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興近兩日未進食,腹中空空,哪裏吐得出來東西?不過都是些酸液和膽汁,可越是如此越是難過,到最後,吳興根本就是一直在幹嘔,體內的髒腑跟著一陣陣抽搐痙攣,折磨的吳興兩眼直發黑,他真的很希翼自己能夠徹底暈迷過去,最好不用醒來。


    習振生此時已是手足無措,心裏湧出一股莫名的抽疼,這感覺很讓他陌生,卻讓他莫名的難過,他大聲地罵了一句:“草。”同時,探手將吳興抱到懷裏,將手裏的睡衣胡亂地給其套上,一使勁,就要將他抱起來。


    吳興抗拒不了習振生的動作,隨勢被抱了起來,但動作輻度太大,加之可能是磕墊到他難過的胃部,最後這下惡心,真的又吐出來一股東西,粘膩溫熱,正噴在習振生頸部,習振生低咒一聲:“他m的。”抬手抹了一下,竟是一手腥紅。而此時的吳興,終於得償所願,徹底失去了意識。


    習振生的手抖了抖,心裏霎時慌的不得了,他顫聲叫了句:“來人。”


    門外的兩人應聲進門,瞧見這個架式,怔了怔。


    “草,傻愣著幹p,趕緊他m的過來抬人。”習振生氣勢全開,此時,甚為懾人。


    進來的兩人忙回神過來幫忙,習振生有心要自己背著吳興,但站起時,發現自己腿有些軟,索性當機立斷,讓其中一人背著,另一個護著,自己隨後跟著,三人步子極快,不過小片刻兒功夫,就下了樓上了車。


    習振生先上車坐好,隨後護住送上來的吳興頭部,一邊催著快開車,一邊詢問是否聯係孫院長。


    孫院長是常山醫院院長,與習振平頗有些淵源,習振生鬧點小麻煩什麽的,一向找的都是他。不過,孫院長知道了,習振平習老大自然也就知道了,但現在,習振生管不了那麽多了,他半抱著吳興,心裏的悔意愈發深了,不管承不承認,二個月後,他對吳興的感覺已從單純的耍玩變成如今微微疼惜,這小子已經可以牽動他的心緒了。


    幾近年關,街上燈火通明,隻是路上車輛稀少,都城裏大部分的外地人已經回鄉,這路難得的不擁堵,習振生的“醜車”開得飛開,不過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城西的常山醫院,一家麵向中高階層的私立半療養性醫院。


    孫院長大致了解了情況,就將院內最好的消化係統主任醫師和外科主任醫師叫了過來,一齊等在門口,車一到,單架推車就已到位,人抬了上去,推進了急救室。


    孫院長瞥了一眼習振生,頭回發現這小子也有失態的時候,心裏對剛剛推進去的那小夥子有了一些好奇,能讓習振生有這種表現,實在是挺難得的。


    “玩大發了吧?”孫院長語氣裏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卻是股子玩笑。


    習振生沒吱聲。


    “你這怎麽弄得?身上有傷嗎?”孫院長拍了拍他肩部,那裏是吳興吐的一口血,幹漬在他領口處。


    “我沒事。”習振生皺眉應道。


    “噢,吐你身上了。”孫院長了然道:“行了,你這兒等著吧,我進去瞧瞧。”


    “您幫著瞧仔細了。”習振生頭回這麽客氣的對孫院長撂話。孫院長又瞥了他一眼,轉身時,嘴角牽出抹玩笑意味的弧度來。


    不過十分鍾,孫院長就從急救室裏走了出來,麵上的表情失了隨意,變得凝重起來。


    他看了一眼習振生,說道:“你一向挺有分寸的,這回真是過線了。急性胃潰瘍伴出血性胃穿孔,要上手術台了,你是先回去,還是等消息?要我說啊……”


    “我等著。”習振生斬釘截鐵地道,隨後,他略有些忐忑地問道:“老吳,有生命危險嗎?”


    “咦?你也有怕的時候啊?不容易啊?”吳院長開口打趣他。


    習振生一皺眉,語氣裏就帶出一些生硬:“這會兒,別跟我開玩笑,問題很嚴重嗎?”


    吳院長挑挑眉,嘴角帶出絲玩味,說出來的話更是模棱兩可:“說不好,要上手術台的,必然會帶有風險,有的人啊,拍出來的片子,瞧起來似乎挺輕的,但一開腹腔,問題可嚴重了,隻能縫合回去熬日子,有的人瞧起來病情挺嚴重的,上了手術台,卻發現隻是小case,還有那……”


    “行了,行了。”習振生不耐地擺擺手打斷吳院長的話,說道:“趕緊盯著去吧,出了手術室再說。”


    “不聽了?我還沒說完呢。”吳院長談興正濃,似乎不想中斷談話。


    “快去,快去,我不管他嚴重不嚴重,總之,你一定得給我治好了,而且……”習振生一眯眼,淩厲霸氣驟出,威脅道:“出了問題,我一定不會讓你消停的,老吳。”


