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時光(86)


    紅秀也算是個能人了!


    年底催賬催的厲害,她知道沒法子,轉臉就慫恿了這麽多人來鬧。事情不是她鬧能解決的,她跟金保奎是怎麽說的,這個除了他們兩個當事人,誰也不知道。


    咋就鬼迷心竅的把錢給對方,連個憑條都沒留下呢。


    金保奎到底是承諾了她什麽了?


    腦子轉的快的心裏都會這麽想,但也就是想想,私底下猜猜,沒人問到當麵的。


    總之,紅秀這個年比較難過。


    誰知道當晚,紅秀又哭哭啼啼的找到家裏來了。覺得威逼不成,現在開始走悲情路線了,意思就一個,想法子得叫金保奎認這個事呀。


    隻要金保奎認了欠他的錢,那這債就有法子。


    因為金保奎賊啊,今兒她也才打聽到,金保奎的閨女是嫁人了,但是嫁人了戶口並沒有遷走。然後村裏的廠子股份,是記在她閨女名下的。現在這股份一年到頭也不少紅利,她聽到風聲,說今年一家怎麽都能分個兩三萬的樣兒。


    這是一筆大錢呀。拿這個慢慢還自己的也行呀。


    “你去見金保奎吧!”林雨桐就說,“這個走正常程序是可以見到的。”


    他要認賬,他就會補了欠條給你,而且會跟他女兒溝通。他要不認賬,我去摻和什麽呀?


    我知道你們倆咋回事呀?


    紅秀噗通一下就跪下,盧淑琴死活拽不起來。林雨桐拉著她的手腕使勁對方才不由的站起來,起來後卻瑟縮了一下,一下子大哭了起來。


    把林有誌氣的呀,趕緊用大衣裹了孩子去了另外的房間,這嗷的一嗓子,嚇著孩子了。


    可孩子並沒有嚇著,他看的可高興了。一被裹著抱出來,還著急的往出鑽,伸著手朝裏麵指,“哭――哭――嗚嗚嗚――”


    知道人家在哭,怕姥爺不明白,他還學兩聲,知道人家是‘嗚嗚嗚’的哭。


    紅秀聽見了,尷尬的一下子尬住了,好像知道林雨桐是那種了冷硬的人,再怎麽是說不通的,轉身拉住盧淑琴的手,“淑琴姐,我這是真沒辦法了……”


    盧淑琴又不傻,她知道要麽紅秀被坑了,要麽紅秀就是想訛人。


    紅秀有訛人的前例呀!平時也精明呀,就跟大家背後議論的一樣,好些人都覺得紅秀這麽精明不可能會犯這種蠢。估計是想落井下石得些好處的。


    紅秀當然不蠢,“我先出了十萬,那是最開始,廠子還沒建的時候。那時候我是有合同的!後來合同被我撕了,我追投了十萬……”


    追投的十萬,你再簽合同就完了,為什麽要撕掉之前的?


    紅秀咬牙,“這錢以他的名義入股,我倆私下裏另外有協議,金保奎拿出廠子三分之一的紅利給我。”


    嘛玩意?


    紅秀拿出一張紙遞給林雨桐,“您給看看。”


    林雨桐接過來掃了一眼,“這不是金保奎寫的吧?”字跡跟老賬本上的完全不同。


    “可他簽名了呀!”紅秀指著名字,這是那天晚上叫金保奎簽的。男人火起的時候沒什麽不能答應的,叫馬上喊娘他都喊,叫他簽字他就簽了。


    這不是他簽名沒簽名的事!


    當時他可能喝酒了,可能你倆正在某種特定的場合之中,他是為了哄你的。事實上,“他不可能給你三分之一的紅利,他跟別人簽的正兒八經的協議在的,是嚴格按照入股多少分紅的。”這裏麵牽扯到一些金保奎得罪不起的人,他不可能藏貓膩,“你的意思是,叫金保奎在公賬裏貪汙補齊你這個三分之一。你想用那麽一點錢入大股,從裏麵套更多的利益,這能上的了台麵?金保奎當時可能真有心這麽幹,但這不是廠子沒到分紅的時候就倒了嗎?所以,也不好說他是真心騙你還是如何。”


    你隻能自認倒黴。你這玩意金保奎瘋了才會認,認了那成什麽了?誠心坑人呀!


