不會有任何包管。老頭子便“趾高氣揚”在大會上道,隻要誰在技術上跨越了他,發現了他的失誤,也可以當眾罵他,自己絕對虛心接受,絕不還口。


    事實上老頭子為人是極好的,從不藏私,無論是誰”隻要向他請教,都盡心盡力地指點,手把手地教。這樣的幹部”在劉偉鴻眼中簡直就是寶貝,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個,那還不當菩薩般供起來?


    隨行的宣傳部幹事,便急忙將這一幕拍了下來。


    慕新具上前去,笑著止住了老廠長的雷霆之怒,和他攀談了好幾分鍾。


    自然,這一切宣傳幹事們也是會記錄下來的”這是多好的素材?


    慕新民對伺料廠和機械廠都很滿意,至少口頭上給了十足的肯定。夾山區的幹部們也是喜笑顏開。不過接下來,就不是那麽愉快了。


    劉偉鴻邀請慕新民前往參觀正在興建的奶製品廠。慕新民卻搖頭拒絕了,拒絕的理由讓人駭然失色資本主義的工具,沒什麽好看的。


    這是什麽話?


    當初劉偉鴻處心積慮,甚至在江口市“大開殺戒”將許貴生許唯眾父子雙雙下獄”這才撤銷了胖子麟的顧慮,讓他終於下定決心前來夾山這鳥不拉屎的處所投資五十萬美金建廠,成為林慶縣有史以來第一個投資的外商。


    眼見得工廠已經就要竣工,奶牛養殖也開始了,農民朋友們幹勁十足,縣委書記卻來了這麽一句“資本主頭的工具”叫人情何以堪?


    “書記,慕書記這個話要是傳出去,會引起混亂的。大家哪裏還有心思養奶牛?要是給香港老板知道了,隻怕會跑失落,再不來了!”


    馬吉昌氣憤憤地道。


    奶製品廠的引進和建設,都是劉偉鴻一手規畫。但養奶牛卻是馬吉昌一一落實下去的,花了很多心血。若是最後釀成竹籃吊水一場空,馬吉昌可真不知道該如何向那些農戶交代了。劉書記和區委會區公所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望”立時便會毀於一旦,從此之後”農民朋友們哪裏還會再相信幹部們的話?並且奶牛養殖戶的損失,又怎麽賠?


    劉偉鴻想了想,忽然道:“吉昌,看我們夾山是不是應該建一個像樣一點的招待所了。另外,也要搞個片子院或者錄像廳之類的。否則,我們的夜生活實在太單調了,晚上除打牌,就沒另外。這很容易引起打賭之風盛行。”


    “?”


    馬吉昌睜大了眼睛,一時回不過神來。


    這都哪跟哪?不是在著奶製品廠的事情嗎,怎麽一轉眼劉書記就想到招待所和錄像廳上頭去了。這位“老大”的思維真是跳躍性的,叫馬吉昌如年跟得上?


    “書記?”


    馬吉昌疑惑不解地叫了一晃劉偉鴻擺擺手,道:“吉昌,奶製品廠的事情,不要擔憂。正式簽了合同的。香港老板可不克不及跑就跑,咱們也不克不及不幹就不幹。縣裏要想毀約,那可得賠人家很多錢。慕書記恐怕也難得做這個賠錢的決定。咱們該怎麽做還怎麽做,不睬他。我卻是覺得,現在應該開始規畫夾山鎮的擴建事宜了。”


    馬吉昌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回事,心裏頭壓著的大石頭,略略放了下來,開始順著劉偉鴻的思路想問題,道:“嗯,確實是有需要搞個好點的招待所了,飯店也要搞一個,錄像廳搞一個也好。這個事,等慕書記走了之後,我們開會研究一下,看怎麽樣?”


    “行。是區長,這些事情都由去做主,我就是提個醒,然後坐享其成。”


    劉偉鴻笑著道,神態很是輕鬆。


    ps:豆子惹的禍開新書啦!叫個什麽《活色生梟》?這子又亂改成語啦,跟餡餅一樣沒文化!這個書是架空曆史的,主角據很無恥,很生活,很糜爛真正梟雄,任性且善謀;凶狠卻多情。江山、美人,活色生梟。叉叉的,曆史就是好,穿到古代去,再糜爛也不會被人什麽種馬,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喜歡曆史輕的者,多多去捧場,肯定能讓看得很泛動!


    感謝我的大逆不道萬賞,恭喜兄長成為《官家》新護法!


    感謝不看書要死、迦南學院應屆生、口袋、梟億、劉瀾、叫am喲、舞雨芷劍、嘻嘻哈哈談戀愛、女明月照樓女、中升楓等等書友的打賞!


    周一淩晨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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