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水彥尋果然料事如神,第二日那兩人一醒來便感覺到軟香在臥,心情便好了大半,再加上兩個姑娘是得了水彥尋的好處的,伺候他們兩位越加殷勤,等到他們問起身上的銀子的時候不僅告訴是水彥尋給的,還說是給了自己一百兩銀子,極盡誇讚之語,末了自然少不得誇一下兩人有這樣慷慨大方的朋友,如此一來,兩人的麵子是賺足了。


    雖然兩人明著沒有什麽表示,水彥尋也從未提起過軍糧的事,但第二個月撥軍糧的時候兩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把那些人的軍糧份數給補上了,還給了不少精米。


    水彥尋看過送來的軍糧笑道:‘辛苦兩位了,請裏麵喝杯茶吧。’


    他為了今日能第一時間見到送過來的軍糧是什麽樣子,一早便趕來了軍營,而且在軍糧未送到之前,便約了王蘭若和吳全有在飄香院相聚。


    這個時間必須要把握好,若是等東西送來再請就不顯得真心了,若是東西沒有送到就去請,難免給人脅迫之感,所以在自己還未見到軍糧,但是卻已經從他們手裏出去的時候才是最好的時候。


    這樣一來,自己還沒有見到實物,來請他們,怎麽解釋都說得過去。


    而那兩位呢,心裏好受,又因為自己知道給了他什麽樣的軍糧,所以在做客的時候也有底氣,這樣才能賓主盡歡。


    果然,這次兩人顯得就更隨意了些,雖然沒有明說軍糧的事,但卻在水彥尋提起今日查收軍糧的時候催著他趕快回去查看。


    水彥尋心中有數,卻故意說道:“這有什麽好查看的,有兩位大人在照顧,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王蘭若首先笑道:‘話不是這麽說,咱們自己人,自然是要給王爺準備最好的,但誰知道他們中間有沒有什麽手段。王爺那裏幾萬張嘴等著吃飯,可大意不得。’


    水彥尋順勢而下:“既然王大人這麽說了,我就先失禮了。”


    吳全有也跟著說道:‘王爺回去看看吧,說不定有什麽意外之喜。’


    水彥尋心知肚明,卻假裝好奇:‘哦,這還能有什麽意外之喜?’


    王蘭若催著他快走,便說道:‘王爺回去看看便知道了。’


    吳全有也跟著說道:‘王爺若是想知道,回去一看便知。’


    水彥尋笑道:‘那就失陪了,我先自飲一杯,兩位大人務必玩的盡興。’


    走之前自然不禁把飯前結了,把叫姑娘的錢也付了,而且每位姑娘給了五十兩,交到了媽媽的手上。


    那兩位一看就是他們二人長期的禁臠,給她們一些小便宜,可比對付官場中的那些人容易多了,也管用多了。


    吳全有所說的意外之喜就是這些軍糧中竟然還摻了二十袋精米,一般來說軍營之中是有精米的份額的,畢竟那些軍官,不能都讓他們吃糙米,但是從沒有這麽多的時候,即便水彥尋這裏有近十萬大軍,軍官不計其數,也從未送超過十袋精米,看來自己的所作所為確實是送到他們的心上了。


    水彥尋看著那二十袋精米鬆了一口氣,他終於可以好好地準備與探春的婚事了。


    他雖然心急,但也不能放著這麽多兄弟吃飯的問題不管,以他對探春的了解,若是知道自己沒有先把事情解決好就去準備與她的婚事也並不會開心,畢竟她自己就不是這樣的人。


    探春並不知道他在婚事之前還遇到了這樣一件不算大卻有些棘手的事。


    她如今很是聽話地待在屋子裏準備東西,偶爾有姐妹們過來看看她。


    賈母的病早就好了,本來病的便不重,不過是那些太醫不敢用藥才拖得久了些。


    探春的婚事是三月六日,皇上親自定的日子,距婚事不足一月。


    探春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越是接近日子,自己便越是緊張。


    之前是覺得嫁給誰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即便那次就真的讓自己進了宮也不過是不甘心居多而已,但是如今她竟然忽然開始緊張起來了。