    坑那麽多人壞名聲好呢?還是坑你一個好呢?


    他出來還得做人的。就像是現在好些人都隻說金保奎倒黴,卻沒說他其他方麵的問題一樣。


    你倆一個好|色,一個貪財,懟一塊了,誰也甭說誰。


    林雨桐真誠的給她建議,“這些東西,你可以去谘詢律師,看他有好的建議沒有。我們這裏能管什麽,不能管什麽,這都是有規矩。管事該怎麽管,這也是有章程的。不是我說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我知道,你想要金保奎的閨女那股份……可我們沒有權利從人家手裏硬搶,要真這麽做了,那進去的得是我。我覺得你不是來找我幫忙的,你是來為難我的。另外,你看,這大晚上的,我也有孩子。有工作上的事,你去單位找我。家裏的話,以後恕不接待。天不早了,我就不送你了。”


    說著就先起身,看著紅秀。


    紅秀沒法子呀,隻得走了。


    人一走林雨桐吐了一口氣,“以後別抹不開麵,再來就別叫進門了。受不了這個絮叨!您當她不知道她手裏的東西不起作用呀?她是啥都清楚,可就是歪纏,纏的你受不了了,幫她解決一下。哪怕是廠子象征性的給她補償一些。”


    可這無規矩不成方圓,多少真可憐的人我都顧不過來呢,我閑的蛋疼管那個事。


    緊跟著幾天林雨桐都在處理這些鬧事帶來的後續的問題,再然後就聽說紅秀把她的門麵房和後麵的院子都給賣了。現在鎮上的街麵房比城裏城中村的房可貴了。紅秀那是連著兩院子的,地方大,拆開買了兩家,一院三萬五,兩院就是七萬。還有她之前在排堿渠那邊買的地方也蓋了房子了,那邊的地段也好,但因為蓋的房子是簡易的。因此隻賣出了一萬五的價格。然後年跟前,不知道叫了誰的麵包車,把她店裏的貨一拉,從青雲鎮就消失了。


    積蓄搭進去了,欠了那麽些外債,把產業都給賣了能把債還個七七八八。


    盧淑琴還不落忍,“這寒冬臘月的,一個女人能起哪?”


    林有誌就道:“你就是愛操心,她原本也不是咱鎮上的人。是下麵哪個村子的?家裏也有宅基地和房子的。還擔心人家沒地方去?像是她那樣的女人,瞧著吧,到哪都餓不死,且能活的好。”


    行吧!你這麽說就這麽地吧。盧淑琴又操心林雨桐,“隔壁那個……回來過年嗎?”


    是說楊碗花。


    眼看過年了,那邊也沒啥動靜呀。


    這一年就年初的時候回來過,被金鳳給懟回去之後,這一年真再就沒見人回來過。四爺倒是去的。開會去縣城的時候,隻要時間來得及,就過去一趟。給買點吃的用的。生活費肯定是按月給打卡上的。但四爺去十次也未必見的上一次,大多數時候都是把東西放在租出去的鋪麵裏,叫人家幫忙把東西給了就行。因為人也不在呀,要麽說是去旅遊去了,要麽就說是出去打牌去了。你給打電話吧,她挺不耐煩的,就是那種語氣,‘行了行了,知道了,掛了’‘咋那麽嗦呢,人還沒死呢’,四爺是那種要是情況允許,他還是盡量的晨昏定省的。哪怕不像是以前吧,但至少定期的問一聲,啥都好著沒?


