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待花開(25)


    林雨桐隻一閃,就過了。看見她坐在地上身後不知道是誰的腿,身子半歪著倚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這就是她老公吧。


    他笑著,一句話都沒說呢,鏡頭一轉,就換成了她爸了。


    特別溫和的長輩對著鏡頭:“小程呀?過年好啊!”


    程顥能看見背景裏,古色古香的裝修風格個擺件。這要不是在親戚家,就應該是在哪個特色酒店裏,他去過林家,林家的風格不是這樣的,也沒有這麽大的地方。這會子背景聲音很嘈雜,還能聽到林雨桐的吆喝聲:“大哥,你得給三個,二哥,你兩個,藤藤五個……哈哈!藤藤差點被悶了!”


    然後大聲小聲的爭論聲,這個說剛才之前出k出錯了,那個說k不算錯,我這邊還有a沒出呢。


    估計是太吵了,鏡頭晃了一下,該是老林站起來了。這一走動,其實背景拍的更多了。他也拜年,“林叔,過年了,給您拜個年。本來說明兒給您拜年的,可我這邊陪著老人在外地,今年得失禮了,您可千萬別見怪。”


    那邊說啥林雨桐也沒聽,跟四爺換把手,她來玩兩把。


    等老林掛了,還手機了,她才抽空問了一句:“沒啥事吧?”


    “沒事!就是拜個年。”


    林媽不喜歡程顥,就說:“現在的年輕人,可不是咱們那時候傻乎乎的,如今可是會鑽營的很。你是幹了一輩子技術,覺得幹活消消停停的,拿工資就挺好。可人家未必!你好歹在工會,人家要是想往管理層走,工會是不是個跳板……”


    老林:“……”不用把人往壞處想,“但要真為了這個,那他是拜錯廟門了。我要是會鑽營,會當官,我能在技術處混了那麽些年不動地方嗎?不用管,他要想問什麽,我告訴他什麽就得了,犯不上得罪人。咱快退了,跟誰都和和氣氣的就完了。”


    不是怕你被人給哄了嗎?


    林媽說了林爸,大伯母又開始說在一邊看孩子玩牌看的嗨皮的大伯,“出門操心死了,喝點酒什麽都敢應承……”把大伯幹的糟心事嘟囔一遍,然後就跟小姑說,“藤藤她爸沒找你吧?”


    小姑搖頭,“找我幹嘛?又打聽我跟藤藤的聯係方式?”


    當年離婚是因為藤藤爸出軌自己的族妹,那邊有兒有女的,後來關係也不好了,但是也沒離婚。藤藤爸又找了個離婚帶孩子的,結婚沒結婚的也不知道,反正一塊過呢。


    大伯母聲音小了點,不叫藤藤聽見,“你大哥不叫我跟你說,我還就忍不出,怕你吃虧。他跟那女人過的,也不咋好。那女人帶個兒子,當時都上高中了。那女人倒是能哄人,這幾年掙的錢全供養人家的兒子了!人家的兒子大學畢業了,結婚了。老丈人家給買的房子,人家把親媽接去了。他呢?是啥也沒落到,每次找到省城,人家就攆他。一次兩次之後,人家那兒子年輕體壯的,把他給打了,打的還不輕。他報了警,可人家那邊一家子咬死了,說不是要動手,是他太可惡了,要對人家那兒媳婦動手動腳……咱知道的,藤藤爸沒到那份上,絕對不是幹那個事情的人,那人家就是為了推卸責任的,就是咬死了,打也白挨了!年前聽說在縣醫院養傷的時候,又檢查出胃上還是哪兒長了個瘤子,良性的,說是要動手術。有人在我跟前念叨這個,我就怕藤藤爸回想法子找藤藤……”


    小姑嗤笑一聲,“想屁吃呢!這事別叫孩子知道。愛死哪死哪去!藤藤不會管的,回頭非要是如何,那叫他去法院吧,法院怎麽判都行。”


    大伯母就說了一句:“咋不是惡性的呢,死了幹脆,活著想拖累誰呢。”


    大過年的,說這個不是好話題。林媽給打岔了,問了大龍的婚事,這要說的可太多了,大伯母罵完媒人就說女方,說完婚房又說酒席,完了說定好的日子,“正月十三……剛好是周六。”


