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回到家坐下。


    “你想好了?”阮時清瞥了一眼身旁的程望。


    程望歎道:“見到那樣的情景了,如你所說,我還怎麽能獨善其身。”他抬頭看了看阮時清:“有時候,我也想像陸隊一樣。”


    阮時清歎了口氣,拿出一本《甲子年空空道門玄訣錄》遞給程望:“我這兒有本幾千年前一個龍虎山老道的畢生所學,思來想去還是給你吧,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程望吃驚的看向阮時清:“這種道法我一介普通人怎麽修煉?”


    阮時清拍了拍程望的腦袋:“你不會真以為我是無意間闖入你房間的吧。”


    程望瞪大了眼睛:“難道說……”


    阮時清淺笑道:“我說過,你很適合當個道士。”


    程望翻開那本書皮泛黃了的古籍,第一頁明明隻是幾道看起來比較奇異的墨線。


    程望卻好像從中察覺到了什麽,雙眼異彩流連,好像進入某種玄幻的境界。


    阮時清抬手施展法術將程望送到床上,蹲下身來看著程望略長的睫毛,喃喃道:“真是像極了張老頭。”


    好像嗅到了什麽味道,她站起身來,一隻白色的狐狸從窗外奇異般的飛了進來,阮時清抱著那隻狐狸,耳朵貼著它的皮毛。


    “你說七爺下凡了?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旋即轉頭神色凝重的看向程望:“看來我這堂堂鬼仙要失信了。”


    輕輕在程望床頭邊放了兩本書,阮時清看向窗外:“看來安子晏隻能靠你了。”


    說罷身影消逝,離開了房間。


    程望再一次進入幻境。


    睜開雙眼,這次是在一座仙霧飄渺的青山上。


    一張宣紙上幾筆墨寫著四個大字:空空道門。


    程望上前輕撫那張宣紙,紙質出奇的細膩,甚至,還有些許的親切感。


    腦中忽然響起一個老者的聲音:“張老頭的後人?”


    程望一驚,連忙四處觀望,見周遭無人才小心翼翼問道:“老先生再叫我?我不姓張,我叫程望。”


    “嗯?奇怪。罷了,你且上山來。”


    一道通天墨色石階現於腳下,程望遲疑中踏上前去,身遭圍繞起一團煙霧。


    一步又一步,步步高升。


    看著眼前最後一階青石石階,程望吃力的踏了上去,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程望終於到了山巔。


    山巔一老人席地而坐,笑道:“好苗子!初登雲梯便可至峰,老夫殘影在此等了幾千年,終於等到有緣人,你可願做我空空道門最後的弟子。”


    程望問道:“做你的弟子,可不可以殺人。”


    那道門老祖殘影一晃:“可殺或可不殺,你心中有一杆秤。”


    程望迷迷糊糊道:“那好,我做您的弟子。”


    殘影哈哈大笑:“好小子,接好傳承。”


    身遭煙霧拚了命般朝程望身體衝擊,身體快要被撐爆的感覺讓他痛不欲生。


    殘影惋惜道:“讓你背負如此大的因果,是老道我無能啊。”


    不知過了多久,程望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身來,半清半醒中隻見腰間掛著一塊青銅令牌,上麵刻有一行隸書小字:空空道門門主令。


    程望瞬間耳目清明:門主?我?成為道門門主了?


    看著枕邊放著的兩本書,一本《符咒錄》,一本《除妖寶典》。


    記起模糊中聽到阮時清的告別。


    程望忽然沉默起來。


    明明隻相處了短短幾日,可這位鬼仙離開時,他內心卻十分的落寞,或許是以前的自己太孤獨了吧。


    手指輕拂青銅令牌,感受著渾身的氣息波動,明顯非人類體質的感覺讓程望有些哭笑不得。


    “和做夢一樣,搖身一變就成了個道士,好像還是很強的那種?”


    拿出手機,點開微信上陸隊的私聊窗口,他知道自己可能要走上另一條路了,可還是沒能舍得對自家隊長說出辭職,隻好找了個借口。


    “陸隊,老家出了點事,我可能要回家呆幾天,請個假唄。”


    陸乙發過來一個笑臉


    “注意安全。”


    ………………………………


    我是青山城青嶺山白村的村長,今天,村裏邊死人了。


    因為這個事,這些天村裏邊鬧的人心惶惶,這兒又屬於偏遠地區,警察趕過來還得兩三天。


    我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黑大勇,村裏邊的傻子,今天上吊死的,死前幾天還一直神神叨叨的拿竹子編傘,天天在街上說什麽“饒命饒命。”


    大家都當他是腦子有病。


    其實他死不死都無所謂,白村常年沒人管,死幾個傻子,誰也不知道。


    他死前在牆上寫的血書,才是讓村裏人心慌的原因。


    “金子!全是金子!金子早晚殺了我們所有人!”


    這是白村人的秘密,這個秘密,可能要追溯到一千年前。


    所有的白村人,都不希望這個秘密,被公之於眾。


    ……


    村長郭禮季看著屋外月色暗淡,緩緩合上筆蓋,他有寫日記的習慣,而這位村長的日記,很明顯,藏了很多秘密。


    抽兩口旱煙,白禮季披上一件外套走出門外,月色暗淡,天穹如墨,昨兒夜下的雨還沒幹,在地上反射淡淡的月光。


    郭禮季走到一處水窪旁,依靠在一旁的枯樹上,又抽了一口旱煙。


    忽然想起來,前些天老王家那個在市裏邊打工的娃子也丟了命。


    “都是孽啊。”


    狠狠吸了一口煙,嗆的他咳嗽不斷。


    郭禮季記起那些早年就進市裏邊享受生活的人,頓生感歎,也不知道那些人如何了。


    反正他的兒子是死了,自殺,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好像海城那邊有個陸長官過兩天要來慰問死者家屬。


    無所謂了。


    黑大勇傻了一輩子,但有件事說的不錯。


    白村人早晚會被那些金子害死。


    郭禮季敲了敲煙杆,打算回家睡大覺。


    忽然頭頂上濕涼涼的。


    “是樹上的水滴嗎?”


    郭禮季習慣性的朝頭頂摸去,攤開手來看,頓時一股冷氣直衝心門。


    在淡淡的月光下,他仍能看清那鮮豔的血色。


    郭禮季隻覺得頭皮發麻,當他看向水窪時,瞳孔更是猛地放大,眼眶被撐的極為誇張,麵色蒼白,血液在此刻都被凝固了一般。


    水窪倒影中,兩顆慘白的眼珠掛在樹枝上直勾勾的盯著他。


    夜色中,一陣風吹過。


    黑鴉被驚起,嘶啞的鳴叫聲中,血窪中躺著一把墨黑色的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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