    上次是入冬前去的,去的時候倒是見到人了。人家打算去海南過冬,四爺給了兩千塊錢,這一冬都再沒去。每周四爺定期給打電話,那邊每次回一句:“還沒死!”然後四爺把電話就掛了。那樣子還真就特別像那種,就是看你是不是還活著的態度。


    人家去過冬,過年回不回還真特別不好說。


    林雨桐覺得吧,怎麽也得等明年二三月裏才回來,天也暖和了。


    可結果呢,人家年前還真就回來了,原因是沒錢了。


    回來沒直接回家,到派出所門口就下車。下來就給四爺打電話,她就在他大門門口。


    這猛不丁的,四爺還當出啥事了,一出去才知道,是來要錢的,“先給我拿一千叫我把年過了。等明年我把房租收上來再還你。”


    四爺給了兩千,“回頭我買了年貨給你送過去,你別折騰了。”


    楊碗花吸吸鼻子,像是感冒了。四爺又帶著去邊上的衛生院,叫人家大夫看看,給開點藥。這是猛的從海南回來,然後趕上降溫了,可不得感冒嗎?


    醫生說要輸液,四爺就陪著輸液,另外要打的針先開出去,到時候帶去縣城,斜對麵就是診所,給兩塊錢人家也就給打了。


    楊碗花絮絮叨叨的,“我再不出去了,以後也別理你大姨。這麽一大把年紀了,一點臉麵都不顧,我可幹不了那些事。”


    去海南過冬,其實帶的錢也不算少。當然了,這得看你怎麽過了。要是姐倆過日子,那沒問題的,錢肯定夠用。但要是胡吃海喝,那錢夠幹嘛的?認識了一幫老頭,開始玩的挺好的,也舍得花錢。可後來人家不花了,不給甜頭人家傻了才給你花錢。


    結果楊碗花不幹了,幸好是從來都知道給自己留底牌,啥時候卡裏都留夠能回家的路費,然後一個人去機場買了機票到省城,再從省城直接坐車回鎮上了。


    到鎮上的時候,兜裏真幹淨了,“從昨晚上到現在,就在飛機上吃了一頓……”


    得!四爺起身,“我去給你買吃的,馬上就回來。”


    楊碗花一把拉住了,“那個……兒子,我去海南的事別告訴你爸,我真跟你大姨去玩的,可沒跟這個那個的怎麽著……”


    四爺:“……”金保國要是管你怎麽著,他就不會這一年不跟你照麵了。


    買了吃的回來,楊碗花一手掛針,一手拿著筷子吃的可香了,“在那邊是暖和,可還是更想老家的口味。”還都是自己喜歡吃的。


    其實大兒子麵冷,心裏啥都是有數的。填飽了肚子,這才問了,“孩子都好?能跑能說了吧?”


    嗯!能了!


    楊碗花又沉默,“你媳婦呢?又升官了?”


    嗯!升了!


    一看到衛生所這待遇就知道,特別是升了的。


    楊碗花嘴角翕動,還想再問啥,四爺就催她,“趕緊吃,一會兒涼了。”主要是吊完了我得趕緊送你回去。在這裏呆著不合適,你在這裏掛針三天,鎮上的都得被驚動,來瞧瞧你這個病人。


    很不必如此折騰。就是一熱一冷變化太快,感冒了而已。


    可鎮子這麽大,一個單位挨著一個單位的,一點風吹草動大家都知道了。這邊一碗麵沒吃完呢,鎮上辦公室的主任就帶著東西來了,老所長也來了……一會子工夫,什麽稅務、郵局,亂七八糟的,能出現的就露了個麵。


    楊碗花被一聲聲關切的,一個個的恭敬的對待著,她覺得她之前腦子真是有毛病。跑去外地叫那麽糟老頭子捧著有啥意思?早就有個詞,叫做衣錦還鄉。為啥要衣錦還鄉呀?那是因為你再牛,別的地方的人也不知道你。還鄉就不一樣了,你家祖宗八代大家都認識,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兒,在這些人眼裏炫耀才是有價值的。


    她也不違逆兒子,說回縣城她就乖乖回縣城。說給她買年貨,她就不另外準備。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臨走還給四爺塞了兩包芒果幹,“給孩子拿回去吧!這玩意還算稀罕。”


    四爺沒拿,“你自己留著吃吧。”


    咋不拿呢?我這當奶奶的不能給孩子買吃的呀?!


    我家孩子一歲半,就長了那麽幾顆牙。這玩意咬著費勁,嚼不爛,你倒是不怕孩子卡住。


    他指了指沙發,叫她坐,有些話是要說在前頭的,“不管你們夫妻的關係如何,母子關係,是斷不了的。所以,你得安心,隻要好好的過你的日子,不會叫你在經濟上受拘束。沒事了打打小牌,一年出去旅遊那麽三幾次,這都不是事。等將來,找個人照顧你衣食起居,我們兄弟都能負擔。”


    我知道!我知道!


