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抓到好的東西,主人家高興,大家也都高興,若是抓到不好的東西,那就要那能說會道的來把事情給圓回來了,若是實在圓不過來,那大家都會比較有模切地保持沉默,或者說這次不算數,要重新來過,這樣的也不是沒有過的。


    雲兮總還算是比較叫探春省心,第一把就抓到了還算說的過去的東西。所以是皆大歡喜,事情進展的無比順利,探春這一天聽到的吉祥話,隻怕比自己這些年聽到的還多,期間還見了許多之前並沒有見過的人,有些是從太妃那邊的關係過來的,太妃之前與探春關係不大好,自然也懶得把自己的關係介紹給探春,但是這次送帖子的時候,她竟然主動要了些帖子送過去,雖說人到了之後探春大多也不知該如何招待,還是要太妃親自照顧,但畢竟把人介紹給探春認識了,以後可以彼此送帖子了。


    雖說這代表著太妃對自己的認可,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說心裏話,探春其實並不想認識這麽多的人,她其實忙的很,自己的事情已經忙的焦頭爛額,實在沒有時間再去時不時地給某位老太太賀個壽,給哪家新添的孩子過個滿月,更糟糕的是,這些人身份不一般,認真算起來,許多還都是宗室之親,探春也不敢就隨便打發個人送個賀禮就算的,即便是不大熟悉,實在無話可說,人家既然送了帖子來,那探春就不得不費心費力地坐了轎子去人家家裏坐一會兒。


    但是人情往來本是避免不了的麻煩,想想自己的寶姐姐,不過是剛嫁過去就要幫著潘望舒料理他的官場之中有交情的那些官太太了,水彥尋到現在也沒說叫自己跟那些人多聯絡聯絡感情,已經叫探春很是感激了,但是這次是太妃把人引薦過來的,探春可不敢大意,不僅要每次送帖子來的時候都要去,還要精心準備禮物,甚至連服飾都要好好搭配。


    探春也是在這之後才恍然發現,一直以來自己過的是多麽的輕鬆,隻是現在,之前那樣的好時光是一去不複返了。


    更重要的是,人情送往,東西都入了庫房,但是要準備禮物的時候,難免會有找不到合適的時候,就要托人再去買,就好比前朝公主,錢家老太太過壽,那東西就不能隨便送,必須要那貴重就精巧的,大筆的銀子又要花出去,這叫探春很是心疼,心疼之餘便想起水彥尋之前借自己的十萬兩銀子來,他們兩人之間也沒什麽不可說的,所以便問了問他。


    水彥尋笑的高深莫測,“夫人不必擔心,不出半月,必定把錢給你要回來。”


    探春笑道:‘看來王爺又有什麽好主意了,不知可否透露一二,也好叫我提前高興高興?’


    “天機不可泄露。”水彥尋繼續高深莫測。


    探春也沒有再問,不過九日之後水彥尋便拿著一張十萬兩的銀票交到了探春的手裏,這個時候探春才知道原來是他讓薛蟠和馮紫英合夥設了一個仙人跳。


    如今的戶部尚書是剛上位的,平生兩大愛好,喝酒和美女,找了個機緣讓薛蟠和馮紫英與他認識之後便時不時地叫他出來喝點兒酒,每次喝酒必設在長虹院,一來二去三人熟了,若論玩兒,誰也玩不過薛蟠這個從小玩到大的人,何況還有馮紫英在一旁出謀劃策,所以把這位新上任的戶部尚書哄的是暈頭轉向。


    看著三人關係差不多了,薛蟠便帶著他悄悄地去了城郊的一個道姑廟,做官的逛窯子,總還是不敢明目張膽,但是這道姑廟就不一樣了,知道這個地方的人不多,裏麵的姑娘卻長的各個水靈,果然這位大人來了一次之後就愛上了,尤其是其中有一位叫做仙姑的,很是得這位大人的歡心,這人原是薛蟠一早安排好的,對這位大人的喜好都了如指掌,兩邊互通有無,自然是哄的他更加高興。


    隻是後來卻不行了,原來是這位道姑跟著他時間長了,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他是當朝一品大員,戶部尚書,所以先是提出要把自己接出去,立自己做個偏房,這實在是辦不到的,別說是立一個道姑做偏房,傳出去叫那幫都大夫們要了自己的命,就是窯子裏的姑娘也不敢娶回家中啊。