    吳院長眨眨眼,一轉身,走了,費話,老習家的人若較起真兒來,一般人都受不了,雖然吳院長也算不上一般人,但盡量不觸怒習家人,還是比較明智的選擇。


    習振生狠狠盯著吳院長漸行漸遠的背影,直盯得那老家夥走路都有些僵了,才收回視線,心裏的懊悔竟成直線上升,這是他活了快二十五年,頭回體會到這種難過的心情,一時有些接受。


    吳興醒來時,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輕,很空,有一刹那兒間,他感到一種解脫,一種塵歸塵,土歸土,萬物回歸的感覺。重生什麽的或許隻是人腦丘的最後八分鍾而已,實際上,自己早就已經死亡,這種想法讓他很安心,他望著天花板雕刻精美的石膏線,牽動了一下嘴角,又閉上眼。吳興的奢望被打破的很快。


    “很難受嗎?要喝點水嗎?”習振生從昨夜守到現在,看到吳興睜開眼又閉上,知道他這是醒了,心裏有些高興,語氣難得的算是溫柔。


    吳興聽到聲音,睫毛顫了顫,閉緊了嘴。這卑劣的惡人,這無恥的生活,真的要把人逼死了算嗎?


    “那個……”習振生瞧見如此反應的吳興,心裏有些別扭,不過,轉念想到是自己造成的此種惡果,心又軟了下來,再說出的話就有些磕絆,這種反應,在習振生身上,實乃罕見。


    “醫生說,你醒了就沒什麽大問題了,但兩天內還是不能進食,兩天後也隻能吃些流食,你胃穿孔挺嚴重的。”習振生訕訕的解釋道,今天的習振生很的反常,竟幹些往常從沒幹過的事,包括解釋和這態度。不過,吳興全沒在意,他現在腦內空空,有些木然,他不願想,不願醒,避得了一時是一時。


    習振生對著一絲反應也沒有的吳興,咂巴一下嘴,也找不出什麽話來說了。


    好在,很快醫生來查房了,吳院長帶著一眾醫師護士進了高級病房,一眼瞧見有些不自在的習振生,挑挑眉,轉而問護士,病人何時醒的,尿液有多少諸如此類的問題,之後,探身過來,聲音低柔地對吳興道:“你放心,手術很成功,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完全康複,你這麽年輕,沒什麽問題的,啊。”


    吳興睫毛顫了顫,最後仍是感性戰勝理性,沒有睜開眼,他此時不想麵對任何人,包括醫生。


    吳院長安撫地拍了拍吳興的被角,轉身對著其他醫師和護士示意他們先出去,而他卻走至最後,行至習振生跟前,低聲說道:“你哥下午過來,去睡一會兒,養好了精神,想想怎麽跟你哥說。”言罷,拍了拍習振生肩膀出去了。吳院長表現的很善解人意,不過嘴角那可疑的笑容卻是出賣了他幸災樂禍的本質。


    習振生長呼了口氣,大力搓了搓麵頰,起身對吳興說道:“你有事按鈴叫人都成,這病房有專門的看護,門外有我的人。我去睡一會兒,等你身體稍好些了,我們再談,你……”他頓了一下,頭回站在吳興的角度思索了一會兒,才道:“你寬心養病,事情不至於像你想的那麽為難,實在不行……”他又頓了頓,那句自己會放手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他長吸了口氣,續道:“總有可商談的餘地,兩廂情願的事才好……”習振生一翻話在嘴裏繞了七八圈,說出來仍是不盡如人意,他瞧著吳興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越發不好,就果斷地住了嘴,轉身一麵向外行去,一麵說道:“別有太大壓力,好好養病,你病養好了,我才會聽你開條件。”


    門輕聲合上,吳興輕呼出口氣,茫然地睜開眼,定定地盯向虛空,似乎是在出神地想著什麽,似乎又什麽也沒想,如此看了一忽兒,才又倦極睡去。


    習振生是在副院長辦公室睡了一覺,這一覺說不上很沉,但確實是很累,即使是睡著了,那困乏仍襲擾著他,讓他這覺睡得並不香甜,待睜眼時,已是午後二點,他伸了伸長腿,有一瞬兒覺得,這日子真是無趣透頂,毫無新意,如果再沒了吳興,讓他回到往日的荒誕生活中,他歎了口氣,越發體會無聊兩字。


    如此一想,就越發不想放手了,他一個起身,去了院長洗漱間,打理完自己,就想去病房去看看吳興的情況,手將將放在門把上,門卻自外被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染藍和alijinlin給咱投的地雷,親愛,太感謝了,下周,我保證會有兩次雙更,最近事情太多了,有些耽誤,對等更的親愛的們,表示誠懇的道歉,還有,萬分感謝你們對俺的寬容,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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