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待花開(43)


    金爸還沒來,藤藤和小姑先來了。


    藤藤比小姑到的更早,她跑到一家很有名的店裏去買烤五花肉去了。一整條的那種,沒在塑料袋子裏放,直接用紙包著,省的皮不脆。進來的時候還是燙的,一邊往裏走,一邊嘶嘶嘶的,“趕緊的,張姐,幫下忙……”


    “這可不容易買到。”


    那可不!從下班到現在,排隊排了兩小時了,“姐夫,生日快樂。別的東西買不起,請你吃烤肉。”


    四爺笑著應了。


    藤藤看了桌子一眼,自己跑去冰箱拿飲料去了。


    四爺喊她:“榨了果汁了,別喝冰飲料。”


    藤藤不是很樂意,但也沒堅持,結果就見她姐端了玻璃杯,裏麵一層一層的顏色分明,“這是鮮榨的?”


    是不是跟外麵賣的一樣。


    藤藤接過來吸了一口,連連點頭,可也心疼的夠嗆,飲料十塊一大瓶,鮮榨的這個一玻璃杯至少得三十:好心疼。


    捧著玻璃杯正喝著呢,門鈴響了。藤藤反正去開門,“應該是我媽!”


    然而並不是,是個穿著外賣製服的跑腿小哥,“金先生的外賣……”


    四爺並沒有點。但是四爺的手機響了一下,是金思念發來的:哥,生日快樂。我就不過去了,買了個頸椎按摩椅,你查收一下。


    東西不貴,但是很有心。這東西也實用,一家子都能用。


    四爺一邊回複消息,一邊應外麵的跑腿小哥:“是我的!”


    然後藤藤接了,四爺才跟一家子解釋,“是思念,不過來吃飯了,說忙著呢,買了小東西。”


    然後林媽林媽就跟金媽誇金思念,說這個孩子能幹,肯吃苦。


    金媽隻笑,然後問兒子,“你姐來嗎?”


    “我姐不來了,昨晚上我姐夫過來給送了點吃的。”林雨桐接了話,“她那邊挺忙的,請了工人,這個點人家工人不到下班的時候……”


    正說著話呢,小姑來了,她在那邊的廚房自己擀了長麵條,“知道這邊顧不上擀麵……”她用盤端著,“一會子煮了長壽麵吃。”


    林媽就笑,“那可好了,今兒還真沒顧上擀麵。”保姆才說偷偷出去買點切麵呢。


    人都來,金媽給老金打電話,“都等你了,到哪兒了?”


    “來了來了……馬上……”


    如此又等了成十分鍾,老金來了。


    桐桐親自去開的門,一開門,好家夥,都有點不敢認了。眼前這人戴著一頂白色的運動帽,身上是最新款的某運動品牌運動衣,腳上一雙顏色橙紅的運動鞋。特年輕的打扮!整個人紅光滿麵的,別提有多精神了。就是身上的味道吧,有點太衝了。男款香水裏,他選了味道特別濃鬱的。


    而林雨桐是最受不了這種濃鬱的香水味。


    幾乎本能朝後退了一步,“爸,快進來,就等你了。”


    老金對著兒媳婦笑眯眯,一邊換鞋,一邊往裏麵走,“孩子呢?”


    “睡了,剛好能安生的吃頓飯。”桐桐要往裏走,結果掃了一眼:呃……公公穿了一雙紅綠黃三色各種絢爛花紋的襪子。


    現在比較潮的年輕人,會在襪子上動這種小心思。藤藤就愛買這種古怪的東西,但去學校給孩子上課卻絕對不會穿的。


    行吧!權當沒看見。能以這種狀態好好的活著,整天高高興興的,那也行呀。


    一進來大家都愣了一下,真的!比之前土裏土氣的樣子何止年輕了十歲?老林就拉了過來入座,“快快快!過來坐。”


    金媽一瞧那德行心裏就咯噔一下,不知道該說啥了,隻能說了一句,“在屋裏呢,也沒太陽曬,戴著帽子幹什麽呀?摘了吧!”


