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曆險記(長篇小說)張寶同


    回到自己的屋裏,我一連喝了幾大碗水。躺在床上,心一直在突突地跳個不停,腦際中不住地變換著剛才和過去的情景,變換著與依蘭和素萍相處時的情景。這些天來,與依蘭的相處使我一直壓抑著那種被女人所吸引所誘惑的情欲和欲望,不知有多少次,我真想上到依蘭的床上,和她一起進入到那種極樂的境界之中,也好將自己體內的那種壓抑已久的強烈而神秘的能量釋放出來,以充實和補嚐眼下這清淡而單調的生活情趣。但是,我沒有這樣做,因為我老覺得素萍就在我的心中,在時時刻刻地監視著我。她已不僅隻是我的戀人,甚至已成為我生命的一切。我之所以曆經艱險而頑強地活著,除過求生的本能之外,再就是我要為著她而活著,因為我們彼此的本身就是我們彼此的幸福。這種戀情是由我們的生命所依,所以,離別得越久,思念和眷戀就會與日俱增,就會越發地迫切與強烈。


    這樣想著,我的心就不覺地又飛到了素萍的身旁。要是在西安,夜色正是迷朦纏綿之時,我們也許正在霓虹燈下執手相挽,結伴而行,穿越於歌廳和夜市之中。那種情景不知會是多麽地牽人心動,妙不可言。可是,我心愛的戀人啊,我已離你如此久遠,不知你的心裏是否也在牽掛思念著我?


    第二天一早,當我來到熱河旁邊的稻田地邊時,依蘭正在田裏拖動著脫粒倉。脫粒倉裏裝著大半倉的穀子,非常地沉重,女人拖不動。我就喊道,“嫂嫂稍候,待我來拖。”可是女人不聽,發著狠死命地拖著脫粒倉。脫粒倉隻是動了動,卻未移動地方。我跑過去,用力一拖,才把脫粒倉拖到了一大堆割倒的水稻旁。這時,我怯怯地偷眼朝她看去,卻見她眼泡紅腫,眼邊印有很重的淚痕,就想她準是哭了一整夜,要不,不會把眼睛哭成這樣。我不禁一陣心虛,就覺得對她欠下了一筆莫大的心債。


    我們不住地從田間四周將一捆捆的稻子抱到穀倉裏甩打脫粒。這種活很累,本隻是男人所為,可一看她那陰沉與執著的拚命與冷漠,我就心怯地不敢抬頭看她,更不敢與她搭腔說話。我不禁有些後悔,真不該那樣假作正經,自作聰明,如此地傷害她的一片真情和情感自尊。其實,一切的過錯都是由我引起的。作為一個男人,整天住在一個年輕守寡的漂亮女人家裏本身就是一種大錯。而且,自己又一直對她抱有那種男人對女人的發自內心的依戀與情欲,豈不是在對女人的感情與情欲進行著一種若明若暗的誘導?而當女人主動熱烈地向自己示愛時,卻又執言回絕。細咎起來,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虛偽太卑劣,卻覺得女人樸實真誠,自然天成,敢做敢為,可敬可慕。


    懷著這種愧疚與不安,我埋著頭發瘋似地勞作著,試圖以此來得到女人的寬容與饒恕。由於幹得過猛,到了晌午歇息時,我就感到一陣暈旋,身子像虛脫似地倒在了田墾上,然後就睡著了。很快,我就看到自己在林中正和女人追逐著嬉鬧著。陽光暖暖地灑在林間,閃著耀眼的金光。突然,我發現女人不見了,就四處尋找起來。不一會,我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就尋聲找去,卻見女人光著身子躺在林中的草地上,那高高聳起的**在清明的陽光下閃著迷旋的光暈。我不由地一驚,就朝著女人撲了過去。


    等我從夢中很不情願地醒來時,陽光正暖融融明晃晃地照在我的臉上,耀得我睜不開眼。我就繼續地躺著,很沉迷地回味著剛才那個豔麗美妙的夢境,就覺得有種春風蕩漾,心身迷醉的感覺。我真想就這樣永遠地沉浸在夢中,可是,女人那邊用力甩打稻子的聲響在一遍遍地催促著我快快起來。我便懶懶地從草地上坐了起來,揉揉眼睛,起身朝女人那邊走去。此時,女人正一起一伏地在穀倉前揮甩著一捆稻子,修長優美的身條在溫熱的陽光中透著一種豐饒誘人的情韻,讓人不由地生出一種親近愛慕的情致和意念。


    也許是女人幹得太久,也許是女人太過於拚命,女人的衣衫已被汗水濕透,再經太陽一曬,像是被撒上了一層細細的鹽粒,白白地一片映在背上。而且,從她每次揮甩稻子時的那種虛弱的晃動和欲伸不直的腰身來看,我就知道她已是累到了極限。顯然,她是在用這種拚命與堵氣的方式發泄心中的氣惱與怨恨。


    中午收工時,女人把穀倉裏的穀子裝進一個大背簍裏,好背到屋前的空地上晾曬。裝滿穀子的簍子太重,加之女人已是筋疲力盡,所以,她試了幾次都沒有把簍子從地上背起來。我走到跟前想要去背,但女人不肯,非要堵著氣讓我看。我沒轍,就立在一旁看著。她拚著力又背了幾次,還是沒有背起。這時,我不容分說,就把她推開,將簍子往肩上一套,咬著牙一鼓勁,站起身來,朝著上坡的小路快步地走去。


    可是背簍實在是太沉太重,沒走幾步,我就被壓得直不起腰來,兩條腿軟得有些支撐不住,肩膀上就跟架著一把沉重的大鍘刀似的。但我不能鬆勁,必須咬著牙頂著,昨晚那事我已經在女人麵前丟份了,所以,我不能再做那種讓女人瞧不上眼的事。我就是這樣憑著生平之中最大的毅力堅持著,一步一步地順著仿佛是非常漫長的小路朝著坡地的那邊走著。等我顫顫微微地把那簍穀子背到房屋門前的葦席邊時,便一下子坐在了草地上,半天沒能站起身來。


    原以為女人會因此而原諒我和寬恕我,可是,她卻仍然不肯理我,甚至不拿眼睛看我。從她那含怒與氣惱的神情中,我才發現原來女人的冷漠與怨恨竟是如此地執著與頑固。一整天,我們都沒說過一句話。可以看得出她是在有意躺著我,讓我沒法得到她的寬容與諒解。


    請關注張寶同的簽約作品《詩意的情感》紀實著,精短散文、生活隨筆和中短篇小說,正在上傳《天堂悲歌》47.心靈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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