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純的歲月(中篇小說)張寶同 2016.1.2


    玉秀再也沒去過柏嶺,她已經對陳傑徹底死了心了,別說她去過問陳傑,就是陳傑再來求著她,她不會再理他。她也不想再曉得有關陳傑的任何事,因為陳傑越優秀,她就越是感到自卑。可讓玉秀沒有想到的是候文昌卻來到了她家。


    那是十月國慶節的一天,候文昌穿著一件新嶄嶄的藍色衣服,黑褲子和一雙長沙布鞋,騎著車子來到了她家門前。小妹玉香見他站在房前,就問,“你找誰呀?”


    候文昌說,“我找何玉秀。”


    玉香指著麵前的屋子,說,“這就是我家。”說著,跑到屋裏,喊道,“媽媽,來了客人。”因為農村的孩子都盼望家裏能來客人。


    玉秀剛從外麵回來,正在洗臉,聽到妹妹喊聲,也沒當回事,可是,見候文昌進到堂屋,她很是吃驚,說,“你們不是開學了?”


    候文昌說,“我在臨江一中實習。年前就要畢業了。”


    玉秀見候文昌一臉的汗水,馬上端水讓他洗臉擦汗,關切地問道,“畢業後如何分配?是不是要社來社去,回到公社教書?”因為她想側麵了解陳傑的去向。


    候文昌說,“我想留在縣一中。學校的李校長就是縣教育局的局長,他說學校好缺人,要把我留在縣一中。”


    玉秀說,“這下你算是躍出農門,成了教師,而且還在縣城工作。”


    候文昌說,“那是,總算是拔開雲霧見了晴天。”


    因為平常來何家提親的人比較多,來的人都要帶上一些見麵禮。所以,馮伢子和玉香就圍起過來,想從客人這裏得到一些好吃的東西。可是,候文昌空人一個,什麽東西都沒帶,所以,他們就圍在桌旁不肯走。這時,母親燒好了豆子茶,過來一邊給候文昌倒茶,一邊對馮伢子和玉香說,“你們快走開,莫在這裏聽大人說話。”把兩個孩子趕走了。


    盡管候文昌穿著蠻新,因為沒有帶什麽禮物過來,所以,母親也沒有用心燒菜,隻是加了一個雞蛋炒辣椒和紅燒茄子,湊起了四菜一湯。


    吃飯時,不曉得候文昌說露了嘴,讓父母曉得了他與陳傑同校。母親就不耐其煩地問,“你見到陳傑找了妹子?”


    候文昌說,“是的,我們中文係和英文係的人都曉得,他們天天在一起,早上跑步在一起,中午吃飯也在一起。”


    母親又問,“那妹子可有我家秀妹子漂亮?”


    候文昌一怔,不曉得如何回答。


    父親躁了,訓起了母親,“吃你的飯,哪有這多的囉嗦?”


    但候文昌還是對母親說,“她雖然沒得秀妹子漂亮,但她也算蠻漂亮,人好聰明,氣質也好,是我們學校最出名的校花。”過了一會,他又說,“聽說她父親原先是省裏好大的幹部,但因為犯了錯誤,調到了外地。”見大家都不再吭聲,候文昌這才意識到不該說得太多,也就不再吭聲了。


    候文昌吃完飯,便騎車走了。父親就問玉秀,“這人來這有麽子事?”


    玉秀說,“我又不曉得。”


    父親說,“我隻當是與你談愛。可是,沒見他帶一點禮物。”


    玉秀就說,“不談愛,就不能來屋了?”


    可是,沒過多久,候文昌又來了,還是空人一個。


    這次,弟妹沒人過來與他搭話,父親躲著出去不肯見他。中午吃飯時,母親也隻是炒了兩個蔬菜,做了一個青菜湯。不過,候文昌道也隨和,並不見外。


    候文昌對玉秀和母親講起縣城生活如何好,既比農村方便,又不象省城那樣喧囂。正講著,就來了幾位串門的鄰居和鄉親。


    鄰居家的堂客許姐就問候文昌,“見你上次來,這次又來,穿著蠻新,怕不是看上了我哩秀妹子?”


