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從一開始對探春的示好感到莫名其妙到現在與探春見過幾次之後,覺得這位王妃單純之中帶著機敏,是個有大智慧的人,見的多了,長紅也有點被探春這樣的熱情感染,說實話,一個人在一間房子裏呆久了會有惰性的,但是探春的出現似乎給她帶來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而她還許諾,這樣一個世界,可能會由自己一手操辦,不得不說,她確實有點心動。


    而她的心動,探春也是感覺的到的,所以今日過去就是再接再厲,爭取這次徹底說服她。


    自長紅搬來這裏之後,除了剛開始還有自己之前在院子裏的小姐妹看過自己幾回,還沒有別人來過這裏,隻是後來,那些小姐妹也不常來了,畢竟長紅現在也算是從良了,說不定人家還想嫁人的,他們這樣的身份,經常來這裏走動,總歸是不便的。


    這幾日探春倒是經常過來,她身邊的那個小丫頭都已經見怪不怪了,探春剛進了屋子,小丫頭連長紅都還叫便先張羅著給探春端茶了,等到長紅得到消息走出來的時候,探春已經端坐著喝茶了,長紅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我這是給誰養的丫頭。”


    探春笑:“我倒是看這丫頭挺好的,知道姐姐你還沒收拾好,知道先想個辦法穩住客人,這樣聰明,想必是跟著姐姐耳濡目染吧。”


    長紅笑道:“好了好了,你這誇我沒誇夠,我這聽的人都已經不好意思了。你之前跟我說過的事,我這就答應下來還不成嗎?”


    雖是這樣略帶埋怨的話,但是長紅的答應卻絕非被迫,她的性子也是強的,若是她不想做的事,就算是得罪了探春,她也不會答應的。


    探春一聽連忙站起來拉著她的手問道:“好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吧?可別是蒙我,哄我高興呢?”


    長紅忍俊不禁:“哎呦,你好歹也是個王妃,我怎麽敢蒙你?不是我說,這樣的身份,還跟個小孩子似的,也就是你了。”


    探春不好意思:“我這不是忽聞姐姐同意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了麽。我就知道姐姐人好,一定會答應我的。”


    長紅笑道:“你也先別忙著高興,我雖說是答應了你,其實我自己心裏也沒有底,這事到底能不能辦得成還是兩說呢,不過是答應先試一試,你把要我做的事情還是詳細與我列了出來,我再仔細斟酌斟酌,若是真的能行,我就幫你,若是覺得不妥,到時候拒絕,你也別怨我,咱們先說好了,好不好?”


    “這怎麽不好呢?姐姐謹慎,其實這事在姐姐絕對是小菜一碟的,姐姐既然答應了肯幫忙,我就已經是感激不盡了,這樣吧,我明日再過來找姐姐一趟,今日回去先把準備都做好,明日再跟姐姐詳談如何?”


    “這樣最好,千萬別半路上出了什麽岔子,那才是真正的不好了。”長紅嚴肅地說道。


    她能這樣說,探春便越發覺得她可靠了,兩人商定好了之後探春便趕回了王府。


    今日湊巧的是水彥尋也剛結束了會客正在書房看書,探春也就毫不客氣地過去找她商量怎麽具體安排長紅的事。


    她本來是打算叫她做個在外麵傳信的人,隻是這想要得到真正的消息總不能是在大街上亂晃,還是要有個正經的場所,而女子要打聽消息本就比男子來的困難,所以探春打算的是叫她開一個歌舞伎坊,這樣的場所魚龍混雜,三教九流,是收集和傳遞消息的不二之選,隻是現在探春真正把她當個朋友看待,知道她剛從院子裏出來,雖說自己要做的也不是什麽皮肉生意,但總少不了要笑臉陪人的,所以她有些猶豫了,這樣安排是不是合適,人家把自己當做朋友才肯幫自己的忙的,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太不仁義了。


    所以她今日在長紅那裏才隻說是回來再仔細想想,其實是除了這個安排她暫時還沒有想到最好的安排。


    探春把苦惱跟水彥尋訴說了一番,他認真聽過之後笑道:“夫人這不是庸人自擾了麽?既然你自認與她是朋友,朋友之間什麽事情不能商量呢,你做這件事本意也並非是壞事,不過是自己想著可能會傷害到她,何不幹脆把事情挑明了告訴她,我看她倒是比夫人聰明的多呢。”


    水彥尋竟然當著自己的麵誇別人,探春很是不服氣,連忙問道:“何以見得?”