    仙姑這個要求提出來,就是等著他討價還價的,所以在他哭喊著絕對辦不到之後,她也很是好心地表達了理解,然後要他出一萬兩銀子的封口費,從此兩人不相往來。


    這位大人雖然垂涎仙姑的美貌,但是事關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少不得要忍痛割愛,答應了這個要求,隻是不見她容易,那一萬兩銀子卻去哪裏找。


    他家中本有河東獅,本就對自己的銀錢管的嚴,每每從項目裏克扣一點兒銀子回去都少不得被她搜出來,所以他雖然貪了不少,但都不在自己手中,如今保命要緊,自然要想辦法籌措出這一萬兩。


    人是薛蟠帶他認識的,如今被人拿住把柄獅子大開口,他又拿不出這些銀子,隻好去找薛蟠,他的意思是薛蟠再厲害也不過是一介商人,而自己是一品朝廷大員,且還是主管戶部的肥差,跟他說一聲,這一萬兩銀子想必會乖乖奉上。


    但薛蟠的本意是要叫水彥尋跟他要軍餉,自然不肯拿這筆銀子,他背後有人撐腰,且是多年的皇商,說實話,還不把這人怎麽看在眼裏,如今又得了水彥尋的指示,所以撒了個謊,說是自己最近周轉不齊,並沒有閑著的銀子,不過若是大人著急要,自己也少不得要去籌措籌措。


    隻是回頭就把消息報告給了水彥尋,這邊水彥尋馬不停蹄地找到戶部尚書,說是要年前那筆軍餉,抽成還是十分之一。


    這位大人如今正是著急用銀子的時候,更是不肯答應這十分之一,雖說薛蟠幫自己墊的那一萬兩大可以不還,但是這兩萬兩也一點兒都不能少。


    所以第一次談,兩人沒有談攏。


    然後那道姑也不知是從誰那裏得到的消息,竟然堵到了他上朝的路上,他這下著了急,連忙去催薛蟠,隻是下人卻說,薛大爺外出籌措銀子去了,他見不到人,卻也沒有脾氣可發,人家就是為自己籌措銀子,怎麽好再怪人家。


    隻是這籌措銀子。一連三天都不見人影,而那邊仙姑已經威脅要把消息透露給都大夫了,於是他不得不再一次硬著頭皮去找薛蟠,這次得到的答複還是薛大爺去籌措銀子了,他實在忍不住便問了一句去哪裏籌措銀子了,怎麽到現在也不見回來,然後下人笑著告訴他,薛大爺回南京了。


    得,這下,咱們這位大人是真的沒招兒了,他知道這位薛大爺做事不靠譜,但沒有想到竟然如此不靠譜,自己叫他找銀子,他竟然找到南京去了,心中氣歸氣,他也沒有辦法,薛蟠這條線算是徹底斷了,仙姑那邊逼的越來越緊,不得已他隻好主動找到了水彥尋,說是這次可以隻抽十分之一。水彥尋笑著點頭答應了下來,至於下次,那下次再說,他若是願意還可以讓他多有幾次豔遇。


    你問銀子既然還在自己手裏,為何不直接用銀子,還要找水彥尋。實在是他膽子再大也不敢私動軍餉,這要是經過了水彥尋的手,銀子交到了他的手裏,自己拿的那一萬兩,頂多算是貪汙,而且水彥尋也是跟自己綁在一根繩子上的,但是若是他直接動了軍餉,到時候水彥尋就可以置身事外,所以的罪責都要他一個人承擔,他才沒有那麽傻,所以要把水彥尋拖下水而已。


    水彥尋不是不知道他的打算,正是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才能設計出這麽一個計策來。


    因他著急用銀子,所以事情辦的很是爽快,,當天就從戶部提了十萬兩銀子交到了水彥尋的手裏,去軍隊找賬房登過記之後,水彥尋給了他一張一萬兩的銀票,還沒捂熱呢,那邊仙姑就來要銀子了,他就差痛哭流涕了,卻也不能不把手裏的這張銀票交給了仙姑。


    仙姑轉頭就找到了薛蟠:“我說薛大爺,您去哪裏不好,非得躲在我們這破廟裏,怎麽著,想吃齋念佛,浪子回頭了?”


    原來這薛蟠根本沒有回南京,不過騙他一騙而已,怎麽可能真的千裏迢迢地跑到南京去,不過是叫小廝們撒了個謊騙他而已,其實這些天他一直都待在仙姑這裏。


    薛蟠知道她今日是去拿銀票的,看到她進來笑道:‘怎麽?錢拿到了?’


