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衝著那些人揮了揮手就要散開。


    探春輕聲問道:‘王爺?咱們的人有無傷亡?’


    水彥尋笑道:“若是對付這幾個人他們還有傷亡,那我們的麵子都要被他們丟光了。”


    探春沉默地點了點頭,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智障,人家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同情和關心,說不定自己的詢問在他看來卻是瞧不起他們。


    水彥尋帶著探春上了在河邊停著的一條船,這條船雖說比探春他們來時所坐的船大了些,但也隻是普通的船而已,大概還是為了掩人耳目。


    水彥尋陪著探春上了船,撐船的人看到水彥尋之後很恭敬地行了禮,探春就知道這次不一樣,這船家不是什麽普通的人家,而是水彥尋的人。


    水彥尋帶著探春到了其中一個房間裏坐下,又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遞到探春的手裏:“夫人,今日讓你受驚了。”


    探春捧著茶杯輕輕搖頭:‘我無事,王爺能趕來我已經很是感激了。’


    “夫人不怪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這麽長時間?”水彥尋問道。


    探春笑道:‘王爺行軍打仗,豈是能隨意走動的,其實若是王爺還不來,我們也要想辦法自己逃走了。’


    “其實我在接到他的信的時候我就來了,隻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我一直沒敢來看你。”水彥尋解釋道。


    雖然探春從來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相反她總是能理解他的難處,甚至比他自己都還能原諒他。


    但是水彥尋卻一點兒都不敢讓她誤會,因為探春這種人,一旦認定了別人不那麽在乎自己,她不哭不鬧,隻是再也不會給你機會了而已。


    探春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說黃大年怎麽忽然來了小院,還表現的如此奇怪,想必那個時候王爺就已經到杭州城了。’’


    水彥尋點頭:‘就是那一次他去小院的時候我派人跟蹤了他,才知道他把夫人留在那裏,若不是看著那個小院的環境還算可以接受,又怕叫夫人貿然行動反倒動了胎氣,我早就接夫人出來了。’


    探春笑道:‘說起來黃大年確實對我們還算不錯,若不是處境不對,我還真的蠻喜歡那個小院的。’


    水彥尋很是嚴肅地問道:‘我聽黃大年說夫人很喜歡江南水鄉?’


    探春不在意地笑笑:‘見慣了北方京城的繁華熱鬧,反倒對這種小橋流水的人家感興趣了,不過也就是來看看,若叫我真的住在這裏,還不一定怎樣呢。’


    反正不管她的心意是怎樣的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為除了外出打仗水彥尋是不可能離開京城的,自己就算喜歡江南又能如何呢。


    水彥尋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外麵有人問是不是可以開船了,水彥尋連忙站起來對探春說到:‘夫人,不能陪在你左右顧你周全,實在是對不住,這一路上有水雲他們照顧你,等出了城,會有人來接應你們,安排你在外麵住下,若不出意外,林大人他們一家到時候也會出去跟你匯合,我,就先走了。’


    探春不解:‘王爺不跟我一起走嗎?’


    水彥尋把探春拉到麵前替她整了整披風笑道:‘我現在還不能走,皇上要名正言順,總的他們先動手才行。’


    “可是你把我救了出來,你還留在城裏。”探春忽然停了下來,她懂了,皇上不是要名正言順嗎,水彥尋這就是給黃大年他們送了一個動手的理由,他們很快就知道探春被救走了,一定會對留在城裏的水彥尋發難,先下手為強,這樣水彥尋自己就成了留下來的誘餌。


    探春主動拉住水彥尋的手很是認真地問他:‘王爺一定要留下不可?’