    不耽擱事,都能回去。


    大年三十晚上,這肯定回不去了。也不用住酒店,小姑現在住的那邊,就她和藤藤住。如今家裏來人了,小姑就搬去跟閨女一屋了,老人房給老大老口子住,她自己的臥室叫大龍小龍哥倆住了。也就一晚上,大年初一中午再吃一頓團圓飯,下午就能回了。


    回去也沒叫空手呀,來拿了不少東西,走的時候把單位上發的福利全給帶走了。


    是的!今年四口人,都有單位給的府裏。袋裝的柿餅之類的,亂七八糟的一大堆。當節禮吧,不合適。自家吃吧,家裏都買好了,結果單位發了。誰也不能知道單位今年要發的是什麽,拆了也是糟蹋。就大伯家帶回去看怎麽送吧。


    小姑是沒有親戚要走的,本來就跟在娘家差不多,前夫家那邊,自打離婚,人家也沒說聯係過藤藤,問一下孩子怎麽樣了,她也帶著孩子來了省城,基本是來往全斷了。私立學校也沒那麽多的關係要走動,她就在家呆著照顧老人。


    初二得去舅舅家,在那邊呆一天。今年是新女婿第一次上門,舅舅和姨媽家給了新女婿大紅包。初三去了金家那邊的親戚家,像是小姑家叔叔家,也給了桐桐紅包,一家一千塊錢,沒吃飯,溜了一圈就回來了。


    然後又是領導和同事,兩邊的都得跑。先是同事家,隻要關係過的去的,她都主動去了。就是馮超這種的,也一樣,人家跟父母一起住,家裏有長輩,又有孩子,就買了老人和孩子需要的,去轉了一圈。


    然後是朋友,像是辛年家,是必去的。工作了,還處的這麽好,當然了,也是現在的條件也確實不錯。辛年媽就跟四爺說,“幫著留意留意,有條件不錯的小夥子,得介紹介紹。工作就這樣了,別再把婚事給耽擱了。”


    行!留意呢!


    在這邊是吃了一頓飯的,四爺所在的大學要建醫學院,這也不是秘密。在這邊很有共同話題,前後呆了得有四五個小時,才告辭出來。


    一送走客人,辛年媽就說辛年,“桐桐找對象的眼光不錯,你看人家早早結婚了,這就穩定下來了,她爸跟你爸私下聯係還挺多的,聽說她爸都退了退,清閑的等退休了……”


    “你們又不著急,你們是越來越吃香。”辛年敢瀟灑的原因就在這裏,“你們越老掙的越多,我就是五十歲了,您和我爸估計還能往回大把的掙錢呢,我著急什麽呀?你們是真能養我一輩子的人,我才不著急呢。”


    把當媽的氣的快厥過去了,老辛卻很高興,“我閨女說的對,不著急。”但卻反對閨女再找個大夫,“醫生太忙了,顧不上。老師就不錯,在大學裏給物色一個……挺好!”


    那你們物色吧,我不急。


    好容易拜年完了吧,林雨桐又接到一撥來拜年的,家長帶著學生,就過來了。先是蘇瑞這種,林雨桐年前給送了吃的,他之前微信拜年了,這就行了。但像是韓老師帶著張俏,這就屬於不接待不行的。


    孩子跟來了,情緒不高。為啥的?因為張俏媽確實跟韓老師預想的一樣,懷孕了。當媽的不會說養了那麽多年的女兒說不要就不要了,放寒假了,也努力的想跟孩子溝通,但是無奈,孩子拒絕溝通了。並且要把戶口從張家遷出來,且要把名字改回來,就叫韓俏俏。


    林雨桐叫了悄悄去茶室那邊,遞了一杯剛沏的紅茶,“怎麽?還要我開導你?”


