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神仙,您不是自己說的中午吃紅燒肉嗎!怎麽現在又吵著要吃炸雞了。”程望忍著怒火問道。


    “我改主意了,我感覺這個炸雞看起來更好吃。”阮時清拿著程望的手機,指著美團上一張炸雞照片毫不在意道。


    程望隻覺得心中一股無名業火燒的正旺。


    丟人!


    身為堂堂八尺男兒,更是一名人民警察,本應該左牽黃,右持槍。


    可如今卻左提醬油,右握鋼勺。


    甚至!


    還圍著一件粉色的圍裙。


    程望越想越氣,我輩華夏男兒當自強!!


    可當他扭頭看到阮時清一臉冷漠的神色時,內心又暗暗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好男不和女鬥,更何況是女鬼。


    程望夾起一塊肉,忽然想起了什麽,向阮時清問道:“今天去警局,又出人命了。”


    剛說完腦海中又浮現出畫麵,胃口瞬間下滑。


    “哦?”


    阮時清似乎來了興趣,笑眯眯的看向程望:“你想讓我幫你?”


    程望點點頭:“我不想看到再有人死於非命了。”


    阮時清盯著程望清澈明亮的眼眸,著少年眸子深處的堅定讓這活了不知幾個千年輪回的鬼仙也略微訝異。


    “說起來,真有點像張老頭。”阮時清喃喃道。


    “張老頭?”程望不解。


    阮時清隻是一笑:“你很適合當個道士。”


    還沒等程望琢磨過來,阮時清站起身來看著他:“帶我去見見那把黑傘。”


    程望心中大喜有門,飯也不吃了,直接和阮時清趕去警局。


    推開警局大門,今天值班的是張義,是警局出了名的大善人,而且為人極為仗義。


    張義仗義,隻從名字便能聽出來。


    “程望?今天是你輪班嗎?”張義看見走進警局的程望,撓了撓頭問道。


    程望打算演出苦肉計道:“義哥,我有個不請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


    這話瞬間點燃張義助人為樂的熱情:“程子,有什麽事你給哥說就行,能幫絕對幫。”


    程望漏出悲傷的神色,眼角還捎帶幾滴淚水,聲情並茂道:“我想看一看證物所的黑傘,因為我有個同學的家人就是受害者之一。”


    張義有些猶豫。


    但程望那十分悲慘的神色如同小刀在他心尖戳個不停。


    終於。


    程望站在黑傘麵前,阮時清在一旁誇讚道:“好演技好演技,當警察可惜了。”


    程望汗顏道:“阮仙子還是先幫幫我看看這黑傘到底有什麽奇怪之處。”


    阮時清看著眼前擺著的九把黑傘,瞳孔中紫光顯現,仿佛在吸取什麽。


    不一會兒,阮時清回過神,有些凝重道:


    “程望,這件事我一時說不清楚,你要不自己看看?”


    程望驚道:“我就是一小百姓,凡夫俗子,我咋看?”


    阮時清凝重的看著他:“我有方法讓你看到,但是,你要知道,當你觸及到這些東西後,你就沒法獨善其身了。”


    程望額頭虛汗直冒:“不能直接由你動手嗎?”


    阮時清歎道:“很麻煩啊,為了不讓有大道行的道士發現,有些法術我根本用不了。而且,這隻鬼,真的很難搞。”


    “程望,你想拯救他人,有些時候,不得不犧牲自己。”


    程望深深呼出一口氣:“我知道了,來吧。”


    阮時清看著程望眸子中的堅決,欣慰一笑,抬手按在程望額頭上。


    同樣的紫光流轉在程望眼眸中。


    一番模糊景色後,天地清明。


    是做夢了嗎?


    程望疑惑的想道。


    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古色古香的江南小巷落個不停,巷中的人們穿著舊時的長袍步伐匆匆。


    程望揉了揉眼睛:這是哪?


    走入巷子,一家傘鋪緊緊抓住了他的眼球。


    一黑衣勁服少年正在那聚精會神的編傘,傘上花紋生龍活虎,栩栩如生,似有威儀。


    行至少年鋪前的人都紛紛向他作輯:“安先生。”


    少年也起身回輯。


    似乎少年在這條巷子裏頗受尊敬。


    程望想找個人問問少年的來路,不曾想其他人壓根就看不到他。


    “我利用紫月法術,帶你透過這些沾了邪氣的黑傘一觀傘主人的生前。”阮時清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程望點點頭,站在巷中央環顧。


    這兒的景色,真美。


    說時遲,眨眼之間,一陣無名狂風攜黑雲而至,天地瞬間失了色彩。


    “我靠?不會吧。”程望感受著熟悉的黑暗,身體不停發抖。


    遠處似乎有野獸吼叫,奇怪的是,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仿佛跌入深淵般的無助感吞噬著程望。


    “沒人告訴我還有恐怖情節啊!?”程望內心吐槽道,太晦氣了。


    程望緩緩移步,雖然他知道這隻是幻境,奈何屬實逼真,他不自覺的心頭發顫。


    一隻眼睛閃過,赤瞳,瞳中內含金絲。


    它仿佛在盯著程望。


    程望隻覺得冷汗直冒,一動也不敢動。


    赤瞳猛的前衝,程望咬著牙緊緊閉上眼。


    骨頭被咬碎的嘎嘣聲傳來,程望卻沒感覺到一絲疼痛。


    程望忽然想起來:“哦對,我現在是在幻境。”


    那是誰的骨頭被咬碎了?


