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待花開(46)


    老孫掛了電話,怔愣了一瞬就有點明白了。自家這兒媳和媳婦呀,其實真是鬼精鬼精的人。尤其是兒媳婦,家裏出身特別好,家裏從軍的有,從商的也有。在錢上從來就不計較,這也是事實。


    可自己從來不給人添麻煩也是事實。


    她處事大氣,但不是沒底線。這房子,又何嚐不是試金石。若是人好,他們就真當家裏多了兄弟姐妹,反正相處的時候也不多。他們在部隊,一兩年都未必能回來一次。在其他地方吃點虧,可自己身邊就有人照顧了。像是家裏的馬桶堵了,地漏不好用,燈泡壞了,現在雖然是各方麵服務也到位,幹啥都方便。但那是對年輕人,像是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其實還是有很多不會用,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而且,這代人是能自己幹的都自己幹,等閑沒有花錢找人那個意識。這兩口子擔心的是這個。若是有個心腸不錯的人,對自己不排斥,能處好關係,不說用人家的人,也不說用人家的錢,就隻你遇到確實需要人搭把手的時候,一個電話人到跟前了,這是不是比什麽都強些。


    跟人家媽結婚了,人家就會幫你嗎?想啥呢!多數是害的孩子媽跟孩子都不親近了。


    當然了,要是人不好,那也好說。房子不是說給就給的,給你是基於對方說那是我的孩子,而做子女的也認了。那麽,這是不是重大的誤會。給了就還能要回來,我失去什麽了嗎?


    隻不過是聰明人不會在第一時間就跟著叫囂這個那個,要換個一般的兒媳婦當時得炸了。可自家這個不會,又大氣,腦子又轉的快。在她的角度看,最壞的情況就是金家那倆孩子真是自己的。那更簡單了,一套房子而已,她們兩口子更省心了,房子給外人了嗎?沒有!替倆孩子還了養育之恩了,那不叫他們養吧,偶爾照顧總沒問題吧。


    自己這身體好,壽數少說二三十年呢,六十萬的房子,哪怕是按照二十年算,一年才三萬。三萬雇的來人隨時待命替你解決問題嗎?雇不來!所以,她吃虧嗎?


    不吃虧!


    這倆孩子呀,沒六的時候是真沒六,一點也不正經。但你要把這種嘻嘻哈哈的不靠譜當成是傻,當成是沒成算,那這種傻子最好別搭理,因為腦子不夠數。


    而且,她說叫認,這得看金家那邊怎麽說對吧?你想認人家就認呀?不能夠!


    所以,兒媳婦為啥要跟自己這個公公吵吵,嘴上大方一下,自己就念著兒媳婦的好了,她又為啥要去做這個‘壞人’呢?啥事都沒發生了,窮大方一下都不會?所以說呀,啥事都先嗆嗆的,怕才是傻子。


    自己不是笨蛋,兒子也精明的很,娶了媳婦這就特別配自家。可是呢,有些人就跟自家這氣場不咋搭配,是個急脾氣!這得慢慢潛移默化的叫改。


    就像是回了家,給家裏這口子一說,這位頓時炸了:“想要房子,他做夢!”


    不是!房子其實是最不要緊的!重點錯了!


    金媽卻覺得是一碼事,當時氣的手都抖了,先給老金打電話,“金寶栓,你是不是喝酒了?你是不是又腦子不清楚的耍酒瘋呢!”一直就是這德行,一喝酒就不是那個人了!她氣的上下牙齒打架,“上思甜那邊去,咱把話說清楚。想訛人家的一套房子,你臭不要臉!”


    孫誠實:“………………”感情她是覺得金寶栓這麽做,是這邊一訛詐,那邊還想繼續糊弄呀!


    金媽覺得自己可了解老金了,“你隻要給房子,他就覺得他猜的都是真的!回頭,他會告訴你,思業要臉麵,這事誰也別提。他也不會要思業的孝敬錢了!可他知道思業,他越是不要,思業越是給的多!算計錢上,他那腦子比誰都好用。走!你開車,這事非說個清楚明白!”