    四爺卻擺手不叫她說話,“你聽我把話說完。剛才說的,隻是第一點。而第二點,你也得記住了。別惹事!別輕易招惹誰,誰你也招惹不起。你要是得閑了,找以前跟你關係好的,多打聽打聽。看看是我媳婦好招惹,還是嗣明的媳婦好招惹。你要覺得你能招惹的過,你盡管去。”


    楊碗花心裏一突,她跟老家那些關係好的,並不是不聯係的。她也知道,現在誰見了大兒媳婦都怕。今兒那麽些巴結的人,衝著誰的她也清楚。


    她的世界裏,就金保國最了不起。可金保國之前巴結那些鎮上的人呀,一個小辦事員都巴結。大兒媳現在那個高度吧,她心裏是發怵的。


    比當時聽說她在大衙門還叫人發怵。


    至於小兒媳婦,去年賠了,今年就加倍的賺了,這種人那也是有大能耐的人呀。


    同樣的,她也招惹不起。


    唯一好的是,大兒子大概是顧慮他跟他媳婦的名聲,對她這個媽還有三分耐心。麵上做個孝子的樣子,為的是迷了世人的眼的。可小兒子吧,那就屬於冷了就冷了。你病了,我花錢給你買藥行,但叫我陪你打針,那對不起,沒空。你要說沒人陪著不行,他立馬花錢找一陪護。自己生的自己知道,他就是這樣一人。


    自己在外麵一個人過了一年的日子了,原本想的好,跟親姐姐姐倆搭夥過,也有個伴兒。可自家姐姐那就是個啥時候心都不老的,到了這歲數了也安分不下來。那你說,這可怎麽辦?


    她也不想在跟姐姐混了,她隨便過她的去,愛怎麽死怎麽死去。


    這不是自己就回來了。回來看大兒子的態度……原本想著是和軟了,可這一是一二是二的,這不是和軟了,這是之前沒撕開臉說的話現在撕開臉說了。


    可偏偏的,她沒法子呀。


    這會子沉默了半晌,也不給塞芒果幹了,“那你回!趕緊回吧,再不回該晚了。你說的我都知道了……”


    應該是真知道了,過年期間是不吵不鬧。有人給她拜年帶了東西,她都把人家的名字記下來,然後打電話回來說一聲,並不動那些禮品。


    一開年,她每周回來一次。但是不上家裏,而是上廠裏去。金保國這不是偶爾在廠裏住的,鋪蓋啥的要拆洗,這也得有人做呀?


    而且,這一開春,換季的衣服楊碗花給買回來了,給放好,也沒糾纏,直接走了。


    錢果果就找林雨桐:“咱們這婆婆這回變聰明了。”


    林雨桐也笑,這種事怎麽說呢?人得找到自己的定位。


    金家要說缺啥,現在是真不缺。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金保國的很多事,兒媳婦不能代勞,兒子又管不了那麽細致。老太太又管不了那麽周到。像是金保國外麵穿的衣服,錢果果也買,林雨桐也買,出去了是體麵。但裏麵的衣服呢?對吧?內衣鞋襪,洗洗涮涮……楊碗花這回改人設了。奔著貼心體貼這點來了,要是能這麽著處著,說實話,真是一家子的福氣。


    最好她套著這層皮一輩子被撒手!


    金保國估計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不能叫這女人添亂,就得適當的吊著她。估計這一年,他也反思了不少,也學會怎麽拿捏楊碗花了。早前呢,是一言不合就冷言冷語不搭理。現在人家不了,楊碗花給他買了衣服,臨走金保國就多給楊碗花兩百塊錢,“你怎麽也買一身。”楊碗花過來給他洗衣服,他嘴上說,“放著吧,有小洗衣機,我在裏麵轉轉晾晾就幹了。你在縣城也別自己洗了,有洗衣機不也得自己動手嗎?你送洗衣店吧……”然後又開了兩百塊錢。


    這麽一軟吧,楊碗花可委屈了。大半輩子了,都沒這麽熱乎過了!