    林雨桐就先不過去坐了,等著接了帽子然後給掛著去。


    金爸明顯愣了一下,有些猶豫,但應該是兒媳婦在邊上,他不好推辭,幹脆就把帽子摘了。


    然後大家:“……”


    金爸這個年齡段的男人,發際線上移,不至於說禿頂吧,但發際線確實是個問題。但現在不會了,金爸的額前是超級自然的留海,其實摘了帽子比戴著帽子更顯年輕。


    那是發片吧!


    林雨桐淡定的接了帽子,掛了去了。


    顧及老金被看的發蒙,不好意思的補充了一句:“新開了個理發店,五折優惠……咱也不懂,結果給收拾成這樣了……”


    挺好!挺好!


    大家不覺得圍繞著這個話題說是什麽好主意。


    反正圓圓的圍坐了一桌子,吃吧,喝吧。誇誇飯菜,比較安全嘛。


    老太太是吃了一碗魚丸,就飽了,“我去看著孩子去,你們安心吃你們的。”


    行呀,好長時間沒吃火鍋了,自從有了孩子,去外麵吃火鍋那就別想了。藤藤覺得家裏的比外麵的香,尤其是家裏的料碗,咱這麽香呢,而且不夠了還能繼續續,不用像外麵似得,續料碗還得要錢。


    林媽就笑,“想吃了就在家吃的了,也不麻煩。你姐喊了幾天了,想吃火鍋。”


    金媽就說:“想吃偶爾吃點,孩子吃奶呢,這口味還是有點重……”林雨桐點頭,“我吃這邊清湯的,清淡的很。”


    保姆又給林雨桐單舀了一碗滾湯來,“也沒敢給喝飲料,都是大骨燉的清湯。”完了又把鵪鶉蛋、豆製品這些往林雨桐手邊送,“涮這個吧,鵪鶉蛋多吃點。”


    老金就覺得老婆子挺討厭的,“你啥也不懂,少說幾句。”


    林雨桐趕緊接話,“沒有,我媽說的對著呢。我就是嘴饞了,想吃頓火鍋。就著清湯吃點魚丸和麵條就得了,過過癮……”


    金媽又把青菜給倒那邊,“這個多吃沒事。”


    老金就道:“也別啥事都聽你媽的,她是老古板,哪裏知道科學不科學的。現在這月嫂,人家都是培訓過的,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聽人家的就行。你媽這人,一輩子是沒啥能耐。啥也不懂,還總愛拿主意……”


    林雨桐:“……”你在你家,當著你閨女的麵這麽說你老婆,問題不大。但你在兒媳婦娘家,當著親家的麵,跟兒媳婦說這個,有點不合適了。


    四爺就打岔,“古今園那邊上周你去了三次,跟朋友一起去的?”


    消費有賬單的嘛!


    老金點頭,“對!跟幾個朋友過去了。他們都買了點東西……”


    意思是吃飯了應該也沒賠本。


    四爺沒在乎飯不飯的,就道:“小吃那邊的隨便去,屬於客來客往的……包席麵這個臨時加的話,不行了。現在那邊的包席的訂單都拍到入冬了,不是想擠出一桌就能擠出一桌的。”


    金媽直接就道:“幹脆把家庭卡給停了吧!省的帶些不相幹的人去。”


    那倒也犯不上。卡是給了,用不用卡這不是在於你自己嗎?就像是林家姨夫那邊,去的特別頻繁,帶的人也雜,但是就是最開始用了一兩次之後,他再去就沒用過家庭卡。人家這就很懂分寸了。我覺得你這地方好,覺得我在這裏得到的待遇不錯,我想在這裏會朋友,但是我不能老占便宜沒夠。因此呢,他還是會找經理,說幫我安排好招待好,但是結賬的時候,他永遠都是:“這是公司消費,走公賬的,不能用卡。”


    老金也沒花銷多少,就是每次不管幾個人,得叫人家給騰出一桌席麵,這就難為人家了。


    四爺跟他說:“實在要是請客,需要席麵,你提前給那邊打電話,人家采買食材的時候就多留出來了。哪怕在辦公室給你開席呢,可席麵的東西這得提前預備,對吧?”