    水彥尋笑著安慰她:‘夫人放心,我很快也會出去的,隻是城裏還有一些大人,我不能棄他們於不顧。’


    探春知道他明顯是在說謊,什麽很快也會出去,若是真的如此,又為何告訴自己林子清會跟自己匯合。


    但她還是假裝不知道,笑著點點頭:‘那王爺要快點回來啊。’


    水彥尋也笑著點頭:‘夫人放心,我一定很快就回去。’


    說完他轉身就離開下了船,留下探春徒然坐在床邊握著他親手遞給自己的茶。


    之前水彥尋也出征過,還是去了更加凶險的雲南,她倒是沒有多擔心,但是這次她剛才送水彥尋離開的時候差點就要矯情地掉了眼淚,若是他再不走,探春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哭出來。


    水彥尋離開後,侍書就帶著一個中年婦女來見探春了,她跟楊媽媽明顯不同,根本不是那種常年在船上的人家。


    她見探春的時候行禮也很恭敬,話也不多,隻簡單介紹了自己姓張,夫家姓彭,再就是告訴探春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他們。


    探春禮貌地應付了她便叫她出去了,送走了她,侍書進來問道:‘姑娘,王爺為何還要回去?這個時候黃大年肯定要找姑娘了。’


    “大概是回去拖住時間吧,也許他還有自己的計劃。”探春淡淡地說道。


    大家都明白的處境,自己沒有必要再去加強一遍。


    “侍書,我想睡一會兒了。”探春主動說道。她並不想再被問東問西,她現在也做不出什麽成熟的判斷。


    侍書聽了連忙幫她收拾好了床鋪:“姑娘歇息吧,我去外麵再收拾收拾我們的東西。”


    探春叫住她:‘不用了,就這麽放著吧。王爺說出了城門就會有人來替我們安排住處。’


    侍書驚訝,但還是點頭答應著出去了。


    探春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第一次這麽擔心一個人。


    按黃大年謹慎的性子,就算是那些人全被水彥尋他們殺了,也一定會很快就知道消息,殺了這些人明顯就是跟他鬧掰了,那等著水彥尋的是什麽?他到底帶進城的有多少人?探春搖頭,就算有很多人又如何,黃大年完全可以甕中捉鱉,他跟他帶進去的那些人就是被捉的那一個。


    她現在還想不通為何水彥尋一定要留在城裏麵,脫身不是更好嗎?萬一他被抓住了該怎麽辦?古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他們若是真的抓住了水彥尋,他那些大軍會作何應對,皇上又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探春不知道,她現在有些埋怨水彥尋,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孤身隻入險境叫自己有多擔心嗎?


    探春在床上躺到了天亮也沒有睡著,自然也沒有得出什麽結論。


    侍書一早來叫她時候,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又是一夜沒睡,忍不住勸到:‘姑娘,你以後可不能這樣了,這整夜整夜的不睡,就算你能支撐的住,畢竟還有一個孩子呢。’


    探春笑道:‘沒事,我待會兒還能再睡一會兒。咱們這是走到哪裏了?’


    侍書皺眉:‘我也不知道,要不待會兒張媽媽過來送飯的時候問問她?’她也是第一次來杭州城內,對這裏根本不熟悉。


    探春點頭:“我也不必起來了,就在這裏隨便吃點吧,現在覺得頭有些難受呢,大概待會兒還要睡一會。”


    侍書過去替她擦了手和臉,說道:‘那好,我就讓她把東西端來這裏。’


    過了一會兒果然侍書就和張媽媽一起端著一個盤子進來了,侍書忙著擺東西,探春問道:‘張媽媽,不知我們這是走到哪裏了?’


    張媽媽停下手裏的活兒回到:‘回王妃,咱們這馬上就要到北門了,出了北門王妃就能下船了。’


    探春不解:‘北門沒有關卡嗎?’


    “關卡是有的,但是王妃不必擔心這個,王爺都已經安排好了。”


    張媽媽甚至帶著點兒不屑地說道。


    探春還在等著她說下去水彥尋到底是如何安排的,但是人家明顯不想再開口了,探春隻好默默地閉嘴,果然是跟著水彥尋的人,說話都是這麽簡潔高冷的。


    既然她這麽相信她家主子,探春也沒話可說,隻能希望真的想她相信的那樣,水彥尋把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吧。


    她把東西擺好之後便離開了,侍書替探春布菜的時候忍不住問道:‘姑娘,這張媽媽是什麽來頭啊?好大的架子。’