    但她要是想進一步了,基本是金保國也不幹了!他覺得楊碗花是那種‘遠之則怨,近之責不遜’,這個尺度的把握上,一定得到位。


    所以楊碗花就覺得好像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那時候過來相親的時候,去的是郭家,看的是郭永剛,可她一眼就瞧中了金保國。


    可金保國瞧不中她!郭家當年出的起彩禮,郭家當年也不在乎她們家名聲不好。


    是!楊家名聲不好,特別不好。自家姐姐是當姑娘的時候就這個那個的,被人給逮住的那種。自家媽是連著改嫁了三回的,也是風評很不好。當時願意娶她的人真不多。郭永剛當年長那模樣,但在煤礦當臨時工,腦子還挺好使的,偷摸的攢的錢不少。她這才嫁了。她是沒一天瞧的上過,那時候是滿心滿眼的都是隔壁的金保國!


    盼著他能看她一眼,盼著他能跟她說句話。真的!說那一句話,夠她美三天的。


    現在就是這樣,他溫言細語的,她覺得比啥都強。以前以為人在被窩就行,可現在她覺得不對,不是那麽一碼事。就像是金保奎一樣,進了紅秀的被窩了,可最後保的還是放在心裏的人。


    楊碗花這一來一回,進進出出的時間長了,大家就都笑:“你們倆口子鬧啥西洋景呢?”


    “沒聽過先結婚後戀愛呀!”楊碗花回了人家一句。


    大家彼此交換了一下神色,心道這楊碗花是不是個二百五呀。半開玩笑的取笑道:“先結婚後戀愛的聽過,可像是你們這後的,沒聽過!孫子都滿地跑了,鬧啥妖呀!”


    咋就鬧妖了?


    楊碗花覺得自己跟盧淑琴現在平等了,她一生就缺這個戀愛的過程,沒想到到老了,男人補償給她了。


    於是,人家現在回來還主動跟盧淑琴打招呼,給孩子還專門織了毛衣,“沒你織的好,但這個月份穿著正好。”


    把東西放下,也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人家扭身就走。


    盧淑琴看著楊碗花的背影,站著沒說話。林有誌一見她這樣就慌,“不想給孩子穿就不穿……”孩子缺衣服嗎?


    不是這個!


    盧淑琴看著林有誌,“你說人一輩子啥最重要?”


    林有誌:“……”我一天天的還得陪你傷春悲秋。


    盧淑琴也不指望林有誌回答,隻道:“真心難得!”


    那是!這道理誰都懂。


    盧淑琴就說楊碗花,“那你說她這一輩子,誰對她是真的?”


    男人?子女?或者是她的父母和其他親人?


    男人和子女就不說了,這就是眼皮子底下。金保國對楊碗花的態度是為啥的,盧淑琴看的清楚的很。那楊碗花還有誰呢?


    父母?父母要是對她好,當初就不會把長得很不錯的閨女嫁給郭家,當時那可是五百塊的彩禮。


    她姐姐?真跟她姐姐好,就不會半路回來改了性了?


    盧淑琴就問說,“你說這樣的人,過的可憐不可憐?”


    可憐個屁!她一輩子不缺吃不缺穿的,她可憐?


    盧淑琴一愣,也是!我現在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


    這是日子消停了呀,啥心都不操了的緣故。她就皺眉呀,“你說我該操心點啥?”


    林有誌哄她都哄出經驗了,順後把電話遞過去,“給橋橋打電話,催催他,談對象沒有呀?幹啥呀?打光棍呀!這是你該管的正經事。”


    對!盧淑琴一拍手,沒有比這更正經的事了。


    說著就把楊碗花給孩子的毛衣放一邊,忙活去了。


    但人家親媽來了,釋放了對孫子的善意,這當丈母娘的還是要讓女婿知道的。


    四爺伸手一結過毛衣就塞給桐桐,“收著吧。”


    不是每個送來的禮都要用的,這個毛線挑的不好,有點紮手。還偏給孩子織的是高領的,這要是個大領口的馬甲,叫孩子穿了也就穿了。這個一上身,孩子脖子和下巴就得遭罪。


    咱不穿!


