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再次舉起酒杯,醉眼惺忪的看向自家夫君,嘟著粉嫩嫩的小嘴“夫君,再與我共飲一杯。”二虎見左右搖擺如風吹柔柳般嬌柔可愛的小娘子,正一隻手拉起裙角,露出若藕節般的剔透圓潤的小腿,這小腿正想登上自己的椅子上,二虎不禁皺起眉頭。海棠隻感十分燥熱,穿慣了褲裝戰服,一喝酒就喜歡像男人一般抬腿,自覺這樣喝酒才爽快。


    李秀才看自家女兒如此豪放,心裏不免一驚,十分注重禮儀教化的老秀才,好生羞愧,偷偷瞄瞄女婿二虎。二虎臉上依舊波瀾不驚,才暗暗舒口氣。“沒個禮數的敗家女。。。。”李秀才指著海棠就準備訓斥一番,一是阻止女兒有傷風化的行為,二是讓女婿知道,自己家並非毫無家教。


    可這李秀才隻說了一句,那二虎就站起身來,將海棠扛上肩頭“嶽父大人,恐自家娘子喝多了酒,小婿帶她先行告辭。”二虎聽見李秀才那一聲嗬斥,心裏莫名的不敞快,好似這嗬斥說到了自己心窩,被刺了一下。


    二虎並不等李秀才搭話,就扛著海棠出門而去。李秀才才敢開口罵罵咧咧“我說,這,這像話嗎?當著嶽父的麵,扛起女兒就走!一介莽夫!一介莽夫啊!”


    海棠母親看著二虎扛著海棠離開的身影,長長出了一口氣“你怎麽不當著那人高馬大的女婿麵說這番話?你的海棠手不能拎,肩不能扛,飯不會做。換到別人家,早已打罵不止,隻有嫁給二虎才是有福享。”李秀才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微微點頭。


    從李秀才家出來,正值晌午,天氣悶熱不堪。肩上昏睡的海棠,頭剛好搭在自己胸前,氣若吐蘭呼著微微熱氣,剛好噴到自己心口,二虎心跳加速,遂將海棠橫抱在懷中。六月驕陽似火,海棠滿頭晶瑩的汗珠,小臉紅雲翻滾。二虎怕海棠曬著,撥了荷塘裏一片荷葉舉在海棠頭上,青衫綠葉,映襯著小人紅撲撲的小臉,就若那荷塘裏綻放的荷花,清澈無暇。


    到了村頭大榕樹下,一群村民正在納涼。見二虎懷抱海棠,穩健的走來,有好事者就陰陽怪氣喊道“二虎兄弟,你這小嬌妻可又是暈倒了?”二虎怒目圓瞪,這廝聲音奇大,吵到懷中小娘子的香夢可如何是好?那人一見二虎這般凶相,趕緊噤聲,躲到一個村民後麵,不再出現。


    二虎目不苟視的走了,懷中的海棠卻被吵醒,重生後的海棠,聽力如之前般出色,三裏之內,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辨的一清二楚。她聽村裏人在背後嚼著舌頭“這李秀才就是欺負二虎無爹無娘,才把那個病秧子嫁給人家。”


    “可不是,這海棠聽說連飯也不會做,看那個身板,估計以後也生不出孩子哩。”


    “何止不會做飯,連家務都不會,那繡一手好女紅,有屁用。”


    “我看他們這日子往後沒法過,少不了挨二虎的打。你們瞧瞧,二虎那身材,要是打海棠,嘿嘿嘿。。。”村婦們一聽海棠會被打,居然幸災樂禍的哄笑成一團,好似海棠被打,她們生活才能更有趣般。


    海棠咬著嘴唇,氣的渾身發抖。“你不必理會她們。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你不會做飯,我做便是。”男人坦然的繼續往前走,聲音自胸腔發出,海棠附耳貼身,覺然有萬馬奔騰的氣勢。海棠偷偷瞄了一眼二虎,側顏如刀削般分明剛毅,煞是好看,海棠抿嘴一笑,也不再做聲。


