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找了個機會叫水彥尋請顧奉朝來府中做客,帶著惜春看過他一眼,奈何惜春這丫頭沒有看上人家,這楊夢得又是剛與非煙退婚的,惜春嫁給他肯定是不合適,至於顧子衿,探春越發覺得此人太過油嘴滑舌,不是靠譜之人,也就歇了這個心思。


    但其實這些都是真正的人中龍風,不管是相貌還是才華,都是京城之中那些想找女婿的人的合適的人選,所以在楊夢得與非煙退婚不久也就與另一位秦大人家的小女兒訂婚了,他最終還是沒能逃脫娶高門之女的命運,不過是禮部侍郎之女,比起王府郡主來說,在他比較容易接受罷了。


    至於顧奉朝,也與京兆尹家的一位女兒定了婚,京兆尹權勢巨大,天子腳下,他這門親事若是為了前途著想,真是一門再好不過的婚事。


    至於顧子衿,倒是有些出乎探春的預料,周鈺家中的一位妹妹,竟然與他定了親,周鈺如今不在京城,不知他們家中是如何想的,這樣一個人做女婿,可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這也是人家兩廂情願的事,探春也沒什麽可說的,既然已成定局,她不過是去送個禮,祝賀一下而已,別的也不會多說什麽。


    倒是那位與楊夢得定了親的秦家在探春送禮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何當初非煙要跟他退親,說起來,這京城貴族圈裏是沒有什麽秘密的,何況當初太妃為自己找到這樣一個好女婿而高興,很是炫耀了一把,這件事自然沒有人不知道的,現在卻與非煙退親,另定了秦家的姑娘,別人背後難免會有所議論,不過也隻敢背後議論而已,當著麵來問探春的,秦家夫人還是頭一個,不過探春也沒有給她難堪,隻說是當初非煙與他定親之後感染了惡疾,當時怕一時半會兒好不了,耽誤了人家,所以便主動提出了退婚。


    秦家夫人看樣子倒是信了,其實她信不信的也沒什麽要緊,她並不知道什麽內幕,也沒什麽可說的。


    倒是非煙,自從探春幫著她退了親之後,剛開始幾天她還算是安穩的,太妃不肯見她,她就每日清晨都去太妃的門口請安,等著太妃原諒她,探春隻聽下麵的人匯報說郡主每日清晨在門口等著,太妃都沒叫她進去過,想來是她這次太讓太妃傷心了,隻是這是他們母女之間的事,母女情深,想必等到最後還是會和好的,事情既然沒有鬧到探春這裏,她也就索性假裝不知道躲個清淨。但是最近這些日子,她忽然開始來找探春了,她雖然語焉不詳,但是意思探春還是明白的,就是想叫探春想辦法帶她出去見柳晗雲,探春自然是不肯的,她若是說的含蓄,探春就索性假裝沒有聽懂,她若是說的直白了,探春也就直接告訴她,當初他們是說好的,探春隻管幫她退婚,後麵的事情一概不管,探春的話可以說是很直白了,幾乎沒留任何餘地,非煙來了幾次,也覺得探春是真的不可能幫她了,這邊是指望不上了,母妃那邊還在為她退婚的事情生氣,根本不肯搭理自己,而兄長向來是唯探春馬首是瞻的,既然她說了不插手,兄長肯定是不會管的。


    這麽想著,非煙就有些絕望,若是她不能嫁給柳晗雲,那她活著也沒有什麽意思了,如今看來,他們確實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幫自己,而憑借自己的能力,她甚至連柳晗雲的麵都見不到,所以她是越想越絕望,從探春這裏回去就在房裏,一根繩子上了吊。


    還好的是她身邊的丫頭發現的及時,哭著喊著把她從繩子上放了下來,等把她好容易放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是出氣多,吸氣少了,把身邊伺候的人嚇了一跳,滿王府地嚷著郡主上吊了,就跑到了幾個院子送消息,太妃雖說生她的氣,那也畢竟是自己從小親自拉扯大的女兒,而且在這件事之前,那還是很聽自己的話,很孝順乖巧的,這一聽她上吊了,也顧不得什麽生氣了,當下就往非煙的院子裏跑,探春和水彥尋住的地方離非煙更遠一些,所以即便是得到消息就趕過來,兩人還是慢了太妃一步。