    候文昌不好意思,沒好回答,隻是笑了笑。許姐又說,“秀妹子可是我們茶嶺最清秀的妹子,沒得一定的本事是娶不走的。”


    候文昌說,“那是自然。可我是省師大中文係的,實習一完,就要分到臨江一中當老師。”


    一旁吸著水煙的範爹說,“那你還不快快拎著彩禮來提親。晚了,隻怕秀妹子要讓別人搶走了。”


    候文昌說,“我隻要有時間就回家,帶我父母親再過來。”


    玉秀並不喜歡候文昌。他的年齡要比她大蠻多,而且人也長得好老氣,特別是他做事太小氣,太吝嗇,不懂人情世故,兩次來家都沒帶一點禮物,讓家裏的人和村裏的人好是議論,也讓她沒一點麵子,但她也考慮到畢竟他是大學畢業,就要當老師了。如果他們倆成親,說不定還能與美玲做鄰居呢。


    秋收過後,時間就過得好快,不知不覺就到了年底。玉秀進城想買件衣服。她在百貨商店看上了一件的確卡紅外套,但是,價錢有些貴,就想找美玲過來參謀一下。於是,就去了臨江一中找美玲。可是,剛走到大門口,就見一個好熟悉的人與王亞男並排,朝著校門這邊走來。她定眼一看,嚇了一大跳,那人竟然是陳傑。而且他離她竟是這樣近,隻要他一抬頭,就能看到她。她一時慌張,覺得心快要從嗓子眼裏跳了出來,就趕忙轉過身來,跑進對麵的商店躲了起來。


    她進到了商店,象作賊一般,從窗子朝著校門看著。陳傑穿著一件淺黃色夾克衫,灰褲子,人不但還是那樣地年輕英俊,而且儼然有著一副年輕學者的風度。他與王亞男一直走到校門口停下來,兩人握了握手,然後就順著大路朝鐵路家屬區那邊走去。她不禁在想:陳傑怎麽會在這裏,難道他也在學校裏實習?可是,她馬上又覺得不對,因為如果陳傑在學校裏實習,王亞男為何要送著他出校門?


    在過去將近的三年裏,她不知在夢裏見過他多少次,可沒有一次象今天這樣真實,隻是她不能象在夢裏那樣親近他。但不管怎麽說,這對她來說也是一次意外的驚喜。她雖然不能與他相愛,可他們曾經相愛過。但是,他竟然與她的妹夫在一起。這太讓她疑惑不解了。


    估計陳傑已經走遠了,玉秀就從商店裏走了出來,心還在怦怦直跳。她朝四周張望了好一會,又重新走到了校門口。可是,她馬上想到她不能再去找美玲了,害怕他們會知曉她與陳傑的關係。於是,她決定回縣城,到縣城吃個飯,然後乘車回家。


    正當她要轉身時,候文昌不曉得從哪裏冒了出來,老遠就朝著她招手。她心想:糟了,怎麽又碰見他了?


    可是,候文昌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問,“你怎麽來了?”


    玉秀說,“我去了一位親戚家,剛好路過這裏。”


    候文昌說,“都到中午了,我帶你到食堂吃飯。”


    可玉秀不肯去學校。候文昌就說,“那就到縣城下館子。”


    因為剛才見到陳傑,心情好亂,所以,她怕陳傑會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就不想與候文昌走在一起。可是,候文昌非要請她吃飯。她也不好不給麵子,隻好與他一起朝著縣城走去。


    縣城其實就是一條蠻長的大街。候文昌帶著她進到了一家小餐館,讓她坐在餐桌旁等著,就來到開票窗口,要了兩碗一角錢一碗的光頭麵。光頭麵就是用醬油和鹽調好的麵條,沒有任何菜。


    玉秀一看候文昌從窗口那邊端了兩碗光頭麵,心裏好是不悅。因為當地農村一日三頓都吃米飯,麵條隻是霄夜的零食。於是,她就走到開票窗口,堵著氣花了兩元五角錢,又要了一個辣椒炒肉絲和一個紅燒鯽魚。候文昌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說,“我與陳傑常在學校食堂吃飯,我見他常常也隻是要上一碗光頭麵。”


    玉秀心想陳傑哪次吃飯也沒有請她吃過麵條,最少都是五角錢的鹹魚辣椒大米飯。更何況他為給她弟弟看病,一下子花了好幾百元。而他第一次在縣城招待她,就請她吃這種光頭麵,讓她感覺她在他的心目中還沒得金錢重要。她雖然自己沒多少錢,但她最不喜歡吝嗇小氣的男人。


    因為心裏憋氣,她也就不想與他說話。吃完飯,她把書包一拎,冷冷地對他說了句,“我要回了。”


    候文昌馬上說,“莫急,一點半才有班車。”


    可玉秀說,“我不坐班車。”一轉身,快步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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