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王秀秀?”薛氏原本坐在上位,手裏撚著檀木佛珠串。長久的平靜無波的眼眸,在看到秀秀的那一刻,閃過一絲驚異,禁不住站起身來,朝秀秀走近兩步。


    秀秀福了福身,不卑不亢,語氣平緩,應諾:“是。不知老夫人傳民婦有何事?”


    薛氏這才驚回,心裏連連感歎,這真真的一個清麗脫俗的妙人兒啊,就連自己念了多年的經書,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而這一眼,已將對方的容貌印入了心底。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美豔,也不是那種不勝嬌羞的小女子……真真如同清雅的蘭花一般,靜靜地,自然有芬芳溢出。


    薛氏伸手朝旁邊凳子一指,“坐吧。”


    “謝老夫人。”秀秀依言緩步過去,坐下,目光柔和地看向對方。


    薛氏在秀秀對麵的凳子上坐下,眼睛看著秀秀對清姐吩咐道:“清姐,給王家娘子上茶。”


    “是。”


    吳羲和站在薛氏身側,看到娘對秀秀的言語改觀,心裏欣喜不已。


    薛氏說:“前些天,我聽羲兒說你在他這裏讀書習字,不知道現在可有收獲啊?”


    秀秀說:“多謝吳大夫的竭誠相授,現在已經粗懂文墨,勉強能夠識得書籍了。”


    薛氏有些意外地哦了一聲,“這麽說現在你已經學會了,要知道文字裏的玄奧可大著哩。”


    秀秀淡淡笑著應諾。薛氏說:“那你現在能夠看明白這書上寫的什麽嗎?”


    在薛氏的授意下,清姐將案幾上的一個古樸的檀木匣子端起來,遞給秀秀。秀秀連忙起身雙手接過來。清姐見對方雖然被老婦人禮遇。卻一點也沒有倨傲,心中對秀秀的好感又加了一分,不由得朝對方微笑示意。秀秀還以微笑。


    秀秀坐會凳子,朝薛氏和吳羲和看看。兩者都眼神灼灼地看向她。秀秀將木匣子放在膝蓋上,小心揭開蓋子,一本線狀冊子靜靜地躺在裏麵。同時一股墨香混合著檀香味飄散出來,秀秀嘴角輕揚,她最喜歡這種味道了,伸手小心將書冊拿起來……


    薛氏和吳羲和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一絲緊張來。吳羲和心裏充滿了期待……而薛氏心情複雜多了,從秀秀的身份來說,她不希望對方能看進去這書。但是從目前看來,對方不管是氣質樣貌都絕對配得上這本書……


    秀秀雙手捧著書冊,草黃色書皮,邊角已經被翻爛了,上麵手寫著四個小篆字體。“道德真經”。秀秀微微愣了一下,對方明明手中拿的是佛珠串,而這應該是道家經文……不過,這不是她思考的範圍,既然人家給自己看,想必也是想考考自己吧。


    不過這書已經被翻爛了,她小心地用一隻手托著,另一隻手小心地揭開一頁……“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秀秀看著看著,眉頭微微皺起,一種奇特的感覺慢慢地席卷全身……她總覺得這文字有種好奇怪的感覺,不知不覺就將上麵上麵的字念了出來。


    旁邊的薛氏和吳羲和都驚愕不已。


    這本書來曆非同小可,正是上次在縣城遇到的那個道士送的。說,“能識得此書的人就是你們的貴人……”


    吳羲和也看過這本書,這上麵的字都是手寫體的小篆,非常不好認。他雖然識得這些字,可是這些字就像具有某種魔力一般,一看就覺得困倦不已,再也看不下去。


    薛氏也差不多,不過隨著她現在的心境越來越平和,已經能將整本書看完,但是看完即忘,更談不上理解其中意思。


    而現在,秀秀竟然捧著書就看了進去……薛氏驚愕不已,想起嵐伯說的話,“莫非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那道士說的貴人?可是,對方隻是一個農家女子,一個被婆家嫌棄被丈夫休掉的女子而已……怎麽會是自己兒子的貴人?”


    薛氏禁不住站起身,拿著佛珠串的手都有些顫抖,問道:“你,你識得此書?”


    秀秀驀地驚回,猛地從那種奇妙的感覺中退了出來,看向薛氏,笑笑,“嗬,這上麵雖然是用小篆書寫,不過在這一個月的學習中吳大夫教授了字體之間的差異以及寫法,所以識得。”


    薛氏連忙說:“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你現在有沒有一點困倦?”