    水彥尋笑:‘她已經明白與夫人說過了,她不過是答應先看一看,夫人所說的幫忙,她到底能不能勝任,若是不能,人家不會輕易答應的,這不是比夫人明白嗎?朋友之間更該如此,若是什麽都不說開,兩人猜來猜去,說不定就起了什麽齷齪。’


    探春恍然大悟,難怪長紅一直強調說叫她把事情詳細地列出來,原來人家已經暗示探春要坦誠了,她真是忍不住拍自己的腦袋,怎麽忽然變笨了,連這點兒事都想不明白了。


    她心中想著,果然就抬手拍了自己一下,水彥尋忍俊不禁:‘夫人?你這是做什麽?’


    探春委屈:‘不知為何,我總覺得自己似乎變笨了許多。’她很是無奈,難道是自己離開京城太久,不了解外麵的情況了?為什麽現在的自己似乎什麽事情都處理不來了。


    水彥尋過來抱著她笑道:“我倒是情願夫人變的笨一點,這樣夫人有什麽不明白的就會來問我了,能幫上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呢。”


    探春還是不甘:‘難不成還真有人是越變越笨的?’她自言自語道。


    這實在叫她有些接受不了,不是說人年紀越大,看事情越通透明白的嗎?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就是反著的了。


    水彥尋笑著安慰她:‘夫人莫要生氣,即便是你變笨了,有我在,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


    探春不自覺地點頭,這她倒是相信的。


    隻是在點過頭之後她才猛然發現,自己變笨似乎就是因為水彥尋。想當初自己就算別黃大年軟禁在一個小院子裏,也沒有丟掉自己的腦子,那個時候不過是因為對水彥尋還不夠信任,她心中想的是萬一他為了所謂的皇命置自己的性命於不顧,那自己總要想辦法自救才好,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探春已經完全無條件地信任他了,她好像再也沒有想過發生危險的時候,水彥尋會棄自己而去。忽然想明白的探春心中有些負責,一直以來的經曆告訴她誰都不能相信,即便是相信也要保有餘地,讓自己有退路可尋,但是她又忍不住會想要說服自己,水彥尋是真的值得信任的,即便自己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給他也無不可,探春相信,隻要他還在,自己就會好好的,即便他不在了,想必也會替自己安排好退路。


    隻是她心中明白,水彥尋是可信的,卻不能由著自己全部相信他,這讓探春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對不住他。


    他看探春許久沒有說話,低下頭來仔細地看她:“夫人?你怎麽了?”


    探春笑道:‘我隻是忽然覺得王爺說的不錯,有你在,我笨一點兒似乎也無妨,王爺總是會在我身邊的不是嗎?’


    水彥尋鄭重點頭:‘隻要我還活著一天,夫人便不必擔心。’


    探春笑:“王爺也太當真了,咱們才多大,怎麽就想到不在了?”


    “我有件事正好要告訴你。”水彥尋猶豫了一下說到。


    探春驚訝,原來是在這裏等著自己呢,她悶悶不樂,這個時候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好事。


    水彥尋笑道:‘夫人,怎麽了?不高興了?’


    探春搖頭:‘王爺有什麽事要說?’


    他糾結了一下說到:“這次杭州之行的軍餉也交接的差不多,剩下的就是他們具體去籌措了,我在這裏等著也沒有用,現在西北那邊正好鬧匪患,說是陝甘總督向皇上求援了,求援信剛送到,皇上正在選派人手,我若是想的不錯,這次恐怕還是我帶兵。”


    探春就納悶了,她沒嫁給水彥尋的時候怎麽不知道本朝還有這麽多戰爭要打啊,更何況他這不是剛回來嗎,總不至於朝廷之中隻有他一個是能帶兵打仗的吧,就算真的如此,皇上也不該外派的如此頻繁,這不是給他機會謀反嗎?


    等了半晌,探春也隻悶悶地說了一句:‘什麽時候走?’