    這邊說著話,那邊拿手機撥打電話,先是給兒子的,“思業,你帶著桐桐,上你大姐那邊,有急事。”然後給小女兒打過去,“在醫院嗎?別騎車了,出門打車,上你大姐家。”


    之後才給大女兒打過去,“先別睡,我們一會子就來。”


    金思甜看了手機上的時間,“十點半了?要過來嗎?”


    嗯!


    哦!好的!對於年輕人來說,十點半不算是多晚。


    四爺和桐桐出門的時候,林媽還沒睡呢,今晚沒有十二點那頓奶了,怕回來跟不上。桐桐就說,“給喂點奶粉吧。”


    關鍵是,母乳現在已經跟不上了。十個多月了,雙胞胎吃奶。想想看,其實母乳對這倆崽子更像是心理安慰劑。三兩口吃的,沒了!那麽大的孩子,長牙了呀,吸允不出來就想咬,哪怕是不咬,也開始纏人了。吃奶不是吃奶,純粹了含著‘奶瓶’在玩。


    林媽擺手,“沒事,去吧!到點我給衝奶粉。”


    然後大冷天的,夜裏十點半,開車去大姑姐家。


    到樓下,車燈一打,正好看見金爸和徐芳進單元門。


    到家之後,該到的都到了,反倒是他們到的最晚。


    此刻,沙發都不夠坐了,把餐廳的椅子搬過來,圍了一圈。


    金思念把位置讓給嫂子,“我坐椅子吧。”


    那邊金思甜也起來了,四爺叫大姐隻管坐,那邊桐桐拉了他坐在沙發上,她自己則挨著他坐在沙發寬大的扶手上。


    坐下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老金跟金媽兩人,是彼此怒目而視。


    金媽也不顧什麽體麵不體麵了,直接跟幾個孩子道:“你爸這混蛋,他找老孫,跟老孫要一套房子,說是把老孫的兒子女兒還給人家。”


    金思甜臉都白了,看向老金,“爸,你要幹啥呀!你要車給你買車,要啥給你啥,你現在還想咋?你跟人家要房子?窮瘋了!”


    “你爸可沒瘋!”金媽就道,“他說思業和思念不是他的孩子!”她胸口起伏的厲害,“一盆髒水往我身上潑!金寶栓,我還不吃你這套!明天……明天咱去驗驗去!驗出來叫大家看看,他們是誰的孩子……”


    “不驗!”老金咬死了,“驗那個狗屁東西幹什麽,是不是老子的種老子自己不知道嗎?”


    死活就是不去驗!


    是!要是隻是私底下為了證實什麽,去偷著拿了樣本去驗,是可以做的。但這種老金不配合的驗證,他自己認嗎?他不認!


    而且,這需要去驗證嗎?肯定是金家的孩子。


    金思甜就道:“我們兄弟姐妹去驗也行,是不是同父同母,一驗就知道了。”


    老金嗤笑一聲,“那就是你們三個都不是老子的種!”


    把金思甜的臉都氣白了,“你這是喝了多少呀?瘋了!”


    金思念就道:“你不驗也行,那我們跟孫叔驗……”


    隻要證明我們跟老孫沒關係,你找人家要個屁的房子,還要房子?神經病!


    結果老金指著金思念,“你站在孫誠實邊上去,你自己照照鏡子就知道了,這還要去驗嗎?走在大街上,人家要是不把你們當親爺倆,我把這雙招子挖下來。”說著,他就冷笑,“當年,他們對不起我!我還不怕告訴你們,這口氣老子憋了幾十年了!老子的精神損失費,值這個價錢!要是不給,好說呀!老子去你們的單位去鬧去!老孫,你是當過領導的吧?在派出所大小算個領導!我要是去,說你當年偷人,國法不管你,d紀還得管你。這要是你出事了,你兒子在部隊能好?”說著,就指向四爺和桐桐,“這不是老子的兒子,這小子沒一點跟老子像的地方。他要不是你老孫的兒子,那這跟你不相幹……老子去他學校去鬧去!想進步呀?想要臉呀?那就得順著老子來!頭一件事,給老子把倆孩子的姓給改回來!還有,老子要出去旅遊,五萬塊錢,推三阻四的,真沒有呀?還是不想給老子呀!”他把桌子拍的啪啪響,“小子,隻要認我這個老子,老子有的是辦法收拾你。我也懶的再給你找親爹去了。反正老子把你養大了,老子說咋弄就咋弄!從今往後……”


