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都安定下來後,已經是深更半夜了。


    溫苒與沈霧在秋水的房間裏坐了好一會兒,他們一起盯著擺在桌子上的小花盆,三個人難得很有默契的雙手托著下巴,靜靜地看著那個花盆裏的小綠芽。


    秋水試著伸出了一根手指戳了戳,綠芽便跟著輕輕的動了動,她抿了抿唇,“我爹說小白耗盡了所有的修為,她現在隻是變成了一棵普通的小綠芽,連棵樹苗都算不上,如果要等她慢慢的修煉,還不知道要等幾百年,才能等到她修煉成人形。”


    別說是人形了,小白現在隻怕連靈智也沒了。


    溫苒說道:“我們明天再去找我三師叔問問,剛好妙香島的人也在,我們還可以向他們請教請教。”


    沈霧歪了歪頭,“他們不是醫人的嗎?他們會醫樹嗎?”


    很好,他可真是打擊人的一把好手。


    溫苒在桌子底下踹了沈勿一腳,“不去試試怎麽知道有沒有用?”


    沈霧立馬改了口,“苒苒說的對!”


    秋水的目光惆悵的落在小綠芽上,她忽然想到了什麽,頓時神色堅定的說道:“我以前一直都很討厭嫁人生子這回事,可是小白以身救我,我絕不能無動於衷。”


    溫苒震驚,秋水這是打算對小白以身相許了?


    秋水拍桌而起,“我決定了,我也要成親生子,然後留下祖訓,讓我的子子孫孫守護小白,保護她好好修煉,助她化為人形!”


    秋水發間上的那朵小白花突然合攏得更緊,焉不拉幾的,像是陷入了自閉。


    溫苒無言,她覺得小白聽到這番話不僅不會感動,反而會哭的。


    天色太晚了,溫苒與沈霧沒在秋水的房間裏待太久,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小白的經曆分明與原來的劇情發生了差別,最後卻還是走上了原來的結局,那是否就是說明,他們所有的人到了最後,也擺脫不了原定的命運……


    溫苒想事想得太過出神,又或者是她早就習慣了身邊多了一道影子般的人,在她踏進房門坐在凳子上長籲短歎的時候,他一會兒遞毛巾過來為她擦臉,一會兒又端來了水,給她脫掉了鞋襪,把她的腳泡進了水裏。


    這個人為她做了那麽多,她也沒有違和感,隻出神的想著,之後小白該怎麽辦,她身邊的人是否能擺脫那狗血的原劇情,現在魔界都蠢蠢欲動起來了,那麽妖界呢?


    之後的麻煩事,是不是會越來越多了?


    沈霧就坐在溫苒身邊,陪她一起泡著腳,他以前並不享受泡腳這回事,現在有這種習慣,還是因為溫苒。


    他在心底裏默默地數著時間,水也差不多冷了的時候,他雙眼發亮,終於來了點精神。


    溫苒的腳被擦幹淨了水,陡然被人抱起,她終於回過神來看他。


    沈霧把人放在了床上,取下她頭上的珠釵,她的黑發散開,他又很助人為樂的脫著她的外衣,迫不及待的說道:“苒苒,天很晚了,我們該睡覺了。”


    溫苒:“……”


    她就說他今天怎麽像個小媳婦一樣忙前忙後的,原來他的目的在這兒。


    自從北域之行後,沈霧就賴上了溫苒,有事沒事就要夜闖香閨,跑過來占據她的半張床。


    不久前登仙府之亂,他淪為了小木屋裏的“留守兒童”之後,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在晚上抱著她睡覺了。


    沈霧見溫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他心底裏有點慌慌的,莫不是才分開這麽幾天,苒苒就已經習慣了沒有他陪著她睡覺的日子了?


    他抓著溫苒衣服上的緞帶,小心翼翼的喚她,“苒苒……”


    溫苒歎了口氣,打開了手,“快點。”


    沈霧眼裏似乎是落了星星。


    有了她的配合,再加上他已經手藝熟練,所以她的外衣很快就被脫了下來,溫苒剛躺進被窩,就被人給抱住了。


    沈霧黑潤潤的眼眸裏都是歡喜,他蹭了蹭溫苒的臉,輕輕的叫著她的名字,“苒苒……”


    溫苒閉著眼,“嗯?”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這個問題屬實是有點稀奇了。


    溫苒側躺著身子,借助著溜進房裏的月色,她看著少年近在咫尺的幹淨麵容,也輕聲的問:“我為什麽不能對你好?”


    也不知道是最近發生的太多的事情裏,哪一件事給了他感觸,他眼眸微垂,小聲的說:“我討人喜歡的地方,都是我在模仿別人裝出來的而已,我的心胸並不寬廣,我也不喜歡以匡扶天下正道為己任,他們向我請教劍法的時候,我也隻覺得無聊,苒苒,我不喜歡練劍,我也不喜歡練字。”


    因為他並不是那個被世人稱讚的少年仙君。


    溫苒的手撫上了他微冷的側臉,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她彎起唇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你在鑽什麽牛角尖?我喜歡的本來就是那個討厭練字,不愛練劍,還小氣又記仇的沈霧,你是不是忘了,一開始你在我麵前有多麽的氣人?”


    是啊,他以前可沒少做缺德事。


    他唇角微抿,“苒苒是第一個願意陪我玩的人,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隻是想讓你多看看我。”


    沈霧以前卻是是太鬧騰了,好些時候都能把人給氣的肝疼,但出乎意料的是,溫苒在很多時候對他的包容度居然可以高的離譜,就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麽她對他有著這麽多的耐心?


    便說現在,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他,對於人類的道德並不強,剛好溫苒也不是那種傳統的,對男女授受不親有著強烈認知的端莊淑女,所以他們才能時常隨心所欲的“廝混”在一起。


    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還真是天生一對。


    溫苒從來都沒有問過他以前過的是什麽日子,但從偶爾的小細節裏,她總是能猜出一兩分。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有更大的耐心願意陪著他玩,陪著他鬧。


    溫苒隻想看到他臉上出現單純的笑容,可不想看到他因為一些沒必要的問題鑽了牛角尖,然後他們就要玩什麽心裏藏著事,而影響兩人關係的虐心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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