    “暫時不知,皇上還沒確定是不是要派我過去,告訴夫人是想叫你先有個準備,這次可別再跟著我去了吧。”上次真的是把他嚇到了,還好最後她沒事,不然他要後悔死,這次沒有趙風在,他就更不放心探春跟著了,雖然相思苦,但總比探春冒著生命危險好。。


    探春聽了半天沒有說話,她心中自然是想跟著同去的,叫她獨自一人在這京城裏待著,她真的是要悶死的,而且她現在已經習慣了每日都能看到水彥尋,他離開自己一天兩天自己還能接受,這帶兵打仗,少說也要近一年的時間,探春著實不想自己留下,但是她也知道,這次水彥尋恐怕不會輕易同意叫自己跟著,上次的事情已經叫他擔驚受怕了,所以她遲遲不肯說話,但已經無聲地表明了她的態度。


    水彥尋無奈:“我也不想離開夫人,隻是夫人不是還要照顧你的林姐姐,況且,還有非煙這件事沒完呢,你跟著我去了,這邊的事情放心不下,我在那邊若是照顧不到,也不能放心,夫人放心,我一定盡快回來好不好?”


    探春忍不住打斷他:‘王爺不是說還沒確定就是派你去嗎?’她怎麽越聽越覺得水彥尋是在騙自己,他明明就已經確定就是自己要去了。


    水彥尋心中暗歎自己大意,剛才還說自家夫人變傻了,搞半天,夫人一點兒沒變傻,反而是自己疏忽了。


    倒不是皇上真的已經派了聖旨給他,而是現在朝中真的沒有能帶兵的大臣,周鈺還在南京鎮守沒有趕回來,另有一員大將皇上早已不信任他,陝甘重鎮,皇上恐怕不會派他前去。所以雖說是還沒得到確定的消息,估計也就是他了。


    ““夫人我這不是先與你報備一番嗎?免得到時候事出緊急,來不及跟你解釋。””水彥尋有些心虛地解釋道。


    探春剛才的好心情現在已經消失殆盡了,隻能悶悶地問:‘王爺就不能生病嗎?’


    水彥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明白的時候忍不住笑道:‘夫人什麽時候也會用裝病這個招數了?’


    探春瞥他一眼:‘倒是王爺最實誠,裝病,有誰是不會的?’這簡直是後宅爭鬥,妻妾爭風吃醋必備技能之一,不過是因為王府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探春才沒給他見識的機會。


    水彥尋笑道:“夫人這個主意倒好,明日起我就告病不上早朝了。”既然裝病,總要裝的像一些,若是事到眼前自己再裝病,那就算是真的病了,也多少顯得有幾分假,但是若是自己現在就裝病,那就不一樣了,想必皇上不會想讓一個病懨懨的人帶兵出去打仗。


    而且皇上既然接到了求援信,卻還不著急派兵,想來情況並沒有十分緊急。


    陝甘之地,民風彪悍,百姓生活又極貧困,便養出許多土匪來,這些土匪可與號稱禮儀之邦的山東那幫土匪不同,山東那邊講究的是一個彼此照顧,土匪輕易不會殺人,不過是打劫點糧食,綁個人來換點銀子,雖說這綁架良家婦女是叫人看著不能接受,但還是比陝甘的這般土匪要好的多,這些人,是真的殺人不眨眼的主兒,都是被窮逼瘋的一群人,每年都要鬧上那麽幾回,所以陝甘總督任務極重,不僅要防守邊關,拱衛京都,還要處理自己境內的匪患,非一般人不可勝任。如今的陝甘總督是宗室之親,當今皇上的一位姑姑的兒子,年已五十有餘,所幸的是人老心不老,還能橫刀立馬,橫掃千軍的架勢,這陝甘重地,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把守,往年也有鬧匪患,都沒見到求援信,今年忽然送來了求援信,水彥尋還摸不清楚,到底是真的今年匪患如此嚴重,叫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軍都抵抗不住了,還是他怕皇上覺得自己兵權太重忌憚自己而故意示弱,畢竟皇上到現在還在裝模作樣的選人實在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一般來說軍事是大事,接到求援信一定是盡快派兵支援,皇上態度如此反常,也由不得他不多想,不過就算如此,他也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將計就計派自己過去,趁機拿下陝甘總督的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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