    話沒說完,徐芳一把拉住了,“你想幹嘛呀!哥,喝多了,咱回吧!”


    “回什麽回?老子說的是實話!老子隻要想想那時候那個傻……就心裏憋屈的慌!老子得被憋屈死的!”他推開徐芳,指向金思念,“你!對!就是你!你在學校那是合同工吧,沒編製吧!老子要去鬧,你的工作能保住?”


    徐芳不知道這老東西要鬧什麽,但這麽鬧是要結仇的!她就勸:“哥,喝高了,咱回去歇著去了,乖!聽話!”


    老金不走,“你起開,這事跟你沒關係。”


    徐芳拉著他,“別鬧了!我信大姐說的話!大姐不是那樣的人。幾個孩子那眼睛真跟你長的一模一樣,你要是心裏過不去,咱明兒去驗……”


    “驗?行!驗!驗就驗!”老金又變了卦了,“要不是親的,找你們親老子來贖你們!要是親的,那你們一個個的都給老子記住,我是你們爹!弄清楚!從今往後,老子屙到哪,你們吃到哪!老子說事情該怎麽辦,就得怎麽辦?要不然,親老子就去鬧去!我就不信,你們敢不聽老子的!老子要車怎麽了?老子要錢旅遊又咋的了?老子吃虧受罪,忍氣吞聲的,把你們一個個的都拉扯大了,你們翻臉了?沒一個跟老子對付的!”說著就指金思甜,“你結婚,老子扣了你六萬六的彩禮錢,你就翻臉了!你是吃風屙屁長大的?那六萬六夠幹啥的?夠養你長大不?”說著就看金思念,“還有你,翅膀硬了,教訓起老子來一點不含糊!老子好容易找了個順心的人……你覺得老子老了,就不配找愛情了!老子還就告訴你,你把老子的真愛攆走了,她再沒搭理過我……”說著,還嗚嗚咽咽的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老子……老子沒你這閨女,你也不可能是老子親生的!”說著,才指著四爺,“老子是真拿你當親兒子呀!可你幹的事,是親兒子幹的事!我就問你,你真拿不出那五萬塊錢?你一年掙多少?你老丈人家一年花你多少?這都沒數了吧!結果呢?結果老子張口隻問你要五萬呀,你推三阻四,就是不給!老子也看明白了,要你們沒用!”


    是!沒用!好說歹說,就是得不到想要的。看出來指望不上了,所以,就沒想著指望。


    你去驗dna,是親生的他要鬧。不是親生的,他還要鬧。總之一句話,滿足不了他的欲望,不聽他的,他就是能給你鬧。


    或者說,他真的就那麽堅信孩子不是親生的?他耳根子那麽軟?


    不是!不外乎給他找了個可以行為失常的原因而已。


    一,打擊太大。二,喝醉了!


    有這兩點,我就是把不痛快發泄出來了,怎麽著吧?平時說不出口的話,喝醉了就說的出口了。那麽多喝醉了鬧事的,那是真醉了?還是借著酒遮羞的?那酒後吐真言的,都是醉話?難道不是借著酒勁說點平時不敢說的?