    山路崎嶇,二虎抱著海棠卻如履平地,腳力了得。海棠央求二虎將其放下,這麽熱的天,二虎抱著自己,早已汗流浹背。海棠在戰場被敵軍砍傷了胳膊,骨折了腿,也不曾被人如此親昵的抱著。回到家中,也是軍醫來診治,爹爹和大哥們隻想著如何為自己報仇,卻不曾有人如此抱過自己。海棠動容,一滴淚滑下,剛好落到二虎的臂彎。二虎放下海棠,冷傲的容顏多了一絲溫度,烏黑的眼眸內斂淡然,看眼前小娘子,耷拉著小腦袋,雲鬟垂兩耳,就像兩個小鈴鐺,隨著山風左右搖擺,海棠並沒像村婦那樣綰起婦人發,還是如小姑娘般束著雙平髻,欲哭又忍的神態甚是讓人心疼。遂伸手摸摸海棠的額頭,想探探是否有溫病。海棠下意識往後一躲,二虎卻抓住海棠的一隻胳膊,不讓她躲閃。


    “無大礙。日後少飲些酒。”二虎說罷就邁開腿往山上的小院走去。海棠一聽酒,卻又是來了興趣。


    “夫君啊,今天那酒口感不錯,就是曲子味大了點。”海棠蹬著兩條小腿,小跑著追二虎而去。“我覺著,李秀才家的酒是杏花酒。我就喜歡花酒,可這花酒好喝不好釀,就會有曲子味。。。。”海棠自顧自的說著起勁,卻不想身前的二虎突然停住轉身,自己一頭撞到了二虎的胸口。


    “你家禮數可真是名不虛傳。李秀才是你叫的?”二虎陰鬱的眼神看的海棠發怵。自己怕是喝的確實多了,口無遮攔,也隻能怪自己。


    “我爹喜歡別人管他叫秀才。那是一份榮譽。你知道嗎?”海棠伶牙俐齒,曾在家中,經常跟著六個哥哥辯兵法,從未輸過。


    二虎無奈的笑了笑“好一張不吃虧的巧嘴。家裏倒有幾壇好酒埋在屋後,過些時日,你可以喝喝看。”二虎有點詫異,伐柯之前說海棠平日嬌生慣養,難免說話不中聽,還請自己多擔待。可這反應力和這利嘴,絕非深閨大院的女眷所該有的見識。


    海棠一聽酒,就興奮。借著酒意,拉著二虎的衣襟,蹦蹦跳跳的往山上小院走去。二虎感到衣襟被扯住,身後的小人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如山裏的百靈鳥,萬分好聽。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猛的撞了一下,血流加快,心跳加速。這種感覺從未有過,二虎異常緊張。


    到了二虎家,二虎卻不敢再看海棠。就佯稱,醉了酒要躺一會,便進了裏屋。海棠打了一盆水給自己擦擦臉,等再進裏屋,看二虎鼾聲四起,狡黠的一笑。歡脫的跑到屋後,尋了一把跟自己一般高的臿,看準一塊微凸的牆根,就開始挖。


    換作以前別說挖幾壇子酒,就是拆平這個土屋,自己都有足夠的自信。可時至今日,一臿下去,連層浮土都沒能鏟動。海棠看看自己細如柳枝的小胳膊又氣又惱。平日裏最大的愛好就是跟哥哥們,將士們大口喝酒,大談戰事。這些年怕是有了酒癮,海老爺也是知道自己這個幺女有此愛好,但凡海家有好酒,第一個就會送到海棠屋,這讓哥哥們羨慕不已。


    今日看二虎喝酒的架勢,必是愛喝之人。單身一人,還能藏幾壇酒,那必是好酒。一想到好酒,海棠又振作精神,鼓鼓力氣,一臿下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海棠麵色緋紅,汗如雨下,綠裙上斑斑土灰,一雙玉手滿是泥土,懷裏卻抱著一壇酒傻傻的笑著。二虎啊二虎,你還藏的挺深,可我海棠最大的品質就是不放棄。


    海棠抱著酒,哼著小曲,走進正屋。渾身卻如被冰封般寒冷。隻見二虎悠閑的坐在竹椅上,手裏捧著一個海碗正在喝水。二虎抬眸“辛苦娘子挖酒。”這敢情自己撅著屁股挖酒的時候,這廝定是知道,合著在這等自己呢?!


    海棠杏眼一瞪,剛想發作。“娘子,你的碗。”二虎遞來一個海碗。海棠眼珠子一轉,自己都已經挖出來了,不如賣個人情“夫君,可是要與我共飲?”