    等他們到的時候,非煙正在床上躺著一言不發,太妃則在床邊哭的跟淚人一樣,水彥尋是滿心的火氣沒處發,探春也不敢大意,連忙問太妃有沒有請太醫為非煙診治。


    誰知這一句話反倒惹得非煙大喊起來:“我不要太醫,你們誰也不必管我,就讓我這麽走了豈不好?大家都清淨,反正你們也都嫌我煩,已經受夠了我了,又何必救我下來。”


    太妃這個時候哪還記得什麽生氣啊,連忙勸到:‘沒有,誰嫌你了?還是叫個太醫來給你看一看,你看著脖子上都已經於紫了,叫太醫來給你上點兒藥,不然留下疤多難看是不是?’


    “我連性命都可以不要,還管什麽疤痕。隻是對不住母妃你生養我一場,女兒不能在身邊盡孝了。”


    非煙一番話說的太妃的眼淚更甚了:‘說什麽傻話,有什麽過不去的檻兒是不能跟母妃說的,母妃還在呢,你怎麽敢拋下母妃先走?’太妃似乎忘了,把非煙逼到這一步的罪魁禍首正是她自己,隻是這會兒自然不會有人提醒她。


    非煙卻搖頭:“我知母妃並不願如此,不願讓母妃為難,所以幹脆死了一了百了,豈不省事?”


    “再說這種傻話,母妃就再也不理你了,有什麽事情是咱們不能一起解決的。”太妃連忙說道。


    “隻是我想嫁給柳公子,就這一件,母妃是萬萬不會答應的,而我也不願再嫁給別人,與其讓我這樣沒有指望的活著,倒不如死了算了。”非煙哭著說道。


    太妃其實早就明白非煙是想做什麽了,但是她今日上吊不假,若不是救下來的及時,可能自己現在抱著的就是非煙的屍體了,這也給她帶來了後怕,現在不敢大意,自然是非煙說什麽就是什麽,就怕她一個不滿意,又一次上吊,到時候可就不一定會這麽幸運了。


    所以雖然太妃心中還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但聽到非煙如此說,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就為這件事?母妃答應你了,好不好,被嚇唬母妃了,我年紀大了,經不起你這麽嚇我。”


    水彥尋聽到太妃答應,本來就滿肚子的火氣馬上就要爆發,他最見不到的就是這種要挾的手段,而且他這妹妹也不知道從哪裏學的,竟然把這種手段用到自己的家人身上,不惜放棄自己的生命也要嫁給柳晗雲,這讓水彥尋十分接受不了,但是正當他想說什麽的時候,探春猛地拉了他一把,他不解地回頭看探春,探春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在這個時候跟非煙對著幹,連母妃都屈服了,他們自然更沒有說話的餘地,不然到時候非煙真的出了什麽意外,還不是要他們負責。


    不是探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看太妃目前這樣的情形,若是非煙真的出了什麽意外,她一定會怪罪他們的。


    水彥尋本來是要發火的,但是看探春一直朝他使眼色,另一隻手在下麵悄悄地拉著他,他想了想,不願讓探春為難,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但是臉色卻一直很難看。


    早在太妃知道非煙上吊尋死之後就已經派人去找了太醫,這會兒太醫到了之後,太妃連忙叫他趕緊給非煙診脈,連屏風也來不及設了。


    太醫自然看到了非煙脖子上那明顯的一道於紫,心中懷疑,卻也不敢隨便亂問,隻能低頭假裝看不見的診脈。


    好容易看過脈之後,他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對著太妃說道:‘郡主並無大礙,好好休養就是了,藥應該是不必開的。’


    太妃點頭:“這就好,這就好。”


    水彥尋親自送他出去之後笑道:‘雖說吃的藥不必開,這脖子上的傷口,總要塗些藥才好吧,難不成太醫你忘了嗎?’