    老金是真不知道生意那麽好,他就道:“小吃就行了!下次去直接去自主那邊自己做,吃的是個氣氛……”


    那個花不了多少錢,一頓飯食材三五十就到頭了。願意這麽玩就那麽玩吧。


    老金跟老林說這個豐富的退休生活,“水庫裏的魚是真多,特別容易釣……釣出來直接去農家樂,弄個鐵鍋燒魚,再來□□食純釀的農家自釀酒,那滋味,舒坦的很。回來直接去桑拿,泡了搓了出來一蒸,回頭就餓了,找個路邊攤,要兩把烤腰子,一瓶啤酒,喝上兩小時,回去找個麻將館子,小麻將一打……十二點一過,回家睡著。你說這一天天的,能有什麽煩心事?”


    老林:“……”我一天累死累活,還是活的不通透呀!


    金媽在桌下踢了老金一下,老金扭臉就問了一句:“你踢我幹嘛?”


    金媽能氣死,你這說的都是些狗屁啥玩意!你逍遙自在的,人家這邊養著孫子呢。缺心眼吧你!


    老金兩杯酒下肚,那是誰也攔不住話頭,“我現在是沒啥可愁的事了,大閨女結婚了,女婿還算穩定。思業呢,遇上親家你們一家好人。隻要過的好,怎麽過不是過呀!剩個小閨女,女娃娃嘛,找對象容易,尋個公務員,嫁了就行了。啥心不操,把剩下的日子過好就行。想想這一輩子,咱過的窩囊不窩囊?是真窩囊!上個周,一個單位的老同事,突然腦溢血沒了。為啥突然腦溢血了,還不是急著給兒女撲騰呢,給兒子還房貸,給孫子交幼兒園的保教費,給女兒攢嫁妝。這個年齡了,弄了個破車,還開網約車去了。晚上車少,倒是生意好。他是白天跑了晚上跑,病發的時候還在車上呢……這一出事呀,我一下子就想開了。人這一輩子,給誰活呢?把兒女養大了,就行了。至於孫子,靠不上!別叫這輩子活虧了就行。把這輩子沒吃過的吃了,沒穿過的穿了,沒玩過的玩了,沒享受過的享受到了,啥時候眼睛一閉,那都不虧!”


    這個思想轉變的――可真快!


    非大事不能叫他這麽想的!肯定是有啥不一般的事了。


    男人這麽大的改變,能為啥的?


    藤藤扭臉給林雨桐使眼色,叫她看婆婆的臉色。


    是!金媽今晚的臉色難看的很。


    林爸應承著親家,把話題往養生上引:“其實我覺得體力還行,但也是該注意養生了。以前是熬夜不覺得什麽,現在是熬一夜,三天歇不過來。酒還是要少喝,喝茶可以。沒事運動運動,這個事可以有的……”


    反正就是淺淺的談,咱不往深的交流。


    飯也吃完了,轉戰客廳切了蛋糕,一人一小塊。剛要給老太太送進去,結果這小子醒了。一抱出來,伸手就往蛋糕上抓,哈喇子都下來了。


    因著還有公婆,林雨桐也沒急著喂奶,林媽拿著奶瓶過來,給孩子喂奶。


    金爸好似才發現孩子都這麽大了,“嘿,孫子!”


    但是他家孫子並不會想靠近他,稍微一靠近,孩子就難受。金媽一把把孩子抱遠,“你弄的一身熏人的味道,孩子聞了再給吐了!”


    很尷尬!


    林媽替女婿尷尬,隻得接了孩子,“該加輔食呢,蒸了蛋羹,試著給喂喂,看吃不吃。”


    把孩子弄走了。


    金媽過去幫著喂孩子去了,都隻吃了幾口,但好歹是吃了。她不叫孫子到老金跟前去,喂完孩子就起身,“也不早了,收拾完該歇著了,老嬸子也該睡了,我們就先回了。”


    她騎她的電動車走了。


    老金沒開車來,坐的網約車,走的時候怎麽辦?四爺也喝了酒了。隻能先約車,然後往小區門口送。


    四爺陪著他往出走,沒叫別人再送。


    一出來老金就籲了一口氣,“你媽這個人你也看了,一輩子對我就沒看順眼過……”


    “那你們就分開過,願意怎麽過就怎麽過。”


    老金這才不提別的,出來轉彎看見四爺的車,“這不是你當年買的那輛?常開的是你妻舅家送的?”


    是!那車不怎麽開,“我姐開去了!她現在老往城外跑,我那車放著也是放著,她開去代步去了。”


    老金沒再言語,給送上車就完事了。


    家裏這邊,藤藤給噴空氣清新劑呢,“那什麽香水呀?味道怎麽那麽重?”


