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時光(64)


    “生了?”


    “生了!”


    “生了個什麽呀?”


    “帶把的!”


    一到街麵上,金保國這車速就下來了,之前都看見要生了,急著去縣城了。這會子金保國帶著老太太回來了,那肯定得問呀。


    這個那個的問,金保國就聲音高亢的跟人家說。說他的孫子有多重,那胳膊腿多有勁兒,腿有多長,哭出來有多響亮,那頭發有多黑……這話在路上他跟老太太說了一路,因為老太太壓根就沒看見孩子的臉,隻被醫生解開繈褓之後露出來的小雀雀吸引了注意力,等想上前抱的時候被兒子攔住了。可攔住了她不生氣,看見兒子這把年紀了哭成那樣,她也知道是為啥了。太寶貝了!寶貝到不敢叫沾染上一點不好。


    因此兒子嘴上一路念叨孩子的長相,她聽了一路不膩,還越聽越心熱。


    人家就是聽聽,你家的孫子長的就是再好再親,人家也就客氣客氣。這被喜悅衝昏了頭的人這會子是不會覺出這一點的,一開口就是寶貝孫子,


    這個說那得請客吧!


    請!肯定請!流水席的請都行!


    然後車才停到門口,這個那個的就上門了,鞭炮擺了一門口,要放今天放,趁著孩子沒回來,放了就得了。等孩子回來怕鞭炮會吵到孩子!


    楊碗花燙了腳在家歇著呢,也沒出去,隻知道去縣城生去了,她這也走不了呀!在家也著急,一瘸一拐的走到門口喊對麵的熟人幫自己去藥店買了燙傷膏,這會子敷上才沒多長時間,去縣城的人回來了。


    她腳麵上都是水泡,鞋也沒法穿,這會子聽到動靜就知道人回來了,光著腳站著門口問金保國,“咋樣?都好著沒?”


    好著呢!好著呢!


    金保國點頭應了,就又跟來賀喜的人說話了,“館子裏坐,今兒吃好喝好。”


    老太太笑眯眯的往屋裏去,她得找銀鐲鐲金珠珠,這都是老物件了,是要傳給下一輩的。兩孫子戴過幾天,後來怕楊碗花都給嗣明,她都代收了。如今把嗣業戴過的得收拾出來,等明兒孩子回來給送過去。


    還有早前提前給預備的衣裳,這得給送過去。


    楊碗花跟進去想多問老太太幾句,見老太太拿出來的是虎頭鞋,“這不是說要給嗣明家的小子留著嗎?”


    “先給嗣業家的小子,嗣明家的還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去。”


    “姑娘家穿虎頭的壓不住!”楊碗花覺得老太太老糊塗了。


    “誰說姑娘家?”老太太聲音裏透著多少年都沒有過的溫和,“是個小子!可壯實了!”


    小子呀!


    楊碗花先是一樂,繼而低頭擺弄衣角,“林家的丫頭倒是好命!”


    呸!


    “那是金家的長孫媳婦!”什麽林家的丫頭,當奶奶的人了,“叫你給孩子捶的尿布捶出來沒?”


    “棉布是新買的!”“不行!得洗了,捶打綿軟了,再放在滾水裏煮一煮……上個星期天我問你了,你不是說弄了嗎?”


    這不是沒顧上嗎?


    老太太氣壞了,她就是去教堂做了個禮拜,叫她把這些最基本的都準備好。孩子用的尿布,尤其是夏天用的,更得仔細。大熱天的,孩子最容易紅屁股。尿布不舒服,換的不及時,傷孩子皮膚。這要是哪裏爛了,大人不得疼死呀。


    別管姑娘小子,現在有這條件,你倒是把這些準備起來呀!便不是小子,那孩子不得叫你奶奶?你不偏著行,但你別叫咱家的孩子受罪,是不?


    大喜的日子老太太壓著脾氣,“不用你弄!你就做你的太太去!都用不起你!”永遠都別幹人事吧你!


    這個孩子好像叫老太太一下子煥發了生機,她的手在虎頭鞋上摩挲了一遍,抹了一遍眼淚,又去給早逝的男人上了一炷香,告訴他金家又傳了一輩。然後拐棍也不要了,利利索索的去盧淑琴的屋子找出新買的白棉布,倒是買了不少,但是沒裁剪成尿布大小,這玩意不僅要裁剪出來,還得縫邊吧,要不然這線滑下來,纏在孩子身上不舒服的。然後才能洗、捶、煮。


    這會子一個人忙不過來呀,老太太出去喊人,周圍的老太太都喊來,有一個算一個,這麽多人快嘛,一會子叫桌席麵回來酬謝酬謝,是個意思。


    然後來了這麽多人,大家都知道,盧淑琴沒給孩子預備好這些。


    這也不是做人婆婆的樣子呀!楊碗花隻能尷尬,“這不是……預產期提前了嗎?”


    老太太們就說她:“現在這大夫,動不動就算這個算那個的,過去沒這一套,誰家也沒耽擱事。這又不是沒生過,還不知道這個道理?誰家不是早早的就預備下了!”