    林有誌逗孩子,“跟你爸說,這馬甲誰給的?”


    是想告訴四爺,他們沒教孩子不好的話,真告訴孩子那是他奶奶了。


    但是熊孩子給的答案不是林有誌預期的,就見孩子那樣斜著眼睛,又像是翻著白眼,手指還那樣翹著,然後指了指門口,“……來了……”


    哦哦哦!懂了!就是這樣式的一個人今兒來過了。


    嗯嗯嗯!對噠!


    把剛進門的錢果果逗的不行,回去給老太太和金保國學,“這麽大點的人,怎麽那麽精怪呢?”


    那一邊斜眼一邊半翻白眼的樣子,是楊碗花有點看不起人時候的表情。


    金保國又是笑,又是惱,再見楊碗花的時候就說了,“你在孩子麵前要收斂點,孩子啥也不知道跟著大人學成那樣怎麽辦?”


    楊碗花:“……”並不知道她自己有那樣的毛病。


    這孫子怎麽也跟親奶奶氣場不合呀。


    經此一事,楊碗花再不往孩子這邊湊了。


    孩子跟親奶奶可以說跟陌生人沒啥區別,但論起喜歡,孩子好像更喜歡金保國。


    十一個月大小,這小子嘴裏就能說話呢,叫個人呀,腿上也能扶著牆走了。老急著出門。門口有那種用自行車帶著雞蛋出來賣的,強調奇怪,拉的也很長,總是在門口喊:“賣雞――蛋――”


    孩子學了叫媽媽之後,學會的第一個字就是‘賣’,後來學的多了,這段時間終於能說三個字了,結果開口的第一個三個字是:賣雞――蛋――


    四爺上班回來,下了車還沒進院子,就聽見他兒子在院子裏‘賣雞蛋’。頓時他就站住了腳步了,要麽說‘孟母三遷’呢!


    他哪個孩子也沒一張口學說話就喊‘賣雞蛋’呀!


    再不濟,咱也是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或是孝經呀。


    怎麽到了這小子身上就成這樣了。


    他覺得不行,這得掰正呀,結果還沒說孩子呢,外麵又吆喝‘賣雞蛋’!


    一天哪那麽多賣雞蛋的!這分明就是金保國的聲音嘛。


    果然,孩子一聽是這個吆喝生,尖叫著就往院子外麵跑,“爺爺――爺爺――賣雞蛋!”


    盧淑琴無奈的跟四爺解釋,“剛開始不是跟你爸學的,就是人家過去一賣雞蛋的,人家喊了一嗓子,他跟人家學。剛好那天我讓你爸喊住賣雞蛋的,多買點去看西頭張大娘,不是把腿摔壞了嗎?七斤聽見了,以後聽見賣雞蛋的就出去喊人家……你爸想見孩子,就在外麵喊‘賣雞蛋’……”然後就這樣了。


    這像個啥樣子!


    四爺追出去,結果金保國把孩子架在肩膀上,“孫子,想要什麽,爺爺給你買。”


    “賣雞蛋!”


    “賣啥雞蛋呀!咱以後不賣,咱就買!爺爺掙錢,就是叫我孫子將來買買買的!你就說,要買啥?”


    正說著呢,林雨桐回來了。


    孩子看見媽媽了,一扭臉看見爸爸站在身後。


    他可高興了,一拍手:“媳婦!”


    是說他爸爸的媳婦回來了。


    金保國沒抬頭呀,不知道這小子看見啥了,就笑,“哎呀!小崽子,知道買媳婦了!”


    孩子哪裏知道好歹,咯咯咯的笑,“買媳婦!買媳婦!”


    四爺:“……”再這麽教下去可怎麽得了?!


    這邊四爺還沒把孩子從金保國肩膀上接下來呢,對麵的老板就站著逗孩子,“蛋蛋,誰扛著你?”“爺爺!”


    “不能叫爺爺,叫保國你爺爺更高興。來,小子,學著點,叫保國!”


    “保國!”


    金保國果然哈哈大笑,“孫子能幹嘍!幹叫爺爺的名了!成!”