    小姑拍藤藤,“少言語!”


    不是!是味道很衝嘛!


    四爺回來的時候藤藤還拿著空氣清新劑呢,這孩子就有點尷尬,她隻得道:“在家吃火鍋什麽都好,就是味道有點大。”


    四爺也不戳破,“回頭點些艾香。”


    艾香飄起,就證明天真的是熱了。家裏有孩子的話,夏天真的是不怎麽舒服。開空調感覺很沒譜,你放在二十六度,怕孩子睡著了會熱。放到二十七,覺得還不保險,然後調整到二十八,你會覺得真挺熱的。


    可大人熱,孩子熱嗎?


    於是,孩子在老太太那屋睡覺的時間反倒是多了起來。老太太說,“我覺得涼了,孩子就涼。我覺得熱了,孩子就熱。跟我睡,孩子蹬被子了都不礙事,不著涼。”


    這就成了白天跟老太太那屋睡,晚上了,跟林媽那屋睡。這不是高考跟前了嗎?林雨桐的工作重點傾向於高三年級,她在家也變的很忙碌。因此,當媽的就不想叫閨女熬著呢,再說了,孩子大點了,夜裏不用給吃奶了。奶粉就行了的!


    林爸要上班,晚上在給孩子預備的房間睡,省的半夜打攪。


    林雨桐是孩子睡前喂一次奶,夜裏就不管了。而且,這麽大的孩子,爺奶可以慢慢的少了。像是早早的睡了,十二點多給吃一次,這就能撐到四點左右老太太起的時候。老太太起來先給孩子衝奶,孩子半夢半醒的吃了,這就能乖乖睡到天亮。


    林媽是從夜裏十二點多睡下去,到早上六點醒來。以她這個年齡來說,就是沒孩子,她夜裏睡這幾個小時也就夠了。反正是盡量不打攪要上班的人。


    四爺和桐桐終於能單獨住一屋了,可是啥也做不了。啥也不能碰,孩子的糧食口袋呢,倆孩子一起來就要找奶吃的。但確實是能睡的更安心了,也能好好的休息了。


    而林雨桐呢,白天抓緊時間,被重點班的考卷和平行班的考卷徹底的分開了。相當於工作量翻倍。一個在於難點的突破,一個在於基礎的鞏固。


    所以,今年的考生一進考場,數學卷子一發下來,從前往後一看題,心中都很竊喜。林雨桐是稍微遲點就拿到了考題,然後在家答卷之後發給高三組的組長,然後就扔過手了。別的她也管不了,但數學成績絕對不會低。


    之前對林雨桐這種休產假的方式不滿的人,也慢慢學會閉嘴了。對方的工作量有多大,能做效率和工作成果在這裏擺著呢,誰有這能耐,估計常年不坐班學校也沒人放屁。


    林雨桐接到了好幾個學校的電話,意思是,隻要過去,價格隨便開。


    這個事鄭老師沒瞞著老同事,跟老周說,“我們校長又去找小林了,年薪開到了五十萬。”


    這也不是秘密!學校裏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然後老周就單找林雨桐,“職稱一級一級往上評,你也別幹看著。資料趕緊整理出來,也遞交一份。”


    今年至少給個二級職稱吧!


    回去說這個事,小姑就說,“我在縣城教書十多年,也沒上二級。就是到了年齡了,給了三級……有些退休了,都還隻是個二級。”


    四爺也是去年才從助教變成講師的。


    林雨桐把滿地爬的孩子拎到墊子上去,這才道:“現在這職稱上去之後,不願意站講台的人多了,這都沒法說。”


    反正不管怎麽著吧,付出總有回報。


    這邊說著話,那邊林硯哇的一嗓子哭起來了。這倆孩子正在長牙,都可聰明了,要是難受了從不咬自己,可著另一個咬。逮住手就咬手,逮住腳丫就是腳丫。一會子就哭了!


    林硯哭了,林墨的嘴一癟一癟的,大有你敢訓斥我一句,我就哭給你看。


    給的磨牙棒也不用,就可著對方咬。


    林媽過去先抱林硯,“姥姥看看,哥哥咬我們哪兒了?”