    二虎淺笑,他看出海棠是要給自己一個台階。就點頭答應。海棠抱著沉沉的酒壇,緩步走到二虎前的竹桌前,對著海碗,嘩的倒了兩碗,倒酒姿勢滿是灑脫。二虎心頭一喜,那日伐柯來提親,自己有一百個不情願,上次搭救他們父女倆,海棠早已被野獸嚇得昏死過去,這樣的嬌娘子養在山裏的房子,自己要去打獵,還得操心家裏的娘子別被野獸襲擊,著實麻煩。可又想這是女孩家來提親,自己要是駁回,這女孩日後在村裏是抬不起臉的,隻好勉強答應。他想象中的海棠,該是嬌氣蠻橫,矯揉造作,甚至會無病呻吟。可眼下的小娘子,除了長相乖巧惹人,那性格卻是豪爽瀟灑。很是滿意。


    海棠打開壇蓋,一股清純的幽香溢出,香氣撲鼻,海棠暗叫,好酒。倒出一碗,隻見海碗中的酒水清純透徹猶如明鏡,海棠舉起海碗“夫君,海棠敬你。謝夫君當日救命之恩。”海棠也在七嘴八舌中聽明白自己為什麽嫁二虎的原因,這聲謝,算是幫原身謝的。


    二虎麵露一絲笑,和海棠一同一飲而盡。海棠喝下一碗,又覺得酒中有淡淡竹香,回味經久不息。剛放下海碗,第二碗又被倒滿。“夫君,海棠再敬你。謝夫君肯娶之恩。”海棠明白自己這種萬事不會的小娘子,在農村定遭嫌棄,多數人是不肯娶的,二虎能娶自己,確實該謝。


    二虎一言不發,看著海棠流光溢彩的眼神,一飲而盡。而海棠自是喝得痛快。第三碗又被海棠滿上,“夫君,海棠三敬你。謝夫君體貼之恩。”兩日相處,海棠發現二虎絕非粗莽之人,對自己也是照顧有加。這酒,敬出去,也望日後還能對自己有體貼。


    二虎嘿嘿一笑,並無多言,喝淨碗裏的酒。海棠剛要再倒,就被二虎要搶去了手裏的酒壇“此酒性烈,不易貪杯。”


    海棠冷笑一聲,自己十二歲起征戰酒場,還未曾被人搶過手中的酒壇“我海棠,還沒被喝醉過。你若有這本事,就與我比試比試。”


    二虎放開抓住酒壇的手,揚揚海碗,表示接受挑戰。


    二人觥籌交錯,喝的甚是爽快。二虎也漸漸放下平日的冷冽,天熱喝酒,越喝越熱,他索性脫掉上衣,露出堅實的肌肉,寬厚的胸肌上落著不少的傷痕,海棠醉神迷離,作為一個將領,她看見男人赤裸上身並不覺得不適,倒是這些傷痕提起了她的興趣,往前走了一步,還是沒有看清,再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終是落入二虎懷中。


    海棠青蔥嫩手輕輕撫摸著這些傷痕“怎麽會有如此多的傷?”


    二虎被摸的心裏像爬過一萬隻螞蟻般細細諾諾的麻癢,低眼看看懷中的小人兒,她醉了,往常那雙靈動的眼睛此時也迷離飄渺,似一潭深不可見的泉水,讓人看不透,白皙的臉頰微微染上紅暈,原本整整齊齊的發絲也零零散散的飄落,褪去了原先一塵不染的氣質,反倒加上了些讓人欲罷不能的感覺,更想靠近她。“上山打獵,難免被野獸傷著。”二虎的聲音微微顫抖,他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欲望。


    海棠醉眼並沒看出這到底是刀傷還是爪傷。二虎胸膛極寬厚,傷痕雖多,但也愈合良佳。從表麵是看不出來傷痕來源的。可這大大小小的傷痕,也委實讓她心頭一陣難受。他單身一人,被傷成這樣,是如何挺過來的?還真是條漢子。海棠對擁著自己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好感。


    海棠剛想掙脫這個懷抱,卻被抱得更緊。酒意下的海棠,隻當自己還是那個叱吒風雲的女將軍,厲聲道“放肆!”聲音清亮透徹,驚得二虎鬆開雙手,驚恐的望著海棠。


    二虎穩穩心神,擦掉一頭的汗珠,對海棠拱手抱歉“無意冒犯,不會強求。餓了吧,我去做飯了。”


    海棠見二虎轉身朝夥房走去,夕陽西下,暈紅的斜陽拉長了他的影子,偉岸矯健,海棠躺在竹椅上,聽著夥房裏叮叮咚咚好似一首溫馨的歌謠,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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