    林雨桐就看老金,這喝酒後還能開車來回跑,啥時候喝醉的也不知道,不過有上兩三小時,這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吧!可結果呢,人家就是保持著醉酒的狀態。


    但話卻絕對不是醉話,他說出的威脅人的話,逼急了他真敢那麽幹。


    你們要是乖乖聽話呢?回頭人家臉一抹,喝醉了嘛,你老子就這德行,誰叫你們攤上了。


    你們要是不乖乖聽話,那大概說了,今晚說的這個,他回去一一踐行的。


    果然,就見老金站起來搖搖晃晃的,隨時都要摔的樣子,“別把老子的話不當話……要麽,找你們親老子給你們贖身來……從此之後,咱們再沒瓜葛。要麽,老子就是你們的親老子,要聽老子的話,都乖乖的……”說著就看四爺,“兒子,別說偶爾朝你要五萬,就是你月月給老子五萬,你都給的起的!老子今兒給你把說先說到明處,老子不要你的五萬……但之前怎麽供老子的,之後還得怎麽供老子……一萬!一個月一萬!少了這個數,老子去你們學校找人說理去!”說著,就冷哼一聲,“要是不想給,找你老子贖人……老子漲價了!就你一個人,單值一套房子外加三十萬!”然後指了指金思念,“這丫頭不值錢,養她沒費多少,十萬塊錢,兩清!”


    這就是開價!一套房子外加三十萬,一百萬差不多吧。


    四爺就算是一月給一萬,分到兩個人手裏,金爸隻能每月拿五千。他這麽要價,估計是想好了四爺會還價。跟之前以前,一月一萬,之後每人每月也就是五千。如此,一年就是六萬。二十年,一百二十萬!


    他開價一套房子加上三十萬,算下來是不到一百二十萬。可別忘了,房子租出去也是錢呀!一月按照一千算,一年就是一萬二,十年就是十二萬,二十年就是二十四萬。加起來也在一百二十萬上下吧!這價錢跟四爺每月給供養的錢幾乎等量。關鍵是房租是隨著物價走的,這總沒錯吧。


    也就是說,要麽,每月給他五千作為贍養之資,要麽,一次性給完。


    這跟是不是親生的,有關係嗎?是不是親生的,他都這麽要。


    至於金思念,要十萬。別忘了,金思念有一套分期付款的小公寓,算下來也就是那個價錢了。如今三年分期已經支付完了,房子是金思念的。所以,她開出了這個條件來。這三個孩子中,若說誰把手裏的錢攥的最緊,當屬金思念。給家裏買東西,她可以花錢。但是給他這個當爸的錢,金思念是等閑不往出拿的。而且買的東西都是便宜的,網購的短袖九塊九一件,她會舍得給他買幾件的。買吃的也是,全是便宜貨。一年能給他這個老子花五千不?頂天也就是五千。多了要不出來的。按照二十年算,他要十萬,那是很客觀的。不算是漫天要價!


    跟大閨女當然不能要了,畢竟真等老了不能動了,是得需要人伺候的。


    他心裏這一筆賬一筆賬,算的可清楚了。你說這種事,是不是氣的人肝疼!


    而且,他不給人插話的機會,一句逼著一句,然後問老孫,“你就說你給不給?一套房外加四十萬……兩清!”


    老孫應承:“給!一套房加四十萬,兩清!”


    金思甜幾次要說話,被劉大山給摁住了。這種爹留著會坑死人的。要是能幫媳婦買斷,他都出錢買斷了。沒錢去借錢都行呀!


    金媽站起身來,說老金,“你說的對!孩子還真就不是你親生的,都是老孫的!”


    老金來了一句:“思甜肯定是我親生的!你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不信我跟思甜去驗dna去!”


    金媽一口老血,這是上著雙保險呢。可她現在還就得認了:“行!那思業和思念就是我跟老孫生的!我認了!”


    老孫跟著點頭:“我也認!”


    要不然怎麽辦呢?叫兩個孩子把房子和錢給這老東西了,完了他敗光了,等老了,他還是會找思業給養老的。你說你一次性給?可那是你親爹,到那時候你不管試試?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老金那心裏一環套著一環,環環都是奔著錢來的,壓根就沒憋著好屁!


    就跟當時堵著孩子舅舅家的商鋪的門一樣,一般人就是有矛盾,親戚之間好了幾十年的交情了,有幾個人真能豁出臉那麽幹?不多吧!可老金能!