    林雨桐也以為咬的重了,結果湊過去一看,孩子指的腳丫上連個口水都沒沾,更是一點痕跡都沒有。檢查了一邊,沒見痕跡呀。


    行吧!就這樣吧。


    把兩人分開,姥姥坐中間,誰也別咬誰。


    可誰知道藤藤從外麵回來,一回來就先逗孩子,“林墨――林墨――我要吃掉你的腳丫子……”


    林墨哇的一聲就哭,可還不等人反應過來呢,他就指林硯,又哇了一聲,然後指了指腳丫子。


    林雨桐後知後覺的發現,林墨在告狀,說林硯欺負他了。之前他還沒咬到林硯呢,林硯哇哇就哭。這會子姨姨也沒真咬他,他就哭,還指林硯又指腳丫的,原來是這個意思。


    而且,這都過了多大功夫了,他還記著呢。


    林雨桐就笑:“沒咬弟弟呀?好的,媽媽知道了。”


    把老太太樂的,“看我們多聰明的。”不叫林媽攔著倆孩子,“放一起,咬不壞,不磕磕碰碰的,感情都深不了,就一起玩吧。我們把襪襪穿上,就咬不到。”


    是!襪子是給穿上了,結果兩人爬著還相互追,襪子全給揪掉了,揪掉就扔。本來家裏是啥樣子的都忘了,到處是孩子的玩具,怎麽收拾都收拾不完。一會子這裏一隻小襪子,那裏一個小兜兜,後麵得專門跟個人收拾。


    然後多寶閣的下麵也不能放擺件了,兩人爬過去坐在架子下麵,拿著木雕就上嘴。這玩意出去拍賣幾十萬的東西,你倆在上麵糊口水。


    今天四爺在家,專門買了個電動剃刀,給倆孩子剃頭。


    林媽的意思是,去理發館吧,人家理的那個發型,現在這小孩,頭頂理出各種的造型,多可愛呀!林雨桐不叫去,這麽大點孩子這不是難為人家嗎?哭嚎起來沒完。


    就在家剃吧,剃成光葫蘆挺好的。


    一個頭剃的,半天啥也幹不成。這個剃前麵不等剃後麵,摁不住了,動的不行。那個剃了左邊,右邊還沒剃呢,哼哼著不行。


    頂著半拉子腦袋睡覺,睡起來繼續。


    多了倆孩子,忙一大家子,啥也幹不成了。


    而最近呢,自家那個婆婆沒再來。打從四爺過完生日之後,再沒來過。林雨桐估摸著,是那天怪沒臉的,她不好意思來了。


    金思甜那邊的作坊弄好了,專做豆幹的。因著在古今園附近,那裏的客流大,每天的銷售額就不少,再加上網絡推廣了這麽長時間,每天也都有走貨。情況轉好了,她買了幾身夏天穿的小衣服給孩子送來了,有些日子沒看見孩子了。


    在這邊說著話呢,金思甜就問林雨桐,“縣裏舅舅家開著車行,我聽說在省城跟人合夥也開了一個。地方在哪呢,我想去買輛車。”


    是問林雨桐的舅舅家。


    林雨桐就說,“是代步還是想買個拉人拉貨兩用的?”


    這把金思甜給問住了,她剛開始也沒想往拉貨這方麵想,不過這一提醒,她反應過來了,“那就買個皮卡吧!”


    林雨桐把地址發給她,“你過去就行,回頭我打個電話。”


    四爺就問:“這才開始,一輛車跑不過來了?”叫金思甜開的那輛車,後排座位放下,空間很大。


    金思甜愣了一下,看四爺:“爸沒給你把車送過來了?”


    四爺:“……爸把車開去了?”


    金思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好長時間了!你生日過後沒幾天。說是帶幾個朋友去河灘買西瓜,要用車。他那車太舊了,老出問題。我一想,這上了高速真要車出故障了,得多坑人呀!他就開去了。我叫他用完給我送過去,結果隔了幾天,我急著要去取原材料,就叫爸給我送車。爸說,你老占著你弟弟的車幹嘛?然後又打電話給你姐夫,問說,陪嫁了十萬不夠,還得再陪嫁一輛車呀?”