    程望緩緩睜開眼睛,不知誰的半截身子被叼到半空中,鮮血灑了一地。


    程望也隱隱約約看到了,那赤瞳的主人,幾層樓高的巨大鬼物。


    “吞金獸?好久未曾見了。”黑衣勁服的安先生持了把黑傘站在那鬼物麵前。


    “??果然這個安先生……”程望眼神一凝,緊緊盯著黑衣少年。


    被稱為吞金獸的鬼物似乎焦躁不安起來,朝黑衣少年衝去。


    本名安子晏的製傘人實乃青嶺山白眉老道的座下大弟子,實力直指紅衣,乃青衣道士中的佼佼者。


    以傘為劍,抬手一揮,傘上掛滿符籙,傘中暗含劍意,聲聲劍鳴隱隱清越如龍,在那鬼物襲來之際。


    手指按壓傘首,微微用力,劃出一道血珠,吃了主家的血,傘上的符籙澄然大亮,注入法力。


    在那鬼物麵門上,猛地自上而下一劍橫斬。


    鬼物紛紛被切成兩半,灰飛煙滅。


    隻是肚子裏曾吃過的金銀財寶遺留原地,堆成一座小山,飄起一股子銅臭味。


    巷中的村民們都紛紛走出門來,無數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堆金山,還有金山旁的黑衣少年。


    安子晏似乎還沒意識到什麽,雙手抱拳道:“諸位,這筆錢財乃不義之財,我打算捐給廟裏香堂。”


    村名們的眼底閃過不甘


    不甘的底色,是貪婪。


    人性,在欲望麵前,一文不值。


    一個村民大喊:“姓安的!你想獨吞這些錢?!!”


    無數村民附和道,甚至有些人已經高舉起手中的鋤頭鐮刀。


    安子晏皺眉道:“諸位,吾乃青嶺山的首席弟子,斷不會做出那般齷齪之事。”


    村民早已被貪婪迷失了心智,一個早早紅了眼的村民喊道:“殺了他!”


    無數村民提著農具衝上前去。


    安子晏皺眉,他曾發誓不傷塵間一人,尊崇以道德教化世人。


    他站在原地大喊:“諸位,莫要讓金銀俗物迷失了心智,莫要墮入不歸路啊!”


    可一把鐮刀已經紮入他的胸膛。


    安子晏用道法護心,任然堅持勸說道。


    可殺紅了眼的村民誰能聽的進去,無數把鐮刀紮入安子晏的身軀,無數柄鋤頭砸向安子晏的頭顱。


    疼痛蔓延全身,安子晏在意識逐漸消失之際,忽然說道:“原來,鬼一直在。”


    ?骨般腐朽的枯樹,被斬了?,雙?伸向天空,?語申訴。掛在樹枝下的?繩,被風沉重地吹動,?衫濕透的?體微微搖晃。繩圈勒緊?體的脖頸,臉部肌?向下收縮,?喉嚨?的?根拚命伸出嘴巴,眼眶撐得很開,圓凸的眼球?神地盯著地?,或者更深的地?。


    安子晏被吊死了。


    他身旁的傘被自己的血染紅,在氧化後慢慢變成黑色。


    深邃的黑色,好像訴說著滔天的恨意。


    持著黑傘,幽黑麵孔上吊著兩顆白眼球的厲鬼,在金山中紅了眼的村民們。


    程望默然,一時竟分不清誰才是鬼。


    程望腦袋一陣劇痛,再次睜開眼睛又回到了證物室內,他蹲下來緊緊抱著頭,眼眶瞪的欲裂。


    阮時清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你想幫助安子晏了結最後的怨恨嗎?”


    程望猛地抬頭看向那花容月貌的仙子,起身咬了咬牙:“我們去青嶺山。”


    …………………………………


    “許師妹?”


    就在剛剛,程望還在幻境中時,又一把黑傘現於人間。


    許向宛在案發現場一臉凝重的看著那把黑傘,沒理會張雲舟的疑惑,隻是喃喃道:“青嶺山的安子晏?”


    抬頭遠眺,遠處好似飛起幾隻黑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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