    孩子低著頭,隻搖動了一下。


    林雨桐就道:“這件事根子不在你媽身上,你得信這一點。”她就拿藤藤爸,自己的前姑父舉例,“他老了,人家那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當然就不想管他了。之前聽你爸說,那個張劍橋的親生女兒不健全,那他到了這個歲數,考慮他的未必就會多。你媽媽跟人家結婚,要孩子是人家的生育權利……並不是你怎麽樣了,你媽才要這個孩子的。知道人到了一定的歲數,考慮以後會考慮的多些。”她就很誠懇的問,“加入你媽媽不生老二,你能保證將來對你爸爸和對你繼父一樣的好嗎?”


    “他雖然比較冷漠,但也確實是在一個家裏生活了這麽些年。”這孩子就說,“我肯定不會不管的。”


    林雨桐就笑,“你媽掙的不少,養你完全養的起。更何況你爸從不缺了你的生活費,對吧?”


    嗯!所以她自小過的富足。


    “其實,你並沒有花你繼父多少錢,是吧?”


    嗯!沒錯。


    “你誠懇的說,你爸和你繼父同時躺在病床上,你能在像是在床前伺候你爸一樣伺候你繼父嗎?”


    孩子不說話了,良久之後才說了一句:“……不方便,我會請護工的。”


    看!這就是差別。


    “你的心裏覺得差了一點點,他的心裏也覺得差了一點點。那一點點在年輕的時候不會去想的,可等人到了中年,想以後會想的更多些。大人會說,等你大學畢業我都多大了,等你畢業了我都多大了,等你結婚了,我多大了,等你有了孩子,我都老了,不知道能不能還幫你看……你爸爸有沒有跟你說過這些?”


    有!尤其是最近,跟爸爸一起住了,爸爸偶爾就會看著自己發感慨,說才生下來的時候的事,說一眨眼你都這麽大了,說要不了幾年爸爸就老了。


    “看!”林雨桐攤手,“這就是這個年紀的人會想的事。所以這麽想的話,你繼父的這一點‘自私’是不是也能理解?”


    遲疑了一下,到底是點頭,“我要是不叫人家要孩子,其實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自私。”


    林雨桐鬆了一口氣,“你媽夾在你們之間有點為難。要是拒絕了,夫妻之間就要出問題了。別管怎麽說,人家接納了你十多年……在你媽媽心裏,對對方還是有虧欠的,你說呢?”


    是!不能否認這一點。


    “在你跟你爸爸其實相處的還不錯的時候,你媽媽剛好有孕了,僅此而已。並不是說你媽媽因為不想要你了,所以才要生一個孩子的。不是這個樣子的!你被媽媽逼著學舞蹈的時候,你是不是恨不能永遠逃離,再也不要回去?可真跟爸爸在一起生活了,你能真的拋開媽媽嗎?是不是氣過了,媽媽還是媽媽?”


    嗯!


    “同理,對媽媽來說也是一樣的。當時特別生氣,特別失望。可是氣過了,會真的不要你嗎?”


    不會的!


    “是啊!不會的!”林雨桐一臉的篤定,“肯定不會的。”


    俏俏抬起頭來,看著林雨桐,“其實我還是覺得哪裏有點不一樣了……我媽媽的身邊我再也回不去了,對嗎?”


    林雨桐摸了摸她的頭,“你上高中了,孩子生下來就會跟父母漸行漸遠的。像是咱們班住校的同學,在家的時間真沒多少。但不要緊,等你大了,他們老了,你要是想,她會特別高興你能回到她身邊。如果那時候你還想,那就回來。那時候的決定權在你,不在她。”她說著,就挪過去,肩挨肩的跟她坐著,“你呢,要是還覺得別扭,就好好的學,用實際行動告訴你媽媽,你哪怕不選舞蹈,也很出色。等你成功了,能送你媽媽去任何一個地方看世界一流的舞蹈演出……隻要你願意,你可以包下世界上最好的舞台,叫你媽媽站在舞台上,實現她沒實現的夢想,有這個誌氣嗎?”


    俏俏側臉看林雨桐,“可以嗎?”


    為什麽不可以?


    “你能一邊劈叉,一邊堅持讀完史記,那時候你才多大?有韌勁能堅持的人,憑什麽不能成功?”她特別誠懇的點頭,“我希望到時候會收到你的邀請函,請我去看你媽媽的演出,可以嗎?”