    明白了!這話問的,金思甜都不好意思再問四爺關於車的事了。


    所以,這麽長時間,那車一直是金爸開著呢。


    就是一輛價值十萬的國產車而已,開了幾年了,這兩年基本不怎麽動,今年也是見金思甜用車了,才叫開去了。之前叫金思念開,她嫌棄耗油大,每個月得一千塊錢花費在養車上,所以給也不開。這玩意現在賣了,也就兩三萬塊錢,都已經不生產這一款車了。真就不是值錢的玩意,結果為這一破東西的――哎!


    行吧,一輩子當司機,也沒開過像樣的車。他覺得那輛車好,那就開著去吧。為這個跟他怎麽掰扯呀?你有閑置的車輛,不能給親爹用一下嗎?


    成!開吧!


    但在金媽再一次拎著東西來看孫子的時候,林雨桐還是跟婆婆說了,“……車我爸開了,這也就是我大姐和大姐夫沒往歪了想。要不然還以為我們不樂意叫用車呢。不樂意叫用就算了,結果還打發我爸去要回來。這弄的我們還怎麽處呀!”


    金媽沒想到兒媳婦這性子是這樣的,這麽直接的就給說出來了。


    “我們說我爸吧,這不合適,還以為我們不樂意叫我爸用。但天地良心,真沒這心思。那輛舊車開不成了,開不成就直接告訴我們呀!這事弄的,要是以後還這麽著,可怎麽辦?”


    林媽背對著親家瞪自家閨女,一副殺雞抹脖子的樣兒。哪有兒媳婦這麽說公公的?


    是不該這麽說,可不這麽說你說怎麽弄?


    用了車還不言語,兩邊瞞著,想幹嘛呀?


    當婆婆的其實也不知道,“我最近還總回家屬院那邊。”主要是看著人,別叫那不要臉的真把什麽女人帶回家才行。他每次出去都開著破麵包的,回來也一樣。偶爾會通宵麻將,去了哪裏她也沒興趣知道。


    她‘哎喲’一聲,“可別把車給賣了。”“那不會!”林雨桐就道,“車的手續在這邊放著呢,他也賣不了。肯定是自己開了!要麽是借給什麽人開了。”哎呀!還真是大意了,“這車要是借給比人開,出了事故,咱們是要負責任的。”這話當然有嚇唬的成分,但她確實不知道那輛不怎麽開的車強險是不手交了,年檢是不是做了。


    把金媽給嚇的,東西放下也沒多停,“這事我盯著呢,放心,誰也不給借,”她沒好意思跟兒媳婦說,她壓根就不知道車被老金給開了。天天在家屬院盯著呢,也沒盯住。


    現在心裏是火燒火燎的,這老東西把車停在什麽地方了?肯定是開著破麵包出去糊弄自己,出門了就換上兒子的車。


    結果到了晚上了,電話來了,是婆婆的電話,“你跟思業要是能走開,就回來一趟吧。”


    很嚴肅的樣子。


    孩子在家玩呢,她跟四爺就出了門,回的是家屬院這邊。到的時候金思甜兩口子和金思念都在了。


    老金一身運動短打的打扮,腳上是一雙白麵綠幫子綠鞋帶的運動鞋,頭上是一頂粉色的運動帽。短袖的領子上掛著墨鏡。這會子了,他邊上坐著個女人,五十歲上下,有些豐腴,跟老金同款打扮,這會子漲紅了臉,有些不安。


    金媽很平靜,連金思念和金思甜都表現的異乎尋常的平靜。


    四爺隻問:“想怎麽著吧?”


    老金抬起眼睛,看了兒女一眼,“我跟你媽這些年怎麽過的,你們都很清楚。”


    是!從年輕吵到年老,年輕的時候還動手呢,著急的時候都動家夥。有些事弟弟妹妹記不住,但是金思甜記得住。媽媽罵爸爸是窩囊廢,爸爸說媽媽能配一窩囊廢就不錯了,願意過就過,不願意過就不過。坐在餐桌上,永遠在媽媽喋喋不休的說著這個月的錢跟不上了,幹啥幹啥要花錢,跟誰誰誰又暫時借了多少。反正,吵吵的她都怕回家。後來到多大就不吵了呢?到她都十五六了吧!估計是吵累了,吵不動了。反正,在十來歲的時候,她盼著的就是趕緊離了吧,離了都解放了。