    探春笑道:“你問我?還不如你自己去打探。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自找麻煩了,她一看就是王爺派來的人,咱們好好地聽他們的安排就是了,別的不要多問,問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侍書邊夾了一塊點心放到探春麵前的盤子裏邊說道:‘姑娘說的對,我也不問了。’


    探春正在屋裏跟侍書吃著飯,就聽到外麵有人在說話,中間似乎還夾雜著趙風的聲音,想起張媽媽說的,探春直覺現在應該就是在過關卡了,所以她很是緊張地連大氣也不敢喘了,但是過了不一會兒聲音就沒有了,張媽媽就走了進來,跟探春匯報:“王妃,咱們已經出了北門了,待會兒就會停船靠岸送王妃登陸。”


    探春笑著點頭:‘多謝張媽媽。’


    對於外麵剛才發生了什麽,他們又說了些什麽,探春連問都沒有問,既然事情已經完美解決,人家也沒有什麽想說的意思,探春很聰明地選擇了閉嘴。


    用過早飯之後,探春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大概有一個多時辰的功夫,侍書就帶著張媽媽過來叫探春起來,說是馬上就要靠岸了。


    探春一邊點頭,一邊讓侍書幫自己換了衣服,已經到了十二月的時候,即便是在江南水鄉,也免不了會有寒風,何況現在還是清晨,侍書可不敢大意,不禁給探春換上了最厚的衣服,還加上了披風。


    說起這個侍書就不止一次地感歎自己聰明,當初從京城來的時候探春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真能在還沒到杭州城的時候就被他們帶走軟禁了,當初打算的到這裏再做衣服自然也是泡湯了,還是侍書當初帶的衣服多了兩件,若不是有這兩件稍厚的衣服支撐,這十二月份的天氣可不好熬。


    還沒等探春收拾好,船已經停了下來,探春連忙催促著侍書快些,等她剛收拾好,張媽媽和趙風就帶了一個人過來,這人看起來大概有三十多歲的年紀,跟趙風應該差不了多少,但是跟趙風卻完全不是同一個風格,他很是沉默,這種沉默是在臉上都能看出來的,麵部肌肉大概是因為不常使用的緣故,顯得很是僵硬。


    就在探春還在打量他的時候,他已經對著探春行了禮:‘下官龐嶺見過南安王妃。’


    龐嶺?探春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還好的是趙風及時解答了探春的疑惑:‘姑娘,這是王爺軍中的一位副將。’


    趙風之前跟著水彥尋做軍師,他賬中的幾位將軍都是見過的,趙風雖然不懂武功,對行軍打仗也不見得有多在行,但他勝在會揣摩人心,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不知替他們省去了多少麻煩,就是最後能取勝,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趙風說動了其中的一部分人,所以他們對趙風都是很尊敬的,雖然趙風並不在他們的編製之內,但她們平日裏開玩笑的時候都稱呼趙風為軍師,也真的是以軍師之禮來待他。


    當然了事情總是有例外,比如說這位龐嶺。


    水彥尋是從自己的老爹,原來的南安王手裏接過的軍隊,所以其中大部分都是老南安王留給他的家底,這些將軍更是大多是老一輩的人。


    之前趙風提醒過水彥尋要重新培養新生力量以避免被他們這些人控製,水彥尋明顯是聽進去了的,龐嶺就是他發掘的新人,之前那位管軍需的也是水彥尋一手提拔上來的。


    所以龐嶺跟那些一直跟在水彥尋身邊的將軍不同,他是真的從士兵爬上來的,真的在戰場上經曆過生死的人,叫他們對別人還總是笑臉相迎,實在是太過強人所難了。


    但是雖然他總是這樣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趙風和水彥尋卻是非常看重他,從水彥尋這次叫他帶領這五千人守在北門外就知道水彥尋有多信任他了,畢竟他要是叛變了,水彥尋可就真的是被困死在城中了。


    探春連忙還禮:‘原來是龐將軍,不知將軍身份,生受了將軍的禮,還望將軍不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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