    兩人嘀嘀咕咕的,別人也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麽。反正來的時候耷拉著腦袋,走的時候還不往把桌上的酒心巧克力糖全給挑著帶走了。


    這一撥一撥的家長和學生,看著女兒跟人家家長交流,然後來了的學生個個跟桐桐這個老師處的挺好的,老林才真有了那種我女兒真的是個大人的感覺。


    像是可大的小夥子來了,蹲在邊上跟桐桐嘀咕。回頭糖糖這樣的姑娘來了,跟誰都害羞的不行,但是縮在桐桐的身邊,說點什麽叫她不好意思了,她很自然的躲在桐桐的身後。


    他們以為需要依靠他們的女兒,其實已經是很多很多人的依靠了。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那種滋味還挺複雜的。


    晚上看電視的時候,她一眼一眼再一眼的看過來,把桐桐看的發毛,“幹嘛?”


    “能把人家的孩子給教好嗎?”


    這話說的!


    林雨桐才要說話呢,手機響了,是金思念發來的語音消息:嫂子,今年要去大姐那邊拜年嗎?


    是說去金思甜家!


    林雨桐就問,“我初二的時候問你,你說大姐初二沒回家……今兒都初六了,大姐哪一天回家了?”


    一直沒回來!“一直沒回來……咱們怎麽去呀?”林雨桐就道,“這次我覺得爸媽沒錯。這領證就是結婚了呀,哪怕沒辦婚禮,但就是兩口子了。之前顧濤沒上門,這大過年的,他不能上門先拜年嗎?出門的姑娘不拜年,咱們怎麽去呀?要是處的好,大姐那邊有事,咱可以不講究虛禮。可這頭一年,對吧?爸媽不讓進門是一碼事,他來不來是另一碼事。這個態度問題!你覺得呢?”


    金思念也是這麽想的,但她擔心的是,“昨兒我還給大姐打電話了,但是沒打通。”


    喲!林雨桐一直給坐直了,“你今兒也打了?”


    “我今早打了一聲,響了三聲給掛了。我以為是忙著呢,不方便。結果等了一天沒等到回電話,我還想著這是不是忙著呢,給忘了。所以剛才我又打了一次,電話是通著呢,但是沒人接電話……”


    那這就不是小事!她幹脆就起身,“那你給大姐不停的打著,我跟你哥開車去顧家……”


    金思念就問說,“嫂子知道顧家在哪兒?”


    不知道具體是那棟樓,哪一戶,但是,之前專門問過在哪個小區。到了小區之後再去查,哪怕是報警呢。


    四爺晚上還在外麵跟人吃飯呢,桐桐打了過去,“……我去接了還是你先回來?”


    “我先回去!”四爺倒是不急,“她又不傻,也不是肯吃虧的主兒,你還怕她被打了或是怎麽著了?”


    這倒也是!


    掛了電話,林媽就問:“真不急著去呀?”


    “我笨想著,人也不能那麽蠢吧,她也不是受了欺負不言語的性子。”說著話,她給金思甜發了消息:大姐,思念說聯係不上你。要是方便,請回個電話。若是不方便,我十分鍾後出發去找你。


    結果都等了七八分鍾了,四爺正用要是開門呢,電話響了,是金思甜,氣喘籲籲的,“桐桐,別著急,我沒事。”


    “你在哪兒呢?”林雨桐急忙問,“是有什麽事嗎?”


    “顧濤她前妻家把孩子帶走了,結果回老家的時候出車禍了,一輛車裏六個人,當場死了兩個,還有四個重傷……孩子被他媽護著,問題倒是不大……可也還在醫院,骨折了。這邊醫院的信號特別不好……”


    林媽哎呀呀的,聲音都顫了:“這哪一個過年過節的不出車禍!一出事就是一大家子,可是要了命了!”


    可不就是這樣!


    林雨桐就趕緊問:“需要幫忙嗎?”


    “不用!”金思甜在外麵,風特別大,“老人倒是沒事,可惜孩子的大舅舅和小姨夫沒了……兩人一個開車,一個在副駕駛上……”


    哎呀!更要命了!


    林媽氣道:“這老天爺,像我們這個歲數的人,死了就死了唄!叫人家年輕人好好活著……”


    誰說不是呢!