    那人一聽連忙要下跪:‘下官未敢忘。’說著便要從藥箱裏拿藥出來。


    水彥尋扶了他一把笑道:‘太醫何必如此著急?忘了豈不是正好?’


    那人練練點頭:‘自然自然,郡主不過是偶感風寒,下官診治過後並無大礙。’


    “哦?太醫此話當真?”水彥尋笑道。


    “自然,自然。”


    送走他之後,水彥尋又回到非煙這裏,太妃正在與非煙說話,探春在一旁站著,也插不上什麽話,看到水彥尋回來悄悄拉著他問:‘王爺可跟太醫交代好了?’


    水彥尋點頭;“這邊現在是什麽情況?母妃還真打算去給她提親不成?”


    探春無奈地搖頭:‘看樣子,這次母妃是真的妥協了,非煙鬧的這麽厲害,母妃大概也怕她再出什麽意外。’


    水彥尋冷哼一聲:‘既然這樣,就讓他們商量去吧,我是不會管的。’


    探春好笑:“王爺又開始說氣話,母妃答應了下來,還不是要找你去安排?到時候你還真能拒絕不成?”


    “這有什麽不能拒絕的?”水彥尋不滿到。‘這件事我就打定主意不管了,他們又能奈我何?’


    “話不是這麽說,雖然我也不想非煙嫁給柳晗雲,但是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咱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就算是為了母妃,這件事也不能不管。”探春勸到。


    水彥尋還是不肯妥協,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便聽到太妃叫他們兩個了。探春和水彥尋連忙住嘴聽太妃說話。


    太妃躊躇了一下才說道:‘你們兩個也看到了,這事若是傳出去,那是個笑話,隻是誰讓她是我的女兒呢,我從小生她養她,總不能真的看著她尋死。我現在也是沒有辦法了,隻能答應了他,現在還要拜托你們這做哥哥和嫂嫂的,能救她一名命,也是救我一命,就遂了她的願吧。’


    “母妃,你這樣隻會”水彥尋著急開口。


    探春卻忽然打斷他:‘自然,母妃交代的事,我們定會盡心的。一個是他的親妹妹,一個是母妃,王爺自然更會盡心的。’探春笑道。


    太妃聰明,自然看得出來,這件事水彥尋心中有多不願意,還好的是這個媳婦兒能攔得住他,既然探春答應了下來,想必說服水彥尋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了,所以她便假裝沒有看出什麽異樣,隻說好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探春笑道:“母妃說著話就太見外了。非煙剛經曆過驚嚇,就好好休息吧,我們就先回去了,母妃也回去歇息一會兒吧。”


    “你們去吧,我再在這裏看她一會兒。”太妃堅持到。這次非煙的行為真的下嚇到了她。


    探春無奈,隻好先帶著水彥尋離開,剛到了房裏,他就開始嚷道;“夫人為何不叫我說,這件事我是不會幫他們的,夫人最好也不要幫。”


    探春不聲不響,先給他端了一杯茶,叫他坐下,笑道:‘王爺先別生氣,喝杯茶冷靜一下。你這麽生氣又是何苦?如今母妃已經發話了,總不能因為此事也跟母妃鬧僵不是?’


    “母妃也糊塗了,她這麽一鬧就許她嫁給柳晗雲,那以後鬧的時候還多著呢,等她真的嫁過去她才知道咱們當初是為她好。”水彥尋喝了一口探春親自倒的茶卻依然是憤憤不平。


    “母妃不是糊塗。”探春笑道。“母妃是被非煙嚇到了。昨日王爺不是還勸我,這柳晗雲其實也沒有那麽糟嗎?雖說咱們看不上他,但非煙就是喜歡他,咱們也沒有什麽辦法,現在鬧到這個地步,也沒有別的退路了,咱們隻能入她所願了,王爺不要一時賭氣反倒把事情真的鬧僵了。”


    “但是夫人也知道那柳晗雲剛像惜春提親,非煙嫁給他能有什麽好的結果?”水彥尋稍微冷靜了一點兒,開始認真的跟探春分析他的理由,不再隻是一味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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