    宮裏頭的賞賜早就送了下來,來送禮的還是上次的黃公公,他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當初看好的小主竟然還有這樣的反轉,所以來送禮的時候忍不住歎氣,不過還是說到:“賈姑娘有福氣,南安王爺年輕有為,前途無量,老太太也有福。”


    賈母對於這件事也是到現在都沒有弄明白,但好歹結局還算不錯,所以笑道:‘托您老人家的福,我這個孫女最是懂事孝順,合該有這樣的福氣。您老人家就坐下喝杯茶,也算給我這孫女添點兒福氣。’


    早就已經有人引著他就在賈母下首坐了。


    如今賈母這麽巴結他,其實是因為元春。早些日子已經傳了消息進來,說是元春病了,奈何自己也病著,不能入宮探望,王夫人回來說的她也不盡信,好歹也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孫女,她心裏還是疼的,而且她沒能把探春弄進宮去,元春還是他們在宮裏的依靠。


    這些日子正好探春要出嫁,她打算借此進宮探望一回。


    但若是宮中有個人肯幫忙照顧一二,那可比自己在宮外頭幹著急好多了。


    黃公公很給麵子地喝放在一邊的茶,他猜得到賈母有事求他,也知道如今宮裏頭的那位貴妃娘娘不好了。


    他所指的不好了,可不是生病這麽簡單,在宮中生病並不可怕,隻要有皇上寵著你,還怕沒有好的太醫替你看病麽?而且這心情一好,還能有什麽病?


    他之所以覺得元春這病不好了,是因為她早已失寵。


    自從上次皇上重新選秀之後,新進的人就分了她不少寵愛,她當初之所以得寵,不過是因為宮中沒有什麽人,而她不僅生的貌美,難得的是溫婉賢德,又是侍讀的出身,難免得皇上高看一眼,而皇後也確實不爭氣,什麽都沒有,還愛爭風吃醋,也不怪貴妃獨占恩寵。


    但如今可不同了,宮裏這一茬新人都成長起來了,都是從全國各地選來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皇上有這麽多美人陪著,即便不是那沉迷美色的人,也免不了把人老色衰的元春忘到腦後,何況賈家並沒有什麽拉攏的必要,元春一旦失寵,幾乎連翻本的機會都沒有。


    她大概也知道了這一點,所以很是心灰意冷,倒不是覺得沒有皇上的寵愛便活不下去了,實在是她從未想過這樣的榮華富貴,但是沒有一個人問過她的意思就把她拋入了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到頭來,自己隻怕要葬身於此。


    她不悲傷,隻是有些心寒。


    探春在一旁看著,便已經猜到賈母是為了元春才有此行為。


    而且,她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元春確實就是從這個時候失寵的,然後就生了病,因為不得寵,沒有好的太醫好好看病,也沒有人好好照顧,所以最後撒手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樣才能幫到元春,但是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是進不了宮的,隻能等她嫁進王府再做打算。


    喝過了茶,黃公公作為宮裏的人也並不便在外麵多做停留,便要起身告辭。


    賈母連忙扶著琥珀站了起來,走到黃公公的麵前很是懇切地說道:“我這麽多孫女,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個孫女有了好的結果,我那大孫女,我也不能不擔心。”


    黃公公笑道:‘老太君,您多心了。貴妃娘娘不過是偶感風寒,想必以她的福氣,一定是沒有什麽大礙的。’


    他不願接賈母這個托付,一個是因為他表麵上還是皇後的人,皇後與元春針鋒相對多年,如今元春的失寵就有她的手筆在裏頭,怎麽還可能看著她翻身。


    另一個就是,賈府他早就看透了,不僅沒有什麽實權,還不肯安分,搞得京城之中滿城風雨,早就被那些都大夫盯上了,隻要他們參上一筆,賈府保不保得住都是問題,何況一個宮裏頭失寵的貴妃。


    “您老人家在宮裏頭誰不知道?還拜托您照看照看貴妃娘娘。”說著便從琥珀手裏接過來一個木盒遞到黃公公的手上。


    他倒是沒有推辭,在接過來的同時顛了顛盒子的重量。


    笑著把盒子揣進了袖子裏:‘老太君您就放心吧,您這樣大的福氣,貴妃娘娘又有這樣的福氣。不過既然老太君托了我,我盡力照料就是了。’