    所以,別覺得他會有掰不開麵子的時候,那不存在!想翻臉,他跟誰都能翻臉。


    老孫直接就道:“這事光咱們說不行,得找律師,得做公正。為啥給這錢,給這錢的緣由是什麽,是不是雙方同意的一次性的把贍養費給完了……這不是咱們說了就行的!”


    理先擺在前麵,之後再說其他。將來老金真不能動了,人家的親兒子額外的要給,那是以後的事了。


    但老孫這麽說,就是給四爺遞話呢:你可以借著我的名義,先把眼前這個麻煩給處理了。


    現在不是四爺要說什麽,而是金媽堅持,“沒錯,金寶栓懷疑的都是對的!你確實不是他的兒子!你要是沒錢,沒關係!借你孫叔一套房子,我還有剛買的那套公寓,把這些抵給金寶栓,也兩清了。還有思念那個十萬……家裏湊湊也就湊出來了!就是從信用卡支|付寶裏去借,也能湊出這些錢來。明兒早上,就找律師!就這麽定了,誰變卦誰是孫子!但就是一點……”說著,扭臉看老金:“什麽都給你了,你要還是一喝酒就去鬧……那我告訴你金寶栓,我就拉著你一塊跳樓,我也說的出幹的出!所以,少拿你喝醉了啥也不知道來糊弄人!跟你過了大半輩子,你那點心眼,我全知道!”


    四爺看了桐桐一眼,桐桐從兜裏把手機摸出來,然後關上錄音,保存好,又點開。從一開始說話,就一直錄音著呢。


    四爺笑了一下,“這個東西,能說明很多問題。所以,別想著脅迫誰,隻憑這個,我要是真一點情分都不念,叫我媽去告你的話,你覺得你能得好呀?!情分這東西,你不顧念別人,別人對你便再也顧念不起來了。這東西我留著,這次不用,是我對你最後一點情分了。明兒早上,把事情料理完。之後,咱們……不到黃泉不見麵吧!”


    可四爺是不會去黃泉了,那就是說此生再不見。便是偶然碰見,也隻當時陌路了!


    金媽不管多少不對,哪怕是自私了,她也是為了給她的孩子往家裏扒拉的。有缺點,且很明顯,但從不曾生出害孩子的心思。她就是一萬個不好,總歸在大事上是護著孩子的。可金爸,他不是!當他衝破了套在身上的枷鎖,開始為所欲為起來,這隻顧自己死活的樣子,真能把兒女折騰的筋疲力盡。


    這世上總也有跟父母鬧翻的女子,問問他們,他們委屈嗎?


    也委屈吧!


    金媽呢,屬於能被包容的不完美媽媽。但金爸,大可不必跟他浪費時間了。父子親緣,也講究個緣法不是?


    金思甜一臉的要哭不哭的表情,“您認我……也是怪我不爭氣,連個單位都沒有。您也沒地方鬧去,是不?”


    站起身來,她直打晃,“您呐,也別指望我能給您養老還是咋?沒那事!”


    “你給老子養老,房子給你!”金爸是這麽承諾的。


    金思甜擺手,“不用!將來你不能動了,我把你的房子賣了,給你送最好的敬老院。看著你別在敬老院裏別人虐待,就行了!其他的……別怨我!我沒本事,也還要顧自己的生活呢,對吧?誰讓你選了個最沒出息的防老呢!”


    金爸還要再說,徐芳一把拉了他:“走吧!不早了,趕緊回吧!”


    上了車老金就不說話了,開著車沉默的很。


    這明顯是沒醉的樣子。


    徐芳覷著他的臉色,就道:“……你看,事情成了這個樣子了……”


    老金‘嗯’了一聲沒言語。


    徐芳算自己的賬,“咱還住這邊的房子,他們給的不管哪套房,地段都不錯,那地方的房子房價高,租金也高,一個月少說在兩千二三。再加上你的退休金,咱倆每月就有五千的開銷錢。這四十萬,留著不能動,這是大病保險金……等老的不能動了,誰伺候你終老,房子給誰!您那大閨女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這以後添了孩子,需要幫手的時候,咱幫個忙,等老了,孩子不可能不管的。我也不跟你說打馬虎眼的話,要是我走在你前頭,那是我享福了。要是我走在你後頭,你把這套公寓留給我,叫我有個容身之處就行。您看,這麽著成嗎?”