    那邊就道:“孩子的舅舅和小姨夫兩人開車來,就是專門接顧濤的前妻和孩子的……”


    結果事情成了這樣了。剩下的孩子的舅媽和小姨可怎麽辦?還不得把顧濤的前妻給恨死。雖然意外誰都不想,可結果卻成了這樣了。


    林雨桐歎氣,“那怎麽辦?你在那邊守著。”


    金思甜輕笑了一聲,“前妻成了這樣了,顧濤能扔下不管嗎?”


    林雨桐默然:前妻的爹媽失去了兒子,害的小女兒成了寡婦,對活著這個女兒能心無芥蒂嗎?


    她是晝夜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我就是在這邊搭把手,回頭……怕是要離了!”


    明白!“那你先忙吧,要是真的覺得不可謂,那就早作決斷,別拖拉了。”


    好!


    三天後,金思甜打電話回來,隻說了一句:“我離了!”


    林雨桐:“……”太快了!想過會過不下去,卻沒想到以這樣的姿態離了。


    四爺和林雨桐就非回去一趟不可了。到的時候,金思甜已經搬回來了,就在家裏。


    “她前妻脫離危險了,但就是需要的康複期比較長,已經轉院回來了……孩子哭著要媽媽,顧濤說他沒辦法,主動提出離婚……”


    想到了!“他父母怎麽說的?”


    金思甜苦笑了一下,“說是複婚的話,孩子有個完整的家。”


    那當日婚姻的過錯方一定不是女方。


    金思甜點頭,“他們大概覺得,前兒媳婦更好一些吧。尤其是跟我比了之後,更覺得是了!”


    林雨桐理解,她之前也沒打算忍氣吞聲的過,所以並不會很溫順,公婆自然就不滿了。


    “他們想要回一半的彩禮……我沒言語。顧濤說是我退了二十萬,其實……他另外給了我二十萬作為離婚的補償……我就離了!”說著看金媽,“我就是想歇歇,在家住不了幾天。回頭我把錢攏一攏,我會買房子搬出去住的。以後,也別催著我結婚了。我結過婚了,再嫁,我會看著辦。誰也別管我!”然後又說桐桐,“你們忙你們的吧,真不用管我。”


    那還說什麽呀?就這樣吧。


    兩人從裏麵出來,金媽說是要出門買東西,跟著出來了。之前叫離婚是她,真等女兒離婚回來了,她也未必就真輕鬆了,心裏還是記掛的。


    四爺就說,“她想怎麽過就怎麽過吧!她心裏是有數的。”


    這話說的,金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是自家人,不說難聽的話。可要是換個人知道這個事,人家會咋說?人家會說,金思甜精明的很。跟了個男人,分開了還刮下幾十萬來。這種女人就不會過不好的!


    所以,金媽也就不說了,也不說叫兩人給介紹對象的事。


    暫時就這樣了。


    臨上車了,金媽就問桐桐說,“聽說你大伯家給兒子結婚,你看咱家要去個人不?”


    用不上吧?


    四爺就接話,“禮到就行,我看著把禮給了就行。”


    這也行!怪遠的,那就不去了。


    是啊!怪遠的。回老家的路上,她一路上緊繃著,那個事故聽的她心裏害怕。一次又一次的叮囑,“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這回是別管誰怎麽勸,可都不許喝酒。”


    肯定記著呢。


    周六結婚,周五晚上就到家了。一晚上四爺是睡不成了,大龍小龍的朋友,一群的小夥子會來,給暖新房。四爺得陪著去吧!


    然後放鞭炮,歌舞表演,外麵到處是鑼鼓聲。正月裏還挺冷的,林雨桐縮在給老爺子和老太太燒暖的炕上,眯一覺再眯一覺,才睡著,又一個放鞭炮的,這不是就醒了。倒是藤藤,能戴住耳機,睡的正香呢。


    幫忙的人進進出出的,看見她眯覺呢,還偷偷問林媽:“是懷上了嗎?”


    沒有!