    他樂嗬呢,然後突然發現孩子不跟著應和了,這這一抬頭,看見兒子和媳婦都嚴肅著臉看孩子。他把孩子接下來,哎呦!孩子憋著嘴,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金保國朝兩人瞪眼,“幹啥呀?”他給兩人使眼色,“人家就是逗孩子呢,你們這麽著,誰敢逗呀?回去!回去說!”然後把孩子的臉藏在他懷裏,低聲跟孩子道,“不看!咱不看他們的黑臉!”


    林有誌和盧淑琴在院子裏整給花壇裏拔草呢,結果就這麽個組合給進來了。


    孩子高高興興的出去,整成這麽模樣給回來了。


    幹啥呀?


    金保國就說兒子,“我樂意叫我孫子叫名字,這是當爺爺的樂趣,你拉著個臉給誰看呀?哪個孩子小的時候不是這麽著的?長大的不什麽都懂了?幹啥呀?孩子高高興興的,非找不自在。”


    但這是原則問題,什麽都能慣著,但有些東西是打從一開始就不能慣著的。


    更叫林雨桐驚訝的是,林有誌和盧淑琴也不覺得這是大問題,盧淑琴還說林雨桐,“你小時候人家還叫你叫你爺你奶的名呢,你不也叫了嗎?現在也沒見影響你啥?現在是怎麽了?幹啥呀上綱上線的,過分了!”


    林雨桐和四爺對視一眼,真的,兩人真覺得這三個長輩基本是靠譜的,照顧孩子一點心都不要人操。但是這個教育吧,是大問題。這三個人站在一塊,恨不能把孩子圈在起來,護在中心,且他們一點都沒覺得他們在溺愛。


    這是不可以的!


    林雨桐蹲下,叫孩子過來,“金澤,到媽媽這裏來。”


    金澤癟癟嘴,但到底掙紮著跌跌撞撞的走過來了。


    這小子在家裏玩,在院子裏滾的渾身都是土。這個,林雨桐從來不說什麽,有時候孩子適當的接地氣,並不是壞事。這麽著養的孩子,更皮實。


    再者說了,孩子髒了就給換,一天給換好幾次,不會太髒,又不會拘著孩子。她從不在這方麵多挑剔。


    可教孩子說啥話,這卻是很嚴肅的事情。


    盧淑琴怕林雨桐打孩子,她發現她閨女現在可厲害了,跟誰打電話都是那種語氣,你這個事情該怎麽怎麽著,能不能做?不能做換個人來!


    就這樣的。


    她該真怕這死丫頭脾氣上來打孩子,因此林雨桐還沒說話呢,盧淑琴就急了,“你幹啥呀?孩子才一歲多點,他懂什麽呀?要說大道理,那也能聽懂道理的時候再說。我跟你們說,你們兩口子誰進來幹動孩子一下,我跟你們沒完。”


    林雨桐覺得去城裏以後,堅決不叫老人過去帶孩子,誰去也不行。


    四爺趕緊攔了,“不打,打他幹什麽呀?但這叫長輩的名字真不成。”


    “多管閑事。”金保國氣哼哼,“我就喜歡聽我孫子這麽叫我!不就是個名字嗎?外國人都相互稱呼名字,怎麽的了?”


    四爺拍了拍桐桐的肩膀,然後說孩子,“去吧,再去跟爺爺玩會。”教育不在於一時,也不能當著長輩這麽教育。這邊才開口,那邊就攔了,這也達不到效果呀。


    林雨桐放手,點了點這小子的腦門,笑道:“去吧!跟爺爺玩去。”


    見爸爸媽媽真沒惱,果然就高興了,扭身就跑過去,“猴起――猴起――”


    猴起來,就是要坐在爺爺肩膀上的意思。


    金保國把孩子往脖子上一架,“走嘍!大孫子!想吃啥?爺爺給你買!”


    “糕糕!”


    成!買糕糕出去嘍!


    爺孫倆沒絲毫心理障礙,出門覓食去了。


    結果四爺晚上吃飯的時候就特別突然的宣布,“我打算進修兩年……”半脫產的話,在家的時間會很多。


    他這是為了孩子,又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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