    看著他收下了東西賈母才鬆了一口氣,連忙道謝。


    盒子裏裝著的是十張一百兩的銀票。


    黃公公出了門便打開了,但是在打開的瞬間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他還當能給自己什麽稀世珍寶,還用盒子裝著,如今看來是怕就拿這一千兩直接給自己,怕自己瞧不上直接不收吧。


    一個貴妃的命什麽時候這麽不值錢了?看來賈府確實是已經沒錢了,既然這樣,以後自己也可以不必去的那麽勤了。


    至於幫忙照看元春的事,一千兩銀子還使喚不動自己。


    賈母這邊隻當他收了東西就是接受了自己所托。


    卻並不知道這位黃公公是翻臉不認人的人。


    她盒子裏隻放了一千兩銀子,一個是因為自己的私房錢也花出去的差不多了。當然不會隻剩下一千兩。


    但是寶玉就要擇妻,準備給他的東西是動不得的。


    她沒有想到如今這個黃公公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一千兩銀子在他看來是瞧不起自己。


    探春並不知道賈母送給他的是什麽,但看賈母給的鄭重,黃公公收的也還算開心,心中以為,有他的照料,至少這一個月元春是出不了大問題的,自己隻需要在嫁過去之後找個機會見見她再做打算就好了。


    從賈母那裏回來,周姨娘正在屋子裏等著探春。


    探春倒是覺得奇怪:‘姨娘,你怎麽過來了?’


    周姨娘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有事想跟姑娘商量,恰好姑娘不在,就直接坐在這裏等著了。’


    沒有姨娘可以在姑娘們不在的時候私自進屋子裏等著的。


    所以周姨娘才覺得不好意思。


    她本來是打算回去再過來一趟的,但是小蟬非要她留在這裏等著,她一時也就聽了,這會兒想起來還是覺得不妥。


    探春笑道:‘這有什麽的?小蟬,你可有給姨娘上茶點?’


    小蟬笑道:“我就說若是姨娘走了,姑娘才會怪我呢,姨娘這回可安心了吧?”


    周姨娘笑道:‘我在姑娘不在的時候進這屋子裏到底是不合規矩,不過是姑娘心性兒好,不計較這個,我才敢在這裏坐下來。’


    探春笑道:‘早跟姨娘說過,咱們之間不必分的如此清楚。姨娘這次找我是何事?’


    探春主動問道。因為以周姨娘的性子,能鼓起勇氣來找自己已經是難得了,自己若是不主動問,可能她也就不會說了。


    果然周姨娘又開始不好意思,躊躇了半天才說道:“我,其實也沒有什麽事,很不該跑這一趟來麻煩姑娘的。”


    探春歎氣道:“剛還說了姨娘不必與我客氣呢,這會兒怎麽又開始客氣了?姨娘有什麽事盡管說就是。”


    “其實是我的一位表弟,知道姑娘即將出府,要帶人走,想讓我替他問問姑娘,能不能帶他們一家走。”周姨娘很快地說道。又連忙補充到:“姑娘不必看在我的麵子上做什麽的,我不過就是替他問一問。”


    探春聽了笑道:“原來是這件事,姨娘,這有什麽好為難的。你叫他明日就過來吧,我去鳳姐兒那裏說。”


    探春回答的很是幹脆,其實不符合她的做事風格,她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同樣,也不會用完全沒有了解的人,何況還不隻是一個,而是作為自己的陪嫁帶過一家子去,將來是要做為自己的心腹的。


    但是開口的是周姨娘,她膽子最小,若是探春表現出一絲為難,說不定她就不會再說這件事,以後有什麽也不會求到自己這裏來。


    探春不想給她這樣的壓力,所以很是爽快地便應允了下來。


    周姨娘聽了驚訝道:‘姑娘,不用叫他們先過來請姑娘過過眼嗎?’


    探春笑道:“周姨娘的表弟,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不過是告訴鳳姐兒一聲就是了。趕明兒姨娘別忘了讓他們去鳳姐兒那裏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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