    是啊!能買起新的弄新的,弄不起新的不得要別人的呀,拿回去不得洗一洗煮一煮再暴曬嗎?總之,你盧淑琴就是在這事上不上心。


    還有人好心的開導楊碗花,“以前桐桐在外麵上學,住的遠的也沒人接觸過這個孩子,也不知道是個啥品行的人。如今回來了,接觸了,這孩子正經不錯,如今也是大忙人。她媽呢,咱都知道,淑琴那是真忙。你說這坐月子弄孩子的,那邊肯定有顧不過來的時候,你過去搭把手。也不說去伺候桐桐,你就孩子洗洗涮涮的,這不也是你這做奶奶的能盡心的地方……”


    楊碗花心說,要是住回來,我就好好伺候,一天八頓的做都行的。孩子的衣服我洗,兒媳婦的血褲衩我洗都行,但這得住回來吧。要是不回來,我追過去伺候去?我咋那麽賤呢?


    因此就道,“也不知道人家樂不樂意回來,按理說呀,這坐月子沒有在娘家坐的道理。出了月子孩子得挪窩,那時候去娘家就是一直住這都是合情合理的……”


    這話跟人家勸導的意思相反了!


    人家不過是說了一句勸人的話,這沒勸回來,反倒像是挑事一樣。這人趕緊把話往回兜,“現在不是以前了!以前那都是家家忙的要死要活的,閨女做月子,當媽的能過去伺候個十天半月的,那也得是剛好趕上農閑的時候。現在這誰家的媳婦都嬌貴,肯定咋舒心咋來。”


    那沒說的話就是,現在這媳婦做月子,便是不去娘家,可誰家不是娘家媽跟來伺候十天半月的。你家這情況,叫人盧淑琴怎麽來?或是盧淑琴來了,你敢叫盧淑琴在家裏住嗎?


    這不是一碼事,對不?


    楊碗花訕訕的,“我的意思也是叫桐桐就在娘家住吧。”盧淑琴想登門入室那是休想,“主要是我這腳不是燙了嗎?藥的味道又衝,孩子嬌貴,見不得這個味兒。”


    是啊!也是大夏天院子裏平整,楊碗花一直光著腳呢。


    這才有人問:“哎呦!我的老天爺啊!這是咋燙的?大夏天的,這種傷可不好愈合。”


    楊碗花咋跟人說嘛,沒法說這是小兒媳一言不合把藥碗給摔了呀!隻得道:“這不是一聽說要生了,我這一著急,把一碗湯給扣腳上了嗎?”


    跟來道賀的任何人她都是這麽說的。


    老太太這邊不管了,男人那邊有金保國。可也有女人上門道賀的,像是紅秀這樣的,人家就拿著鞭炮來了,金保國就喊楊碗花,叫她招待女客。


    紅秀試圖跟金保國搭了幾次話,金保國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邊,隻讓她往家裏去。這就沒法說了。


    這會子隻得跟楊碗花站在鋪麵房裏說話,“碗花姐你真是好運道。你看你倆兒子,現在連孫子都有了……我呢!是年輕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到了這歲數了,你別說,真是後悔的呀!要是有個孩子也不寂寞呀!”


    楊碗花就自得的笑,“那是!人活到這份上,不就是活孩子呢嗎?你要想要,拿錢抱養一個。”你可拉倒吧!抱養啥呀!我還不夠勞心勞力的,給別人養孩子,我倒是圖什麽。


    “可你這一天天的,掙那麽些錢給誰留呢?”楊碗花直啦啦的就說出來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沒個兒孫繼承,要那麽些錢幹啥?”


    說的紅秀差點變了臉色,這會子隻得尬了一下轉移話題,像是才發現楊碗花的腳燙傷了一樣,“這是怎麽燙的呀?成這樣了?”


    藥膏上沾了土,有點惡心,有點猙獰。


    楊碗花還是之前的說辭,兒媳婦要生了,忙中出錯不小心唄。


    誰知道紅秀不是吃素的,剛才楊碗花刺了人家一下,現在紅秀直接給還回來了,開口就很直接的來了一句:“哎喲!那這可不是好兆頭!孩子出生你就燙傷了腳,這八字不合呀!”


    就差沒明說這個孩子跟她相克!


    楊碗花知道這是放屁的話,她的腳咋燙傷的她自己知道,這會子才說要反唇相譏呢,結果人家紅秀走了。


    紅秀走到金保國跟前,“保國哥,我就不吃飯先回去看店了,就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呀!”


    好的!好的!


    金保國客氣了一句,“回頭滿月酒一定得來呀!”


    紅秀嬌笑,抬手輕輕拍在金保國的肩膀上,還跟周圍的男人笑道,“看看保國哥這樣,出去也是正招女人喜歡的年紀,誰知道這就當爺爺了。”


    那邊說說笑笑的,楊碗花卻把視線放在紅秀的手上,她的手上染了大紅的指甲油,整個手紅的紅,白的白,在農村這個年紀的女人中,不多見這種的。此時這個女人把這樣一隻手順勢放在自家男人的胳膊上,雖然自家男人朝邊上避讓了幾次,可對方那手就跟一條蛇一樣,走哪兒纏哪兒,明目張膽!


    當我是死人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斂財人生之重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木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木兒並收藏斂財人生之重啟最新章節