    仙姑把那張一萬兩的銀票拿出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乖乖,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大的銀票呢,別不是假的吧?’說著她好像真的開始懷疑似的仔細看起來。


    薛蟠忽然坐起來,一把搶走她手中的那張銀票。


    仙姑明顯沒想到忽然有此舉動,當下便有些嚇傻了,疑惑到:‘怎麽著?薛大爺還看得上我這點兒小錢,想要分一杯羹?”’


    說著要去薛蟠身後搶那張銀票。


    薛蟠高高舉著銀票不叫她碰到,笑道:‘喲,仙姑好大的口氣,一萬兩在你這裏竟然還成了小錢?’


    “嗨,我這不是在薛大爺麵前嗎,知道薛大爺是真正的有錢人,肯定瞧不上這點兒銀子,但是這對我來說,可是一筆巨款。”仙姑有些尷尬地笑道,她剛剛在搶奪銀票的過程中上躥下跳,如今麵紅耳赤。


    薛蟠冷冷地看著她:‘仙姑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一萬兩可不是一個小數。不過呢。’薛蟠故意拖長聲音。“你的這一萬兩,我是不會要的。”


    聽他如此說仙姑才鬆了一口氣,她就怕這位薛大爺忽然變卦,說好的所得的銀子都歸自己,在看到這麽多銀子的時候卻忽然後悔。


    其實是她小看薛蟠了,別說是一萬兩,就是十萬兩,既然是說定了的,他薛蟠也不會去搶。


    “我就知道薛大爺是個好人,不會要我這點兒銀子的。”仙姑賠笑到。


    薛蟠把一直高高舉著的銀票放了下來,仙姑連忙搶起來放到自己的袖子裏,這次也顧不得檢查銀票是不是真的了。


    等她確認銀票已經安全了,才笑道:‘薛大爺還不回去嗎?待在我這裏可有些日子了,不怕薛夫人找你?’


    薛蟠皺眉,你當他想待在這裏不成,家中有香菱,還有自己的女兒,若是可以自己何苦在這裏待著呢,不過是做戲總要做全套,怕這個時候出去引起那位大人的懷疑,他雖然不怕他,但也不想惹出無謂的麻煩。


    不過他人雖然沒有出去,卻送了一封信給自己下麵的人,叫他們準別了一萬兩送到水彥尋的手上。


    水彥尋自然是不肯收的,這次能拿到這筆軍餉,本就是多虧了他與馮紫英鼎力相助,怎麽能還平白收他一萬兩銀子,但是人家薛蟠說的也很是清楚,知道這筆銀子本是軍餉,而且當初也沒跟水彥尋商量是不是所得的銀子都給那女子,沒想到最後竟然得了一萬兩,他反正也不差這點兒錢,便給他補上罷了。


    水彥尋哭笑不得,這算是什麽理由,就算那女子隻得一百兩,那戶部尚書拿走的也是一萬兩,自己總歸是要損失一萬兩的,怎麽能叫薛蟠出這個缺口。


    隻是薛蟠也是個強脾氣,非得不肯收,水彥尋隻好把這一萬兩跟那就九萬兩一起湊了個十萬兩先給了探春,隻不過探春不知道其中還有一萬兩是薛蟠給的而已。


    但對於水彥尋他們設計的這個套探春卻很感興趣,對付這種貪得無厭,又毫無羞恥之心的人,少不得要用點兒特殊手段。


    另外叫她高興的就是他們這仙人跳沒有擺在自己的長虹院,不然到時候若是真的事情敗露,難免會對長虹院的生意有些影響。


    最近長虹院的生意可以說是格外的好,今年三月就是開科舉試的時候,現在全國各地的舉子們已經陸陸續續趕到了京城,初來乍到,難免要見識一下這京城的繁華,但是又不宜太過放縱,以免耽誤了自己的大事,所以這長虹院無疑成了首選之地,而且如今大家都不太熟悉,四麵八方的舉人都匯聚到京城,若是太過放肆,到時候真的在官場上碰見了,豈不是也不好說話,倒不如選在長虹院,不算過分放肆,也不至於太正經。


    更重要的是,這裏的姑娘各個被調教的溫柔而善解人意,琴棋書畫也多少懂些,很是能滿足這些自詡為讀書人心中那點紅袖添香的虛榮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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