    兩人嘀嘀咕咕的,再說什麽林雨桐沒興趣知道。她蒙上被子睡她的,直到一翻身,看見四爺也合衣躺在她邊上,她才知道,半夢半醒的,這天都快亮了。


    也就是快亮的時候,四爺能睡兩三個小時。


    她悄悄的起來,一動四爺就醒了,她低聲道:“你睡吧,還早。”


    四爺睡去了,林雨桐不急著叫起。等到大部分幫忙的都來了,去了隔壁的院子,裏裏外外也確實是人進人出的,才叫四爺起了。


    “要跟去縣城嗎?”她偷偷問四爺,不是很想叫跟去。


    四爺點她的鼻子,“為錢掰扯的事,大伯娘能不叫我去?”


    為啥說為錢掰扯呢,這不是彩禮要是十八萬嗎?訂婚的時候先給九萬,剩下的九萬在結婚的當天給。結婚證不會提前領的,早起得去先去領結婚證。本來周六民政局是不上班的,但這不是正月十三嗎?年假之後的第一個周六,這個周六和年前的周末,都是工作日,為年假換了個連續七天的假期。


    當時大伯娘訂日子的時候她沒多想,覺得是周六大家都有空。其實上班的都得請假過來。但當時沒法說呀,一說就成了侄子結婚連個假都舍不得請。


    就這麽著,默許了周六。


    大伯母知道的時候還覺得慶幸,因為她不知道周六一般情況下民政局不上班。當時她一說要放在周末,人家就說,“那你這結婚證得提前去領。”


    後來,再一查,不用提前,不能更好了。


    本來呢,現在這領證提前,之後辦婚禮是小事而已。但是,很多女方就會覺得,先領證了之後,這酒席上,男方就會馬虎。那就不如定下日子,完事舉杯了。早起男女雙方去領證,領證回去咱就開席。


    那想叫女方領證,那彩禮得帶著。之前給了九萬了,還剩下九萬。媒人帶著兩邊的代表,這九萬媒人得帶身上,用紅布包包好,帶著一塊去。錢到男方的手裏,姑娘才進去交資料領證去的。


    為啥叫四爺跟上呢,就怕到了這份上了,女方再隨便加價。


    叫四爺跟著扯皮去,那我也跟著好了。


    婚慶公司定的婚車,這就去了。到了那邊,倒是沒為難,叫媳婦上了車了。女方除了新娘子,還上了兩個中年婦女,聽那意思,一個是新娘的表嬸,一個是大姨。分左右坐著呢。卻見男方這邊除了媒人,還跟了三個人。


    是的!除了林雨桐和四爺,還有一個族嬸跟著呢。


    那大姨朝族嬸一笑,“她嬸子,你看娃一早都沒吃飯,不能不給娃一份飯錢吧?咱也不多要,166,這不算過分。”族嬸就笑,“應該呀!給我家娶的媳婦,以後就是我們家的人,還能把娃餓著。包的紅包,在後備箱放著呢,不著急的吧。”


    女方表嬸就又說,“娃下轎子髒了鞋,也不多要,888就行。這一份不能少!”


    媒人就笑,“當然不能少,888就888,這都是小事。”


    哦!明白了,這錢要來就是給女方的,包括陪的這倆親戚都能抽一份。打著新娘子的旗號,其實最後是落不到新娘子包裏的。


    林雨桐心說,怪不得林媽不跟著來,見自己要跟著來,還一副你是不是傻的樣子,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去縣城這麽點距離,一會子說是媳婦渴了,得66的飲料錢。一會子說媳婦吹了風,得補妝,要化妝錢666。


    林雨桐一算,硬生生的把兩三千塊錢就這麽砸進去。


    到了地方,又要下轎錢999,族嬸就哄呢,“紅包備著呢,下來吧!下來都給你。”


    兩邊掰扯起來,一個說你下來就給,一個說給了就下。這麽拉扯來拉扯去的,鬧的很。


    林雨桐先一步下去,皺眉。咋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了。


    四爺沒理那邊的那車,隻給桐桐指了指邊上十字路口的交警。桐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壞笑了一聲,壓著聲音喊了一聲,“趕緊的,玲玲姐,交警來了!這裏不叫違規停車!”