    嗯!他還是這麽應了一聲,也不知道心裏是怎麽打算的。


    徐芳這才不說話了!已經把事情辦成這個慫樣子了,還有啥說的。


    她之前覺得老金糊塗,現在想想,老金可不糊塗。他反正把錢攥在手裏了。很多老人都是這樣,隻要手裏有錢,兒女遲早得奔著他。有出息的不稀罕這錢,可不是每個都有出息的,總有沒出息的得用的著他的房,那就得聽他的。


    按照老金的邏輯:一屋子有出息拿捏不了的兒孫,那就不如一個沒出息的,能守在床前的。


    等伸手從子女要錢得看人臉色的時候,他這種想法,錯了嗎?


    也沒錯!反正之後老子不看人臉色了,若幹年後,誰想要老子的東西,那誰就要回來看老子的臉色。


    她之前隻以為老金的反應像個神經病,可一把能弄回那麽多錢來的神經病,是神經病嗎?


    四爺不可能叫老孫給出這個房和錢的,早前那套在老小區隔壁的房子,精裝好的,外加四十萬,一把支付完了。


    金思念也沒非不叫哥哥幫著出,默認了這個安排,回頭攢夠錢還給哥哥也就是了。


    金爸還把金家人都叫來了,就是告知大家,金思業和金思甜跟咱家沒關係了。


    金二叔甚至說了一句:“不是我家的人,不要姓我家的姓了。”


    這倆家為啥上躥下跳呢,說到底,不過是古今園那邊,四爺從不叫給免單導致的。三五成群,去了就大吃大喝,吃喝完就說是四爺的誰誰誰。


    四爺就沒搭理,隻跟那邊的經理說了,叫好好結賬。


    錢是真沒少花,關鍵是之前吹的大呀,他家侄兒怎麽怎麽了不起,怎麽怎麽掙錢,回頭人家不認,麵子兜不住,都成了笑話了。


    現在再說去,你看看!這不是我們不對,是白替人家養兒子了,養不親的這種。


    老金是養了子女長大的,且是親爹。但將來要想賴上來,估計是得要做鑒定的。可那個時候,卻不是他說啥事啥了。不過,以老金心裏的謀劃,將來也沒指著四爺吧。


    再有能耐,用不上,要來何用!


    這次的事呢,沒用老孫啥東西,房也不要,錢也沒要,但人家刷了一波好感。


    事辦完了,四爺就說,“一起吃頓飯吧!”


    也就是一起吃了一頓飯,人家並沒有得寸進尺,說我叫你借我的名義,我就跟你是啥關係之類的,沒有!


    吃飯就是吃飯,吃完飯散場,該幹嘛幹嘛去吧。


    四爺是無所謂,但別人想消化掉這一壺,那是且不容易呢。


    林雨桐回家肯定要細說的呀,老林就跟老程老黃這些人,把裏麵的事細細說了一遍,甚至錄音叫人也聽了。這有些話,不是他金寶栓想怎麽說就怎麽說的。


    老程就覺得不能理解,他年輕的時候跟兒子也不親近,孩子媽也不叫自己親近孩子。但是老了之後,找老伴都有前提,先顧著兒子。這個時候不把兒子往身邊籠絡,自己上趕著把人攆了的,也是很神奇。


    老黃心有戚戚,“要麽人家說獨子難教呢!就是應該有兩個孩子,三個孩子……你瞧瞧,不聽話的攆了,不還有其他的嗎?這要是家家一個寶貝蛋,你再問他敢不敢這麽作?”真戴了綠帽子也不敢嚷嚷。


    老程就說:“這得分人!有些人就是自己排第一位……不過他這樣也好,隨心所欲,誰都不用考慮,想咋就咋。你說人活一輩子,有幾個人是給自己活的?人家前半輩子沒被自己活,後麵二三十年,要是給他自己活了,那這一輩子人家吃虧了嗎?”


