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見證過時代的興起與滅亡,生與死,光與暗,皆是輪回……”


    “你渴望的是什麽?是自己醜陋的真麵目嗎?”


    “無盡的殺戮……不死人的詛咒……能讓我們雀躍不已的,隻有血與靈魂!”


    耳畔隱隱響起了低語,那是源自咒蝕大樹的聲音,那聲音充滿了悲痛。


    咒蝕大樹原本是不死人聚集部落裏的神樹,但是卻在之後受到了來自黑暗和深淵的詛咒。


    最終恐怕就連神樹自己,也已經分不清楚它如今究竟算是什麽東西了吧?


    在那悲痛的低吟之中,羅夏猛然斬出的一刀已經到了,令人感到意外和驚訝的是,這一刀竟然將那隻探出的蒼白手臂直接斬斷,當手臂被砍掉了之後,整株大樹像是徹底喪失了全部的力量,頃刻之間就枯萎最終化為一撮餘灰散落。


    一縷靈魂迅速飛入體內,同樣是一縷王魂,咒蝕大樹也算得上是傳說級的怪物了。


    當然和之前的月光鼠王相同,咒蝕大樹盡管是傳說級,但也不具備很強攻擊性。


    不過能夠殺掉咒蝕大樹對如今的羅夏來說,確實算得上是一件讓人稍感安慰的事情。


    這一次運糧的任務,實在是犧牲了太多人。


    本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但是因為自己的疏忽造成傷亡。


    尤其是張誌誠的死,對羅夏的觸動真的很大,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無常。


    在這一個多月的逃亡中,大家一起經過了一個個城市,沿途經曆了不少的惡戰,也算是見慣了各種死亡,可那個時候,多數自己不過是個旁觀者,並沒有真正設身處地去感受到,別人失去親友時的那份傷痛。


    張誌誠的死就完全不同了,在心裏已經認可了張誌誠這個朋友,沒想到才成為朋友沒多久,就眼睜睜看著朋友被殺死。


    或許是之前自己太過矜持,沒有真正把朋友放在心上,總是覺得自己已經是個異類,與所有人都保持距離。


    尤其是在經曆了工廠宿舍樓和之前槍林彈雨救嶽勁鬆的兩件事,自己的心已經變硬變冷,對身邊的人和事都是冷豔旁觀,甚至都不曾再去和那些宿舍樓裏老鄰居一起吃頓飯。


    這次張誌誠的死,仿佛像是一根繩索,將原本已經步入泯滅人性之途的某肥宅,一下子給拉了回來。


    耳畔仿佛還回響起那株已經被詛咒,被黑暗和深淵侵蝕神樹的話語。


    自己所渴望的又是什麽呢?是殺戮的快感?不,那些不是自己所渴望的東西。


    渴望的是最終能夠阻止黑暗的侵蝕,能夠讓這個世界重新回到光明的世界去,能夠驅散著無窮無盡的黑暗。


    不,不對,那些也不是自己的最終所渴望的,自己所渴望的是能夠回到父母身邊,回到光明世界,身邊還有親朋的陪伴。


    可是,既然自己渴望有親朋陪伴,那麽現在為什麽還要拒人於千裏之外呢?難道不是應該好好把握身邊的夥伴嗎?


    對,就是這樣的,自己渴望親朋陪伴在身邊,渴望安寧的生活,那麽現在更加應該把握身邊的夥伴。


    “羅先生,這邊已經全部裝車了,不過車子全都堆滿了糧食,我們怕是要徒步回去。”


    身後小糧倉裏傳來的呼喊聲,將羅夏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一扭頭看到站在旁邊的一人一犬。


    蚜蟲女此時已經重新裹上了大衣,渾身上下裹得非常嚴實,幾乎看不出她的異狀。


    羅夏突然開口說:“跟我們一起走吧,鎮上的人已經撤離,雖然發生了一點意外,不過還有三戶人家安全撤離,你已經不用留下了,就和我們一起走吧,等逃出黑暗之後,或許你還有辦法複原的。”


    蚜蟲女暴露在外姣好麵頰展顏一笑,聳了聳肩說:“不用了,我和黑柴不該出現在人類麵前。”


    沒等某肥宅再次開口去勸說,蚜蟲女突然拋飛了大衣,騰空而起迅速消失在黑暗籠罩的遠處天空。


    “汪汪汪”黑暗中,隱隱還能夠聽到那隻變異柴犬的叫聲,卻也無法辨出具體方向。


    “唉……”歎息了一聲,蚜蟲女的離去多少還是讓羅夏感到有些惋惜。


    這個時候,一名武警戰士跑了過來,四下看了看說:“羅先生,我們該回去了。”


    緊接著,那名武警戰士又問:“咦?那個異變的小姑娘呢?這次真的是多虧了她,否則我們早就全軍覆沒了。”


    聽到武警戰士話語裏透出真誠感激,並沒有因為見到蚜蟲女的樣子而感到有絲毫厭惡。


    羅夏笑了笑回答:“她已經離開了,對她來說,或許曠野與黑暗更加自由吧。”


    “唉,這操蛋的末日,把人都變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聽到武警戰士的抱怨,搖頭苦笑著說:“或許隻有在喪失了最後皮囊之後,人類的真麵目才會徹底暴露出來。”


    武警戰士聽了這話陷入沉默,之前成功得到糧食的喜悅蕩然無存,剩下的是無盡沉思。


    不等武警戰士沉思多久,羅夏轉身拍拍他的肩頭:“好了,我們回去吧,這些糧食應該足夠大部隊支撐一段時間,隻希望,我們趕到下一個城市的時候,那邊的撤離點還沒有被廢棄掉。”


    說著轉身向皮卡車走去,可走出兩步發現武警戰士竟然沒有跟上來。


    在回頭的瞬間,還沒等自己開口,卻聽到武警戰士問:“羅先生,你知不知道怎麽才能夠覺醒異能?”


    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解地看向那名武警戰士:“你想要覺醒異能?成為異能者?”


    武警戰士低著頭輕聲說:“是的,在這樣黑暗的時代裏,沒有異能,自己的能力終究是有限,我希望獲得異能,就能更好幫助大隊長。”


    羅夏遲疑了一下問:“可是你現在不是也能夠幫你們大隊長?為什麽一定要獲得異能呢?”


    武警戰士抬起頭來,直視著某肥宅的眼睛說:“我現在隻有靠手上的槍,可是我的槍威力有限啊。”


    看得出武警戰士非常的誠懇,確實是很想要獲得異能,從而能夠與嶽勁鬆並肩作戰。


    又緩步走回來,拍拍武警戰士的箭頭說:“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其實我並不知道如何獲得異能,何況隻要能夠出力,有沒有異能有什麽要緊呢?你們不是一樣勇敢的衝進糧倉,不是一樣收獲了所有的糧食嗎?”


    再次麵對武警戰士的目光,羅夏非常認真地說:“緊握你手中的槍,用它去保護該保護的人,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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