    弟弟是男孩,可能天生不太敏感。對情感有些懂的時候,父母不爭吵了,彼此開始了冷漠。而妹妹自從記事以來,家裏就是冷漠的。大人彼此之間不說話,她和思業就不敢說話,然後思念正該動該鬧的時候不敢動也不敢鬧。所以,她的性格形成,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種冷漠持續到什麽時候呢?持續到思業上了研究生了。而思念呢,也上了大學了。


    思業讀大學之後,沒怎麽用家裏花錢。頭一年帶著學費和生活費,可緊跟著,各種獎學金助學金,還有兼職,不跟家裏要錢了。而思念也一樣,一直自己打工掙錢。自打那個時候,家裏的開銷小了,經濟寬裕了,他們也老了。家裏沒有孩子之後,隻剩下他們了,也寂寞了,看著才有點熱乎氣。


    說到底,一輩子爭呀吵的,其實都是因為錢的。掙不來,偏還三個孩子。那個時候違反生育政策,他們也不可能在單位有什麽發展,混日子,窮的很穩定就是了。從金思念心裏來說,她是覺得兩人當年生思業的必要性在哪呢?沒有呀!在單位有公職的,都不會要二胎的。可自家有了,不僅有了,還有了三胎。之所以有三胎,一是意外,二是當媽的身體確實不能做流產,三嘛,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所以,金思念一直覺得,兩口子最大的失敗,其實是固執的要生個兒子。


    當然了,現在因為這個兒子享福了!他們理所當然的享福,因為為了要這個兒子,兩人是付出了代價的。


    其實,看看林家跟自家對比。林家隻桐桐一個,桐桐爸在單位上,其實也是庸庸碌碌的一個人。可人家兩口子掙錢,養一個孩子,人家不富裕,但也過的去。自家呢?父母的工資跟人家也不差多少,但生活質量完全不一樣。


    越窮,夫妻感情越是難好。貧賤夫妻嘛,不說也罷。


    所以,坐在這裏,誰也沒想著伸手過去把那女人撕了或是咋了。就跟自家媽坐在那裏一樣,這麽平靜的前提是:夫妻感情早耗幹淨了。


    當然了,一個家庭幾十年的相處常態,不是家裏原生態的五個人,誰能看出來呢?


    老金直接的很:“我跟你媽……怕是過不下去了。”


    林雨桐反感的很,“過不下去,早說呀!離在前,找人在後,這是一碼事。找人在前,離在後,這又是另外一碼事。咋說呢,做子女,無權幹涉長輩之間的事,這沒錯。但是,做子女的有贍養父母的義務,卻沒多餘的錢給別人花。您要是堅持,那我無話可說。但從今往後,贍養費用按照法律規定的標準執行!多一分也沒有。”


    老金的麵色通紅,“按照標準,子女的收入……”


    林雨桐打斷他,“兒子有贍養父母的義務,但是兒媳婦沒有贍養公婆的義務。至於您說的您的兒子做生意的收入等等,我想您弄錯了。所有的投資都在我的名下,他隻是在幫我打理,僅此而已。所以,他一個講師,工資就八千。按照一般的標準,是按照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給贍養費。就按照百分之三十,最高的這一檔算,您和我媽一共能拿兩千四。也就是分到您手裏的有一千二。當然了,您有三個子女,但有三個子女不是說您能拿三份!這隻能說,三個人分擔,我們花的應該更少一下。因為我姐收入不固定,思念的本職工作工資才三千多,他們能出的不多。就算我們替我姐和思念出了,最多也就兩千四百塊錢。您從其中能拿一千二。再加上您不到三千的退休金,也就是說,您每月有四千塊錢可支配。另外,我媽住的那套房,是我們出錢的,你們夫妻無權分割這一部分財產。能分的,就是現在這套房。這套房你跟我媽一人一半……你要沒錢買下我媽這一半產權,那我們出錢,給你那一半給買下來。您拿著錢搬走,怎麽樣?”


    那點錢在城裏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不賣!我憑啥要賣!”


    林雨桐就看那女人,這女人蹭的一下站起來,“你們誤會了……我跟金大哥沒有那種關係……別誤會!真沒有!我好有事,先走了!”


    金思念抬手就攔:“等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斂財人生之重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木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木兒並收藏斂財人生之重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