    秀秀不明究理,仍舊溫婉笑著:“回老夫人,我現在一點不困倦。如果老夫人想休息了,晚輩不敢叨擾。”


    薛氏連忙止住秀秀要起身離去,說:“你坐你坐,喏,你再看看這書……”


    吳羲和也知道娘的用意,便說:“嗯,你看看吧。”


    秀秀雖然很疑惑對方為什麽要自己看這書,不過想著剛才自己奇妙的感應,便再次小心翼翼地翻開書頁,逐字逐句地看起來……


    那些一個個字眼如同有靈性一般,化作一縷縷意識流慢慢地匯入到識海中,被重新組合成一整片“道德真經”。


    如此,秀秀便將這整本書全部記住了,不過她卻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緩緩合上書頁,心中有些許的失落。抬頭看向薛氏,後者正呆愣愣地看著自己,眼中充滿了驚異之色,看向吳羲和,也是如此。


    秀秀心中微微升起一絲不安,想著這畢竟是大戶人家,人家禮遇自己,自己還真就給點顏料開染坊了,便有些惶恐拘謹地站起身,朝薛氏喊道:“老夫人——”


    薛氏臉上驚異表情慢慢換上和藹的笑意,再變成一種莫名的敬意……“你看完了?”


    秀秀點頭,“看完了,可是”秀秀訕笑一下,“可是我卻不懂裏麵的意思。”


    “那你現在有沒有一點困倦的感覺?”


    “你可還記得書裏麵的內容?”薛氏禁不住起身,身體微微前傾。


    秀秀被弄糊塗了,想這些大戶人家果真都是有些怪癖的,便道:“回老夫人,這裏麵的內容也記得。晚輩一點都不覺得困倦,倒是晚輩打擾老夫人這麽久,晚輩這就告辭……”


    這時,薛氏和吳羲和都反應過來,齊齊將秀秀攔住。兩人旋即尷尬笑笑,吳羲和道:“秀秀,請等一下,我娘不是這個意思。她是說……你看書有沒有看累了……”


    “對對,哦,我聽羲兒說你還會給植物看病,不知是真是假?”薛氏一臉和藹地看著秀秀,一點也沒有剛開始看到秀秀的那種倨傲和冷漠了。


    秀秀下意識看向吳羲和,後者希冀地望著她,秀秀點點頭,“嗬,這個,其實植物也是和人一樣,隻要用心去感應,就能夠知道它們的喜怒哀樂,甚至是有什麽疾病之類的。”


    薛氏聽了,不置可否,“我這裏有一盆蘭花,已經十年了,卻沒有開一次花,現在卻正慢慢枯萎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問問它,究竟是怎麽回事?”


    秀秀說:“晚輩願意一試。”


    這時,清姐適時提醒道:“老夫人,廚房已經將晌午飯做好了……”


    薛氏頓時反應過來,“喲,看我一高興把這茬都忘了,秀秀,請在這裏用了午膳再看蘭花可好?”


    “秀秀,就在這裏用午膳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多有叨擾了。”


    在清姐的引領下,一行人依次步入飯廳,分主客落座,秀秀見這一桌都素淡的很。這段時間她吃了很多的燉肉烤肉,現在吃點清淡的正好換換口味。


    薛氏給秀秀夾了一塊白嫩嫩的豆腐,“秀秀,你多吃一點。”


    秀秀受寵若驚,連連道謝,“多謝老夫人,我自己來。”


    這豆腐是稀罕物呢,記得那次去縣城的時候,就看到有賣豆腐的挑夫,經過的時候,貌似聽到說巴掌大一塊就需要十文錢!當時,十文錢足夠一大家子吃兩天的夥食了。還是年前時候,吳家給秀秀準備的午膳裏有兩塊豆腐乳,拿回家,眾人都舍不得吃……


    秀秀也很喜歡豆腐的嫩滑清香,但是仍舊很矜持地讓自己不要顯得太過粗俗。慢條斯理地夾著自己麵前的菜肴,小口細嚼慢咽,適時停下注意桌上的氣氛……


    秀秀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該怎麽做,所以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表現的恰到好處,如果不知底細,哪裏看得出一個村婦的樣子?這隻是一種規範而已,誰都會做,但是必須有這樣做的“閑情逸致”。農婦本來就有幹不完的活,吃飯都像是“打仗”,哪裏會注意到自己吃飯的樣子?而這些大戶人家就不一樣了,有丫鬟嬤嬤伺候,有的是時間來“規範”自己的言行舉止。


    一頓飯吃了小半個時辰才吃完,秀秀輕擱碗筷,輕揩嘴角,微笑著向薛氏和吳羲和致意。


    薛氏本來就出身名門,久居大戶,對各種規矩是了如指掌。但是這一頓飯下來,自己竟然找不到秀秀的半點不是……秀秀看的那些書裏麵就有關於各方麵“禮節”的,加上她的聰慧,自然一看就明白,一學就會。


    薛氏盡管挑不出來對方半點毛病,不過想到秀秀是個“棄婦”之身,心裏仍舊有個疙瘩……


    飯畢,眾人略微寒暄了幾句,薛氏便讓清姐將那盆蘭花搬到後麵的亭子裏麵去。秀秀客隨主便,自然應諾跟著到後院。


    遠遠的,秀秀就感到自己的精神力像是受到什麽吸引一般,慢慢地延伸過去,一個奄奄一息的植靈發出微弱的呼救聲……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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