    前麵開車的是自家村裏的人,跟著喊:“這完了得扣分吧,鬧不好要扣車,趕緊趕緊……先下,叫我把車挪了……要不然人家這車,租來的,咱得幾萬往裏麵賠。”


    玲玲一下就跳下來了,“前麵好像有個停車場……”


    林雨桐搓著新媳婦往民政局裏麵去,“趕緊的,趕個吉時,九點多的時間最好……長長久久……”


    四爺給開車小夥子使眼色,“先別過來,交警查著呢,你先轉悠著……不著急……”


    這邊媒人要下車的時候被四爺推車裏麵,裏麵的小夥子直接鎖上了車門子,車利索的走了。女方陪著媳婦的隻是兩個不懂這些的婦女。被唬住了!


    林雨桐推著把人往裏麵去,“先領證,天大的事情別耽擱正事。”


    這兩人也怕剛才的耽擱叫人再把車扣了。她們陪著來不是為了拆了人家的婚事的,對吧?!


    算了!糊裏糊塗的先領吧。


    四爺又打電話給別的婚慶公司,再包一輛車,隻包一小時,給一千。換個車把人帶回去!那九萬塊錢連同媒人在外麵轉悠一天,這錢就省下了!


    這邊族嬸故意的,不時的問一句:“是不是車被扣了?”


    林雨桐一臉嚴肅,“沒事,嬸,你先陪著,我倆想辦法。”


    把那邊的表嬸和大姨嚇的呀,啥話也沒多說。結婚鬧出這個事來,不好交代呀!領證就領證,出來換了車就換了車,再沒有別的意見。


    在車上的時候林雨桐給林媽發消息把事說了,“這一耽擱,那九萬沒到女方父母手裏。這事要跟我大伯娘說清楚了,咱不是不給這個錢,這錢直接給媳婦收著都行……”


    林媽嘴角抽抽,看把你能耐的!


    大伯娘樂的呀,“思業辦事就是靠譜!”這錢給了親家,親家家裏還有一個等著娶媳婦的兒子呢。之前說的彩禮也沒這麽些,但是他家兒子說媳婦的時候,人家怕是要的多,轉臉就給這邊加碼。這錢給到女方父母手裏,自家這兒媳婦真的一分也摸不著。她跟妯娌說,“這事我肯定不胡來,肯定把錢給玲玲收著。她要是願意給她父母,那是她的事。她要是不願意給,那也是她的事。”


    而且,大伯娘還不耽擱,直接給兒媳婦打電話,“玲玲呀,媽知道出事了,這個錢還沒給你們那邊。那這樣……媽這就轉九萬給你,行不行?你體諒一下,取那麽一大筆錢,今兒肯定來不及了。直接轉給你,你收著也是一樣的。答應你的肯定給你,媽不耍賴了。”玲玲要不樂意才是傻子。


    大伯娘手裏再沒有第二個九萬,就叫林大伯從林爸手裏暫時借了九萬,轉賬給兒媳婦。


    林雨桐在路上就跟這些人聊天嘛,說有個小二十萬,能交首付買個四十年產權的公寓樓。現在不牽扯多少年的產權,吧啦吧啦的,當閑話說的。


    女方要的那個廉租房,交了好幾萬了,還得不少錢,風險還怪大的。要是把這些錢加上再加上這九萬,都能買自己的房子了。這媳婦隻要不是傻的,就不會再把這個拿出去的。買了房屬於小兩口的,這就是一輩子的大事!


    在婚車到大門口的時候,叮咚一聲響,新媳婦那邊九萬入賬了。


    新媳婦的父母急忙問:“錢收到了嗎?”


    這表嬸就說,“轉給玲玲了,人家辦事很敞亮。”


    那就行!那就行!


    反正雙方都高高興興的入席了。等女方客人都走了,媒人才被帶回來,繞了一天,說是躲交警呢,連口飯都沒吃上。黑著臉拎著錢下了車,林大伯直接把這九萬塞給四爺,把錢趕緊還了。這會子笑臉陪著媒人,單給了一千塊錢,又給叫了不少菜讓飯館子給送到媒人家裏,這才把事了了。


    一家子省了九萬,高興的想笑,可就是不敢叫新媳婦知道。


    小姑點了點林雨桐和四爺,“你倆是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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