    沒有吧!現在老了,就是得看子女臉色。給子女搭錢都得看臉色,更何況靠子女吃飯,更得看臉色。人家現在不看臉色的過日子,瀟灑不?


    不要太瀟灑!


    事就是這麽個事,老金真的慢慢的從生活裏消失了。反正一直沒找過四爺,隻是偶爾老黃和老程找老林聊天的時候,得到一言半語對方的消息。保姆在菜市場碰見過,跟徐芳兩口子在菜市場買菜呢。


    後來聽金思甜說,就是那種,兩人在家做飯,有魚有肉的,也花費不了多少錢。要是想跟朋友喝酒,徐芳也支持,但必須在家。說是老金的血壓不穩,在外麵不放心。她不嫌棄招待客人麻煩,家裏啥都有,來家裏吃飯喝酒就行。控製了開銷,甚至買了散裝的糧食酒,油桶子裝的那種,要喝就喝這個,就是頓頓往死的喝,也就十塊八塊的事。不在外麵請客了,花銷也少了。省下錢,還能報個旅遊團偶爾出去轉轉。據說今年過年,人家打算去新馬泰旅遊,還特意告訴她,不一起過年了。


    說起來的時候就撇嘴:“看著身體挺好的!據說是早起兩人就出來就溜達,順便買菜。家裏專門買了餐桌和麻將桌兩用的桌子,吃完飯了,叫人來打麻將。必須是小錢,五毛一塊的那種。打完了,留朋友在家吃飯喝酒吹牛聊天……有那過日子手緊的人,捧著他,在家裏混飯混酒混煙抽,晚上最遲八點,散場子。拾掇拾掇,洗洗然後睡覺,第二天繼續。雖不至於天天如此,但一周七天,起碼有三四天是這麽過的。徐芳挺會過日子的,啥菜便宜弄啥菜,買肉買最便宜的大肥膘子!應該是手藝還不錯,熱茶熱飯的伺候,兩人過的熱熱鬧鬧的,挺好的!”


    這種日子金媽跟老金過不了,可換個人,這不是把老金哄的,日子過的優哉遊哉嗎?


    而金媽呢,等閑也不麻煩人。就是每周都會定期來看孩子,周末肯定過來,周內不定期,或是買到啥不好買的東西了,或是說誰送了水果吃不了,反正各種借口,過來看孩子,一呆就是大半天。


    先是孩子要過周歲了,金媽問給孩子過不過。


    小孩子就不折騰了,自家在一起吃頓飯就行。然後老孫也給來了,就是吃一頓便飯。


    老孫這人呢,跟老林還挺聊的來的。說的多了,老孫還說起:“這個小區之前光是聽過,我一堂侄女就租住在這兒。帶著孩子,孩子在一中上學。”


    林雨桐就怔愣住了,這麽巧嗎?她就問:“那孩子是不會說話嗎?”


    對!


    哎呀!這說的是孫立吧!孫天晴是老孫的堂侄女呀?


    “認識嗎?”老孫也很驚訝。


    林雨桐能說啥,隻能說認識,且關係還不錯。


    老孫跟老林提議呢,“今年過年,我們過來搭夥吧!咱一塊吃飯,也熱鬧熱鬧。”


    老林以為,老孫是為了自家那親家母的,畢竟嘛,叫孩子去他那邊過年,應該不方便。


    行吧!那就一起過年嘛!


    林家大房不來城裏,隻小姑和藤藤在這邊。老孫和親家母要來,那思念就得過來。而金思甜呢,又提前說,“今年小飛回來,我就不過去了。”


    如此一來,並沒有多幾個人。


    可大年三十下午了,比預想的多來了三口子。老孫帶著他的兒子兒媳還有孩子,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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